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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了,就知道你嘴巧会说话,你且出去等着,一会儿有人送药进来,你给你们夫人熬上去。”
“是。”
轻快的脚步声渐渐走远,母女二人互相换了个眼色,就见余天齐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念锦忙起身行礼,只随意说了几句家常便识趣地回去了,留下余天齐和杜娇容夫妇二人,一个满心欢喜地坐在床头,紧紧握着另一个的手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另一个却红着脸朝里躲了躲,终究拗不过男人力气大,被他一把抱在怀里。
“可见菩萨也知道我一片诚心,这不才请了送子观音,你就有了。以后只管好生养着吧,家里的事不许再操心,我才跟两位弟媳商量了,公中的事自有她们两个帮衬着,我们大房里的事,我的意思是竟就全交给锦儿,还有两个月她就要嫁人了,嫁过去总也是要学着管事理家的,你看如何?”
杜娇容没想到余天齐能为她想得这样周全,心里倒也欢喜,可听见他提起念锦即将出阁,又不禁一阵失落,毕竟怀胎十月也不知还会发生些什么事情,要是有念锦这么个机敏聪慧的女儿陪在身边,她便不知道可以省多少心了。
余天齐见她不做声,以为她是脸皮薄怕臊之故,也不再说什么,只也脱了鞋袜上床,也不叫人进来服侍,自己动手放下帐子,规规矩矩地搂着杜娇容睡下。
“接着下去娇容只怕不能好好伺候老爷了,红玉又才出了月子,我私心里看着,老爷在她身上的心也实在有限,惠云又去了,只有一个淑姨娘,向来是老爷心尖上的人,她又伺候得有些年头了,对老爷的喜恶了如指掌,老爷今后还是多去她屋里走走,娇容这里,实在不能委屈了老爷。”
“胡说什么?我今年三十有六,不是十六二十六了,难道非得每天晚上干那回事才算舒坦?如今有了你,你又有了身子,我这颗心啊,当真是心满意足了。”
余天齐故意板起脸驳回了杜娇容的话,杜娇容也不作声,心里却是欢喜的,二人相拥而棉,很快便都睡了过去。
但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杜娇容这里柔情蜜意满室生香,却有人忿忿不平形影相吊。
当听见大夫人有喜了这个天大的喜讯时,淑娴正不紧不慢地喝着念锦那里送过来的补身汤,说起来到底也是念锦的手艺到家,弄得清甜可口,叫人忍不住吃了一口还想下一口。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听完秀杏的禀报,她简直像被雷给定住了,眉间一蹙便立起一双眼睛来死死瞪着秀杏,秀杏也知躲不过,只得低着头又把话说了一遍。
“回姨娘的话,大夫人有喜了,听说已经两个月了。”
淑娴当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不要脸的挤进他们家来横插一脚的丫头片子,竟然有了?!
恨声叫秀杏出去关起门来,她一个人闷在房里摔摔打打了好一阵,也不知摔碎了多少好东西,秀杏捂着耳朵站在帘子外头,没听见乒乓一声,心里就念一句罪过,像那些细瓷花瓶玛瑙盘子什么的,放在屋里日常用着或许倒也平常,可要给她们捣腾出去换几个钱,那可也是好的,可惜如今竟说摔了就都摔了。
过了好一阵,屋里安静了下来,秀杏心情忐忑地揭开帘子,毫不意外地看到地上一片狼藉,而淑娴却丝毫没有她想象中的气急败坏,而是气定神闲地坐在妆台前描眉。
“傻站着做什么?去把我那条苏绣蝴蝶锦的绛红色裙子拿来,腰扎得细细的那条,还有,去开了后面的箱子,把那对早年老太太赏的玛瑙耳坠子拿出来,那颜色鲜亮,配起来才压得住。”
秀杏听了淑娴的话一时摸不着头脑,便讷讷问道:“天色这么晚了,姨娘这是要出去?”
谁知淑娴一回头,竟冲着她媚人地一笑。
“你这个傻丫头,大夫人既然有了喜,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要去道一句贺,再者她如今的身子需要静养,老爷要总在她屋里待着,岂不扰了她的清净?”
