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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目光闪烁,灼然生辉,一时也不便开口,只剩下元祈咬牙不语。
皇帝毕竟是万乘之尊,他揣测了一回,心中隐隐有了芥蒂,事关太后令名,却也不便再往下想,只得忍了怒火,转了个话题。
慈宁宫中,太后接了叶姑姑手中的秘笺,展开一看,已是怒色上涌,皎美容颜上一片煞白,紧咬了银牙,再无一言。
“主子?”
叶姑姑见她气得五色不正,吃了一惊,在旁瞥了几眼,这才看了个真切。
“竟会有这种事?!”
她近乎是惊叹了,襄王生就的鹰视狼顾模样,素来狡诈跋扈,从来只有他给人下绊子,没曾想,这次竟然阴沟里翻了船!
“咎由自取!”
太后发狠喃喃道,想起信上所写的,不由冷笑道:“还妄想吃了别人呢,这会子自己倒要担心了!”
她想起那日静王所说的,咬牙道:“这两个孽障勾搭在一起,也是鬼迷心窍!”
她沉吟着,径自唤着叶姑姑——
“请静王进宫一趟!”她声音镇定,却掩不住那份凛然。
叶姑姑有些惊惧不定,却还是领命去了。
“他也不知情,还是?”太后轻喃道,伏在榻上,心中狐疑更深。
宸宫 第五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蝉鸣
静王进入殿中时,连蝉鸣都稀稀落落的,有些力竭之感,他早已是心中有数,正敛容垂手,等待着太后的雷霆之怒。
“你和林邝,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太后声音已恢复了平静,倚在榻上,轻轻道。
“儿臣实在愚昧,一直以来,纸上谈兵,只以为舅舅大占上风,却没曾想,平王居然躲过了大索,千里远遁,回到了封邑……”
这些话,他在心中已经盘算圆满,此次说来,流畅无比。
他憾恨地叹气,暗地里想起平王,简直要扼腕长叹。
是谁,从自己属下那里劫走了平王?他又是如何出城的?
这着预备的棋子,被暗中的某人抢先使用了,襄王的处境,也就实在可虑了……
他揣测着,心中灵光一闪,好似抓住了什么,不由地蹙眉深恨。
太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见他一副迷惘,不似作伪,于是叹气道:“你们自诩为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好没计量!”
静王俯首称是,太后瞧着他驯服孝顺的模样,叹道:“论理我不是你亲生母亲……”
“母后这是要让我无地自容吗?”
静王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的头颅垂得更低了。
太后纤纤玉指轻抬,指了圆凳,示意他坐下,和颜悦色道:“我虽然不是你亲生母亲,却也实在差不多少了……你才在襁褓之中,惠妹妹便过身了,那时候你才这么点大,眼睛好似两点黑葡萄,一闪闪的,只是对着人笑……”
她声音惆怅,想起这廿载岁月,心头也为之恻然。
静王听她提起生母,早已离座振衣,跪着恭听,他跪伏于地,听着太后回忆往事,眼泪已黯然而下。
太后谈到惠妃的时候,他身形颤动,黑发垂落而下,遮住了他眼中的冷戾怨毒。
他的手指,死死抠住脚下金夸,几乎拗断。
太后并无察觉,仍是絮絮谈起往事,温言道:“你虽不是我十月怀胎所生,我却一直把你当自己亲儿,你和祈儿之间,我总是偏袒你多些。”
“如今你长大了,主意也多了,我这老太婆的唠叨,也听不进去,跟着那些个狠心毒肠的厮混,有什么事也不来禀我知道——这是人子应有的孝道吗?”
太后缓缓说着,语气并不峻急,好似家中长辈的寻常埋怨,静王安静听着,已是汗流浃背。
“舅舅和我也是贪多求切,我与他并没有瞒着母后的意思……只是怕您心火虚热,惹起了病来……”
静王低泣道,想起生母惠妃,心中发恨,对太后的言辞,越发如糖似蜜。
“你们两个,被人做了圈套也不知道!”
太后恨恨道,听着窗外嘶哑的蝉声,扬声道:“如此聒噪,且去把它们取下。”
廊下有人应了,急忙而去,太后收敛了心中怒气,冷笑道:“这事从头就透着蹊跷……你且仔细想想!”
