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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萌萌惊诧地反问:“什么案件?”
“就是财政局科长易新私刻国家外汇管理局公章、盗用财政局外汇额度的调拨单、套汇六千万美元的大案。你当时听过汇报,不会忘记吧。”
“嗅,像是有这件事,不是早结案了嘛,现在怎么想起问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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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你借阅过案件的卷宗没有?”
“没有。”
“那么你看看这个。”陈虎从公文包掏出一张复印纸交给葛萌萌。
“这是从检察院的档案室卷宗借阅登记簿复印下来的,你在一九九三年四月三十日下午借阅了案件卷宗,你在借阅人一栏签上了你的名字。现在想起来了吗?”
葛萌萌冰冷地说:“既然有我签字,那就是借阅过。三年了,一时想不起来。”
“你当时为什么要借阅案件卷宗?”
“反正不是我自己要去的,具体是哪位领导要什么材料,时间长,记不清了。”
“卷宗里缺了两负,是主犯易新的供词。你见到过没有?”
葛萌萌的脸色刷地苍白,但口气很坚决,“没有,没有啊!”
“只有你一个人借阅过这份卷宗,供词失踪,你怎么解释?”
“我怎么知道,也许是保管员弄丢了呢!”
扩音器传来机场播音小姐甜润的声音:“飞往香港的班机就要起飞了,请旅客们登机。”
葛萌萌的秘书拿着座位号跟过来,“老板,该登机了。您进去吧。”葛萌萌站起来,“对不起,陈处长,我要上飞机了,再见。”“你不说清楚,不能走,是不是你拿走了易新的供词?”
葛萌萌冷笑说:“陈处长,你有拘捕令吗?我提醒你,你没有拘捕令,你就侵犯了公民的人身自由!我有港英政府的保护。”
葛萌萌转身离开,走向检票口。
看着葛萌萌远去的背影,陈虎的右拳狠狠砸在自己的左手心上。
陈虎沮丧地走出机场大厅。他突然感到自己可怜,眼睁睁地看着盗窃卷宗供词的嫌疑犯大摇大摆地登上去香港的飞机,自己完全没有能力阻止她。他心中狠狠骂了一句,他妈的,又一个涉嫌犯罪的人逃往境外!
通过国际刑警组织中国中心局向香港警方请求协助吗?这是一种办法,但证据不足,难以发出红色通缉令,淮一切实可行的办法是去香港取证,但目前又无法分身。葛萌萌,如果是你盗窃了“11。2”案件主犯的供词,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我陈虎也要把你缉拿归案!
陈虎抬头看着蓝天,一架飞机掠过,他不知道那是不是飞往香港的飞机。他妈的,从前罪犯是在地上跑,现在是在天上飞,也许有一天到太空去才能把罪犯缉拿归案!
陈虎无奈地钻进汽车,经过二十分钟高速公路上的疾驶,进入市区。一个概念在比车轮速度还快的思维中形成:时下的经济犯罪正在大踏步地与国际接轨,腐败分子把贪污受贿所得赃款已经并将继续通过各种途径转移到境外!
陈虎来到方浩的办公室,问秘书:“方书记在吗?”
“在里屋,正在与别的同志谈话。”
陈虎看看关得很严的见知道一定是一场重要的谈话,否则门不会关上。
他坐在沙发上等。秘书送过一杯茶放到茶几上,回到座位后拿起内线电话拨号。
“陈虎同志来了,在外面等呢。”
“请他再等五分钟。”
秘书放下电话。
“方书记请作稍等。”
分钟后,焦书记的秘书沈石神色忧郁地从里屋出来。他看了陈虎一眼,没打招呼,走出去。
方浩站在里屋门口说:“陈虎同志,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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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虎进屋,随手关上房门。
“方书记,葛萌萌矢口否认她拿走骗汇案件主犯的供词,我眼睁睁地看着她上了去香港的飞机。我没有证据,只有让她走。”
方浩沉默不语,眉毛拧在一起,招招手,示意陈虎坐在沙发上。
方浩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很小的黄|色葫芦形瓷瓶,倒出六粒救心丹,放在手心上又倒进嘴里含服。
“方书记,你心脏不好吗?”
“没什么,气的。过一会就熬过去,没事儿。”
“是为葛萌萌的事吗?”
“郝相寿欺骗了组织,打着出去外调的招牌,偷偷去了香港。一直找他,就是找不到。”
“难道郝相寿听到了什么风声?有人串供?”
