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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贺咄设闭了闭眼睛,缓和了一下,这才慢慢睁开,看看前面大袖飘飘的庄大少,回想这一晚的际遇,只觉如同做了一场噩梦。回头看看那仍是幽暗的山洞,激灵灵打个寒颤,连忙快步离开,紧紧跟上。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就是打死也不会再到这里来了。
众人一路返回,走不多远,就见到前面一队人马驰来,为首之人正是乞客马卡。老远看到庄见紫色衣袍,顿时大喜,忙自高声招呼起来。
两下凑到一处,问起情况这才知晓。原来昨晚几人离开后,众人直闹腾到黎明方才散了。只有冰儿因着庄见早早离席,又想起了可敦的死,心下难以排遣之余,便也回帐歇息了。一早起来来寻庄见,却不见他人,便连罗世信和雄大海也是不见。冰儿顿时急了,连忙去寻萨摩。
萨摩闻听,想及昨晚的情景,不由的暗暗叫苦。那位庄公爷,定然是不忿本朝公主惨死,怕是要生些事端出来。连忙派人去看看二位大设情况,等人回来报说,二位大设均不在自己帐中,亲卫也说自昨晚就未曾归来,萨摩已是连连跺脚。慌不跌的将所有斥候派出,在方圆百里内,展开搜索,定要寻到他们才是。
冰儿不知什么情况,眼见萨摩紧张,也是大为惊慌,只道阿庄哥身有危险,一个劲儿的也要出去寻找,只把个老萨摩缠的头都大了。心话儿,你那位阿庄哥精的跟个啥似的,他只要不给二位大设害了,老头子就谢天谢地了,你居然还担心他有危险。唉,老萨摩长长叹气,却是没法解释。只是说什么,也是不肯放这位特勤再出去乱窜了。这已经少了俩了,这小丫头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儿,那还不得要了老萨摩的命啊。
二人正自纠结中,探马来报,大汗自雁门回来了!众人顿时大喜。冰儿闻听王兄归来,想及可敦身陨,黯然中,只得先随大家一起去迎接始毕。那阿庄哥等人,既有斥候出去寻找了,自己倒也不必非去不可。方才闹着去,也不过是难以安心坐等罢了。
此刻既是王兄回来了,自是先将王兄接回再说了。等到众人接着始毕,将事情从头到尾讲完,始毕已是目眦欲裂,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子一般了。发誓定要血洗铁勒一族,为可敦报仇。及至闻听王庭此次得脱大难,竟是受了大隋忠国公的帮助,不由的一阵发愣,半响方才长长一叹,只说了句:朋友永远是朋友,敌人也永远是敌人。遂令人加紧寻找众人。
庄见听的始毕回来了,心中一愣。暗暗嘀咕,可不知这个啥屎屁的可汗,对自己这个大隋的高官,会不会直接咔嚓了事儿。虽说自己对这王庭有恩,但谁知道那屎屁可汗领不领情呢?心中不由的大是算计,暗自寻思要不要就此一走了之的好。
只是他这正算计着,远处又是一阵的马蹄声响起,抬头看去,只见一队骑士正策马奔来,当先一人,红裙飘飘,不是冰儿却又是谁来。当下,只得叹口气,知道这番就是想溜也是不可能了。当下上前迎着,只说昨晚酒醉走岔了道儿,醒来后,又巧遇俟利弗设昨晚大概是酒醉,竟睡在野外冻伤了,这又救治他才到了这般时辰云云,东扯西拉一通。冰儿只是看他无事,于那旁的枝节根本不甚在意,就此糊弄过去。
众人合成一处,这才往王帐行来。始毕既是回军了,众突厥人自是都出了秘宫所在,就在于都斤山前扎住。几人到了大帐,一路通传进去,不多时,只闻一阵宏亮的大笑声响起,一个甚是粗豪的大汉,已是大步迎出。老远对着庄见抱拳为礼道:“忠国公于我突厥有存续之恩,始毕这里有礼了。”
