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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99 章 送书
裴彦馨‘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抬头见父亲正关切的看着她，眼睛一亮，倏地就跳起来扑了过去。
“爹你终于醒了，吓死福姐儿了。。。。。。”
裴彦馨搂着裴父的脖子叽叽喳喳，驱散着屋里的沉闷。
“爹，大夫说您要好好歇息才能好得快，您饿了吧，想吃什么，我让篆儿去做，您吃完了接着睡，”说着，她拍了拍小胸脯傲娇的昂着下巴脆生道：“福姐儿会陪着您的，爹爹莫怕！”
裴父红着眼眶轻手拍了拍裴彦馨的后背，哑着嗓子温声道：“好，福姐儿陪着爹爹。。。。。。”
裴彦馨瞅着裴父喝了药，吃了碗皮蛋瘦肉粥才让他躺下继续歇息。
裴父确实精力不足，很快就发出轻微的鼾声。
裴彦馨在床沿上趴的手脚发麻，望了眼父亲身边空旷的舒坦的被褥，眼馋的抿了抿嘴，犹豫良久，一咬牙小心翼翼的爬了过去，在父亲身边窝成一团。
闻着父亲身上淡淡的药香，两辈子头一回与父亲躺在一起，裴彦馨觉得分外踏实。
她闭了眼睛嘴角弯弯，满足的像只餍足的小猫儿。
等她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裴父睁开眼睛看着睡熟的小猫儿，嘴角微微一笑，把身上的被子往裴彦馨身上扯了扯，手轻轻抚摸了两下她黑亮的头发，欣慰一笑。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裴父足足在病榻上**了五日，气候热，福姐儿又看得严，不许他贪凉，只觉得骨头都快被闷酥了。
这日，裴彦馨见父亲脸色好了很多，精神头也足了，想着天儿越发热了起来，再耽搁下去就更难受了，就掂量着让常伯又把那老大夫‘请’了来复诊。
那老大夫吹胡子瞪眼的拉着裴彦馨又是一顿唠叨，抱怨常伯太粗鲁，吓坏了医馆的病人，直叨叨的裴彦馨脑仁儿疼，才慢悠悠的坐下给裴父诊脉。
很快，老大夫眯着眼摸了摸花白的胡须，摇头晃脑的道：“恩，还不错，病是好的差不多了，只要往后不要没事儿自己给自己添堵，很快就能跟以前一样活蹦乱跳的。”
裴彦馨抽了抽嘴角，还是跟以前一样说不句像样儿的话来。
这几日她早已打听清了这老大夫的事儿。
这老大夫与常伯同姓，常大夫常挂嘴边说不定他们几百年前是一家。
常伯则很是不屑的撇撇嘴。
“常爷爷，我们要赶路了，再耽搁下去，家里人该担心了，我爹他现在能赶路吗？”
裴彦馨自动忽略常老大夫的‘疯言疯语’，直奔主题的问道。
“这天儿赶路，他可能会受不住，你们倒是可以走水路，咱们浏阳县渭水码头上来往的客船不少，听说明儿就有客船去往京城。”
说完常老大夫又可惜的朝裴彦馨大量几眼，叹息着摇了摇头，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背上自己的雕漆芍药纹黄花梨木的药箱，准备离开。
据裴彦馨看，常老大夫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地方就是这药箱与里面的药材了。
常大夫最宝贝他的药箱，平日里别人帮他提下都不给，便是他的两个儿子都不能动。
“可惜啊，可惜。。。。。。”
常老大夫走出去嘴里还念叨着，裴彦馨觉得奇怪就追了出去。
“常爷爷，您怎么总是一脸遗憾叹息的瞅着我啊？”
裴彦馨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打算送他离开。
“哎，老头子是觉得你这小娃娃学医的天赋很好，很有股聪明劲儿，老头子恨不得留下你跟着我学医，可惜你是个女娃，还是个世家出来的贵族，哪里能跟着我个糟老头子学这贱业？”
常老大夫越说越觉得可惜。
他好些年没有看到个让他眼馋的好苗子了，好不容易发现个却不能留下，怎么能不让他心疼。
这年头虽然人都会有个头疼脑热的，但大夫的地位却不高，总是被人认作是贱业。
“常老伯，您此话差已！”裴彦馨出声打断了常老大夫的话，“这年头人都会有大大小小病痛，大夫是治病救命的，最是厉害，怎能说是贱业呢！有好些人想学都学不到呢？”
这年头，大夫的医术都是祖传，传男不传女，口口相传，很少有书籍留下。
即便有医术也是被当做家传之宝来供奉的，一般人很难有机会看到。
所以，普通人家的孩子想读书难，想学医读经书更难。
裴彦馨之所以前世能学到一些肤浅医术，纯属机缘巧合。
常老大夫闻言眼睛豁的一亮，炯炯有神的盯着裴彦馨，“那女娃你想学吗？”
裴彦馨被常老大夫眼里的光芒摄住了，不自觉倒退了两步，盯着常老大夫的眼睛，小心翼翼的接道：“常爷爷，即便福姐儿学了医术，也不可能做个大夫给人治病啊！”
这个事前小娘子的束缚不像前朝那般强烈，却还是并不能与男子一样挺直脊背行走于世间。
“是！”
常老大夫也想到这些，有些沮丧的点头离开。
下晌，裴父喝了最后一剂汤剂，裴彦馨跟他商议明日出行之事。
“还是走水路吧，渭水一路直通京城，咱们会快很多，，您也能舒坦些，多歇息歇息。”
裴彦馨最后抱着裴父的胳膊撒娇痴缠，裴父笑着点头答应。
裴彦馨兴奋的跑着让常伯去码头提前租下前往京城的客船，然后她招呼着篆儿收拾行李。
