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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之计,也只能由自己出面,前去处理了。只是她毕竟是个妇道人家,素日温婉贤良,只知此事极是不妥,而且也需要自己去处理,但究竟如何处理,却是半点头绪也是没有的。
这会儿,想着被自己禁足在宫中的女儿那哀绝的面容,再看看眼前这可恶小子的笑容,萧嫔有生以来,头一次生出打人的冲动来。她转头冲着一旁的杨杲喝道:“杲儿,你且退下,此处不许任何人靠近,否则即时杖毙!”
杨杲吓得一哆嗦,连忙应了一声,偷眼看了庄见一眼,肚中暗道一声,老大,你自求多福吧。脚下却是不慢,三两步间,如同只兔子般已是蹿了出去。直把个庄见看的傻眼,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嘿,这好兄弟,每次都玩这手,一次比一次溜道了。
正自恼怒间,忽的只觉风声临面,一只白生生的手掌已是到了眼前。他神思不属,心中大惊之下,下意识的已是一个大矮身便躲了过去。耳中却忽的听到一声痛叫。
抬眼望去,不由的暗叫苦也。却见萧嫔因着他这一闪,掌力抽空,已是跌倒于地,正自呼痛不已。庄见心中大汗,连忙上前去扶,也忘了这古时男女授受不亲的一说了,大手探出,已是一手抓住萧嫔玉手,一手扶腰的将萧嫔搀起。
萧嫔被他一抓,登时如遭雷噬,大惊之下,脑中一片空白。等到在他扶持下坐到了凳上,这才反应过来。满面通红之下,不由怒喝道:“大胆!你竟敢轻薄哀家!当诛九族!”
庄见眼见刚将她扶着坐下,这女人连谢都没谢一句,却冲他大喊,竟还要诛自己九族,也是一愣,随即不由大怒。喵了个咪的!这还有天理没啊?老子难道真是不能做好事不成?第一次做好事,被雷劈了;第二次做好事,险险没淹死;第三次做好事,差点被人追杀致死。这次不过心善把人扶起,倒好,反要被诛九族!妈的,老子难道生来就是给你们砍给你们杀的不成?
这厮怒火攻心,痞性发作,登时忘了这是古代。不由的双眉一竖,怒喝道:“闭嘴!我你个太阳的!老子好心扶你,怎么就轻薄你了?啊?我对你干什么了?我他妈的是脱你衣服了,还是对你动手了啊?你可以看不上我,可以骂我,但不能给老子乱扣帽子!你不就为了不让我跟惋儿来往吗?你凭什么啊?就凭你是她娘啊?你是她娘又咋了,你难道能代替她受苦,能给她一辈子幸福,能给她一个温暖的家吗?你知道惋儿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吗?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家长,总是说为了子女好,可是你们知道你们子女最需要的是什么吗?你们有走进他们的世界去看看吗?你们有去尝试了解他们的想法吗?是,我承认,你们经历的事情多,经验多,但是你自己想想,你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你当时是什么想法?当年你的父母为你做出决定的时候,你就那么心甘情愿吗?你就没有自己的委屈吗?你不喜欢我和惋儿交往,你凭什么啊?以后和惋儿一起生活的是我!是她的丈夫!是,你是她母亲,母爱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这我承认!可你的母爱虽然无私,但你能代替一个男人,一个丈夫所能给与你女儿的吗?你们做父母的,整日里算计的就是如何门当户对,如何利用女儿换取最大的政治资源,但你们有考虑过惋儿的感受没?她是个人!活生生的人!她不是物品!不是你们可以随便丢弃的一个物件!她也有感情!有喜怒哀乐!她有权挑选以后和她终生相伴的人!荣华富贵!哼哼,你今天荣华富贵了,可你快乐吗?你快乐吗?”
