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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黎隐约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就听到邵钧天接着问他：“这家工厂在生产些什么？”
方志林想了想：“应该是某种中成药吧，原料像是植物、蛇虫鼠蚁什么的，这家工厂原来是做瓷器的，留下很多窑炉。被改造过后现在它们用来烘干那些新鲜材料，再由我们工人进行进一步加工、灌装。”
据方志林所说，现在正是工厂的开工时间，大家都去了地下室的生产车间，所以大楼里应该没什么人。而且最近工厂加大了生产力度，似乎是在急于把所有的原料全部消耗出去，所以开工时间会持续很久而且没有人被允许休息。
齐景昊深深地皱着眉：“就这样你们居然忍得下去？”
白黎伸出手，母蛛慢慢从他的袖口爬到他手心，方志林乍一看到这毛茸茸的多足生物被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不是吧，你们不是天天都处理蛇虫鼠蚁，怎么这么大反应？”齐景昊说。
方志林摸着胸口，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们加工的都是死的，你这只是活的。”
白黎没再说什么，邵钧天手掌一挥：“走，带我们进工厂。”
由方志林带路，邵钧天跟白黎并排走在他身后，齐景昊跟叶良跟在后面。今晚的工厂似乎跟他们前两次来时没什么两样，一样的空旷、冷寂。整栋建筑物看起来就像是死的一样，叶良还好，第一次来的齐景昊看起来不自在极了，说：“你们确定，这里真的有活人？”
方志林回头摇了摇，示意他小点声。
白黎用母蛛做引，这回关押高子阳的果然又是不同的房间。这让白黎不禁怀疑这位始作俑者莫非是什么冒险解密游戏的爱好者……反正正常思维下的人类肯定做不出把一个人一天换一间房关这种脱裤子放那啥的事。
而当母蛛又一次在岔道为他们指明方向的时候，方志林忽然拉住了他们：“等等，你们最好不要去前面。”
白黎问：“为什么？”
方志林忽然看了一眼邵钧天，马上移回视线道：“我不知道。不过据我所知，有很多人消失在那个地方。”
邵钧天微微挑起眉：“哦？是吗。”
方志林紧张地滑动了一下喉结，说：“真的，很多人去跟那里就再也没回来。所以前面可能会有危险，不如我带你们去别的地方……”
齐景昊皱着眉：“怎么越说越诡异……喂大叔，你该不会坑我们吧？”
方志林睁大了眼睛：“怎么会！你们是我女儿的朋友不是吗！我只想帮你们，相信我，我不会害你们的！”
白黎跟邵钧天对视一眼，忽然笑道：“既然方叔叔这么说，我们就先去别的地方……生产车间怎么样？”这应该是这家工厂最需要解开的谜团之一。
方志林的表情瞬间缓和下来，抬腿往反方向走：“好好，你们跟我来。”
在男人后方，齐景昊用只有他们几人能听见的音量道：“是我的错觉还是……嗯？”
叶良皱着眉：“我也觉得这家伙有点怪。”
白黎：“一个很久没见过女儿的父亲，在见到认识她的人之后居然连一句跟女儿相关的话都没问过……要是没鬼我就把你的鞋子吃下去。”即使是百分百肯定，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把眼神移到了叶良脚上的跑鞋上去……
邵钧天沉声道：“先看看他想干什么。从跟我们接触开始，他就一直刻意地提起生产车间，这么积极地想带我们去，我想肯定不是为了让我们参观他们的生产过程。”
白黎抽了抽嘴角：“而且他还不想让我们去找高子阳……我才不相信这家堆满了活死人的工厂还会有什么不可思议现象的八卦流传在员工之间，”他们有没有那个脑袋去八卦都是问题。
邵钧天盯着他：“你果然很关心那个警察。”
白黎：“……你的重点果然只在高子阳身上。”他面无表情，“我明白了，其实你是看上他了想跟人家双宿双栖奈何对方抵死不从于是你恼羞成怒每天见缝插针地黑他一把……唔唔！”
喋喋不休的嘴唇被另一双略带冰凉的嘴唇突如其来地堵住了。邵钧天捧着他的下颚，快速在他张开的唇齿间流连了一番，没等白黎开始惊愕就马上分了开来，两个人连行走的脚步都没有停下。
“我没有看上他，我看上的是你。”
白黎：“……”
由始至终保持了平静表情的邵钧天解释完这一句，就松开了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往前走去。
白黎：“…………”
白黎僵硬着把脖子往后扭去，齐景昊跟叶良皆是一脸‘我们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到’的表情。
如果要把全世界的告白地点按照糟糕程度做一个排行，那么在制毒工厂窝点冰冷漆黑的走廊里绝对能挤进前十。
如果再有一个告白之后的态度糟糕程度排行——白黎盯着走在前面单露个后脑勺也让人觉得帅到不行的邵钧天想了一想。
——稳进前三。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玄幻，说不定邵钧天根本没有跟他告白，刚才发生的一切纯粹只是他今晚过于紧张行动而产生的幻觉。白黎故作镇定地思考着，脑袋里却后知后觉地回想起刚才唇舌相交的触感……脸颊不争气地开始发红。
