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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云很看不上那人牙子,轻蔑地撇了撇嘴自念锦手里接过媛儿,念锦理了理衣服上的褶子叹气:“哪一回不是高价从她手里买人,逢年过节的来给太太请安还另有打赏,如今不巴结,以后上哪儿找咱们家这种肥羊去?”
话虽如此,小娃娃不能一天没有奶妈子,扶着欣怡的手快步到了偏厅,果见那赵婆子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身后站着五个年轻女子,一字排开,皆垂首肃立。
“大奶奶好!太太的吩咐我老婆子可不敢有半分怠慢,只是这正月里才过完年,人可不好找啊!那起子歪瓜裂枣的,可不敢往咱们府里带,饶是这五个,全是我精挑细选过的,只等奶奶示下。”
念锦见那赵婆子一盆火似的上赶着,不并不理她,也不去接她的话,径直越过她朝那几个女子走去,这里欣怡却对赵婆子冷笑道:“好你个老虔婆,上回那个奶妈子不也是你找来的么?一声不吭就跑了,还好家里没丢东西,要不可得狠狠找你算账!如今就算带个好的来也不过将功补过,亏你有脸在我们奶奶跟前说嘴!”
赵婆子被她说得一鼻子灰,又哪里敢顶撞她,只垂着头干笑了几声,又巴巴地跟到念锦身后,见她在左手起第二个名女子跟前站住了脚,忙陪笑道:“奶奶好眼力,她叫绿娘,一家三代都是钱塘人,本本分分地种地。因去年收成不好,家里又有好几个孩子等着开销,她才不得不出来做活。”
念锦细细打量了那绿娘一番,见她夜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半旧的粗布衣裳,却浆洗得极干净,乌溜溜的长发用一根木簪利索地挽着,面皮子也还白净,看着清清爽爽,较身边几个都出色不少,便又耐着性子问了她几句,见她应对得体说话清楚,不是那种羞口羞脚吩咐不得的小媳妇,便朝欣怡略点了点头。
欣怡一扬手击了三下掌,便有两个一样装束的小丫鬟走进来,一个带着那绿娘进去,一个送赵婆子和剩下的四名女子出府去。
这绿娘到底自己生养过三个孩子,两个都由她亲手拉扯起,带孩子着实也有一套。
这天夜里媛儿哭闹不休不肯睡觉,好容易哄睡了,才放下就立刻醒来,仍旧是哭,急得念锦抱着她不肯脱手,看着孩子哭得脸色紫涨声嘶力竭,自己也跟着落泪不已,方晏南急得就要出去找大夫,却被绿娘阻了下来。
“白天孟妈妈和奴婢带着小小姐去逛了趟集市,小孩子家家的眼睛里头干净,那集市上什么没有,想必是冲撞了什么吓着了,少爷且莫急,全交给奴婢吧。”
方晏南将信将疑,念锦见她成竹在胸,想着襁褓中的孩子被吓着了倒也是听见过的,便问她可是要一碗清水和一根绣花针,那绿娘笑笑点头,月儿早已送了过来,绿娘将那绣花针泡在碗里,小心翼翼地置于小床床头。念锦这里也渐渐将孩子哄睡,却不敢就放下她,又抱着她在床前坐了好一会儿,见孩子当真睡得沉了,这才轻手轻脚地放下,这一回却不曾再醒来。
到底做娘的不放心,念锦说什么也不肯舍了孩子去睡,便将方晏南撵了回去,自己和绿娘一人一边伏在榻上守着,直至破晓鸡鸣,孩子却睡得极安稳,端起那小碗一看,一根银光闪闪的针已经全黑了。
“邪气都出来了,小小姐这就大好了,奶奶放心回去再歇一觉吧。”
绿娘捻起针来叹了口气,念锦也放下了悬了一夜的心,自此对她更加看重。
二月十九观音诞,因媛儿出生时颇凶险,长辈们又看重,一早便请得道高僧给她批过命,并过继给了观音菩萨,因此今日格外隆重,天还没亮,念锦便怀抱着媛儿,带着绿娘、欣怡和月儿出门去观音庙上香,大太太本欲同往,实在身上还没好利索,到底有了年纪的人,越发体味到病去如抽丝的滋味,只得将孟妈妈派给她,叫她一路照看好大奶奶和小小姐。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上了山,天色也开始蒙蒙亮起来。媛儿在娘亲怀里睡得正香,绿娘挨着念锦身边坐着,一面轻手轻脚地给媛儿紧了紧襁褓,眼里流露出一片温柔,孟妈妈却不知怎得心里一阵发慌,看着她总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似的,待要细想,却又想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的侧脸细看,像是拨开晨雾看日头似的,眼看就要看出来了,忽然马车一个急停,一车子女眷毫不防备之下纷纷东倒西歪,念锦只顾着怀中小儿哪里顾得上自己,倒是欣怡护着她才不曾撞着。
“要死了你!怎么拉车的!”
