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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威胁地在她上方轻轻地吐着气,声音却软软地,“别人都可以,独独他不行。既然他说自己不能做主那里有你一半,我今日便问了你,他若不改,以后也不能怪我!”
顾凝被他的气息包裹着,有些晕眩,“我自然没意见,你们生意的事情就该自己解决,那铺子说穿了又不是我的。”说着这些她又来气,“你倒是有心,自己心里有想法回家便横鼻子竖脸跟我没事找事儿。把自己的问题倒是撇得干干净净。你们商人那套以守为攻,化解为难于无形你倒是用了个淋漓尽致。”
她说的快,语气不善,胸脯一鼓一鼓的,让他笑起来。
“既然夫人大动肝火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为夫也不好避而不谈,好,我们公平点,开诚布公地,都不必藏着掖着的,你审问吧!”
他调侃一样的语气带着丝不羁,这样大大方方地让人来问的样子顾凝根本又一句话说不出口,索性不理睬他。
楚元祯笑了笑,在她胸前隔着丝绢吻了一下,低声道:“那我便为你开个头,去京城这两年我清清白白,守身如玉,既没有去过青楼也不曾盯着别个女人看过,今天的确是见了王允修,并不是去偷情!该你了!”
顾凝被他弄得尴尬加不好意思,索性更不开口,只当自己哑巴了。
他拉了拉手里的头发,凑到唇边轻轻地咬她的手指,“方才的时候,你不是气势汹汹,要坐堂会审么?现在想不说话可不行!”
顾凝被他弄得浑身酥麻,死咬着牙,忍不住了才道:“这样让我怎么说话!”
待他放开她的手指,她幽幽叹了口气,似真似假地问道,“向柔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你便真个就不管不问?怎么说她也是你的丫头。”
楚元祯淡淡地哼了一声,“她是伺候过我两年,可后来去老太太那里了。老太太也有意思让她给大哥做妾,这也没什么不好。”
顾凝哼了一声,“你们男人,自然觉得有个妾没什么不好,一个丫头能给少爷做妾那是她的福分,可你知道大哥是什么人吗?你看看她身上--”她叹了口气,没说下去。
楚元祯捧起她的脸颊,望着黑暗中的她,一字一句问道:“阿凝,你说实话,你就真觉得我该为了向柔去跟大哥翻脸?牵扯到女人的事情,就算耍点心机,表面不翻脸,可事实上也闹翻了。以后可能会更厉害!”
顾凝没想到他会如此说,想到他那日打了翠儿一巴掌,还顶着孙夫人的压力让自己回娘家,这事情想必也给他在家里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吧,就算有老太太压着,可这些看不见的矛盾一点点积累,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
她放软了语气,轻轻地道:“怎么说,你和她……嗯……”
良久,她才喘了口气,“你不肯让我说,又假装说什么大方地审问,算了,睡吧!”
他却不肯放过她,“这么久,她真的没有跟你说什么?”
顾凝诧异地望向他,似是讥讽道:“说什么?你们有什么要说的?”
楚元祯苦笑:“阿凝,你独独不肯信任我,对我便是这般……”随即他又笑起来,“若是爱之深责之切,我倒是高兴得紧!”这样的话只怕也只有在黑暗中才能说得出,看不见她微翘的唇,闪着讥诮光芒的眸。
顾凝听他语气中的黯淡失落,觉得自己这般腹诽他却也不对,斟酌了一下便道:“我也不是不信你,”
“……别说你想让她留在我房里,到时给我收了房如何如何的,”他的话里带着怒气,手也不由得使了些力气,让她忍不住娇喘出声。
顾凝撇撇嘴,“你倒是想,若那样,你还真得休掉……”
黑暗中,她的声音慵懒娇媚,支离破碎,半晌,她深喘了一口气,“好,我不说了,但是她这般来苦求,若是不管,她又不想给大哥做妾,到时候闹出了人命……倒是……不好……”
楚元祯的声音低低的,压抑的有点沙哑,“你觉得她会自杀?上吊还是跳河!”
