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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蕴此刻不由的双目呆滞,六神无主了。裴世矩这会儿倒是有些缓过气儿来了,眼见庄见对他们二人又是扣帽子,又是恐吓的,却并没要求什么。他心思灵敏,已是隐隐感觉,庄见并不是简单的想勒索财物那么简单了。
当下近前一步,低低的道:“公爷可是有什么事儿,需要咱们效力?不妨直言就是,本官与裴御史也非不知好歹之人,自当以公爷马首是瞻就是了。”
裴蕴听的裴世矩这话,也是陡然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急切的看着庄见。只要能保住儿子性命,哪怕就是上天入地,自个儿也得去做了。
庄见这才满意的看看二人,笑嘻嘻的道:“二位大人太客气了。咱呢,年纪小,怎敢让二人大人搞什么马首是瞻啊。只是我听说皇帝要让大伙儿尽数都来洛阳,本来呢,这也是好事儿,但小弟这人呢,有个毛病,就是念旧。唉,正所谓故土难离啊。这会儿可实在是头疼的很啊。咱知道二位大人向来足智多谋,可能帮小弟想个法儿啊?”
这厮兜兜转转一大顿,却是想让这两人为自己留在大兴说话而已。裴世矩和裴蕴都是大松了口气儿,心中不由的都是暗骂:就这么点儿破事儿,你个无赖用得着这么吓咱们吗?不知道这人吓人会死人的啊。王八蛋!这简直就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什么玩意儿啊!
二人心中大骂,面上却是连连点头,裴世矩道:“哦,原来是这事儿。嗯,其实大兴乃是皇都,虽说咱们伴驾来了洛阳,但王城不可无人坐镇啊。公爷乃是国之柱石,又是陛下最为信任之人,自然应当为君分忧,坐镇王城才是,裴御史,你觉得呢?若是意见一致,你我当一起向陛下进言才是啊。”
裴蕴挑眉通眼之人,哪里能不知其中奥妙,自是频频点头称是。庄见却嘿嘿笑道:“二位大人说的不对,这我不过是个外戚,哪能称的上坐镇呢。若说坐镇嘛,依我看啊,还是应当由皇子来坐镇才是。我听说赵王此刻尚在大兴,何不让赵王就此在大兴监国呢?至于我嘛,既是身兼赵王舍人一职,自然是要留在大兴扶助皇子咯,你们二位觉得对不对呢?”
他此话一出,裴世矩和裴蕴俱皆面色一变,迟疑着不敢接茬。他们都是精于算计之人,对政治何等敏感。自是知道皇帝此番离了都城,后事殊难预料。要是一旦有变,庄见此番的要求,实是有裂土拥立之意。这等事儿,一旦发生,他庄见自是远在大兴,春风得意。但二人身在皇帝身边,这首倡之责可就变成罪魁祸首了,那到时候要面临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二人相互对望一眼,不由都是心头骇然,实未想到这小无赖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竟是存着这么大的野心。自他们的角度去分析,自然是将庄见的心思往篡逆上想去,哪里知道那厮毫无大志,只不过是为了自己小家平安着想的。
只是此刻要待不应,只怕这小无赖立时发难,怕是眼前就要面临灭顶之灾了。倒不如遂了他心意,等到真有那一天来的时候,二人好歹也是先知先觉,自会见机行事就是了,先把眼前之事应付过去才是正经。
二人都是老奸巨猾之辈,瞬间便做出了断,对望一眼,同时点头应下。庄见心中大乐,这才与二人细细商议细节。堪堪说完,那紧闭的黄门已是在吱呀呀的刺耳之声中,缓缓打开,转折性的一天,开始了。
第233章 许国公的最后请求
玉罄鸣响声中,众大臣鱼贯而入。庄大少施施然走在最前列,满面喜笑颜开。只是此刻当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这不,队伍中便有三人是各自心事,眉宇间一片愁云。
宇文化及是被庄大少一番敲诈,不但心情恶劣,尤其想着那红拂之事,只怕这小无赖一直拿这事要挟自己,那可是一生都逃不出他的魔掌了。暗下心思,要想绝了后患,只怕是要将那女子弄死才行。只是想想那无赖府中之人的身手,不由的又痛苦的晃晃头,这个想法却是有些痴人说梦了。一时间排遣不了,只能暗暗发愁了。