方浩拉开门,走到外屋,把秘书刚才给陈虎彻的茶拿进来,放在茶几上,“这是小刘刚给你彻的吧,不再彻了,省得浪费。不排除走露风声的可能。但对于做贼心虚的人来说,郝相寿知道你和高检同志一起去H市,他不用探听风声也能明白你们去的目的。他想逃的心理是正常的,问题在于我们的同志为什么让郝相寿介入反贪局的工作?我已把这件事向焦书记汇报了,要求开紧急常委会,谁在家谁参加,这就要开会了。你不要走,在我这里等。我也许会叫你去说明有关情况。当然,你要掌握好火候。好,就这样,我现在去开会。”
方浩离开,到隔壁小会议室。
市委常委紧急会议在那里召开。
市长林先汉、市委常委千钟、市委副书记孔祥弟、市委组织部长张广大已经在座。虽然,他们每个人都知道了这个情况,但大家都沉默着。
林先汉见方浩进来,指着长桌正中的一把椅子说。
“今天的会你是主持,你坐首席吧。”
方浩把椅子往外挪挪,坐在平时开会应该是焦鹏远坐的位置上。
林先汉说:“在家的常委都到齐了。焦书记有事起不回来。他刚才来过电话,让我们议议,然后听汇报,现在开会吧。今天的市委常委紧急会议是方浩副书记提出建议,经焦书记批准召开的。议程只有一项,听方浩同志谈我市反腐败几个具体问题。方浩同志,你主持吧。”
方法打开笔记本摊在桌子上。
常委们都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工作笔记本和钢笔。
“我请同志暂时不作记录。因为案件尚在侦查之中,需要保密。”
林光汉首先合上本子,随后大家也都会上本子。
“同志们都已经知道了。发展办主任李浩义是S省公安厅和检察院来我市先拘留、后逮捕的。李浩义利用职权和工作之便,介入了H市投资公司巨额非法集资诈骗案,问题非常严重,但我们事先竟然毫无觉察,而是由兄弟省市首先发现的,不能说不是我们工作的失职。我作为分管政法的市委副书记,又兼市纪检书记首当其冲,应当由我检查。在反腐败这件大事上,我们落在兄弟省市的后面,这个教训是深刻的。”
千钟不住地喝水,手始终没离开茶杯。
方浩拿起桌上的暖瓶给千钟加水说:“你今天够渴的。”
“反贪局陈虎同志和高检的一位同志专程前往H市提审了非法集资诈骗主犯冯艾菊,她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也提审了李浩义。李浩义初步交待,也有揭发,他的揭发涉及到了市委市政府的重要干部。”
千钟的茶杯在手中微微晃动。方浩眼光一扫看个真切,但话并没有停下。
“由于涉及到谁尚在调查取证当中,我暂时不提他们的名字。但谁做过谁心里有数。我建议请陈虎同志向同志们汇报,他比我说得清楚,不知道大家的意见怎么样?”
组织部长张广大瞧瞧林光汉说:“光汉同志,你的意见呢,我觉得听听好。”
千钟放下茶杯,咳了一声。
“对,我赞成方书记的提议,可以请陈虎同志说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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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几位同志也表示同意。
林光汉神色忧郁地说:“可以由陈虎同志讲讲有关情况。方浩同志还有话讲,等讲完了,再请陈虎来讲。”
“下一个问题是关于原办公厅副处长、现已移居香港的葛萌萌。她有嫌疑盗窃了巨额骗汇案件主犯的供词,是陈虎同志发现的。详细情况一会儿由陈虎同志讲吧。下面我要谈一个奇怪的事情。市委办公厅副主任郝相寿已经去了香港。郝相寿不分管外事,在市委早已拟定的出访计划中并没有郝相寿去香港的安排。郝相寿去香港是哪一位领导批的?他匆匆去香港的目的是什么?我希望能把这件事搞清楚。如果在座的哪位同志了解情况,清说明一下。”
林先汉说:“方浩同志,你讲完了么?”
“先讲到这里,想起什么我再补充。”
林光汉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脸。千钟又开始喝水。林先汉干咳了几声:“我们就先谈郝相寿去香港这件事吧。哪位同志先讲?”
孔祥弟说:“市委办公厅的工作由我分管,但他最近借调到反贪局。我没有安排他出差,更不知道他去香港,他事先没有和我请示,连口头请示也没有。我认为郝相寿去香港这很不正常,以出差为名义,私自出境。谁批准的,怎么办的手续,非常有必要查清,这种行为发生在一个正局级干部身上太不可思议,完全是无组织无纪律。”
千钟放下茶杯说:“我日常和郝相寿接触不多,我知道他去香港只是昨天才听说,既然是他私自出境,应该由他个人负全部责任。”
张广大说:“我知道后也很生气,专门问过焦书记,他知道不知道郝相寿去了香港。焦书记很惊讶,他说事先根本不知道有这件事。只知道他出差。”
林光汉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同志们都表了态,不知道郝相寿出境的事。既然在座的和焦书记都不知道,那么这件事情的性质就更加严重,怕不仅仅是简单的目无组织纪律。这件事情一定要追查清楚,焦书记也是这个意见。方浩同志已经开始着手调查,还是诸方浩同志谈谈。”
方浩把笔记本翻过一页。
“我已找过公安局和港澳办初步了解了些情况,手续全部是由焦书记的秘书沈石同志经手办理。显然,这是一次预谋后的行动。我已找沈石同志谈了一次活,我建议把沈石找来,让他跟大家谈谈。”
千钟谦和地说:“我先请陈虎谈呢,还是先请沈石谈谈。”
“陈虎就在我的办公室,让他先谈也好,也许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内在的联系。”他拿起内线电话拨号。
“陈虎,你到小会议室向常委汇报工作,这就来。老孔,让沈石来,是不是由你通知他?”
孔祥弟站起来,走到电话机旁拿起听筒拨号。
“让沈石到小会议室来,先在门外等着。”
陈虎敲门进来。
“陈虎同志,你简明扼要地向大家汇报关于李浩义案件的调查进展和葛萌萌的一些情况,坐在这里说吧。”
“谢谢。”
陈虎在椅子上坐好,开始汇报。
沈石来到小会议室门外,见房门紧闭,就坐在过道等候接见的硬长椅上。
他沉重地出了口粗气。
坐在这地方他很不是滋味儿,这是普通上访群众等候领导接见时坐的地方,他们或可怜兮兮,或忐忑不安,诚惶诚恐地等待着市委领导给他们的悲惨命运以转机。沈石多次对在这里挑队坐等的上访者大声呼叫他们的名字,而他们总是对他的点名充满了感激之情。面对他们,沈石才每每玩味做人上人的得意心态。而现在,坐在这里的是他,与上访者不同的是,等待他的不是命运的向好的方向转化,而是电闪雷鸣,雨雪交加。
不断有人从他身前走过,竟没有一个人和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