顾凝挣出双手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就算你对已经没了那种意思,也--”
他还不待她说完,便截断了她的话用力地道:“我对她,从来也没有过别的意思。”语气如他的身体般坚硬,让她不容拒绝。
黑暗中响起窸窣的衣料磨擦声,顾凝挣不开他的手,他滚热的体温直接印在肌肤上,让她忍不住战栗。
他终于侵占了她全部的思想,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让她只能感觉到他,有什么在暗夜中悄然盛开。
三十六章 送走麻烦
夜里虽然很累很累,可第二日顾凝还是早早地醒了过来
夜里不知道纠缠了多久,她只觉浑身酸软没有一点力气,躺在丝滑的锦褥上一动不想动。
她歪了歪头,夏日天亮得早,曦光柔和,纱帐内能看清他的脸。白日里他嘴角的笑容似乎是天生的,让人觉得亲和温雅,璀璨的眸子也刻意收敛了凌厉的精芒。可睡着的时候,那抿直的薄唇与挺拔的鼻梁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冷感觉,让人总觉得他白日里的笑容或多或少带着那么几分讥诮。
她微微叹了口气,凝视着他浓密的睫毛,安安稳稳地覆在眼底,像是栖息的蝴蝶,收敛了翅膀和满身的灵气,给她看最柔弱的一面。
昨夜似乎又说过什么,都说了两句重话,她索性不去理睬,迷迷糊糊地她似乎听他叹息,“我若是在意别个女人,这些年也不必这般煎熬。有时候真想狠狠心忘了你。又怕你真那么绝情转身就忘记我。”
她没想到他会有这样伤感的一面,心里突然感动有什么一直坚持的慢慢地坍陷下去,觉得也许有一些东西一直没变,想说什么又沉沉地睡过去。
她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又睡过去等茗雨来叫,楚元祯早已经起了床,顾凝懊恼地飞快下床更衣,却找不到那只鞋子。茗雨从梳妆台和橱柜的缝隙里找了出来,惊讶道:“姐姐,昨夜你们打老鼠了?鞋子都飞这里来!”
顾凝本就酸软的腿又软了几分,强自镇定道:“嗯,昨天晚上好像有老鼠,你今天找人看看吧,要是有老鼠洞就堵一堵。”
茗雨笑了笑,凑近了低声道:“姐姐,家里真有耗子呢,我们丢的那几件织锦衣袍销金裙子,如今倒有大半重新躺在大衣柜里呢!”
顾凝当下了然,“竟然有这等好事?不过是不是很旧了?别人穿过的我可不想再穿。”
茗雨摇头,“我寻思他们贪恋这面料华贵,可真要是穿也没机会,可别忘了,那两年她们都守孝呢,哪个敢穿那么招摇的东西。只不过有两件裙子下摆的金线被人拆掉了一块。”
顾凝便让她先收着,反正自己也不会穿的。
洗漱梳头,然后她去把窗户都推开,看见楚元祯从西厢里出来,便瞪了他一眼。起床竟然不叫她,还要去给老太太和父母请安,这番只怕是已经晚了。
楚元祯感觉到她的目光,扭头看过来,笑着道:“这么早就起来了?”
顾凝出了屋,哼了一声,“某人倒是自在,这么早去散步啦!”
楚元祯朗朗笑起来,握了她的手,“走吧!”
顾凝看了一眼西厢,似乎看到向柔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怎么啦。她不禁撇撇嘴,瞅了楚元祯一眼,走到影壁旁用力地甩开他的手。
因为走得太快,下楼梯时差点被自己的脚步绊倒,楚元祯眼疾手快在后面将她捞住,顾凝推开他自己快步走在前面,两人先去给大爷和夫人请了安,然后又去文氏那里问候过再去老太太那里。
进院子看到沐氏在,互问了好,沐氏说老太太昨夜不舒服,没睡好,今晨刚睡着。今儿大家都不必来请安了。
顾凝看到屋内人影一闪,似乎是李秀姐,便扯住了楚元祯,稍微提高了声音道:“向柔姑娘在我们那里,身子不是很舒服,怕打扰老太太就没过来!这两日多亏她帮茗雨收拾了一下院子,也不曾偷懒的。
沐氏轻声道,“等下老太太醒了,我跟她说。”
两人告辞,出了门在池塘边上果然李秀姐追上来,先福了福,请了安然后道:“这两日我忙着老太太交代的事情,没顾得上去给三少爷少奶奶请客,丫头在那里给少爷少奶奶添麻烦了!”
