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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宫室……”
“陛下,”宫女彤管抬头看一眼左瑛,见她虽然年纪轻轻,但是眼神中的深思远虑和身上的气魄似乎远超过她的年龄,“这里留下来的几个人,都是感念惠妃和先皇生前恩德,誓要偷偷为惠妃守孝百天。奴婢该死!奴婢本不应搬弄**娘娘之间的是非,但是我等情同手足,奴婢不愿看见大家蒙冤受屈、含恨而死,只好向陛下禀明。”
果然是要吓唬一下才说真话的,左瑛扬了扬手,示意侍卫们放开那些人。
“你们情同手足?”左瑛玩味道,“那么,有梅行刺的事,你们当中肯定有同谋了?”
“陛下!这当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有梅是绝对不可能干出这种十恶不赦之事的!”宫女彤管大惊失色,身后的众人也不停磕头。
“那是朕搞错了?”左瑛没打算轻饶的样子。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彤管磕头再三,“奴婢跟有梅相处多年,知道她是个安分守纪、心地纯良的人;而且她家中父祖世代为官,虽然只是小官小吏,但是也听她时常将圣恩念挂嘴边,她决不会犯下此滔天大罪,请陛下明察!”
左瑛作思考状,“世代为官?她家里还有什么人?也许能证明她的清白?”
“回陛下,奴婢曾听有梅提起过,她父亲英年早逝,虽然当时在七品县丞任内,但是清廉贫苦。为了赡养家中老母,有梅入宫为婢,她的兄长尉迟南则为天牢充任狱卒。”宫女彤管禀告道。
“好,那就派你带他哥哥来这里问话。其余人全部关押起来,等这件事查清楚了再处理。”
左瑛说这话的时候,贺兰楚已经在御书房门外等候。跟他一起的还有司天监徐灵光。听说陛下正在关门自行审理所谓“行刺案”的时候,徐灵光不由一笑,凑近贺兰楚身后低声道:“若真有行刺大案,难道不应交由廷尉审理查处?如此闭门自行审理,有如儿戏,陛下看来果然是童心未泯。”
不多会儿,内侍通传道陛下召见,两人迈步走入殿内,跪在玉阶下山呼万岁。
做了皇帝排场果然是不一样,尽管并不是发自内心,可也的确能讨人心情舒畅。左瑛微微一笑,“平身。两位爱卿有什么事?”
“启禀陛下,”贺兰楚起身道:“臣欲为陛下挑选良师数人充任太傅,以助陛下精进学业、早日亲政。臣广询众议,众口皆称博士刘元表、长史慕容填等人德高学厚,可为帝师。臣已将其列述于此奏折之内,请陛下过目。”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像在宣告铁律一样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一个内侍上前从贺兰楚手中接过奏折,送到左瑛案上。
还要上课?左瑛没想到自己告别学校将近十年之后还有要重返书桌的一天。
选师傅,这可不是国事,左瑛必须自己说了算,否则不用说,上来的都定是他贺兰楚的人。她不置可否,不缓不急道:“朕先看看,有了主意再让爱卿去办。”她不留余地给贺兰楚强调,将目光转向徐灵光,“徐灵光,你有什么事?”
