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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危情-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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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素玲动情地说:“你是一票对多票,你势单力薄呀,我真替你捏一把汗。”
  “你错了。我是十二亿票,反腐败是党心所向、民心所向,有十二亿人民的支持,所以咱们是多数,他们是少数。”
  陶素玲像孩子似的笑起来。
  ‘林别阿Q精神胜利法啦!什么叫大案?什么叫要案?大案、要案,都有权力作保护伞,他们手中权力大,案子做得才大,这是权钱交易。十二亿人民是抽象的,手握大权的是具体的。抽象的真理往往被具体的权力所扼杀。你才不要头脑太简单,我的检察官,你一个小小的处级,能有多大能量?“
  陈虎用手挠了挠刀疤,“我是平头百姓,但上有中央,下有群众,这个能量不能说小吧。意大利前总理与黑社会勾结,涉嫌腐败,都被搬倒了,那还是在资本主义条件下。我就不信,中国的腐败分子能横行无忌。”


  陶素玲说:“中国的权力更不受监督。现在像你这样的理想主义者,真不多,谈起来,反而会被人认为有病。不过,我倒觉得蛮可爱的。”
  陶素玲深情地看着陈虎。
  陈虎说:“别骂我。”
  陶素玲的神情忧郁起来:“我胳膊这么细,你胳膊也比我粗不了多少,我看咱们顶多也就拍拍苍蝇,别说老虎屁股不敢摸,小猫屁股我都摸不得。”
  “真的?猫屁股都不敢摸?”
  “摸过猫屁股一回,让猫爪子抓个满脸花。你还记得我和包保柱办过的汪才风那件案子吗?”
  陈虎最不愿意提包保柱的名字,他在检察机关干了一辈子,整天就知道喝酒,被强行送到疗养院治疗酒精中毒症。
  “知道,汪才凤判了二十年徒刑。我看过材料。”
  陶素玲板起了小脸,“哼,明明是死罪,在最后落实她贪污受贿数额时,上面一句话,少算了十万,在死刑杠下面,逃生啦!我提出不同意见,凭什么少算十万?结果好,让我上中央党校学习了三个月。包保柱更惨,向法院提出抗诉,从此打入冷宫不用。他就是从那次后才酗酒的,是借酒浇愁啊。其实,他那个人原来特有斗志,一下子就垮了。汪才风不过是局级,充其量是只猫,我和甘保柱还不是败在猫爪子下面啦!”
  陈虎听得很认真。他用自动打火器点燃一支烟,狠狠地吸了几口说:“你别忘了,猫是老虎的师傅啊。汪才凤揭发检举市委上层的问题没有?”
  陶素玲想了想说:“没有,她一条也没揭发,线索她全掐断了。”
  陈虎拍着方向盘说:“她能死里逃生的奥妙也就在这儿。她替上面死扛,上面就设法为她开脱,这叫小动相印。”
  “汪才民要是往上揭发了呢?结果会怎么样?”
  陈虎踩了一脚油门,“那她就死定了。钢铁公司那个副总,捕了后,天天揭发,揭发材料越写越往上,早早就给毙了。”
  “陈虎,你知道老百姓怎么说咱们吗?”
  陈虎心里犯起了疑惑,他有意和陶素玲保持感情上的距离,很怕听“咱们”这个词,“咱们?”
  “就是干咱们这行的。”
  陈虎的心情一阵轻松,“怎么说?”
  “特逗。说反腐败是老虎作报告,狐狸拍手笑,苍蝇嗡嗡叫,就是耗子吓得满街跑。够恶吧?”
  陈虎第一次露出笑容:“够形象的。我也听说过一个段子,‘腐败分子坐主席台,贪官污吏就在前三排。’群众的俏皮话,封嘴是封不住的。”
  汽车在山区公路行驶,地形险峻,但往来车辆很多。
  一个小时后,2020停在山村一处柴院的外面。里面迎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他把陈虎和陶素玲迎进院内。
  “你们是市检察院的吧,派出所说了你们今天要来,让我在家等着,进屋坐吧。”
  “谢谢,大爷,这院里挺好。五月三日你确实听见两声枪响了吗?”
  不待陈虎的话落音,老汉就绷起了脸说:“你们都不信我?派出所副所长前两天找我一回,说我耳朵不好使,是不是把一声枪响听成两声了。我当年参过军,剿过匪,我不但能听出是两声枪响,而且能听出这两声不是一枝枪发出来的,一声脆,一声闷,错不了!”
  陈虎觉得心头一震。
  “派出所的副所长找过您?”
