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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去哪儿了?”星芒抽回了目光,看着夜空的星星,淡淡的道。
第七章
“我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许是,去寻哥了吧。”我听见有骨骼碎裂的声音,胸腔里一阵难受,却被我压制下去。
“我不信,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我不信。”星芒摇着头,神色哀伤。有泪从他眼里滑落,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星芒流泪,那样淡漠不染纤尘的男子,他却哭了。
“星芒,我也不信,她说过她会一直守在我的身边的,可我等了六年她都没有来。祈斫说她早已身患顽疾,皆五脏六腑早已破损,伤及心脉,替我挡那一箭,心脉再次受损,我昏睡的那些日子,她不眠不休,过于劳心,身子已是油尽灯枯,她在我的登基大典那天,悄悄的离开了皇宫,我寻遍了景安堂,紫凉山,可我找不到她。这六年,我不敢去紫凉山,我只假装她还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好好的活着。现在,是时候去寻她了,无论她在哪里,是生是死,我都要去寻她。”心似有千万只蚂蚁啃噬一样难受,漓儿,我来寻你了,你等着我好不好。这一次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了,好不好。
“所以你要我回来,将赤唐江山和太子都交给我?”星芒大口的灌着酒,眸子里溢满苍凉与悲伤。
“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自私,可我不能再等了,星芒,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君王,因为我的心底,满满的装着的都只是漓儿。星芒,成全我吧,朝堂有你辅佐,**有青漓守卫,我可以安心的走了,我等这一天,整整等了六年。我不能再等了。”我与星芒、青漓皆大口大口的灌着酒,星星突然有些沉了,我好累,我走不动了,漓儿,你看见我了么?我们不要再错过了,再也不要再错过了。
星芒和青漓都醉了,只有我仍坐在屋顶,饮着苦涩的酒。两行泪缓缓的滑落,身旁是星芒与青漓均匀的呼吸,我拿出怀里的遗旨,将他放在星芒的手里,然后我起身,站在屋顶上,环视了一遍我生活了六年的宫殿,雕梁画栋,纸醉金迷,我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那样的陌生。看了半晌,我将酒葫芦放在一旁,脱下身上的明黄龙袍,拾起酒葫芦,纵身一跃,隐没于黑夜里。
玄武门外早已候着的展沐,见我出现,将良辰美景的缰绳交与我,然后他单膝跪在地上,声音里充满了湿气,他哽咽着说:“陛下,请陛下保重。”
“展沐,以后好好保护新帝,我信你。将司晋门解散了,让符生入朝辅助新帝吧。”我扶起跪在地上的展沐,对着他扯出一抹温暖的笑。漓儿说我应是给予人温暖的人,我现在能做到了,可漓儿,你看得见么?
“陛下,带展沐与你一起走吧。”展沐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他视我为天,如今我要离开,他会觉得这天,已坍塌了。
“回去吧,我走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说起。若是有缘,再见吧。”我摇了摇头,翻身上马,良辰美景,漓儿,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带着良辰来寻你。