静王浑身一颤,想起城门由京营的孙铭管辖,又念及平王的离奇逃遁,一身冷意涌出,如醍醐灌顶一般。
他咬牙笑道:“儿臣从皇兄身上,总算又学到一招!”
太后端起手中瓷盅,仿佛置若罔闻,只是凤眸微微眯起。
窗前有人影晃动——宫人们蹑手蹑脚,以丝网将知了粘下,嘶哑的叫声逐渐低了下来,太后只觉得神清气爽,抿了口乳酪,笑道:“这些小东西,平素也是可人的,但若要聒嗓着生事,我也就弃之无味了。”
静王细品着这话的滋味,又聊了几句,才告辞出宫。
“妖妇……”
他在廊下无声怒喝,面容因为愤怒和不甘,微微扭曲。
不几日,奏报如雪片一般,飞入朝廷中枢,两藩鏖战之下,都是却了真火,襄王偏狭跋扈,又调了一镇兵马来增援,平王更不知从哪取到了安王的信符,将他藩中的兵马调来,以求钳制敌手。
如此火拼数日,双方都是伤亡惨重,襄王毕竟老奸巨滑,猛一寻思,幡然惊觉自己的疏漏,于是老着脸皮,上表向朝廷陈情,道是自己为朝廷分忧谤,举兵讨伐乱臣贼子,如今遭遇小挫,还请速速增援云云。
他本以为皇帝深恨二藩,如今有人乐意代劳,虽也有逾越之嫌,但毕竟是同仇敌忾——
到时候自己殷勤赔罪,多做让步,也就是了,没曾想,表章上奏后,如泥牛入海,两三日都没有消息,这一日终于等来了明发邸报,林邝展开一读,气得双眼发黑——
“黄口小儿,竟敢如此辱我……欺人太甚!”
身旁师爷见他不住以指甲轻掐皇帝的批语,口中喃喃咒骂,也是惊惶异常。
宸宫 第五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进士
皇帝的批语异常沉痛,他对二藩之间的争斗表示惋痛,痛斥了这等偏狭妄为的行止——
这般居高临下的态度,竟是把朝廷置身事外,彻底逍遥了?!
“你且看看这句……‘诸王皆联之亲族,若有不平之事,尽可面呈上奏,如此剑走偏锋,横行不法,诚乃目无国法纲纪’——这话说说他那两个造反的弟弟也就罢了,居然把我也一笔扫进,黄口竖子着实可恶!”
林邝蔑笑着嘲讽,本来颇为端正的面容,因这忿恨而歪斜了。
“王爷不如修书一封,再去问问太后娘娘……”
“问她又有什么用——她只会怨怪我们,上次静王元祉被她一顿敲打,到现在还是惊魂未定呢——她毕竟是皇帝之母,有些事指望不上的!”
襄王颇为头疼道,讨不来大义名分和实际支援,饶是他狡诈阴险,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他咬牙思索一阵,绝然挥手道:“传我的命令,继续进攻——平王不过是青头小辈,他不会常胜的!”
他仿佛在对师爷说,又好似在劝服自己道:“开弓没有回头箭……”
藩属激战正酣,京城中气氛却并不紧张,平州和栾城之类,离京师太过遥远,百姓们当谈资咀嚼一顿,也就淡了下去。
皇帝看似逍遥,却是忙得脚不沾尘,是前线斥候监视的谍报,两日一次,便要禀他知道,一头忙着警戒战事,另一头,宫中也颇不安稳。
太后那日受了惊吓,夜来噩梦加剧,有几次白日恍惚,也如见鬼神,太医们束手无策,于是又请来龙虎山的玉虚道人,他焚表作法,又用了师传的桃木剑,冤孽似乎淡退,隔几日却又故态复萌。
紧接着,梅贵嫔那边,也常常遣人来请皇帝,一问起,却是她见道士驱鬼,心中悚栗,孕妇情绪不稳,往往要皇帝陪伴多时,才喜笑云霁。
她常在黄昏时候低泣,皇帝到时,那绣有交颈鸳鸯的红罗纱帐中,总是有一段雪白柔腻的玉臂露出,梅贵嫔平躺在榻上虽然钗横鬓乱,一枝满天星的金步摇颤巍巍晃动,见到皇帝,眼中总要发出使人怜爱的光芒来。
晨露听到人形容那景象,微微一笑,便不再说话。这样明显固宠手段,宫中之人久谙其中,又怎会不知其中奥秘?