裴世矩和裴蕴二人却是想到那位爷的野心,心头打鼓。想想此番上殿跟皇帝这般说法,之后结局究竟是什么样子?自己的后路又将要如何安排才好?这些问题,也让二人很是纠结。
就在众人各自肚肠中,已是进入了乾阳殿内,两边厢排好位置,这才齐齐向倨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叩拜请安。
庄见偷眼看去,只见杨广面色萎靡,两眼圈发黑,要是再胖些,便真如同只国宝蹲坐上面了,心下不由暗叹。他站在最前面,鼻子中却是闻到,自上面一阵接一阵的酒气传来,臭烘烘的极是恶心,显然是杨广宿酒未消,也不知昨夜喝成什么样子了,到现在竟都这么大的酒味儿。
此刻杨广强打精神,抬眼扫了下面一眼,这才抬手让众人起身,宣布早朝开始。便在德全刚刚退下,宇文化及已是出班跪倒,满面沉痛的奏道:“启奏陛下,臣之父前日已在臣弟士及的护持下,奉旨到了洛阳。臣弟现今便在殿外侯命交旨。”
杨广面上闪过一丝惊色,疑惑道:“许国公何来如此之速?朕不是说让他养好身体再来见驾的吗?”
宇文化及闻听皇帝问起,不由啜泣道:“非是家父不尊圣意,实在是家父大限将至,若是不趁此时赶来,恐是……恐是再也见不到圣上了。呜呜。”说到这儿,已是禁不住放声大哭。
杨广大惊,霍的坐直身子,急问道:“如何竟会如此?啊,卿之弟随着来了吗?宣!快宣!朕要知道许国公到底如何了。”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德全打个手势。
德全领旨,高声唱宣。不多时,宇文士及一身白袍,迈步上殿,跪倒叩见皇帝。杨广看着下面这个少年,命将头抬起,一看之下,不由的一怔。这少年倒也生的一副好相貌,只是此刻面色哀戚,脸有衰容。
杨广温言道:“你便是宇文爱卿的弟弟了?你既是扶持许国公来此,许国公身子究竟如何,可曾找御医瞧看,你且细细说来。”
宇文士及领旨泣道:“回禀陛下,家父自当日西山校场回来后,就是时昏时醒,身体每况愈下。御医也已看过,都说怕是撑不过今年了。前些日子,闻听陛下来了洛阳,召集众臣入洛见驾,家父便坚持要即刻来见,只说自己身子已难大好,此番要是不来,只怕再也难以见到陛下了。臣百般劝阻无奈,只得伴随前来。只是自来了洛阳后,家父已是昏去多次,昨夜清醒时说,只怕大限将至了。特令臣今日前来禀奏陛下,特向……特向陛下……辞……辞行。”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杨广满面激动之色,豁然站起,颤声道:“许国公一生为国操劳,多负功绩。今竟到了这般境遇,朕当亲往探之。早朝暂停,众卿且随朕同去探望吧。”说罢,挥手令左右扶起宇文兄弟,自己转身下了玉阶,往后更衣去了。
众大臣齐声领旨,向外走去,相互之间,却是一片声的低低议论不绝,只是却无一人上前慰问宇文兄弟的。
庄见冷眼旁观,不由的暗叹人情冷暖。这些个大臣们自是觉得许国公一旦去了,只怕宇文家再也没了擎天之柱,宇文一族渐渐沉寂乃是必然,对着这么一个即将倒下去的家族,还有什么可需去攀拢的。
宇文化及面色阴沉,两眼闪着莫测的光芒,和兄弟宇文士及并肩而行。紧抿着嘴唇,也是不与旁人说话。
片刻后,杨广常服而出,带着众人径往宇文化及府邸而来。等到进了府中,让众人在外等着,转头看看,却将庄见唤过,道:“当日校场上,唯有卿家与大将军出力最多,这便随朕一起去探望一番,也尽一番同朝之宜吧。”
杨广此言一出,庄见和宇文兄弟俱皆愣住。庄见心中腻歪,本来陪着来了府上,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哪里愿意去多看那个死老头一眼。他自知晓了当日李阀被诛的内幕后,就对这宇文述极为厌恶。
银钱谁都喜欢,但是因为喜欢银钱,居然连自己的亲侄女都利用,害死人家一家人,最后便连自己侄女儿都要杀了灭口的,可是让庄见大为痛恨的行为。再加上跟宇文化及兄弟的恩怨,又哪会愿意来看这老货。
只是此刻眼见皇帝开了口了,虽是百般不愿,也只得悻悻点头领旨。心中却是暗暗诅咒:让那老乌龟早些魂登极乐,早死早了。世间也算除了个祸害!少了个人渣!