庄见大吃一惊,实未想到始毕一国之大汗,竟能亲自出来迎接自己,且不说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份面子倒是给的足了。当下,也自翻身下马,眉欢眼笑的抱拳回礼道:“那啥,大汗是吧?何必客气呢?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嘛。这也不知道你们这儿是啥规矩,这按着咱们那边的规矩,我可得称呼你一声大舅哥的,既然如此,这谢不谢,恩不恩的可不就远了吗。”
四下里众人听得他这番言语出口,都是不由一呆。话说这位国公爷实在是太彪悍了!这初次见面,大汗亲自出迎,那是何等的尊荣啊。一般人哪个不是毕恭毕敬,小心说话的。这位倒好,这方一见面,直接先攀上亲戚了,居然连大舅哥都喊了出来,果然异人异行,不可以常理度之啊。
第222章 大汗始毕
始毕可汗听到他的称呼,也是不由的一呆,先是面色古怪的转头看看自家妹子,见她双颊晕红,眉目含春,心下明了。当即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既是如此,咱们也不必多做客套,你这便随我进去叙话吧。”说罢,转头当先而行。
庄见眼见没有自己担心的什么刀斧加身,心下安定。暗暗打定主意,这门亲戚可要一定把他攀实落咯。这样,不管如后什么发展,总是能给自己多一层保护的。
当下,眉花眼笑的紧紧随在始毕身后而进。走到冰儿身侧时,更是直接拉住冰儿小手同行。手指在冰儿手心挠挠,扮个鬼脸逗她。
冰儿给他拉住,只觉手心发痒,又见他一副惫赖模样,不由咯的一声笑出。随即觉得不妥,连忙伸手掩住。二人低声嬉笑着,倒是于这突厥大汗面前毫不拘束。众突厥大将、伯克都是头上搭满了黑线,肚中暗骂这紫衣小子无礼。
始毕在前面听的不由摇头,自己这个妹子本就是个异类,此番眼见这位妹夫,怕也不是个什么按理出牌的主儿。往后,这公婆二人凑到一处,怕是到哪儿哪儿也不会安宁的。
进到始毕的金顶大帐,群臣各自两边排开,各自坐下。庄见也不用别人推让,自顾凑到始毕下首,挨着萨摩挤下。萨摩苦笑着摇摇头,知道这位爷本不能以常理度之,只得往旁边挨了挨,给他空出位来。如此一来,庄见所坐竟是在群臣之首了。
他对王庭有恩,王庭众人又亲眼见过他的武勇,自是不会有什么怨怼。但随着始毕征战回来的突厥大将们,本就多是草原上的青年俊彦,眼见自己心仪的额根特勤与他亲密,便已是嫉妒欲狂,此时又见他无礼,更是个个怒目而视。立于庄见身后的罗世信和雄大海二人,眼见众将面色不善,都是不由的紧张。但偷眼看自家少爷时,见他仍是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只得心中忐忑的小心提防着。
始毕自落座后就观察庄见,眼见他毫不见丝毫惧色,心中也是暗暗点头。听闻此人机变百出,又身兼巨力,今日在自己面前,亦不见半分惶遽失措。嗯,这般人物倒也做的自己妹婿。只可惜他却是个汉人,若是这般人物俱为突厥之士,突厥帝国何愁不兴啊!
他心中感叹,面上却是不露声色。传令备下宴席,这才转头对庄见道:“本汗听闻萨摩长老说起,此番我突厥王庭幸得你之助,才得以逃过大劫,本汗这里先谢过了!只是本汗还有一事不明,不知忠国公可能与我分说一下?”
庄见何等机灵,眼见他目光闪烁,话里先把恩情撇到一旁,再来问不明之事,哪会有什么好事问出来。当下,耸耸肩耍赖道:“哦,你想要问什么?那你看哈,我年纪幼小,要是问我知道的,当然没问题,但要是问些我不懂不知的,那我可没办法了。咱提前说下,你可别到时候不高兴,要打要杀的,那你妹子可要做寡妇了。”
帐中众将闻听此人毫无担当,话里怕死之意明白至极,不由的大是鄙视。始毕也是惊诧的看了他一眼,瞥眼再看看坐在他一旁的萨摩,显然是很怀疑萨摩先前所说的话。这小子如此无赖,贪生怕死之至,又怎么会挺身而出,帮着王庭迎难呢?