一番话说得秀杏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忙跑进去翻箱倒柜,没一会儿便将淑娴指定的行头都翻了出来,又手脚麻利地给淑娴穿戴整齐了,主仆二人手搭着手朝杜娇容屋里去了。
谁知才走到院子门口,就见红玉扶着个小丫头的手从里头出来,一样的锦衣罗裙满头珠翠,一样的妆容新鲜眉含黛唇如樱,脸上却怏怏地没精打采,一见到她却像是来了劲似的,竟赶着她笑嘻嘻地迎了上来。
“姐姐这早晚来可是听见好消息了?真不巧,妹妹比你早来一步,夫人已经歇下了,只怕要明天一早再来给她道喜了。”
淑娴听着“姐姐妹妹”的字眼一阵刺心,不过是个见了她就像避猫鼠似的下作东西奴才秧子,如今竟也跟她比肩,姐妹相称起来了,还不是靠着个肚子?真真不要脸!
一想起肚子,难免又想到了杜娇容,淑娴的脸色越发黑了,这里红玉却仿佛一点也看不懂似的添油加醋。
“听说老爷喜欢得了不得,真真恨不得把夫人当个活菩萨供起来好呢!听见小丫鬟们说,晚上竟不叫人进去伺候,两个人亲亲热热说了好久的话才息了灯。”
这样的一番话自然在淑娴心里起了了不得的翻江倒海的作用,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就是怀了身子,当初她怀依绫和睿儿的时候,老爷还不是紧张得天天把她搂在怀里才放心?有什么!
想是这么想,脸上却没有丝毫不悦,反倒淡淡笑道:“既然如此,那妹妹打扮得跟唱戏的一样,却没能上得成戏台子,岂不可惜死个人?看看这胭脂擦的,妹妹走路可慢着些,也别像方才那么咧着嘴笑,这脸上的粉一不小心给抖了下来,可就不好看了!”
说罢便越过她径自朝里走,一面又对秀杏道:“早知道你们这些丫鬟,背地里就喜欢议论主子,什么老爷夫人亲热不亲热,说话不说话的,这种话哪里是可以随便说得的?你可给我记住了,别自己往下流里走,将来就是嫁了人当了什么奶奶太太的,也白白给我丢人活坍台!”
红玉站在那里气得倒仰,却到底不敢追上去如何,自己涨红了脸愣了半天,忽又捂着嘴冷笑了起来。
人老珠黄的老泼妇,说我脸上的胭脂厚,你脸上的那层白霜都能刮下来涂墙了!我倒要看看老爷有多待见你那层墙腻子!
嘟囔着便拉着身边的丫头躲进树影里守着,果然没过一炷香功夫,就见淑娴踩着重重的步子冲了出来,秀杏气喘吁吁地跟在后头一路小跑着,当下乐得弯了腰。
且说淑娴回了自己屋里,不知是方才走得太急了还是怎么的,忽就觉得胸闷气短起来,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忙扶着门框子站稳了,却又胸口一阵恶心,忍不住低下头,正吐了赶着追上来的秀杏一裙子。
“姨娘这是怎么说?快进来坐下,可是方才一阵劳动中了暑气不成?”