初见时,那懵懂纯真的少女,如今已变成这般模样……
这一阵的纷纷乱乱过后,凉风已经越发清爽了,眼看夏日将尽,一场国这盛典,也即将热闹开幕了。
春闱录取的三百贡士,本该在六月就参加殿试,但由于藩王入觐,而延迟了时日,如今京城平静,殿试便依期举行,皇帝虽然忙于政务,却也选了重臣代替,元祈本属意齐融,但他以年老体衰婉拒,荐了自己门生代替。
考官亲自策问后,便取了三甲名次,‘金殿传胪’之后,进士们无不喜上眉梢,踌躇满志,自谓‘天子门生’,他们将在翌日参加在皇家花苑曲江举办盛大的新科进士宴。
‘及第新春选胜游,杏园初宴曲江头。紫毫粉壁题仙籍,柳色箫声拂御楼。雾景露光明远岸,晚空山翠附芳洲。归时不省花间醉,绮阳香车似水流。’
刘沧的这首《及第后宴曲江》,道尽了沿途欢呼的华盛风光。
曲江离宫中,有一处天然湖泊,湖面映着岸上灯光,明灭闪耀。
湖边有一高台,上立巨柱,撑一华顶,随成亭阁。天色虽然近晚,无边灼华的宫灯,却将此次照得亮如白昼,席间筹觥交错,欢声笑语,新科进士饮美酒,品佳肴,时而曼声长吟你唱我酬,时而作诗填词各显才华。
教坊乐声悠扬之中,皇帝身着常服,携了晨妃,来到正中央的主席之上。
灯火辉煌之中,但见皇帝俊逸英武,玉藻冕服,有如神人一般,身旁佳人,着一件重染凉缎宫裙,凛然高华,远望宛如琼台仙子。
皇帝含笑赐下书帛等物,晨露趁这一阵忙乱,起身到了次席,跟考官寒暄了几句,那人便心领神会道:“娘娘吩咐的裴某,下官已经录取为探花了!”
他满心以为会有赞赏,谁知晨露大惊道:“我明明说的是徐某?!”
她细想了一 回,懊恼道:“莫非是令师齐大人记错了?”
那考官一想,大约是齐融年老忘性大,把人的名姓混淆了,于是一脸苦象。
晨露作恼怒状,匆匆离席,眼光瞥到一旁的裴桢,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示意对方,按原计划开始。
宸宫 第五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琼林
在悠扬的宴饮律乐中,皇帝微笑着勉励了众人,在座的都是一时俊彦,乍逢这鱼跃龙门之喜,虽然心潮澎湃,却各个秉承圣人教诲,恭谨谢恩不提。
酒过三巡,便有一队婀娜多姿的舞姬,随着轻快喜悦的乐声,沿着九曲回廊飘然而至。
待踏入场中,乐声忽而一转,声扬九天,诸女长袖曼舞,罗裳翩然而飞,望之鲜妍幽丽,美不胜收。
水袖的轻舒,驱走了众人酒醋的微热,暗香浮动中,仿佛连衣裳也被熏染,新科进士们一时目眩神迷了。
乐声逐渐转弱,诸女敛衽为礼,众人以为这一舞就要结束,却听一声琴音高扬,有如峥嵘裂帛一般,竟是隐隐转为金戈之音。银光闪烁之下,御侍们将长剑抛来,舞姬们旋身接过,顿时彩袖与雪刃齐飞,云袖曼妙之下,乐急,疾管繁弦,鼓声点点,如雨大浮萍,但见银光灼然,满场剑影生辉,寒光沁骨,竟似江海凝聚清光,仙人驾蟠龙翱翔不确定。
进士们看得目不转睛,浑身振奋之下,齐声喝彩,有人吟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气动四方……诗圣此句,应着此情此景,真是恰当不过。”
在座众人都点头称是,惟独一人,却微愠着抿了唇角,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