月儿惊魂未定地掀开车帘子数落车夫,那车夫穿着一身厚厚地粗布棉袄,围脖拉到鼻梁,头上还戴着半就不信的毡帽,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转过身来点头哈腰地表示歉意。
“算了月儿,山路崎岖,倒也怪不得他。咱们赶路要紧,去迟了可就怠慢菩萨了。”
念锦抱起被惊醒的女儿轻轻哄着,并不曾将方才的小事故放在心上,谁知等马车再次停下时,众人却发现不对劲了。
挑开车帘子,眼前分明是座陌生的宅院,环顾四周,空旷无人,极目远眺也丝毫不见那常去进香的观音庙的踪迹,而那赶车的车夫也早已不见人影。
“奶奶,这……”
欣怡和月儿惊慌地朝念锦身边偎去,孟妈妈也傻了眼怔怔地看着外头,念锦此时心里已经电光火石地转了十八个弯,必是遇上歹人了,车夫老何是方家的老人,干不出这种勾当,看来方才路上的急刹不是因为路不好,而是有人偷袭换下了车夫,那歹人捉她们来是为什么?若是求财倒也罢了,可方家纵横商场多年,总会与人结怨,万一是寻仇呢?
“奶奶,你这是做什么?”
孟妈妈见她一把扒拉下孩子身上的大红锦缎襁褓,又拆开包干粮的包袱,利落地将那最外头一层挡灰的深色老布折了一折给孩子包上,不由百思不得其解,欣怡却看出了些端倪。
“奶奶怕歹人打小小姐的主意?”
念锦蹙着眉轻轻点头,却回身将媛儿朝绿娘怀里一塞,站起身给她施了一礼。
“好姐姐,今日你若救我儿逃出生天,他朝便是用我这条命去换,我也是肯的。”
那绿娘见她如此早已慌了,忙双手将她扶起,此时孟妈妈与欣怡俱已明白,只有月儿还懵里懵懂。
“绿娘与咱们同样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救得了小小姐。”
念锦沉重地瞥了她一眼,却咬着唇不说话,绿娘将怀里的孩子一紧,迎上念锦的眼神含泪道:“多谢奶奶体恤,肯捎上奴婢母女走这一程。”
此时车外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月儿战战兢兢地将帘子挑起一角,却见来人全是人高马大的汉子,劲装打扮身上还配着大刀,一看就不是好人,不由唬得捂住了嘴。
“大哥,这一趟保证不会白走,这车里头的人你打量是谁?是贡茶方家的长房大少奶奶!这大少奶奶的娘家又是什么人?是江南丝帛第一家——“锦绣衙门”余家!有了这么个妙人儿在手上,还怕不发一笔横财吗?哈哈哈!”
陌生男子放肆的怪笑响起,车里的人纷纷倒抽了一口冷气,忧虑地看向念锦,果然是知道她们的来历赶着来的,要说打劫,她们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又何至于叫这群马贼如此煞费周章?
