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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的几人款款行来。
这样的人,若不曾见过他弄萧时的冷漠、取簪时的狂放,谁都会把他当成有着一颗悲天悯人之心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吧。他为何刻意隐藏自己的性情,戴着完全不同的面具,还有着那样隐秘高贵的身份?
“颜儿,在想什么呢?”萧见离仿佛完全没看见朱颜紧盯着子墨而若有所思的表情,在子墨走到众人身边前一刻打断了她的思绪。
“子墨公子,功德无量啊……”随口敷衍,懊恼自己竟被一丝没来由的烦闷乱了心神。
“这位女施主,既到本观,何不求上一签?”一位银发白髯的老道手持签筒,正笑吟吟的站在了众人面前。
朱颜眉头微蹙,她一向不愿相信这些的,刚要出言谢绝,却又见那老道向她施礼道:“女施主仪表不俗,更有向善之心,适才见到女施主命人慷慨布施,心中感激,本道无以为谢,却自幼习得卜卦易理之术,请女施主万勿推辞。”
“这……”朱颜不由看向锦心,这丫头吐了吐舌,在她耳边悄声道,“没带碎银子,我就给了张一百两的银票。”
只见那老道又向子墨行礼,“也请公子一同问签。”
谁知子墨朝萧见离看去,嘴角含笑,彬彬有礼的道:“在下的朋友今晨刚为在下卜过一卦,再行问签,反而不妙,请道长见谅。”
那老道被子墨拒绝,面色尴尬,只得又眼巴巴的瞧向朱颜。朱颜心中不忍,便点头道,“我去求签便是。”
萧见离眉毛一挑,“那我和子墨在这里等你。”
老道大喜过望,忙引着朱颜和她两个丫鬟绕到殿后的神像前,那里已经排了几个人,正在求签,等了不一会儿,轮到朱颜,她便按照那老道的指示,在神像前徐徐跪下,双手捧住签筒轻摇。别人摇签时嘴里都念念有词,偏生她心无所求,只一心想快快将那签摇了出来。不消片刻,一根细细的竹签就自己从签筒中跳跃而出。老道拾起竹签,嘴角含笑道,“是支上上签呢,女施主请跟贫道来,且看如何解签。”
朱颜无奈,只得跟了他走到解签台前。她抽到的是第七十七签,老道在一墙的签诗中轻轻巧巧的撕下一张,略看一眼,竟是面色惊奇。
碧环和锦心一直跟在身后,瞧着有趣,此刻见那道士色变,都不由叫起来,“这签上究竟怎么说啊!”
老道面露难色,将手中诗撍递给朱颜,口中喃喃自语,“怎么会是这样,竟是如此奇怪……”
朱颜心生疑惑,朝那诗撍上看去,只见诗云:
开天辟地作良缘,吉日良时万物全;若得此签非小可,人行忠正帝王宣。
老道解释道:“这签若是应在男子身上,定是非同小可之人,可偏生是女施主抽到此签,贫道竟不知如何作解……”
碧环嗔道:“你这竹签绝不可能只有我家小姐一人抽到,也不可能从来只有男子抽到,怎么就解释不了了?”
朱颜摇头笑道:“难以作解也无妨,道长,既然签也求了,小女子先走一步了。”
转身欲走,却被那老道急急喊住,“女施主,贫道无才,解不了这签,不知女施主可愿多耽搁一会儿,让贫道的师父给您看看?”
“你的师父?”碧环忍不住叫出声来,这老道须发皆白,至少也有七十岁的模样,他的师父该有多老?
朱颜见他言辞恳切,也不忍拒绝,当下点头道:“碧环,你去告诉萧公子不用等我。”于是带着锦心随那老道走向大殿旁边的厢房。
只见这老道恭恭敬敬的在门外轻道:“师父,弟子可否进来?”
门内传来“嗯”的一声,声音颇为苍老。老道推开门,便侧身请朱颜主仆先进,自己随后却立刻关上了房门。
朱颜甫一进房,双眼立刻对上一双慑人心魄的紫眸,情知不妙,却听锦心闷哼一声,竟已昏倒在地。心神巨震,声音颤抖着问那斜卧于软榻之上的妖媚男子,“你处心积虑引我至此,究竟是何用意?”