他这边肚中骂的恶毒,却不知宇文兄弟肚中也是咒骂不绝,暗思自家老爹一直不好,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了这魔星妨的。这到了最后关头,竟还要跟这强盗相处。
只是不管几人肚内如何想,眼下可都要遵旨而行。当下,自有宇文兄弟前面引路,杨广在德全的服侍下,带着庄见跟在后面,直往后院房中行来。
进的房里,触鼻就是一阵浓重的药味。杨广近前,坐于榻边轻轻呼唤。庄见偷眼看去,只见床榻上一个老者仰躺着,白发白须之间,面色泛灰,两颊深陷。若不是早知这人就是宇文述,打死也不敢相信,这就是昔日那个威风凛凛的柱国大将军。
旁边宇文化及上前,附在宇文述耳边轻轻呼唤,直到喊了许久,才见宇文述眼皮翻动,睁开了一双老眼。瞳仁处已是一片灰色,浑浊不堪。极缓的转动了几下,才看清了面前的皇帝。
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脸颊上一阵的抽动。死死盯着杨广的面容,嘴唇颤抖着,眼角处已是流下泪来。
杨广也是双目蕴泪,探手拉住宇文述那干枯的手掌,颤声道:“老卿家,朕来看你来了。卿为朕而伤,竟至于此,朕之过也。”说着,泪水已是落了下来。
宇文述双目中露出欣慰之色,反手握住杨广手掌,嘴唇颤动许久,终是出声道:“陛下言重了。能为陛下效命,臣之幸也。臣自少年,便随先皇南征北讨,多受先皇恩德。后来得逢追随陛下,十余年间,北击胡虏,南平诸国。除内患,扫藩王,终得天下一统。以武者言,臣之一生无憾矣。臣本边鄙,少有读书,然蒙两代君王宠幸,盛极一时,为人臣者,更有何求?臣本意当扶保陛下,更创辉煌,使我皇之名永垂史册。奈何天命不允,以致中道颓殂,功未成而身先死,奈何奈何。今老臣欲辞陛下,先行一步。临行之前,尚有一事求肯,唯望陛下看在老臣或有微功份上,予以恩准。”
说到此,已是不由的连连喘息,嘴角有唾涎流下。杨广双目垂泪,亲自取过绢帕给他擦拭,点头道:“卿家有何事,尽管说来,朕无有不准。”
宇文述忽的眼中闪出一抹儿光彩,面颊上也现出一片红潮。艰难的伸手指着宇文化及和士及道:“臣有三子,皆庸碌之才,不敢求陛下厚赐,但望早预藩邸,不使人凌侮,望陛下哀怜之。”说罢,口中呼吸已是难续,面上红潮减退,只有一双眼睛紧紧看着杨广。
杨广泪流满面,连连点头,口中呼道:“卿自安心,朕不忘也!自当使卿子嗣显贵,不逊他人。”
宇文述目露欣然,缓缓松开握着杨广的手掌。双目微动之际,忽的看到立在榻前的庄见,嗓中不由的嗬嗬做声,努力的伸手指向庄见,只是抬至一半,终是颓然落下。口中忽的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全身一挺,目中渐渐失去了光彩,再没了声息。但那目光却是至死瞪着庄见,竟是死不瞑目。
旁边众人眼见宇文述突然死去,登时一片大乱。宇文化及兄弟放声大哭,跪倒于榻前,以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