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杨姨太太微微侧首,平静地看着她,淡淡道,“确实,而且老太太,秀姐三郎都可以作证。况且老爷子早就把房契和地契交给我们。所以夫人想怎么当家但请随意,我和长卿不掺和。大家彼此相安无事才好。”
孙氏一下子如被什么噎住一样,哼了一声,很快笑道,“姨太太说哪里话?您可不是一般人,老爷子器重你又来历不凡,见多识广,以后媳妇还得向你多多请教。本来我还想说你和小六叔呆在这里怕不方便,要拨座宅子给你们的,既然老太爷有了安排,那是最好。”
杨姨太太点了点头,“老爷子还有遗命,三郎不必在家守孝,京城生意有点问题,要他去处理。他会带媳妇一起上京,等处理好事务再回来!”
孙氏尖叫一声,“这怎么成?不守孝?不守孝也罢了,还要带着新婚媳妇上京?这……这成何体统,让亲戚和同行们不是笑死?是不是还要在孝期三年抱俩?”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哭嚎声,脚步嘈杂,一行人冲了进来,扑进西间嚎啕大哭。
杨姨太太眉眼抬了抬,用一边熏笼上的湿帕子给老太太擦了擦脸,提醒道,“夫人,老太太无大碍,不过是年纪大受不住打击一时昏阙,肯定会醒过来,妯娌叔伯们都来了,夫人还是忙正事吧!”
孙氏一想便领着宋氏他们出去。
老爷子因为去的仓促,却也没受折磨,面色如新,额头不曾开纹,耳朵也未塌陷,不用费心化妆整容。大爷领着众兄弟到来,哭了一通,便让沐氏领人去前厅大堂设置帷幔灵堂,然后三爷领着六爷四爷五爷连同木榻抬去前厅。
经过顾凝新房时候,大爷放慢脚步和孙氏落在后面,“她怎么办?在这里恐怕不合适吧!”
孙氏低声道,“我跟姨太太说过的。等下你跟几个叔叔们商量一下。”
大爷鼻子里哼了一声,“跟她说甚?也没什么好商量的,现在你当家,前厅我守着,这边你去办吧。还要赶制孝服,派人报丧,一摊子事呢!”
孙氏瘪瘪嘴,“大爷嫌烦还是嫌累?家自然没那么好当的。”
大爷睨了她一眼,不屑道,“你当我想当家?庸俗无聊的事情。不过是为你出出头。回头你别再为鸡毛蒜皮地闹来闹去就好。”一甩袖子,大步往前院去。
孙氏撇着嘴角哼了一声,然后又回头招呼宋氏赶紧跟上来,便疾步往顾凝门前去。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定住脚步看向宋氏,冷冷道,“这事让向柔去办。”
宋氏会意,“娘,您放心,我去找她。”
孙氏清了清嗓子,身体站直了些,神态也变得端庄了两分,声音尽量平稳缓慢,“行,你去吧。话说得满一点,客气点,毕竟我们楚家可不是那些三教九流之家。”
屋里响起脚步声,孙氏立刻提着裙子往前厅去,宋氏招呼丫头躲开,也没听到什么便悄悄离开。
吱呀一声房门被拉开,茗雨探头看了看,大声道,“还以为有夜猫子在外面鬼混呢!”
气得宋氏差点栽一个跟头,翠珠忙扶住她往后院去。
茗雨看了看,回去房中,对顾凝道,“几根舌头在外面叽叽咕咕,姐姐,只怕没好事。”
茗香一直在默默地收拾东西,抬头看了她们一眼,“想也不用想,一定是看我们住大房子碍眼,要赶我们走。”
顾凝一直没说话,静静地坐在屏风后的茶几前,不知道想什么。
茗香盖上手箱走到她跟前,急道,“姐姐,你没有打算,我们要怎么办?总不能留在这里给他们欺负吧。”
茗雨劝道,“不是还有姑爷吗?”