老萨摩暗暗苦笑,心道,要是谁信他现在这模样,那可要倒大霉了!这小子最喜欢玩的恐怕就是那扮猪吃老虎的把戏了。就单看方才俟利弗设的惨相就知道了,这人岂是真如眼前这般无用?虽说侍卫照着庄见跟冰儿说的那般汇报了,但萨摩是何人,庄见糊弄冰儿可以,在他面前可是绝无可能。再加上眼见莫贺咄设面青唇白的样子,心下哪里还能不知道,肯定是那位国公爷的杰作。
此刻眼见大汗询问的目光看来,急忙暗暗使个眼色,示意始毕不要理会。始毕目中光芒一闪,若有所悟。
回头看着庄见点点头,不置可否。庄见心头一跳,暗暗想道,这个啥的屎屁可汗貌似不大好斗啊,自己可要小心再小心!心中想着,那小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明媚起来。估计这个时代,要是有什么评比最佳笑容的比赛,庄大少定然是第一名的不二人选。
始毕也不理他作怪,沉声问道:“你既是大隋的国公,位高而尊,我突厥正与你们皇帝交战之时,何以你这位国公爷却跑到我王庭来了?你又是如何寻到我突厥王庭所在的?”始毕这两个问题问的极是狠辣,语气中已是带着一股森然之气,王帐内的气氛顿时变得肃杀起来。冰儿瞪大了美眸,眼见的形式急转直下,不由的大是焦急。两眼紧张的看着庄见,暗暗祷告他能过得王兄的盘问。
庄见此刻却在肚内暗暗大骂,我你个太阳的!这老小子阴啊!面上好像挺憨厚,心眼儿倒是一点也不少啊。这不问老子帮你们出力,却先问起这个茬儿来,明显是动了疑心啊。老子可要好好想个说辞应对才是,不然只怕离着做肥料的下场就不远了。
眼珠子叽里咕噜的一转,这才正色道:“舅哥大王,你这话问的就多余了吧。既然知道我是大隋的官儿,这个时候来你们王庭,自然是因为你困住了咱们皇帝,我来找你老婆,突厥的可敦,我们的安义公主说情的啊。你看哈,你是突厥的王对吧,可你滴爱人可敦,可也是咱们大隋公主不是。现在突厥和大隋打架,那不就等于是两口子掐架吗?这俗话说的好,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吵吵闹闹的也就过去了嘛。就因为这,所以我才来的嘛。至于说你们王庭所在,这又有何难?咱们大隋多少商队,整日的跟你们王庭做生意,随便问问也就知道了啊。何况,我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冰儿遇险,救了冰儿,再跟她一起过来,那还用费什么事吗?你说对不对?”
他这一番回答,七分真三分假的,当事人沙里巴吉和桑铎俱皆身死,此刻是死无对证了。冰儿也只是知道半路遇到他,被他所救,根本不知道其他事情,自然是没有任何破绽了。至于那来见可敦,是为了施展假命令的计策,而不是什么说情,自然是打死也不会说的了。
始毕听他直言是来找可敦求救,面色就是一缓,听他说完后面之事,已是哈哈大笑,左右睥睨,奋然道:“众儿郎,你们可听明白了?那大隋皇帝怕了!竟想通过妇人来救他小命儿了,这大隋还是不可战胜的吗?哼哼,我大突厥汗国立不世之业的机会,便在眼前!等本汗先平定了铁勒的反叛,尔等当随我兵进中原,让大隋皇帝给咱们突厥人牧马!”
他此言说罢,王帐内顿时群情激昂,众突厥大将个个面现潮红,大声呼应。马伽出班大呼道:“伟大的汗王,您是我们的太阳!我们愿意为你去征战,您的马鞭所向,就是我们挥刀的目标,突厥的儿郎们,愿意为您去流血,让所有人在您的战刀下跪倒,在您的马蹄下战栗,请您带着我们去征战吧!”随着他的话语,众大将纷纷跪倒,大声请战。
始毕神采飞扬,霍然站起,左顾右盼之际,不由的踌躇满志,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