一声灿然轻笑,他的容颜仿佛罂粟盛开般,娇艳而鬼魅,身形快捷无匹,微微一晃,一只修罗玉手便已卡住朱颜的下颌,令她完全无法动弹。
朱颜眼中慌乱,就见那紫眸迫得她张开檀口,将一颗暗黑色的药丸投了进去,她张嘴欲呼,然而这药丸入口即溶,不一会儿已全到了她的腹中。
这药丸估计不会是什么大补之物吧,朱颜强忍心中惊惧,调整心神,这才又问道:“你要我做什么事?”
“果然聪明!”手指轻轻拂过朱颜苍白的嘴唇,“又是这样的楚楚动人,刚才差点让我下不去手呢!”紫眸笑得让人心颤,“你跟着那龙承霄,整日窝在那四方天里,不是太过委屈了么?倘若这次得了手,不如就跟着我吧!”
居然是因为龙承霄!朱颜心中一凛,强笑道:“你们男人间的打打杀杀,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左右的了什么?”想到龙承霄千方百计的隐了自己身份来与她相处,终究还是让人知道,心里担忧丛生,“你若以为他看重我而不惜以我为质,那你可就错了!”她这话说的倒是真诚,她不过是龙承霄身边无数女人中的一个罢了,怎么会因为她的死活而受威胁。
“啧啧,若不是怕你那些朋友着急,我还真想与你多聊一会儿!”紫眸双目一凛,神色肃然,“我并非要用你为质,你可知殷佑然的儿子抓了海棠?”
朱颜想起殷震霆跟她说过的话,心中雪亮,却仍旧怀疑的看着紫眸,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可能帮他救人?
紫眸轻而易举的就看穿了朱颜的疑惑,笑道:“不用你去救她,而是要你去……杀了她!”素手一翻,一粒橙黄色的药丸赫然其上。
“你……”朱颜惊呼出声,“这……怎么可能,我……”
“这药丸入水即化,你只需下在给海棠的饭食之中便可。”紫眸只顾自顾自的说道,“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里,你若不回到这迎仙观取解药,你自己可就麻烦了……”
想起自己刚刚咽下的黑色药丸,朱颜惨然一笑,刚要摇头拒绝,却又瞥见那昏倒在地的锦心,胸中一滞,“我若拒绝,你是否就要加害锦心?”
紫眸笑的花枝乱颤,“我素知你们陈国尊崇儒教,很有些人喜欢以忠烈之士自居,最是崇尚舍己救人!”他仿佛极其无奈的摇头,“没有办法,考虑到这个毛病,我只好多抓些人了!”伸手指了指锦心,“她刚才中了‘千毒修罗掌’,全身经脉已经逆行,三日之后的子时开始发作,皆时浑身疼痛无比,整整三个时辰方能平复。如此反复,需痛足七七四十九天,直至全身溃烂而死。”
朱颜面色苍白如死,只拼命的咬住下唇,竭力不让自己因恐惧而呻吟出声。
“所以……三天内不光你来,还要带了她来。这‘千毒修罗掌’可是我的独门功夫,除我之外,无人可解。”紫眸双眼盯牢了朱颜,目光中竟带了一丝欣赏。
沉默……令人无比压抑的沉默……
终于,傲然的抬头,平摊开玉掌,“拿来吧。”
“好!”紫眸含笑着,将那药丸放入一只小小的锦盒,递到了朱颜的手上。
锦盒入手,竟仿佛有着千钧之力,朱颜支撑不住,向后连跌三步,直到脊背撞上了墙头,方才停下。胸口剧烈的喘息昭示了她的惊恐,却仍旧倔强的不肯露出一丝示弱的眼神。
“你别过来!”紫眸的突然欺近,让她更加慌张无措。
“怕什么,”将那颤抖如风中之烛的娇躯轻搂入怀,带着温热的气息吻住她小巧的耳珠,“你以后会常常面对我,总要习惯才好!”
