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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药学专业毕业的人,动物实验罗杰做得非常多,他的第一堂解剖课就是将小白鼠大卸八块然后把一块块的零件摆在手上,上菜般的逐个唱名。就算是死人的尸体也见过不少,对于血腥场面早已习惯,但是,像这种近距离目睹枪决,还是枪杀无辜人的事情,却是想也没想过,再加上之前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突如其来的震撼直接击溃了他的精神防线。
虽然对于社会上的黑暗信息早已见怪不怪,各种自杀他杀强拆偷拆的事情数见不鲜,但是像这种明目张胆枪杀无辜平民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罗杰一时之间完全无法接受。
当时,在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穿越了之后,罗杰脑子里“嗡”的炸开,思想一片空白,浑浑噩噩,几乎是无意识的拍完了照片。
拍完照片,处理好尸体,驱散了村民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种时间自然是不便赶路的,而且那些个丘八大爷们也懒得费劲走什么劳什子的夜路,军营又没有他们相好的等着,那么急着回去干啥!?更为重要的是,夜宿村庄里是可以有不少“福利”拿的!
既然认定了这个张家村“通匪”,还从村子里击毙了五个“土匪”,那么毋庸置疑,这个村子的东西自然是有不少“赃物”的。
身为海南政府军的八属联军(海南军阀派系军队的名称)剿翻了一个贼窝,那么赃物自然是要按照时下的规矩——犒赏士兵了,没有这点油水,谁愿意费那劲剿什么匪啊!
于是,枪杀完“土匪”之后,士兵们轻车熟路的按老规矩将这“土匪”村子里的活物搜刮一空,看那迅捷的架势,显然干这事不止一年半载了。
张家村虽然也算的上是个大村子,不过因为靠着五指山,山地多良田少,过得颇为穷困。
陈凤起的狗腿子们刮遍了整个村子也没弄出多少鸡鸭来,至于猪就更少了,只有区区六头而已,他们倒还算有点良心,把村子里仅有的两头水牛给留下了,算是没有赶尽杀绝,给村民们留了个念头。
“赃物”搜刮完毕,狗腿子们又在村口架起炉灶,准备好好打打牙祭,犒劳一下“剿匪”辛苦的自己。
罗杰本不想动这些抢来的食物,怎奈陈凤起一再相劝,怎么也推辞不过,只好硬着头皮接过了一只鸡腿,和陈凤起一起坐进了军官们的圈子里。
“陈大哥,你们这是做什么呢?剿的什么匪啊,还需要照相片?”强忍着面对杀人犯的厌恶和恐惧,罗杰将自己从现代带来的酒壶递给了陈凤起,和他聊起天来,试图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你不知道那事!?既然不知道来这里干什么?”陈凤起接过酒壶灌了一口,奇怪看了看罗杰,“哎,你这什么酒啊,味道不错嘛!”
“既然陈大哥喜欢,那就拿去喝好了。我才刚刚回国,就这几天的功夫,身上现钱不多了就找了这个照相的差事想先弄点钱救急,具体是怎么回事也没多问。”
“嗨……咱也知道,你们这些留过洋,喝过洋墨水的人恐怕是看不惯咱们这行径,不过啊,这还不都是让那花旗国人给逼的么。”说着,陈凤起又灌了一口酒,开始大倒苦水起来。
从陈凤起断断续续透露出来的信息里,罗杰总算是弄清楚现在的状况,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枪杀平民了。
当时的时间是1924年6月,琼崖(海南)琼东县嘉积基督教会的美国牧师冯卓殊被窜入教堂的土匪所杀,美国方面得知后对琼崖的军阀头子邓本殷发难,要求严惩凶手,并且提出赔偿100万的要求,钱自然没人想给,再说一时之间也筹不出那么多,但是严惩凶手却是比较好办的,为了应付美国人,邓本殷便派陈凤起去“清乡”查办凶手,不过土匪东躲西藏的满山沟沟里乱晃,不好抓,而美国人又逼得紧,所以,为了给美国人一个交代,陈凤起便干起了“杀良冒功”的老把戏,带着一个旅在琼东、乐会、万宁、文昌、安定等县绕了一圈,杀了180多个平民,烧了50多栋民房,找些记者照些照片当成“剿灭土匪”的证据,然后便准备向美国人交差去了,罗杰撞上他们的时候正好是清乡的最后一次行动。
陈凤起他们吃饱喝足之后,便将村民们从自己家中撵去村口清理那一地的狼藉,然后这群比土匪还土匪的军匪便钻进村民的房子里呼呼大睡起来,当然在正式睡觉之前免不了在房间里搜刮一番,如若碰上了看着顺眼的村姑,恐怕睡觉时间又要延后。
由于陈凤起以为罗杰是个二鬼子,所以特别对待,给了他一个单间,不过这反倒让罗杰更惊恐了——那间房子的主人就是刚刚被枪杀的村民之一!
整整一夜,只要罗杰一合上眼就能看见那几个死不瞑目的村民的脸!甚至就连风吹窗纸的声音此时听起来也像极了鬼叫,那些被强-奸村姑隐隐约约的哭喊也不停的冲击着罗杰的双耳,吓得他完全不敢睡觉,即使困倦至极闭上了眼,不出五分钟也必定被噩梦惊醒!
