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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元祯喜道:“这倒是好主意。咱拿的少,到时候就算有问题担得也少。就算以后朝廷可能会有禁令,我们也不必太怕。而且有了这个我们自家的生意也方便。放弃的北方生意也能靠钱庄补足。”
两人说了一会,甚至投契,说起来就算要入那门生意,只怕也是来年很晚的事情,楚元祯已经习惯妻子给他出很多主意让他选择,每次讨论他都会做一个小录,如今也订成一本集子。
临睡前顾凝问楚元祯,“以你对老太太的了解,她到底想做什么?是不是想分家?我看五婶就这样想的。”
楚元祯揽着她轻笑:“老太太不会分家的,她的想法我们不必去猜,只过自己的日子就好。在一起过在一起的日子。分开了,那当然更好。”
63 亲上加亲
冬至月冷起来顾凝便一直窝在家里,除了去东院走走大部分时间便呆在房内做针线。
董璧君临返京前邀请他们夫妇去吃酒喝茶,顾凝因为身体缘故加上不想凑热闹,便让茗雨随楚元祯去送了礼物,一些惠州土仪。董璧君留楚元祯吃饭,他推说铺子有事还要回家照顾妻子,只喝了两盏茶,说了几句香楼的事情便告辞。董璧君再三询问顾凝如何,茗雨便很客气地替顾凝邀请她家去说话,让楚元祯脱身告辞了。
顾老爹看了一次女儿,捎了几坛他用上好的状元红竹叶青等酒调出来的新酒送老太太和大爷尝,老太太很欢喜留他吃了饭,又送了些礼物给他,还亲切地说了一会话,聊了顾冲的事情,询问可有合意的人家之类。老爹说已经请了媒婆给留意。
这个秋末冬初因为茗雨几个照料细心,加上楚元祯贴心,顾凝自己心情舒畅身体一直康健如常,而进了冬至月以后,她甚至还略见丰满,原本尖尖的下颌稍见丰润,惹得楚元祯独处的时候总喜欢去摸两把,然后自夸一番劳苦功高,将一个瘦弱的女人终于养得丰腴起来。
他每日离家的时间越发晚,回家的时间却越早,期间叮嘱顾凝千万别出去乱走,免得路上下了霜雪地滑。等他一回家便带顾凝出去散步,小心翼翼地像是捧着个怕磕的珍贵瓷器一样。
冬至大如年,家里厨房准备了饺子、面条、米线,各房都吃了,晌午准备了祭品,一起去家祠祭拜了先祖。回头在老太太屋里歇了说话,没一会她就将大爷等几个兄弟赶走,单留了媳妇们说话,四夫人给老夫人算了算帐,又跟妯娌们聊了聊年底的计划和开销准备,让她们都提提意见。
末了问大家伙儿还有什么意见,都说没,二夫人的媳妇鲁氏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婆婆又看四夫人,最后看着老太甜,支支吾吾地道:“那……那个,月例钱,能,能不能……”
“元亨家的,你说什么呢?没事儿回家看看孩子去。别天天在外面晃荡。”二夫人立刻不乐意了,眼睛一瞪,甚是凶悍。
不等别人说话,孙氏冷笑道:“哟,老二家的,别不让媳妇儿说话呀?”
二夫人撇撇嘴,半扭着身子不说话了。
四夫人笑道:“元亨家的有话就说,别拘束。”
鲁氏偷眼看自己婆婆,又看孙氏和宋氏,最后还看了看老太太以及这边的顾凝李秀姐,才犹犹豫豫地说了她的意思。月例钱每次都是各家单独领,可二夫人常氏总是把她那房的都领了去,然后回家再分,这样到了手里就比本来的要少一半,怎么盘算都不够花。
二夫人一听立刻不乐意了,眼睛一斜瞪着自己儿媳妇,“元亨家的,你想干嘛?”
鲁氏立刻不敢吱声儿了,偷眼去看四夫人。
孙氏冷笑,“哟,这大过节的,还真热闹。你们就别拿这鸡毛蒜皮的事情烦老太太了。 什么事儿自己说去。不就那么几两银子的事儿?”