翌日一早，裴彦馨离开前，常爷爷店铺里的小伙计跑了来亲手塞给他一个包袱，然后扭头就跑。
裴彦馨好奇的回房打开来看，却是一本医术，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却并不是编纂好的，反而是一些平日里记得一些案例或者心得。
有的地方记得很杂乱，显然是记得时候比较急。
这个东西太珍贵，裴彦馨差点以为常老大夫老糊涂了，送错了人。
裴彦馨不敢轻易收下，想了想船期在下晌，就带了篆儿和两个护卫出了门。
她按照常伯说的，兜兜转转才在西城一条不太繁华的大街找到了常老伯的那家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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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0 章 启程
这个时候，日头尚早，店铺刚刚开门，昨儿给她送医书的小伙计正拿着抹布擦得兴起，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的打在桌上，发出轻轻的‘滴答’声，小伙计连忙伸手抹去。
裴彦馨看得有趣，发出一声轻笑。
那伙计听到动静赶忙回身，见是裴彦馨连忙迎上去，紧张的道：“小娘子，是您啊？”
边说边打量她和篆儿，搓着手小心翼翼的问：“您不是来还东西的吧，师父交代我的。。。。。。您要是送回来，师父会罚我的。”
篆儿见小伙计那副呆傻傻的窘样很逗乐，执帕掩嘴轻笑道：“看你那儿傻样，你师父交代你给咱们小娘子送东西，咱们小娘子已经收下了，往后怎么处置，就与你无关了，你怕什么？”
那小伙计疑惑的看了裴彦馨一眼，不确定的嘀咕：“真的？”
“自然是真的！”篆儿快嘴道。
裴彦馨微笑着点点头，那小伙计不知为何却对裴彦馨这个六岁的娃娃莫名的信任，见状兴奋的拍了拍手，嘴里念叨着：“太好了，这样师父就不会罚我了。”
说完，殷勤的朝裴彦馨招了招手，指着铺子后面道：“师父起了，在后面晒草药呢，我带您过去。”
裴彦馨随着小伙计走，听着篆儿与他说话。
“哎，小伙计，看你呆头呆脑的，不会是叫二愣子吧？”
那伙计果真愣了愣，摸了摸后脑勺，傻呵呵的冲着篆儿问：“你咋知道？”
“噗嗤！”“噗嗤！”
裴彦馨和篆儿还有跟在她们身后很少有存在感的护卫，都忍住笑了出来。
“你还真叫二愣子啊？你爹娘可真有意思！”
篆儿听得呵呵直笑。
二愣子也挠头嘿嘿的傻笑。
篆儿咧着嘴翻了个白眼，快步跟上裴彦馨。
她们到了月洞门时，一眼就看到了不大的小院里一排排的木架子，上面竹篾簸箕里是铺的均匀的药材，下面的干巴巴的，有些已经可以入药，最上面那些还绿油油的泛着晨露。
深吸口气，各种药香沁满心脾。
裴彦馨仔细从这排排的药架子里寻找常老大夫的身影，很快就在角落里发现了那个弓着身子全神贯注整理药材的灰色身影。
二愣子张着嘴想喊他，被裴彦馨手快的制止。
她使了个眼色给篆儿与护卫，篆儿会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在二愣子傻愣的张着嘴时把她拖了出去。
等她们离开，裴彦馨又吸了口混合着浓郁草药香和土腥味儿的清晨空气，笑着轻手轻脚的朝那个头发花白的老顽童走去。
平日里不着调的老顽童此时却透着股让人不自觉被吸引的认真劲儿。
所以，裴彦馨心底里不想打断他，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别想捉弄老头子，老头子虽然年纪大了，骨头不结实了，胆子却不小。。。。。。”
就在裴彦馨刚刚蹑手蹑脚的在常老大夫身后站定，忽的从头顶传来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
全神贯注投入心神的裴彦馨陡然听到这气哼哼却依旧不着调的话吓了一个哆嗦，不由自已的倒退了两步。
她惊讶的抬头看到常老头一脸得瑟的笑脸，磨了磨痒痒的一口整齐的乳牙，恨不得咬他一口。
“常老头儿，你昨儿不小心把东西拉到我那儿了，我给你送回来！”
裴彦馨翻着白眼把那用靛蓝色小包袱包着的医书递给他。
常老头儿听到裴彦馨这‘别致’的称呼似乎有瞬间的惊讶，裴彦馨琢磨他是很吃惊一个世家千金竟然如此‘粗鲁’。
裴彦馨撇了撇嘴，继续把手里的包袱朝前送了送。
常老头儿斜着眼看了包袱一眼，直接转身从她面前走过去，长袍衣襟还划过包袱。
“常老头。。。。。。。常老”
裴彦馨下意识的改口，唤道。
“你要是喜欢呢，就换老头子一声常爷爷，要是不喜欢就还叫常老头，别那么文绉绉的，老头子受不住这个。”
常老头打断裴彦馨的话，回头冲她笑笑。
裴彦馨见他还算正经，从善如流的道：“常爷爷。。。这。。。太珍贵了，福姐儿不能收。”
“收下吧，你不要，师父传下来的的东西就得在老夫手里断了传承了。”常老头回头，伸手在衣襟上蹭了蹭，突然认真的道：“这东西是老夫多年来行医问诊的案例经验，在用得着的人手里才有用，老头子这种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留着也无用，总不能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