史官记载:
京润六年,帝突患恶疾,医治无效,次日驾崩,时年二十八岁。
辰宫元年,年仅四岁的辰宫帝楚漓即位,尊奉先帝,入皇陵,谥号康武。年仅四岁的辰宫帝在镇国公、太傅星芒与先帝知交青漓的辅助下,励精图治,开疆拓土,劝课农桑,改革吏治,致使官僚清廉,百姓丰衣足食,且其在位六十三年,至此开创赤唐一代盛世,历史称为辰乾之治。
第八章
一路行来,山水秀丽,漓儿,我终于懂你为何那样的想去仗剑天涯,山水风情,远离权谋,远离战争,世界只是一片纯净。漓儿,我在走着你一直想走的路,漓儿,我多想现在你在我身边,那样我就不会一个人觉得寂寞。
现在的我已不是赤唐的京润帝,我的身上已没有了责任,漓儿,我来寻你了。
我去过景安堂,我看着梦蝶已略显苍老的脸时,心底划过一阵恣意的痛,漓儿,若你还在,是不是也似梦蝶一般,眼角留着几条细细的皱纹,陪着我们的孩子,幸福的生活着。梦蝶说浮生若梦,梦生梦死,皆随心生,她已参透了,只是她仍然有些遗憾,当年你去寻她时,她未说那句,珍重。梦蝶说她每日都会为你焚香祈祷,她虽知你定会在紫凉山上,却不能去看你,因为,若未见,便还能当你,仍还活着。漓儿,我们都是那样固执的人,就算明知了结果,却仍逼着自己不愿睁开眼去看,去相信。
漓儿,六年的时间,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我的唇上生出了些许的胡须,那是岁月走过留下的痕迹,有时候我看着铜镜里满头银丝,生出胡须的我,竟觉自己似已几百岁一般,漓儿,我老了,我已经那样老了。
紫凉山的夜仍旧那样的凉,我牵着良辰美景,站在哥的墓前,顿觉恍如隔世。漓儿,那一刻我竟那样的难过,因为我在这里,你却不知道去了哪里。你瞒着所有人悄悄的来到这里,用尽最后的生命守着哥,可你走了,竟连遗骸都不曾留下,干干净净,不染纤尘,如同漓儿你这一生。
手索向腰间的酒葫芦,漓儿,你看,我将它带来给你了,我知道你离开的时候看不见它一定会难过,所以我把它带来了,虽然晚了六年,可我与它,来了。
漓儿,这酒你还喜欢么?等一会儿我便可以亲自来问你了,你再耐心等等。我曾说过,与你,生同寝,死同椁。可生未能与你同寝,死不能与你同椁,此生,我竟与你如此错过。
漓儿,黄泉路上我一个人会觉得寂寞,你会不会在那里等我。我害怕以后的路,都只是我一个人在走,我害怕你回到了哥的身边,便不会再想起我。漓儿,我会生生世世的等你,一百年不行,一千年,一千年不行,一万年,无论轮回多少次,无论你许了谁,我都会去寻你,努力的让你爱上我。漓儿,若是过奈何桥,你不要喝孟婆汤,那样下一个轮回,我们便不用在茫茫人海里弄丢了彼此。我们要一生下来就遇见,无论你是不是与哥约定了这样的誓言,我都不会放手。
漓儿,谁要阻拦我们,我便遇佛杀佛,遇魔杀魔。
嘴角有鲜红的血丝溢出,五脏六腑顿时疼痛难当,可我仍旧笑着,漓儿,我来了。你等着我,生生世世,不要再放开我了。
爱是一段不能回头的过程,我曾那么认真,直到你离开我才看到心头恨,往事回首,我却成来不及流泪的人,漓儿,你一定,要等着我。
晨曦划破云层,血红的光线悄然落在我的脸上,我突然觉得身子有了些暖意,我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扯出一抹温暖的笑。漓儿,我现在很快乐,很快乐。
身子似漂浮在空中,恍惚间,我看见四岁的楚漓坐在承乾殿的石阶上悄悄的哭着。我想伸手抱着他,让他不要哭,男子汉就不该流泪,可我已做不到了,楚漓,原谅我,将这天下的重担放在你幼小的肩上,若你将来要恨我,就恨吧。
漓儿,此生,我终可以再与你携手,上穷碧落下黄泉,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牵绊于我了。漓儿,我竟觉死亡是那样的幸福。
漓儿,此生,遇见你,那样晚,还好,我们还有很多个生生世世的轮回。
漓儿,我爱你,就算要毁天灭地,我也甘之如饴。
罪·梦蝶(一)
