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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絮夫妻搬出康亲王府地事,进行得还算顺利。世子最终还是答应了让老侧福晋随儿子住的请求,而且除了原来许诺地田庄,还另给了一处山东的田产,以及几千两银子。等新宅子收拾得差不多了,絮絮才动身入住,几乎是同一天,他他拉氏就住了进去,专门照顾女儿。
桐英随皇帝巡视运河去了,淑宁一个人在家,料理完家务,有些沉闷,便练起了字。忽然娘家来人报信,说是佟氏回了京。她顿时大喜,连忙收拾了东西回娘家去。
佟氏回来,却是有一件大事要与家人商量的,不但她回来了,连刚在房山住了两天的小刘氏也赶了回来。
原因是真珍收到广州的信,说她父亲武丹不久就要离开广州将军任上,要调到哪里去还不清楚,但温夫人已经决定,要收了仙客来的生意。
这对张保一家而言,却是一个相当大的转折。
佟氏与小刘氏、真珍、淑宁围坐屋中,商议着她们家要怎么应对。
(这一章里,暗含了好几个转折,猜猜是哪几个?)
二三五、退意
真珍有些愧疚地说:“这……并不是我二娘不顾你们,实在是……仙客来的那块地位置实在太好,难免会有人盯上,若我阿玛在那里还好,一但离任……卞掌柜不一定能撑得住……”
佟氏点点头:“这倒没什么,其实,仙客来头两年还赚得挺多,一年也有四五千两,只是去年一整年也不过千把银子,早不复当初盛况了。真的收了,也没什么,只是有些突然罢了,先前也没听亲家提起。”
真珍低头道:“是,开始只有我们一家,可后来别人也开了几家,生意就差些。又有人学了仙客来的点心做法去……卞掌柜曾经想过不做茶楼,改做其他获利更丰厚的生意,但我阿玛不许,说怕坏了名声……”
佟氏没作声,不去问那会坏了名声但获利更丰厚的生意是指什么,不过她去过那家茶楼,也明白那个地段有多好。自己一家离开广州已有数年,现在广州的洋人生意越发红火,来往的人也复杂了许多,做事也不象以前那么容易。象霍买办那样的人精,就早早想了别的法子,在京中打开局面,不再死守南边。
淑宁在旁边听着,想了想,便问真珍:“阿银姐和春杏他们怎么办?他们一家与我们合办茶楼,若我们撤走,他们能撑下去么?”
真珍道:“这事儿二娘已经问过他们了,这些年他们挣了不少,阿银姐累了,阿鑫与春杏的孩子又渐渐长大,他们打算在城外买块地,种田也好,种桑养蚕也罢,安静度日。阿鑫还想让儿子读书进学呢。”
淑宁觉得这样也不错。只是担心他们没了靠山,能不能过上安乐日子。真珍听了,便笑道:“别担心,他们做了这几年生意,大老板总认得几个,多少有些交情。至于钱财方面,我们的分红尚且如此丰厚。他们又怎么会少?广州那里又不比京城,什么都贵,一百两银子,就够他们全家舒舒服服过一年了。”
淑宁听了也放下心来,便对佟氏道:“额娘。既如此,收了就收了吧。老实说,广州现在离我们太远了,不好掌控,除非我们家又有人在那里做官。况且这两年茶楼赚的钱大大减少。倒不如将钱收回来,另寻他法。”
佟氏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本来当年参股进去,主要是为了和武丹一家搞好关系。为儿子争取一个好媳妇。现在儿子已经把人娶回家,这项投资就成了亲家之间的纽带之一。京中的产业获利颇丰,少了这处收入,她也不觉得太可惜,只是温夫人的做法让她有些不舒服罢了。
不过她看到儿媳妇脸上的愧疚与尴尬,也渐渐心软了。不管怎样,总不能打翻了玉瓶,让媳妇夹在两家之间为难。于是她便点头道:“也好。其实京中酒楼茶楼也多,咱们让人在京里开一家仙客来那样地,想必生意也不错。”她转头面向淑宁:“你们府里不是就有一家酒楼么?”