强稳住心神,朱颜轻声道,“我已经答应你了,你最好马上离开,我可不想等下出去了让人看出端倪。”
“有道理……”忍不住在香唇上轻啄一口,“真是舍不得……但是……”紫眸终于放开了她,带着让人目眩神疑的媚笑,轻巧移开。
“等等,你叫什么?”朱颜将他叫住。
紫眸里流光溢彩,“告诉你也无妨,记住,我叫耶律瑾。”
她不可以在这间厢房里呆的太久,地上的锦心已经有了动静,看样子就要醒转过来了。朱颜想了想,咬牙扶起锦心,走出厢房,立刻就见到碧环飞快的向她们跑来,“小姐,锦心怎么了?”
“不知道,刚才她突然晕了过去,否则我还会与道长多谈一会儿呢!”朱颜侧首,冷凝的目光射向不知何时又出现在碧环身后的老道。
锦心茫然的睁开眼睛,“小姐……我……怎么了?”
“没事,你只是突然晕倒,回去……要好好休息,知道吗?”原本想说请大夫来给她看看的,却想到紫眸说的锦心静脉逆行之事,只得硬生生改成了让她好生休息。
“那支签到底怎么解呢?”清朗的声音传来,朱颜吃惊的抬头,没想到子墨和萧见离居然还在等她。
旁边的老道笑嘻嘻的插嘴道:“师尊说了,这位小姐生的龙瞳凤颈,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啊!”
“颜儿,你脸色为何如此难看?”萧见离眉头紧皱,伸手抓住朱颜的胳膊,似要给她把脉。
朱颜大惊,忙将手甩开,喃喃道,“见离……男女有别……”
萧见离眉毛一挑,刚要说话,却被始终冷眼旁观的子墨拿话截住:“见离,锦心姑娘身体不适,朱小姐关心心切,今日不如就到这吧。”声音清清冷冷,让人想起那夜的箫声。
“真是对不起!”朱颜歉意的告别,和碧环扶住锦心,向殿外走去。
“贫道送小姐一程。”那银发冉冉的老道也跟了上去,只余萧见离和子墨犹自站在原地。
半响,萧见离转头看向面色淡然的子墨,“你也看出来了?”
“嗯,那个道士有问题。”
第十七章 惊塞雁,起城乌,画屏金鹧鸪
朱颜望着手中橙黄色的药丸,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
那个耶律瑾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吧,虽说她在殷府地位超然,却始终画地为牢,除了莲苑,她几乎什么地方也没去过。让她把这药丸下到海棠的饭食里,真是笑话,她怎么知道海棠的饭食在哪里?
三天,她只有三天的时间。她不想死,也不想锦心死,所以……只有对不起那个海棠了,虽然彼此根本无怨无仇。
朱颜揉着自己微微发疼的太阳穴,事不宜迟,她不清楚那毒药和毒掌究竟什么时候发作。从迎仙观回来时,她便开始留意整个将军府的构造,殷府实在是太大了,要靠自己寻找那个海棠被关押的地方,根本就不可能,就算找到了,她也进不去!那么只有从源头下手了,她甚至注意到了殷府里的水井,整座府邸里的食水皆来自于那两口水井,不知道这药丸毒性如何,若是下到井里又会发生什么!罢了,若是那么一来,她岂不是要害上数百条性命?这么残酷的事情,她还下不了手。
“小姐,今儿厨房做了芙蓉鸡丝,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碧环捧着托盘进屋,满脸是灿烂的笑容,完全是不知人间愁滋味的模样。
桌上是清清爽爽的四菜一汤,朱颜皱了皱眉,“唉,来了这么长时间,虽说都是些好东西,却始终还是怀念南边儿的口味呢!”
“小姐,你不喜欢?”碧环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朱颜厌烦的摇头,“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做几道菜吧,真是什么都吃不下。”
“小姐你会做饭?”碧环吃惊的张大嘴,“您怎么不早说,不然一来就可以教会了那些厨子,也就不用受这大半年的罪了!”
朱颜淡笑,她在南阳时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