他这一通如同连环炮一般的发问,直把个萧嫔震得心头大震。初时的震怒和惊慌,在随着他不断的发问中,如同泼汤遇雪一般,纷纷扬扬之间已是瞬间化去。“我快乐吗?我快乐吗?”萧嫔被他最后两句话问的心头大震,喃喃不能自已。
一时间,几年来所有的生活,如同潮水般瞬间涌至眼前,一桩桩、一幕幕,如同影片般掠过。少女时的憧憬,初次进宫时的无助,入宫后的相互倾轧,各种的阴谋诡计,第一次的处子之夜,随之而来的十月怀胎,初为人母的喜悦,以及紧接而至的各种算计。
快乐?好似自己从来没有资格去想,这两个字说来好陌生,陌生到她听了之后,心头便是阵阵的悸动和生疼。身处这深宫之中,又哪来的快乐,除了每日提心吊胆的为了生存想法活下去,又哪有一刻去想什么快乐。
萧嫔呆呆的坐着,面色惨然,双目迷离,一个身子已是不断的颤抖着。难道自己真的错了?没错啊,自己只是不想儿女受到伤害啊,这又哪里有错?自己这是在保护他们啊,难道这也错了吗?这个人为什么这么指责自己?为什么?萧嫔突然忿忿的想到。
第123章 教育丈母娘
她此时头昏脑涨之余,已是忘了彼此的身份,正要怒声驳斥眼前这个男人,却听这人继续道:“我知道,作为父母,绝没有想着把自己儿女往火坑里推的心思,虎毒尚不食子,这天下又有哪个父母不想自己儿女好的?但是往往你们这些好心,却正是害了他们。你们终日只想着把她们护在翅膀底下,不让风吹着,不让太阳晒着,可是你们可知,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不经历苦难他们又怎么能真正的成长?难道你们能护着他们一辈子?人谁无死?一旦你们去了,他们一无所有,他们从没经历挫折打击,一点生活的技能都没有,失去了你们的庇护,他们面对着这虎狼的世界,岂不是只有坐以待毙,成为他人口中的食物?如此,你们是害了他们还是保护了他们啊?”
萧嫔耳中听着,张了张嘴,却是半响说不出话来。庄见却是越说越激动,一个人在亭子中来回转悠着,双臂舞动,越说越是激愤。
“你们为她谋划了一切,安排了一切。他们从降生之日起,你们就给他们设计好了一切,既定的生活轨迹,既定的人生目标,他们没有自己的思想,如果有,就是大逆不道!他们不能有自己的选择权利,如果有,就是忤逆不孝!那么,他们是什么?他们还是人吗?说白了,他们只不过是你们的工具!虽然这话难听了些,但你自己想想,不用想别人,就想想你自己,你有自己的选择吗?你的一生都是别人给你安排的,你笑,只能是为别人而笑,那是安排好的;你哭,只能是为别人而哭,那也是安排好的。你不能,不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如果有,那就是不忠不孝!你还剩下什么?你只不过是具躯壳而已,你已经没了自己!你想要惋儿跟你一样吗?想吗?”庄见满面严肃的紧紧的盯着萧嫔,似是要直直的看入她的心中。
萧嫔身子颤抖,看着眼前这双眸子,清亮之中似是藏着无尽的智慧,如黑夜般纯粹,如大海般深邃,似是有着无穷的吸引力,欲要把自己的灵魂吸了进去,不由的一丝异样的感觉自心头滑过,颤颤的,让她一阵的悸动。
庄见的每一句话都闻所未闻,但偏偏却是无从反驳,让她一阵的无助。那一句句话,深深的直接击在她心中最深的角落,最柔软的地方。是的,自己不能,不能保护惋儿、杲儿一生,自己终将要死去,那时候,那时候惋儿和杲儿又怎么办?岂不是要被人欺侮?谁来关心他们是不是饿了,谁来想他们是不是冷了?谁给他们做冬衣?他们生病了,谁又能挂怀着他们,给他们没日没夜的守护?没有!是的,没有!萧嫔无助的闭上眼睛,清泪不觉留下。