四夫人看老太太,却见她正跟顾凝低头说话,拿她手里的玉疙瘩擦蹭顾凝的手背,便给鲁氏几个使眼色,让她赶紧住嘴。
房内一瞬间沉静下来,老太太的声音便清清楚楚地传入各人耳朵里,她笑道:“阿凝,说了早晚你不用过来,就别按点儿来,隔两天或者晌午的时候来走走就好。注意自个儿的身体,想吃什么就让小池给你做,别为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烦心。”
顾凝点点头,柔声道:“老太太,我好着呢。”
老太太笑了笑,“还是你让我省心。”
下面众人面色各异。
晌饭媳妇姑娘们都在老太太这里一起吃,饭后楚元祯来接顾凝。
楚元祯揽着她去看了看文氏。跟张姨娘住了个把月,文氏最近过得顺心如意,面色好了许多。张姨娘如今对她再也没有脸色,甚至可以说小心翼翼,顾凝越发佩服这个婆婆。
楚元祯从张姨娘手里接过茶盏,对文氏道:“娘,依我看您还是搬去我们那里,住在东间就好。”
文氏看了顾凝一眼,笑道:“不用,我在老太太这里住些日子,回头搬回原来地儿就好。”然后又拿出自己做的针线活给顾凝看,都是准备给婴儿的小衣服。
说了一会话,楚元祯怕顾凝受累,便跟文氏告辞,说明儿再来看她。
楚元祯从小池手里接过顾凝那件柔蓝色镶兔毛的斗篷给她披上,又将手炉塞到她的棉套筒里,然后揽着她的腰往外走。
刚下过雪,风平云静,路上的雪都堆在小河边,莹白如玉,折射着水光日光,甚是璀璨。
小池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从后面看着前面亲密相拥的两人,藏青色衬着柔蓝色,在雪光梅影里,美如诗画。
日头偏西的时候两人正在书房画九九消寒图的时候顾冲跟王允修来探望他们,茗雨端水给他们洗了手,又重新上了香茗细点。
王允修把手里的礼物递给楚元祯,几人寒暄着进了书房,落座喝茶。顾凝看了看,礼物里有点心,糯米菊花团子,还有一副字画。
一池湖水映莲花,姿态各异,远近相间,盛放与含苞交相辉映。
盈盈碧荷衬着未填色彩的素荷花,有一种无言的情愫,顾凝想起从前那些年,每一年王允修都会为她画一副九九消寒莲花图。
这应该算是最后一湖莲花,她笑了笑,向他道谢。
顾冲嘻嘻道:“姐姐,茗香本来要来看你的,但是她有喜了,夫人留她在家说话呢。”
顾凝欢喜地看向王允修,“二哥,真的吗?”
王允修飞快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垂下眼帘,然后又冲着楚元祯点了点头。
顾冲在院子里溜了一圈,对茗雨道:“听说你要嫁给那个秦越?”
茗雨抿了抿唇,微微有点害羞,却点了点头,“是啊。他说过两日就提亲,来年春天成亲。”
顾冲歪头朝书房看了看,悄悄对茗雨道:“茗雨,陪我去河边走走呗。”
茗雨瞪了他一眼,“少没正经,我跟你走啥?”
顾冲一撇嘴,不乐意道:“哼,怎么,有了秦少爷,就不认我这个顾少爷了?”
茗雨嗤了一声,“拉倒吧,你还少爷呢?要不是姐姐和二公子,你还少爷,你要饭去吧。”
顾冲摆了摆手,“好好好,你就损我吧,我自己走走去。”说着就往外去。
茗雨忙吩咐小池和巧针盯着书房伺候茶水点心什么的,然后追着顾冲跑出去。她出门往北去,一抬眼吓得忙退回来躲在墙角,光秃秃的紫薇树下,顾冲正跟楚清梅说着什么。她心下嘀咕了两声还是回了院子,打算等王允修走后再跟顾凝说。
楚元祯和顾凝留王允修吃饭,他却不肯,以没跟母亲说过为由告辞。楚元祯看了他们一眼,笑道:“二哥,老爹前两日送了几坛新酒,你等着我去搬一坛,你带回去跟夫人尝尝。”说完他跟顾凝笑了笑,让她先陪二哥说说话。
楚元祯一走,书房内便静下来,王允修一副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顾凝便也找不到话打破沉默。
她笑了笑,“二哥,前阵子听茗香说你还吃药,现在可大好了?”