尘世牵绊,心生执念,人皆俗物,难入幻境。
在景安堂的日子,我每日都在做一件事,焚香礼佛。前尘往事犹如噩梦一般,纠缠于我。我是一个罪孽深重的人,我的生命曾怒放如同鲜艳的牡丹,可我终究亲手毁了那一切。
有时候我会想,若我未遇见楚辰,或许我就不会走上那样一条再也无法回头的路。
政和十三年的元宵诗会,我遇见楚辰,第一眼,便爱上那个温润如玉,举止优雅的男子。有些人,明明不该遇见的,却仍然遇见了,于是最后变成了灾难。我的父王在听见我说楚辰的名字时,眸子里闪过一抹我不明白的精光,可我沉浸在自己描绘的爱情里,不可自拔。漓漓是我挚爱的女子,有时候我会分不清楚,对那个淡漠、干净的女子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可我知道,我想她幸福。
楚辰说他已有妻室的时候,我只觉胸腔里翻涌一片,我不想放手了。我知道楚辰那样的男子,不是我可以拥有的,可我仍生了执念。人皆是这样愚钝,明知不可能,却仍执着的不肯放手。
我求漓漓成全我的那个梦,成全我想要与楚辰并肩而立的梦。漓漓问我,这是我要的么。那时候我并不懂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于是我点头,我说我不想放手。一切从这里就开始错了,原本不会有交集的我们,因了那附庸风雅的诗会,系在了一起。
命运造物,亦弄人。
我不知道漓漓怎样做到的,可楚辰他说他在一月之后,会迎娶我。我听见世界弥满了幸福的声音,幸福么?对吧,是幸福的,可我忽略了心底那抹若有若无的失落。漓漓曾说若我觅得良人,便是她离开我仗剑天涯之时,心底滋生出一抹复杂的情绪,我不想让漓漓离开我,我已习惯了有漓漓在身边的生活。于是我开口让漓漓留下,漓漓的眼底潜藏着深深的落寞,她说她会去楚辰哪里,为我铺好以后的路。
似乎那一刻世界完完全全的顺从了我,我便是最幸福的人。我以为上苍眷顾了我,便是一世,可幸福,如握在掌心的流水,无论我怎样紧紧的抓住,它仍会从我手心一点一点的流失。父王和我说楚辰迎娶我,并非因为爱我,而是因为他要漓漓去到他的身边。我不信父王的话,可我听见自己胸腔里有什么在悄然碎裂。
漓漓,是这样么?那个我穷尽一生也想拥有的男子,因了你,才答应迎娶我。我不信,我不信。当星芒说漓漓让他来接我时,我木然的应允,然后跟着星芒一点一点的走向那条我再也无法回头的路。
我看见楚辰看漓漓时温暖的眼神,心底一片恣意的痛,我压抑着自己的愤怒,我假装不知道那个人,爱着漓漓。于是我病了,我知道漓漓在乎我,所以我若病了她定会守在我身边,那样她就不会有机会和楚辰在一起。爱情让我一点一点的迷失了自己,有时候我会想,爱,究竟是什么。晋哥哥可以为了漓漓,不要天下,不要漓漓随他,晋哥哥一个人不会寂寞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明了楚辰娶我的原因时,我的胸腔里聚集了愤怒和羞辱。我堂堂雍王之女,竟要别人为我做嫁裳。我要让那个人痛苦,我要让那个人失去一切。
于是我在自己的药里下毒,我让父王安排人将我绑架,我让漓漓他们误以为我被玷污,甚至在楚辰的茶水里下媚药让他有辱于我,我知道,若他有辱于我,此生漓漓定不会再看他一眼,可是那个人宁愿用匕首刺向自己的腿,也不想让漓漓厌恶他。
可楚辰越是这样在意漓漓,我心里的愤怒和羞辱堆积得越深。我知道,我回不去了。
我按着父王设计好的圈套,一路让楚辰走进去。父王要的是权力,而我,不过是想让那些给我痛苦的人,比我痛苦十倍,百倍。
当父王说要我与楚辰大婚时,我其实是快乐的,我甚至想放弃过去的一切,就这样牵着楚辰的手,与他相携一生,等我们都已是白头之时,我或许会告诉他,曾经我伤害过他。可父王却未告诉我,我与楚辰的大婚,只是他们逼宫的一步棋子。一步棋子。
我沉浸在锣鼓喧昂的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