她之前和顾凝的过节已经被老太太解开,现在李秀姐没半分尴尬,顾凝自然也大大方方的。
李秀姐是老太太陪嫁丫鬟的女儿,自小得老太太格外看重,还让人教她识字,领着她听书看戏。后来大一点的时候,她显露了这方面的天赋,凡听过的一遍就能说出来,还能信口拈来给老太太解闷。老太太戏谑地叫她李快嘴,很是喜欢。李秀姐自小喜欢鲜亮花哨的颜色,老太太也将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后来嫁人有了子女爱美之心不改,今年虚四十一岁,平日打扮得比女儿还要娇嫩。
顾凝看她盘着时兴的同心髻,穿着海棠袖袄儿,水蓝裙,外面套了件秋香比甲,模样中上,有一种成为妇人独有的妩媚风韵,看起来比实际年轻许多。
顾凝看了楚元祯一眼,笑道:“秀姨,向柔在屋里呢,我们进去说吧。”
三人进了院子,向柔正在帮茗雨收拾衣物,见李秀姐进来,忙快步出来,束手垂头,一言不发。
李秀姐狠狠瞪了她一眼,抬手就要戳她,顾凝笑道着,“秀姨,有话好好说,别动气。”
李秀姐数落了一通向柔,将她骂得低头垂泪,一副娇柔可怜的模样。骂得狠了,向柔扑通跪在地上,“娘,你让我给他做小,不如就让我去跳河吧!”她猛地扯开了衣襟露出伤痕斑驳的肩头。
李秀姐倒抽了一口凉气,看着自己的女儿怔怔地说不出话。
顾凝冷眼看着她们,扭头去看楚元祯,却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茗雨在那里讨论事情,看样子似乎说空地种什么。
李秀姐帮向柔掩上衣襟,看了楚元祯一眼,见他并未看过来才擦了擦眼泪气道:“你这个傻丫头,就这么憋着,怎么不早点跟娘说?娘没本事,不是还有老太太吗?走,我们请老太太评理去!”
家里一个丫头被少爷打或者玩弄,也不见得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李秀姐向来觉得自己在楚家与别个奴婢是不一样的。她虽然一直说自己是家生的奴婢,一辈子伺候老太太在楚家做牛做马,可院子里的下人哪一个不尊一声秀姨?她原本寻思着向柔给妾生的少爷做个正室也不是不可以,既然不能就给嫡子做个妾,生了儿子也能改头换面。所以知道向柔不喜欢大少爷,也一直没当回事,加上楚元祯夫妇回家,老太太正在兴头上,不能扫了兴。
可既然大家都拿他们母女当回事,她还就想看看到底能如何。
顾凝忙劝道:“秀姨,这事还是慢慢来,大哥既然不敢明目张胆地,自然也是怕老太太生气。我看不如悄悄地跟老太太说说,看她什么反应。若是一下子捅出去,只怕老太太立刻火了,到时候一激动,便真个就顾不上面子了!”
李秀姐看着楚元祯大声道:“三少爷,现在这家里,就您和老太太是个明白人,您说吧,我们该怎么办!这丫头自小就听您的话,你说了就算火坑她也不会眨眼。”
楚元祯微微蹙眉,看向顾凝,她却固执地不肯与他对视侧首看着旁边,他只好道:“秀姨,我觉得阿凝说的有道理。若是非要撕破脸皮,把这一切都摆到面上说的,老太太也被架在火上烤,你素来是明白人,今日急糊涂了。”
李秀姐拍了下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