淑宁犹豫了一会儿,道:“那个酒楼生意还行,也有些年头了。暂时还是不要去动的好。但额娘若想在京中开一家仙客来,却有些难办。别说厨子到哪里去找。咱们也没个可靠又有经验的人打理不是?广州的仙客来,我们从来就只是坐等分红,压根儿插过手呀。”
这倒是,佟氏发觉自己有些想当然了。阿银一家不可能离乡北上,本地又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厨子,而卞财却是将军家的人。自己家的仆人中,只有顾全生一人最会做生意,但如今他管着房山地顺丰粮行,又要过问通州恒福堆房的经营,怎可能再分身照管京中的事?
不过她还有另一个主意:“那就搭上霍买办,借他家的船做点南北货生意吧。他女人昨儿来给我请安,说起他家的生意,现在可红火得很,咱也不跟他们抢,倒是可以打打木料或江南绸缎刺绣地主意。先前派去南边的家人,都有些经验。”
淑宁没作声,小刘氏小声问:“这种生意要很多本钱吧?咱们家可没那个家底啊。”佟氏却道:“又不是要做大,先前为淑儿办嫁妆时,你们都是听说过的,这两样东西在南边和京里,价钱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我先前就想过了,只是我人不在京里,端哥儿媳妇的家务又才上手,不方便罢了。”
淑宁觉得这主意也不错,虽然有些冒险,但盈利是十分丰厚的。不过当她看到对面真珍脸上地不安时,忽然想到,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佟氏远在保定,自己又是出嫁女,若真的投资新行业,负责管理的人就是真珍。真珍如今只是管着家中已有地产业,就有些吃力了,她与自己不一样,不是从小就习惯料理家务事的人,如果再加重她的负担,她能承受得住吗?看着真珍稍稍有些削瘦的下巴,她犹豫着。
想了想,淑宁问:“近来粮行与堆房盈利如何?还算顺利吧?”真珍忙答道:“很顺利,粮行一直生意兴隆,堆房有些忙不过来了,顾管事前儿才来信问过,要不要把堆房旁边的地也买下来,多盖几间仓房。Wap.”
淑宁对佟氏道:“额娘,虽然木料与绸缎生意很能赚钱,但风险也大,又是我们没做过的。你不在京里,我又不好多管娘家的事,嫂子一人太辛苦了。其实我们家的粮行与堆房获利就很丰厚,不如把钱多投一些进去,多开一家粮行,或是多盘一个院子做堆房,都是稳妥地法子。”
佟氏怔了怔,转头去看真珍,真珍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佟氏仔细打量了她几眼,叹道:“也罢,咱们也不愁银子了,还是稳妥些吧。就照你小姑的意思,粮行也好,堆房也罢,都交给你了。若真的太累,就直接把钱用去买地吧。多些田产总是好的。”
真珍忙道:“我能行的,请额娘放心。”顿了顿,她又看了小刘氏一眼:“姨娘地份子怎么办?就这样抹了么?”佟氏与淑宁这才想起仙客来的生意,小刘氏是有一份地,淑宁忙向她道歉,表示不该忘了问她地意思。
小刘氏却摆手道:“说什么呀,本来就是白送我的。我又不懂这些,问我也没用。我银子够使了,抹了就抹了吧。”佟氏道:“一家人客气什么?这事是我疏忽了,你虽有银子,难不成就不为小宝以后着想?这样好了。我出钱给他置办一处田产,也叫你们母子日后有个依仗。”
小刘氏慌忙推拒:“这怎么使得?我有银子,要置产也该我出钱才是。”佟氏却已拿定主意:“就这么办,田地不会太多,但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小宝好歹叫我一声额娘。你休要再嗦。”小刘氏知道这事推不掉了,只好再三谢过,但重新坐下时。眼中还是十分欣喜的。
四个女人又再商量了一阵,定下了大概的章程,便各做各的事去了。佟氏特地将女儿留下,与她说说别后的闲话。淑宁便将这几个月管家地经历粗略地说了一遍,尤其对送礼一事大吐苦水。
佟氏不禁失笑道:“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自己家里,要送礼只需要送亲朋好友,还有你阿玛官场上的上司同僚便罢,但你嫁进宗室。要送的礼就多得多了。这人情往来、送礼收礼的事,你从前在家时就不太擅长,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难为你了。不过你说地趁淡季进货是什么意思?”