谁知淑娴却白了她一眼并不理她,忽然想起月事已经吃了七八日不来,最近腹中又常常酸胀,方才还恶心想吐,莫不是……
对啊!那一位吃了大姑娘的补药,她可是也吃了,如今她有了,难道自己也……
当下一阵得意,忙叫秀杏不许声张,且梳洗睡下不提。
37
次日一早,淑娴便回了老太太,说是大夫人有喜了,她想去城外的观音庵拜拜,给她母子祈福,老太太听了倒也欢喜,便一口应准了,还破天荒分外和气地叫她进出小心,早点回来。
淑娴连连点头应了,带着秀杏和两个媳妇子上了车,一路朝观音庵奔去,到了那里便只携了秀杏同入,那两个媳妇原是在外头伺候,跟着家里的女主人们出门的,也不曾做过眼前服侍的事情,如今见她不用她们,她们倒正好自在,和车夫一道在外头等着。
这观音庵里的女尼向来与淑娴要好,皆因她常来上香,又出手阔绰,极舍得花钱添香油,又是余家大老爷身边最得宠的姨娘,因此总是对她礼遇有加巴结着,想想小小一座庵堂,维持生计并不容易,全靠女尼们日常化缘和普通平头百姓那么一点半点香油钱如何得意支撑?不过是仰仗着钱塘显里那些高门富户的内眷们时常来烧香许愿罢了。
这次一见她来,那净明师父便亲自来迎,又亲自领着她进去上香,完了接到里头上好的禅房休息,早有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尼姑走进来,摆了一桌子还算新鲜可吃的点心。
“出家人日子清苦,这山野荒地的也没什么好东西买去,姨太太请讲究着用一些吧。”
净明亲手给淑娴倒了一杯清茶,淑娴道了生受,这才微笑着接过,二人相对而坐说些闲话,不过是谁家的夫人又来许了什么大愿心添了多少香油,谁家的小姐悄悄来问了姻缘。
“有意思,莫非这观音菩萨连月老的事情也管,如何上这里求姻缘来了?”
秀杏捂着嘴笑,却被淑娴没好气地瞪了一眼。
“没规矩,佛门圣地岂是我等凡夫俗子随意妄言的地方?也不怕拔舌头下地狱。”
秀杏被说得低了头,净明却笑了起来:“姑娘哪里知道这里头的缘故,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原是理世间一切疾苦的,自然有求必应。”
说着又给淑娴添了一次茶,却见她眉心紧锁,双手按着胸口,忙问怎么了,淑娴只歪着不说话,倒是秀杏答了去,说是姨娘最近几日总是懒怠动,身上也乏得厉害。
“这还了得?姨太太身子金贵,万万不可耽搁了,我们后头有家医馆,里头的老先生常为四下乡邻看脉,都说是极妥当的,依贫尼愚见,就请姨太太挪一挪尊步,到那里去看一看如何?”
淑娴半闭着眼睛软软地靠在秀杏身上,一面轻声呻吟着,一面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这里净明忙叫了两个人高马大的年轻姑子来,背起她就从后门走了出去。
原来淑娴常来上香,自然知道这附近有家医馆,今日来此地也正是为了这个,如何能不依?自然顺着净明的意思去了。
谁知万事冥冥之中皆有定数,那日常坐诊的老先生今天偏生出诊去了,只留下一个年纪轻轻的学生留在铺子里看守,淑娴因想好不容易出一趟门,这女子妊娠又不是什么大症候,但凡是个大夫都能看出来吧,便也不计较,由秀杏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进去,隔着帘子伸出了手腕。
那学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因为家里穷才被送到这里来做学徒,哪里见过什么女人,如今忽然看见这么一截白润如玉的皓腕伸到面前,顿时面红耳赤了起来,索性隔着厚厚的藏青色布帘子,别人也看不见他的窘态,否则可就当真尴尬了。
其实他向来跟着老先生做些打下手的活计,还从未单独给人诊过脉,只是当着这么一位雍容柔媚的少妇人,他竟没来由的逞起能来。
迟疑着将三根手指按了下去,果然出手润滑细腻,小伙子心下一荡,忙收敛心神细细辨别,因毫无经验,只得闭上眼睛拼命回想医术里的解释,如今这位夫人的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走盘,当是滑脉,又听见那跟着来的丫鬟说有呕吐晕眩之征,月信也迟迟未来,当即暗自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有孕了,还好不是什么复杂的症候,要不他这第一次上阵的新兵可就着实要给难住了。
“恭喜这位夫人,是喜脉。”
小伙子隔着帘子擦了擦额角密密的汗星子,淑娴却抿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这下可好,果然叫她猜中了。
站起来抬脚就走,秀杏忙丢下一锭银子急匆匆地追了出去,一回了观音庵,也不再多坐,只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