徐灵光一顿,上前拱手道:“启禀陛下,臣以为郊天祭祀之事不可久延,三日后便是良辰吉日,臣请陛下降旨,吩咐筹备前往圜丘祭天事宜。”
“请陛下降旨。”贺兰楚也拱手道。
郊天祭祀、为天下祈福本来就是每个新登基的皇帝第一件要做的大事,左瑛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虽然觉得很无稽,可也知道不可能回避。而且,所谓“请陛下降旨”只是表面好听而已,实际上政令皆出太师府已经是妇孺皆知的事实,再加上司天监徐灵光是贺兰楚的人,他们要操纵皇帝什么时候离宫祭祀连黄历都不用看一眼。
“准。”左瑛玩味地一笑,“朕累了,你们下去吧。”
“谢陛下!”两人于是谢恩退下。
第卌三章 祭天
这天中午,洛阳城近郊一向低调的无为居内,鲜有地热闹异常,府内府外到处张灯结彩,红地毯从大院内一直铺到门外,仆人丫鬟四处忙碌,跟过年的气氛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吸引了不少村童聚集在门边嬉笑凑热闹。后来有个仆妇从门里出来,提着一篮糖果分发给众村童,他们才抓了糖果笑着闹着走散了。
这时候管事李君安站在前院的广场上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府内众人,在他身边请示询问的人走马灯一样团团转。
“香案往中央处朝大门方向摆放,于中央放置香炉,香炉须燃上三柱高香,两旁红烛各一对。案下还须跪垫若干。这些都不容有失。”
李君安一边说着,旁边几个仆人一边点头默默记在心中,然后领命匆匆前去照办。
“过年!嘻嘻!过完年六十七天又过年!嘻嘻!”风儿站在李君安身边,穿了一身大红刺绣的新衣裳,头上的小辫儿也用红绳扎着,时而抬头看看周围的红幔彩旗,时而看看来往如梳的仆人,似乎感到煞是有趣,笑得合不拢嘴,“爷爷,风儿要放焰火,放焰火!”
李君安抽隙弯下腰来轻声道:“风儿,这不是过年,是咱们家有喜事啦。咱们家三少爷,要奉旨入宫去啦。”
“入宫?……入宫?”风儿将刚刚摸过铺在地上的红毯的手指头放进嘴里吮了一会儿,“入宫是不是可以找冰糖姐姐玩?风儿也要入宫,风儿也要入宫!”
李君安忙捂住风儿小嘴,“风儿,不得无礼,不能再乱叫冰糖姐姐了。一会儿让钦差大人听了去,告我们一个藐视圣上的罪名,这可不得了。”
风儿小嘴一扁,小脸蛋一红,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可那就是冰糖姐姐嘛……就是冰糖姐姐嘛……”
李君安摸了摸风儿的头道:“风儿,那也只能在心里叫,知道吗?只要风儿听话,爷爷过几天也带风儿入宫。风儿快到后花园玩去。”
风儿听说只要乖就能进宫,才止住没哭,到处乱凑了一会儿后就蹦蹦跳跳自己往后院去了。
仆人们忙活完没多久,大门外便跑来通传的门人说钦差大人的车驾已经离这里不足半里了。李君安于是吩咐一众仆从都在后排站好等待接旨,又吩咐人去后堂通知。
果然不出片刻,大开的府门外就传来一阵马喧,一个内侍高声喊道:“圣旨到——”
听到这一声喊,一众已经列好队的仆从连忙跪地下拜。
一行人从后堂健步走到香案后。为首的那个少年衣着华丽,面容俊秀,神采奕奕,两片薄唇轻轻一抿笑容就已经比阳光还要暖人,那人正是李云深。身后陪同着的是李君安和两个陪侍。
钦差带着随从手捧圣旨,迈着方步来到众人面前,朗声道:“李云深接旨!”
“草民在。”李云深应道。
钦差张开圣旨,洋洋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归隐功臣李开宗幼子李云深温正恭良,夙承华阀,聿茂令仪,珩璜有则,礼教夙娴,谦虚恭顺,深得朕心,奉为圣谕册为云妃,居清泉宫为主位。钦此。”
“谢主隆恩!”李云深双手接旨,使李君安奉在香案之上。
“李大人,恭喜恭喜!”钦差传完圣旨,笑容满面地走过来拱手道贺。
李云深微笑道:“大人辛苦!以后在宫中还要多承大人关照。”
“岂敢!岂敢!”钦差连忙又弓腰作揖道:“李大人门第高贵,又深得陛下爱顾,以后在宫中,多多提点照顾下官才是。”
李君安也上前礼貌道:“大人为传旨舟车劳顿,我家少爷实在过意不去,已经吩咐备下薄宴,为大人接风,请大人赏脸!”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钦差忙推辞道:“下官蒙李大人如此照顾实在受宠若惊,感激万分。然而下官还须立刻赶回宫中复命,不敢久留。请李大人、李管事莫怪、莫怪!”