王允修看了她一眼,眉梢动了动,笑起来,点头道:“大好了,你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两人说了几句客套的话,最后王允修笑道:“让顾冲留下住两日吧,在家陪你说说话解解闷。”
顾凝应了,王允修又道:“他好像挺喜欢你那位小姑的。”
顾凝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阿凝,”王允修顿了顿,轻笑起来,“今年的消寒图算是我送给你们的贺礼,以后……”他知道顾凝明白,便没有说下去。
屋里又沉静下来,炉火毕啵有声,暖暖的。没一会楚元祯回来,他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寒气,笑道:“幸亏还没被他们分光,我抢了一坛,让人送去车上了。”
王允修便趁势告辞。
夜里吃晚饭的时候,顾凝一个劲地盯着顾冲看,看得他发毛了,放下筷子道:“姐,你嫌我吃得多?还是嫌我住下?”
顾凝哼了一声,“你做了啥你还不知道?要我提醒你?”
顾冲急了,看向茗雨,“好茗雨!你出卖我。”
茗雨白了他一眼,“你有什么好值得出卖的,真是不害臊。”顾冲又去跟姐夫求援,说还是姐夫好之类的话。
楚元祯心下欢喜,顾冲自来跟王允修亲近,对他一直有抵触心理,这些日子来倒是亲切起来。看起来自己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一直和从前一样,做生意过日子,可顾冲对他却已经改观。
他笑道:“女人善变,你得包容。”
顾冲叹了口气,故作委屈道:“还是姐夫好。”
夜里睡觉的时候顾凝跟楚元祯说顾冲的事情,问他到底知不知道顾冲跟清梅的事。
楚元祯一边习惯地抚摸她隆起的腹部,笑道:“你放心,如果他们两情相悦,我去跟父母提。”
顾凝瘪了瘪嘴,“我还不同意呢,我想让顾冲娶个安静,家世一般的丫头,这样亲上加亲,总觉得别扭的很。”
楚元祯笑起来,“有什么别扭的,不是很多吗?姐妹几个嫁到一家去,甚至嫁给一个男人的都有呢?有什么稀罕的?我们不过是一娶一嫁。”
顾凝哼道,“怎么的,你还想我有个妹妹姐姐的都嫁给你呀?”
楚元祯忙告饶,“夫人饶命,为夫可不敢。”
顾凝得意地笑了笑,拉着他的手玩他修长的手指,“谅你也不敢。”
楚元祯嗯了一声,“一个就够受的刚好白头到老,要是两个,我肯定得英年……唔……不敢了!”
顾凝松了手指,却开始在他平实的腹部摩挲,听得他抽了口气,得意地道:“让你胡说八道。”
第二日楚元祯特意不去铺子,领着顾冲去给老太太等人磕头,还去见了文氏,等见礼之后送顾冲回小院,他则跟文氏问意见。
文氏一直在做针线,神情安定,“三郎,连你的婚事我都不能做主,清梅的我更管不了。你问你爹,她说行就行。”
楚元祯自然知道她管不得,可她是母亲,总归要尊重她,而且孩子的婚事多半是要老太太同意。回头他又去老太太那里接顾凝,说了两句,老太太倒是欢喜,说顾冲不但生得俊俏,嘴巴也甜,如今也能干,肯定是个疼媳妇儿过日子的人。
顾凝出于伦理上,不是很喜欢,可出于感情自由,她也不能干涉,勉勉强强同意,只不过这些都藏在心里,断断不会让人看出来就是。
顾冲住了两日,楚清梅来找顾凝学了两日针线。顾凝本来发现她一直在绣香囊的,可等顾冲一走,那香囊却不见了,她心下也知道怎么回事儿,顺便打趣了清梅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