茗香嗤了一声,“他?方才你也看到。他才不会以姐姐为重。我听她们嚼舌头,姑爷要去京城。想来他也不会带着姐姐去的。”
茗雨不解,“为何不能。”
茗香看了顾凝一眼,想了想便说了出来,“楚家在京城的生意和林家董家还有其他几家合作。如今出了岔子,只怕少不得去周旋。姑爷以前跟林家大小姐定过亲,她死了才又娶我们姐姐的。但是那林家二小姐可一直想嫁给这个没成的姐夫。还有那个什么董家小姐,更是姑爷的红颜知己,你说,他能让姐姐去吗?”
茗雨不禁着急起来,“难不成,他还想借这个机会休妻?一直不满老爷子给他定亲事?”
茗香撇撇嘴,“那可难说。”
顾凝听着她们说个不停,也不去打断,在后院的时候,她也想楚元祯是保护她,可不肯让她去见老爷子最后一面,将她看成不详之人,这样比骂她打她还要难受。
又过了一些时候,门外传来向柔的声音,茗雨去开门。
向柔换了一身月白色的裙衫,俏生生地像棵白兰花一样,眼底浮肿眼眶通红,她声音沙哑,给顾凝行了礼。
顾凝欠了欠身,开口问话才发现自己嗓子又痛又哑几乎说不出话,茗香立刻倒了茶水来,柔声道,“姐姐,你想开一点,人老了,总有去的一天,这般伤心难过,却也无人领情。”
顾凝喝了一口水,咳嗽了一通,问向柔何事。
向柔略有些犹豫,叹道,“少奶奶,这话本不该我来说。但是您也知道,我只是个奴婢,而且是家生家养的,谁当家就要听谁的。”
顾凝点了点头,“你尽管说,让我们去哪里?”
向柔没想到顾凝如此通透,低声道,“出了西墙,在五爷家池塘后面有座小院,虽然不大,但是也挺安静的。不会有人打扰。大夫人说这边前面设灵堂,哭丧的人多,而且小子们跑来跑去,怕冲撞了少奶奶。让少奶奶且去那边歇息!”
茗香冷冷地道,“行了,我们知道,赶我们走,不必找什么借口。姑爷也是这个意思?”
向柔一脸尴尬,依然低眉顺眼地道,“是。而且京都那边事情很急,少爷恐怕要即刻动身。”
茗香看了顾凝一眼,不满地道,“姐姐,姑爷自然是忙的,他们都以大事为重。你还怕什么呢?大不了我们回王家去,不回王家,我们还有顾家。就算没有顾家,我和茗雨也一直陪着你。我们三个总能养活自己,也没有必要定然靠着谁。自然也不怕别人来算计些有的没得。给人这样的羞辱,偏还要说得舌绽莲花,他们自己三媒六证地把你娶来,老爷子刚去,尸骨未寒,还说什么礼仪传家,便是这般?”
向柔脸色顿时煞白,忙道,“少奶奶可千万别动气,少爷也是不得已。而且少爷可没说要休妻,更没说要赶少奶奶走。老爷子有遗命,要他好好待少奶奶,否则他便没资格做楚家当家人的。少奶奶,您--”
“住口!”茗雨突然脸颊通红,恼恨地瞪着她,“你当我们要赖在你们家吗?他有没有资格关我们什么事?”
向柔没想到看着单纯乖巧的茗雨会突然翻脸,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忙解释,“请别误会,老太爷希望少爷好好对少奶奶,只是如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老太太又人事不省,一切都要大爷和夫人周旋,他们也怕一个照顾不周--”
“滚!”茗雨突然暴怒,冲过去便往外推向柔,恨恨道,“让他自己来说!”
顾凝也没料到茗雨会遽然发难,平日里她除了在家会跟老爹吵架拌嘴之外,都是嘻嘻哈哈与人为善,忙喝止“茗雨,不得无礼!”
茗雨已经把向柔推了出去,她一个收势不及往后跌去,外面一人从旁疾步上前张臂接住她。
茗雨见是楚元祯,也不行礼,冷冷地看着他。
第一章 别居
楚元祯蹙眉,扶正了向柔,抬脚想进屋却被茗雨上前拦住。
茗雨面色不善地看着他,“小姐不舒服要休息了。姑爷就是赶我们走,也不急在这一夜吧!”