淑宁笑道:“只是一个念头。我本来想着,一年里除去节令日子。就是万寿节、千秋节与年节前后送礼最多,京里的珍玩店在这种时候价钱都特高。倒不如提前几个月看好了,趁它未升价前买回来收着。不过后来与桐英商量时,才发现有些难办,因一年到头总有人过生日成亲什么的,所谓淡季,其实也没淡到哪里去。”
她喝了口茶,继续道:“虽说我认得霍买办,可以拿些折扣,但他那里的东西,稍微好一点的,动辙价值上千两。一次两次倒罢了,若次次都要他让利,时间长了,他必定会有想法。就算他不在乎,人情也欠下了,若将来他家有什么事求到我面前来,难道我还能厚着脸皮说不?所以,我不能每次都到他店里买,而且不能叫他吃亏太多。”
佟氏微微颔首,又问:“那你怎么办呢?这礼是不能不送地,送得差了,别人还以为你瞧不起他们呢。”
淑宁笑道:“所以啊,我让管家去找些手艺好的作坊或匠人,已经找了一家玻璃作坊、一家银楼和一个玉雕师傅了,还要再找擅长木雕的、竹雕地、石雕的、做瓷器的……我们专找那些手艺好却境遇不佳的人,每个月花些银子养着,找到好材料,就让他们做成精细的物件,摆件或是文具都使得。桐英擅画,很多人都知道,送的礼书香气浓些,别人也不会说什么,但一年下来,就能省一大笔了。”
佟氏听得有些怔忡,过了一会儿才叹道:“我怎么没想到呢?淑儿,你真真是长大了。这的确是个好法子。”
淑宁忽然觉得有些脸红:“咳……也不是啦……”
不过说起送礼,她倒是想起了一件事:“额娘,前些天我去雍王府时,四福晋问起,说他家大阿哥周岁,你只派人送了几样东西去,却什么话都没说,不知是什么缘故?”
佟氏沉默了一会儿,道:“如今他家不比往日,封了王,又有妻有妾,子女双全。四阿哥如今不愁没人照顾,我也就不多事了。你是宗室内眷,你哥哥又与他自小相识,倒是无妨。但我是外官家眷,来往得多了,难保会有人看不惯。有事送些薄礼,也就罢了。”顿了顿,她忽然笑了:“虽说是薄礼,但那几件衣裳都是我亲手做的,玉观音也专门请了得道高僧开光,那十二个平安符,则是我亲自到十二家寺院里求来地。虽然薄些,但心意却很足。淑儿,有些人,送的礼就算少些,只要心意够,他们也是欢喜的。”
淑宁点头应是,但却从母亲的话里听出些弦外之音:“额娘,你是不是听到什么话了?别人发现我们与雍王府有私下的来往么?”
佟氏摇头道:“没什么,只不过先前你哥哥娶妻生子,四阿哥来贺,略显眼了些,有些话传到保定去,便有那唯恐天下不乱地小人欲要生事罢了。”
淑宁闻言一凛,忙问是怎么回事。佟氏被她再三追问,终于吐露了实情:“年初新来的左参政,对你阿玛有些眼红,常常说些酸话,总爱针锋相对。他在朝中有些背景,只怕是不怀好意。不过你阿玛在直隶布政司衙门几年了,政绩显赫,人缘又好,在巡抚大人面前都是能说得上话地,在朝中也数得上号,他一个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