寒风吹过,热泪才出便成为一片冰冷,让她感到一阵透入骨髓的寒意,不觉打了个寒战。身上突然一暖,一件满含着体温的大氅将她裹住,无尽的暖意就此将她包住,讶异的挣开双眼,只见身前的紫衣少年正关切的看着自己,原本在他身上的那件紫貂大氅,已是披在了自己身上。
萧嫔突然很想哭,这种感觉,很久了,很久没有体会到了。总有十几二十年了吧。那时候,只有父亲母亲才会这样给自己披上衣服,耳边似是又响起母亲的叮咛,“多穿点,多穿点,穿的厚厚的,让风婆子干瞪眼……”萧嫔泪水忍不住的流下。
一双温热的大手轻轻柔柔的为自己抹去,耳边一个温和的声音道:“为什么哭?人家说女人哭,会老的快的。女人,尤其漂亮的女人,要笑,要多笑,这样才会更美丽。”萧嫔呆呆的就那么一动不动,痴痴的看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纯净的黑眸,让这个大男孩,用他的手掌在自己高贵而美丽的面庞上,为自己将泪滴拭去,心中却毫无一丝的抗拒,甚至隐隐的希望,这一刻就那么永远停留。
“我知道你的担心!”大男孩直起身子,轻声的说道:“你不用怕!那个想要害杲儿的人,我自有手段对付他。他也没有几天蹦头了。至于惋儿,我要给她幸福!我要让她成为这天下最幸福的女孩儿!她喜欢去看大海,我就带她去礁石上听潮涨潮落,她喜欢看草原,我就带她去驰马绿色的波涛之间!她喜欢看日出,我将带她爬上山之颠,迎接第一缕的光明;她喜欢看晚霞,我将陪她坐在海之崖,采撷那无尽的绚烂。天地间的美丽,将为她而绽放,宇宙间的光彩,将为她而璀璨。我,会用一生,我的生命,让她平安喜乐,远离忧患和苦痛!”
大男孩双眸闪着灿灿的光华,遥望着远方无尽的虚空,傲然而又睥睨的说着。语音淡淡中,似是梦呓又似是自语,但萧嫔这一刻的眼中,眼前这个男孩,忽然变得极是伟岸,那原本瘦削的双肩,竟是如同大山般宽阔,那挺直的脊梁,如同万斤也压不弯的山梁。
大雪瑞舞之中,一个男孩昂然而立,如同斧劈刀削般的面上,呈现着无比的刚毅和坚强,散发出的无尽的阳刚之气,让萧嫔一阵的失神,心底,一根许久没有波动的琴弦,忽的铮然而响……
小亭中,寂然无声。四周大雪飘飘扬扬的,纷至而落,轻柔至极的将一切染成一片纯净,如同精灵的足音,轻灵而欢畅。这一刻,二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侧耳倾听着雪压松枝的簌簌声,风儿跑过的欢笑声。寒冷的冬天,在这一刻,忽的涌出一股暖暖的,淡淡的温馨,在四周荡漾着,氤氲着……
“唉!”一声如泣如诉的轻叹,打破了静寂。庄见回转身来,看着这个还是漪年玉貌的美妇人,双眉不由的轩动了一下。
“罢了罢了,你们要怎样便怎样吧,哀家管不了了。只是你当真有把握应付的了吗?你可知你将要面对些什么吗?”萧嫔终是从那失神中清醒了过来,按捺住心底那丝淡淡的涟漪,又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千岁娘娘。
“呵呵,我知道你的想法。”庄见满不在乎的晃晃头,回身不再看她,嘴中却轻轻的道:“世间万物都是在变化的,谁也无法预知下一刻会是什么样子。日月交替,年复一年,有些东西恒古不变,但有些东西其实总是在变的。”
伸手自亭外接了一片雪花,递到萧嫔眼前,轻轻吹落,自言自语道:“就像这雪花一样,今年下了,但明年还是要下,但明年落下的,却不是今年落下的这些了。”
萧嫔微微蹙眉,低头细细思索。半响,忽的粉面一片煞白,霍的抬头轻呼一声道:“你……你是说……”
庄见忽的嘻嘻一笑,重又恢复了那一副惫赖像,耍无赖道:“我没说,我啥也没说哈。娘娘可莫要再给我扣帽子。臣脑袋小,帽子太大,可实在是戴不上的。”
萧嫔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