“方大奶奶还不请吗?再不出来,别怪我进去请你,唐突了佳人啊!”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周围立刻响起了轻浮的笑声和口哨声,孟妈妈一把按住了念锦的手,念锦却默默地挣开了,又回首看了媛儿一眼,听见绿娘哽咽道:“奶奶放心。”
心中大石一落,当即抬头挺胸走了出去,从从容容地扶着欣怡的手下了车。
第30章
那群马贼打家劫舍多年,所见的女子不是抱头痛哭骂天骂地,就是歇斯底里要死要活,如今见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少妇人,见了他们却毫无怯意,反而抬眼直视他们的首领,不由不自觉地停止了起哄。
“这位英雄既然知道妾的来历,妾也不用躲躲藏藏。刀口舔血的日子不过为了求财,但所谓和气生财,妾愿助英雄一臂之力。”
一句话说得人群中众人纷纷议论了起来,那为首的马贼一扬手,这才令他们收敛了些,却对这小女子越发有了兴趣。
“愿闻其详。”
“第一,这马车里的不过是几个下人,求英雄高抬贵手放她们离去。第二,护得妾身周全。若英雄能做到这两件,妾立刻亲笔修书一封前往方家为你谋这条财路。”
念锦紧紧捏着手里的帕子一气说完,脸色分毫不动,那贼首错愕了片刻,却旋即大笑了起来。
“荒谬,我们绿林好汉行事全凭高兴,从不讲究什么怜香惜玉,你带来的几个女人,自然要给兄弟们享用,至于你,嘿嘿……丫鬟们给了我的弟兄,我自己总也得犒劳犒劳吧!”
说着便意味深长地贼笑了起来,念锦却并不退缩,反倒迎上他的笑眼斩钉截铁。
“方家是什么人家,又岂能容得下一个残花败柳放在家里丢人现眼?你若辱我,辱我身边的人,那是你亲手将到手的银子丢进了海里,便是我从了,你也要不到一分钱。”
那贼首身边的男人显然被她说动了,当真生怕煮熟的鸭子又飞了,忙跟着帮腔:“小娘子说得对,有了方家的赎金,要什么女人没有?大哥不用替兄弟们操心,兄弟们扛得住,只想追随大哥干票大的!”
说完一挥手,身后的马贼纷纷应和高呼,那贼首沉吟了片刻,方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道:“算你有胆色,好,就依你!”
当即叫了两个贼人送欣怡等人下山,当看见绿娘和媛儿时却又一抬手。
“这孩子是谁?”
念锦一颗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还是绿娘机警,忙抱着孩子跪下磕头:“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女子是方家的奴婢,因家中老母急病赶着回去探望,我们奶奶好心,顺路捎上奴婢母女一程,求大侠别杀我们!”
“哼!滚吧!”
那贼首看也不再看她一眼,却见孟妈妈挣扎着奔到了念锦身边。
“让老婆子留下吧!我是方家两位少爷的乳母,他们自小就和我好,如今多一个人,没准他们肯多给你们些赎金呢?求求你,让我留下吧!”
念锦没想到她竟不肯走,忙一把拉住她就要往外推,却听她压低了声音道:“奶奶细想,若他们起了歹心要了你的命倒一了百了,若当真放你回去,你便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自己是干净的啊!有老婆子在,就是你的人证!奶奶莫要想岔了,好歹想想我们大少爷啊!”
一句话说得念锦眼内发烫,她一心为给女儿求条活路,孟妈妈想的,她又怎么可能想不到?不过寻思着等她们走远了,安全了,自己再找机会了断罢了,没想到还是被这老妈妈看了出来。
“孟妈妈……”
“别磨蹭,快进屋去!老太婆现在不走,一会儿想走可就没这么容易了!你最好求老天保佑方家当真看重你们两个,要是他们不给钱,哼哼!别怪老子翻脸无情!”
那贼首吆喝着看着手下将二人关了起来,这才朝站在远处的一个年轻人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
“那边如何?”
“老大放心,那两个小丫头一个扔在城北一个扔在城南,那抱孩子的是咱们的金主,自然按说好的,最后才送她,付了钱就由她自去。”
“唔,也好,方家余家都不是好惹的,我可不想有命拿他们的赎金没命花,收了她的银票演足晚上那场戏,咱们就撤!”
二人勾肩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