楚元祯神情冷凝,眼底的悲痛浓稠得几乎要流出来,他静静地看了一瞬,淡淡地道,“茗雨,让开。”
茗雨瘪瘪嘴,突然哭起来,“你要是对姐姐不好,干嘛要娶她?你……”
楚元祯叹了口气,抬手将她勾进怀里,柔声地安慰道,“小丫头,别哭。”
茗雨却哭得更凶,将眼泪都蹭在他怀里,向柔在外面茫然地看着,死死地咬着唇。
楚元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用很轻的声音道,“小丫头,你不信我了吗?当年说的,只会历久弥坚。”
茗雨犹豫了一下,擦了擦眼泪,从他怀里走开让他进去。
楚元祯抬脚进了内室,打眼看了看,见顾凝脸颊浮肿,双目黯淡无神,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
顾凝没看他,起身对茗香道,“走吧,去西小院。把大院子腾给当家夫人。”
经过楚元祯的时候,他握住她的手,“阿凝,我要上京去,你暂且回历城好吗?”
顾凝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牢。
茗香抱着装有金银细软的箱子,冷冷地道,“姑爷,老爷子不是让您带姐姐上京的吗?”
楚元祯眉心紧蹙,没理她,依然看着顾凝,柔声道,“阿凝,你知道重孝期,我不可能如此。”
茗香还要说什么,茗雨立刻跑过来阻止她,拉着她往外走。
这时前院有人急匆匆过来找楚元祯,说大爷急找,楚元祯不耐地道,“让他们随意,家里的事情我不掺和!”
那人做了揖,笑道,“三少爷,办丧事家里的钱恐怕不够,得铺子里往家匀,掌柜们都说这事您做主,老爷让小的来叫您。老太爷已经停在大堂,灵堂也打起来,写了讣告报了丧。明儿一早,大家都来。要给老爷子沐浴含饭穿寿衣小殓,这都要大笔的开支。夫人说还得请高僧来做法事,给老太太屋里驱邪,去去家里的晦气,请哀乐班子,丧宾,哭丧子……哎呀,反正一大摊子事,您还是快去吧!”
顾凝挣开,转身走开,门口的向柔立刻跟上去安排。
西小院不是很大,没有南屋,院子里光秃秃的,原先一直放些杂物,大爷想让大儿子来住,老太爷不肯,只说以后有用处。
向柔拿了钥匙开门,大门吱呀刺耳,里面灰尘扑扑,开了正屋的门,一股霉气扑面而来。向柔忙摸出火折子点了角落一盏油灯,罩上破了个大洞的纸罩。
她柔柔的看着顾凝,福了福,“少奶奶,您千万别生气,别生少爷的气。他当真是为了您好。如果留在这里,您也知道,老爷子不在,几乎没人为您做主。就算谁克谁这事未必就有。可人家要是需要这个做文章,那就是真的。这事如果顶着,闹开了。反而对少奶奶更不好。少爷他要上京,不能在家里照顾您,自然是担心的。与其让您在这里担惊受怕的,不如先回去。”
顾凝向她道谢,看了一眼四周,都是些残破的家具,也没请她坐。
“外面那么忙,向柔姑娘还是先过去吧。”
向柔还想说什么,茗雨又火了,拖着她就往外走,丝毫不管顾凝阻止。
茗雨将向柔推出去,“砰”的一声,把大门关好。
顾凝来到院子,想骂她两句,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一是她从没跟茗雨和茗香两个丫头红过脸,再者她根本没生茗雨的气。不过见茗雨这般不懂事,又不能不说,想了想还是算了。茗雨这丫头从小只要有人要欺负她,立刻由一只小白羊变成小母老虎,凶得很。
黎明前的时候黑漆漆只有院中廊下挂着的白纸灯笼发出惨惨的光,那白森森的光一直追着人的影子不离不弃,由长变短,由宽变窄。
院中家仆穿梭如织,一拨人撕扯白日喜庆的装饰,另一拨人立刻缚白纱挂白灯笼,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