李君安于是将钦差送出大门。仆从们也四散收拾打点去了。
李云深当然知道,传旨复命根本不是什么迫在眉睫的急事,这位钦差也并不是不想攀附结交他们李氏,但是他也害怕一旦留下来饮宴言欢,就会被外界认为他站在了李氏集团的一边,从此与贺兰楚集团为敌,这种局面也许利大于弊,也许得不偿失,总而言之作为一个没什么野心的人来说,选择中立也许是稳妥的做法。
不多会儿,李君安恭送钦差回来,陪着李云深往内堂踱去。
“这次去联络众人,情况如何?”李云深压低了声音,脸上依旧一脸春风的样子。
李君安凑上前来回答道:“这次走动颇有收获。各处的大人们依旧对主人感念甚深,老仆置办的财礼非但没有送出去分毫,反而还盛情难却之下收了回来了一些各处大人孝敬主人的礼物。不少大人也认为,我们李氏已经隐忍太久,这次护卫新皇登基,旗帜鲜明地与太师抗衡,正是占尽天时人和、大快人心之举,也足见我李氏的立场和三少爷的英明果敢,皆称待三少爷入宫之后,他们定能唯三少爷马首是瞻,以正朝廷清正之风。”
李云深的笑容更明显了,但是却看不出有任何愉悦欣慰,“别忘了,有很多人可能只是因为他们都以为自己在为大周正统而战。”
圜丘祭天的典礼一共要进行五天,迎帝神、奠玉帛、进俎、行初献礼、行亚献礼、行终献礼……等等九个程序过后,还要向神明进献各种献祭歌舞,圜丘内外热闹扰攘了数天,终于到了最后一天。
这几天,左瑛都是住在提前搭建好的大帐篷内,焚香斋戒。白天天还没亮就起来沐浴更衣,登坛主祭;晚上天已墨黑才能回到帐中小睡片刻。虽然礼官、内侍们前呼后拥,照顾不可谓不周到,但是这种对于左瑛来说无聊而又没有价值的活动每一刻都在挑战着她忍耐的极限。
月落星沉,帐外的喧嚣总算到了头,长明的灯火不时会将巡逻侍卫的影子,投射到帷幕上。
左瑛躺在竹床上,回想起以前,手下的人每次出门之前都要在总部供奉的关公像前烧香跪拜,而自己任凭前辈们怎么劝说都只是用翘手一旁、不置可否来表达对他们“信仰”的尊重。如今不光要跪拜祭祀,还满天神佛都要拜、代表全国人民拜,可算是连本带八辈子的利都还清了,真够讽刺的。
可是左瑛实在疲倦,现在这副小身子骨可不比以前,几天的折腾已经让她严重亚健康、濒临病倒了,漫无目的地回想起那些往事的时候,她连勾起唇角的力气都没有,很快进入了梦乡——直到一阵骚动让她从梦中惊醒。
第卌四章 火海追杀
左瑛的身体虽然很疲惫,精神上却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她猛地睁开双眼,宽阔的帐篷内依旧空荡荡的,只有她自己,但是外面的安静已经被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和呼叫声取代,扭头往帐篷壁上看去,还能看见外面一片隐隐搏动着的明亮。
“羽儿!”左瑛刚喊出来就想起绯羽根本不在身边,因为她一直没有痊愈,所以左瑛吩咐下去不能将圜丘祭祀的事告诉她,免得她带病跟来伺候,影响恢复。
但是如果换了是往常,即便绯羽不在,她这么一喊也应该有在外面候命的宫女内侍答应着跑过来问前问后了,可是这次外面却居然毫无反应。
左瑛嗅到的危险气息越发浓烈。她往床下一个翻身,瘦小的身躯游刃有余地滚入床底。她趴在床底下,将藏在腰间的银火抽出握在手上,再仔细观察和谛听周围的动静。
细听之下发现,周围骚动的声音越来越近,帐篷壁上也投影出散乱的人影来,人们口中所喊的似乎都是“救火”、“护驾”一类的话。这下左瑛能够确认,外面是失火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大火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