不行，就这么被占便宜……而且还是被占了这么多次便宜却只得到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实在是太憋屈了。他加快两步追了上去，目光炯炯地盯着邵钧天：“……你刚才的意思难道是，你喜欢我？”
邵钧天微微扬起下巴：“你有意见？”
白黎下意识摇头：“没有……”
邵钧天：“那就行了。”他娴熟地握住了白黎垂在身侧的手，粗糙的指腹轻轻磨蹭着柔软的掌心，“回头带你去见我爷爷。”
白黎：“……”等等，我还什么都没说吧！
真·一路被闪瞎狗眼的齐景昊终于忍无可忍：“……好了可以了脱团狗们！还记得我们是在秘密行动吗！”
可是你的音量一点都不秘密。
方志林都回头看过来了好吗！
白黎还沉浸在‘卧槽被表白了’‘卧槽要去见家长了’‘卧槽这个进展是不是有点太快’‘其实是邵钧天被穿越了吧这个根本不是他’的满脑子卧槽里。所以当队伍停下来的时候他还在往前走，被邵钧天从身后长臂一览搂紧了怀里。“再往前就要走到摄像镜头下了，你的眼睛是长在脚底的吗。”
果然是他。白黎无比欣慰地想。能在告白之后五分钟就对要见家长的对象展开嘲讽的家伙，这世界上肯定找不出第二个。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药剂
前面就是地下生产车间的大门。用老办法避开监视器，方志林带着他们打开门上的密码锁溜了进去。
里面的走道没有开灯，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腐朽味道。硬要用什么东西来形容一下的话大概等同于把臭豆腐跟臭鸡蛋混在一起摆在太阳底下发酵了一宿……所有人改用嘴呼吸，强忍着不打喷嚏，可也几乎寸步难行。
叶良小声示意他们不要乱动，黑暗中一阵摸索声后他从包里掏了三个手电筒出来，递给邵钧天和白黎各一个。
邵钧天拿到手之后却转交给了方志林，自己则无比自然地站到了白黎身边。而后者对他的举动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反感。
齐景昊瞪着眼：“我呢？！”
叶良被质问得语塞了一下，心虚道：“来之前不知道有这么多人……”
白黎打开手电筒把光打在脸上，同情状拍了拍齐景昊的肩膀：“没事，凑人头的不需要装备。”
齐景昊：“…………”
有了光源之后白黎对着四周照了照，发现环境跟上次来的时候没什么变化，不知道那股反人类的味道究竟是从哪里飘来的。他从口袋里摸了只毒蝎出来，挤出它尾尖上的汁液，又混了几片不知道哪里来的草叶抹在鼻孔的位置，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齐景昊眼尖地发现了他的小动作：“你涂得这是什么？给我也来点！”
白黎幽幽地看过去，说：“用白兰草中和过的蝎毒，能暂时麻痹嗅觉。”齐景昊刚眼前一亮，就听他接下去道，“副作用是会便秘一周，你想来点吗？”
齐景昊顿时面如土色。
邵钧天轻拍了一下白黎的后脑勺，说：“别逗他了。”
白黎忍着笑转身抬手抹了一把邵钧天的鼻端，给他涂上蝎毒。
齐景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耍了，恼羞成怒地憋出一个字：“靠！”
给所有人解决了喘气问题之后，大家由方志林带着继续往前走。路上经过上次那个实验室，白黎跟叶良齐齐停顿了一下脚步。被邵钧天察觉到，在他耳畔小声问：“上次你们来的就是这里？”
白黎嗯了一声，耳边的灼热呼吸像是直接喷在了他内心的某个地方，有点痒痒的，但却不讨厌。
紧接着又有点郁闷。
如今他们深入敌穴，四周寂静幽深，仿佛有数不尽的危险藏匿其中，也顾不上思考刚才路上邵钧天对自己的告白。白黎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电筒，思虑了一下，走慢了两步蹭到叶良身边，问：“兄弟，谈过恋爱吗？”
叶良：“……我刚满十八岁。”
白黎：“所以？”
齐景昊语调轻快地插嘴：“在我们这个时代，没满十八那叫早恋，是会被老师家长等一切长辈赶尽杀绝掐死在摇篮里的。”言下之意，比起这个未成年，他身边这位玉树临风的我难道不是更好的询问对象？
白黎用一种迷茫的眼神看过去：“就你那也叫谈恋爱？”
齐景昊沉默了一下，“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他理直气壮，“不要看电视剧里演的夸张，现实里情侣们比那矫情的多得是！”
白黎：“……”不，我反而觉得大哥你更胜一筹。
齐景昊看了看邵钧天，又扭头打量白黎，说：“所以你跟邵钧天这算是……真的好上了？”
白黎：“没啊。”
齐景昊：“……”
白黎：“他说要带我见家长，我还没回答他啊。”
齐景昊：“…………合着刚才一路上我们眼睛是被白闪瞎了吗！”说着恨恨地自顾自拉着叶良建立起了‘被闪瞎眼单身狗联盟’，“我们走，不要理这对死基佬。”
白黎：“…………”你有立场说这句话吗！！
他拉了满头的黑线，跟他们拉开距离往前走到跟邵钧天并行。
眼下四周悄无声息，后面的两个家伙又很自觉地跟他买保持距离。方志林……老实说从刚刚开始这家伙就一直在注意他们，只可惜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故意把谈话音量压低到了他刚好听不清的程度。
这绝不是什么风花雪月谈人生聊理想的好时机，但白黎思索再三还是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