受了一夜的折磨,好容易熬到第二天天一亮,罗杰实在不想喝这些人打交道了,便谎称自己还有点事情,想要脱离队伍,不跟着陈凤起他们一起回县城了。
由于陈凤起误认为罗杰是刚刚从美国回国的二鬼子,怕驳他面子会得罪美国人,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为难,便痛快的答应了,还预先将拍照的工钱付给了罗杰,至于照片什么时候交则随他喜欢,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去不用着急,说白了就是不交也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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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所谓“剿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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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 一个机会
目送陈凤起带人离开了张家村,罗杰便一溜烟的逃进了山中。
实在是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会像那几个村民一般无缘无故被枪杀,罗杰满脑子只想着尽快离开这个疯狂的地方,离这个人命如同草芥的地方越远越好,他一路狂奔,凭借着自己天生优秀的方向感和记忆力,很快就感找到了之前的山洞。
看了看那个熟悉的洞口,罗杰长长的出了口气——他就怕这个山洞会在自己穿越之后消失不见,那他可就永远的困在这里了再也回不去了。
不过,山洞存在却并不意味着他真的就能回去现代了,万一……万一走到尽头却发现没有了出口,又或是……或是出去了时空却依然是民国怎么办?
略微踌躇片刻,罗杰咬了咬牙,心中暗吼道:“不试一试怎么可能甘心!?”
本来罗杰压根就没指望这种行动能够成功,这么做只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心理慰藉罢了,但是没想到他真的就走出了山洞,爬出了荒山,走上了公路,回到了现代!然后一路走到了他订房的那个三星酒店!
那个山洞居然是一个可以双向穿越时空的通道!
罗杰中午逃回酒店之后就将自己关进了房间里,闷头躺在床上,因为这两天一直在走山路,体力透支,再加上没有睡眠,精神受到打击,所以刚一沾床他就睡着了。
……
“啊啊啊啊!!!”
从梦中惊醒,罗杰猛然坐起身来,疯狂的撸起袖子仔仔细细的查看自己的胳膊,确认上面没有什么痕迹之后才松了口气,颓然的靠在床头。
就在刚刚,他梦到那五个被枪杀的村民阴魂不散的缠上自己,一个个疯狂的撕咬着他的四肢,而那些被强-奸的村姑则在一旁死死按住自己,让自己动弹不得……
“你们到底要折磨我到怎样啊……”
虽然做了噩梦,但是总算是睡了一下午,恢复了些神智,不过刚刚噩梦醒来的罗杰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酸痛、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
“出去透透风弄点东西吃吧……”罗杰揉了揉发胀的额头,如此决定。
酒店的结构是走廊一条直线,房间分列两边,楼梯位于最外侧,罗杰的房间在酒店六楼的最里面,如果想要下楼的话就必须要穿过整条走廊,去另一端的楼梯才能下楼。
走出房间,罗杰头脑昏昏沉沉的,此时已是晚上,走廊的灯光并不明亮,柔弱的橘黄色光线让整个走廊都笼罩在朦胧的昏暗之中,罗杰从自己的房间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走过去,一直走着,向着楼道口走着。
“今天果然是累了么?怎么走了这么久才走到一半?平时的话差不多应该已经到楼梯了。”说着,罗杰抬头看了看向前方不断延伸的走廊,以及走廊两侧依然为数不少的房间,那数量可不是还有一半路要走么?
叹息之际,罗杰无意间瞥到了就立在自己身旁的饮水机,脑中顿时一激灵:“饮水机不是放在窗户边么?什么时候挪到走廊中部来了?真是见鬼了……”
“见鬼了!?”
疑惑着,再抬头一看,前方哪里是什么走廊,分明是面玻璃!他的脸几乎都已经贴到玻璃上了!他刚刚看见的前面所谓房间,所谓走廊,不过是窗户反射光线显出的映像罢了!
“这……我要是再多走一步岂不是就撞到那落地窗户上了!?没有窗台,楼板和窗户间还那么大的缝隙,会不会就那么摔下去呢?”罗杰惊恐的想着,面前的窗户上却突然浮现出那几个死去村民正对他怒目而视的面孔……
“嘶!……你们要我也下去么!?”罗杰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连连后退,脚下一个不稳,跌倒在地。
……
坐在酒店的餐厅里,罗杰食不知味的一勺一勺往嘴里送着米饭,这两天的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和震撼了,让他无所适从。
“主人主人来电话啦!”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把罗杰给吓了一跳,摸出手机来一看却是自己老板打来的。
“喂,罗杰啊,我之前说的那件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咱们这次可是大买卖啊!那巴西鬼就一凯子!就差在脸上写‘人傻钱多’四个大字了!”
“老板……我……我这边出了点事情……”罗杰不好意思的道歉——最近老板正忙着和一巴西老板谈生意,希望他能尽快去巴西一趟考察落实一下。
“出事了?你受伤了!?生病了!?”
“没……没……”
“既然没伤没病的你能有什么事?甭废话了,赶紧打个飞的赶过来,假期回头给你补双份!尼玛一千万美刀的生意呢!你可要知道,这是天大的机会啊!别人一辈子等不起的福气平白找上咱们,这你要是推掉了那岂不是天理不容!?喂喂,我说你小子在没在听啊……”
这时候老板说的是什么罗杰早就听不见了,他满脑子只回荡着刚刚那句“你可要知道,这是天大的机会啊!别人一辈子等不起的福气平白找上咱们,这你要是推掉了那岂不是天理不容!?”
是啊!自己这回居然撞上了一个时空山洞,这不是天大的机会么!?如果自己就这么放着不理不顾,那岂不是真的天理不容!?平时是谁天天看穿越小说,是谁总是想着如果自己穿越了应该如何如何的!?
回去山洞,回去民国,去做点事情!
从惊恐情绪中挣脱出来罗杰几乎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再次穿过时空山洞的决定,不只是为了自己骨子里那渴望改变华夏历史的冲动,同时也是为了给那些死去村民一个交代,不让自己继续没日没夜受到良心的折磨!
“那个……老板,谢谢你!刚刚的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现在就有一个天大的机会摆在我面前,如果我不珍惜的话那就真的天理不容了!……我决定了……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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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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