  “是呀,我瞧他那意思是让我改口,把两声枪响说成一声。这里面有什么花花肠子我不知道,但一声就是一声,两声就是两声,我一辈子不说瞎话。”
  陈虎掏出烟,递给老汉一支,点上火,“这两声枪响间隔多少时间?”
  老汉想想说:“也就五分钟吧,脆声在前,闷声在后,我听得真真的。”


  “谢谢您了,老伯。”
  陈虎与老汉握别,和陶素玲回到车上,一踩油门驶向出事现场。
  汽车上了公路,十分钟后他们到了野山坡。
  陈虎把车停在山坡下锁好,和陶素玲上了山。
  他们来到出事地点。白石及在地面上勾出的何启章尸体位置的轮廓线仍依稀可见,死者上半身靠着一棵树,两条腿平伸地面。南面、北面、西面是三面松墙,只有东面是开阔地。
  陈虎用手指划着,“玲玲,你看,三面松墙包围,这里站上七八个人,只有对面才能看见,其它方向都看不见,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谋杀地点,当然,在这里自杀,也不会受到外界的干扰。”
  陶素玲也有同感,“地方是挑得不错。”
  “显然是事先看过这地方。”
  陈虎点上一支烟,沉思良久。
  “玲玲,两声枪响间隔五分钟,脆声在前,闷声在后,而何启章身上只中了一枪,你说哪一枪要了何启章的命?”
  陶素玲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我也是总想不明白,要说是自杀吧,要害部位,一枪就死了,何启章不可能打自己两枪,他身上也确实只在印堂|穴中了一枪,没有第二个弹孔。要说是他杀吧,现场没有搏斗的痕迹,就说第一枪没有打中,何启章也不能乖乖地一点也不反抗,坐等着挨第二枪。现场看起来是一枪毙命,那第二枪开得实在没有道理。”
  陈虎狠狠吸了一口烟。
  “如果是他杀,何启章没反抗,没逃走,两枪应该是在第一枪没去中后,连续发射第二枪,两枪时间竟然间隔五分钟,那么在这五分钟里,凶手和何启章在干什么呢?他们在谈判?凶手和被害者之间能够谈判吗?要是老伯听的没错,现场就不是只有一枝枪,而是有两枝枪,既然如此,何启章要是有枪的话为什么不还击?”
  陶素玲叹口气说:“真够复杂的,你还是认为他杀?”
  陈虎掐灭烟头。
  “两枪就应该有两粒弹壳,而以前只在现场发现了一个子弹壳。
  陈虎站在白石灰轮廓线往东看,在八米远的正前方有一排灌木丛,足有一人多高。
  “玲玲,你站在石灰圈当中。”
  陶素玲站好。
  陈虎走到灌木后面朝陶素玲看。一切看得非常清楚。他大声说:“玲玲,你看得见我吗?”
  “看不见,树枝很密。”
  “你蹲下。”
  陶素珍蹲好。
  陈虎也蹲好,摆出持枪射击的姿势。叫道:“你坐下,坐在那块石头上!脸朝着我!”
  陶素玲按吩咐坐好。
  陈虎摆出双手持枪的姿势。他对这个姿势比较满意。
  “玲玲,你过来!”
  陶素玲跑过来说:“我成了你的提线木偶啦!”
  “如果是谋杀,凶手应该藏在这个地方。当然,只能是事先藏好。要是凶手后进人的话,开阔地上何启章应该能看见。”
  陶素玲看看环境后说:“你推理有毛病,难道何启章从城里赶来,坐在石头上等死?等凶手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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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会这样。应当有另外一个人,一个对何启章来说,是非见不可的人,邀他来这里谈话。而枪手已于事前埋伏在这里了。”
  陈虎从枪套中抽出手枪,打开弹夹,退出子弹,把枪交给陶素玲。
  “你坐在这儿,坐稳,我坐在石头上去。你拿这把枪,朝我的脑门射击。你‘啪’的一声,就当开枪。”
  陶素玲是第一次拿枪,手有些颤抖,“嗯。怪好玩的。”
  陈虎跑到石灰圈内,背靠树在石头上坐好。
  陶素玲举枪瞄准,高喊一声:“啪!”
  陈虎应声倒下。
  陶素玲跑过来,用脚跟着陈虎的大腿。
  “还真像个死人。”
  陈虎姿势不动说:“把手枪塞到我手里。”
  陶素珍看了看,有了发现,“你现在的姿势与何启章死时的姿势不太一样,你的后背已经离开松树,而何启章是靠在树干上死的。”
  陈虎的眼珠转了转,兴奋地说:“对呀!我是按照突然遭到枪击后身体的自然动作来模拟的,如果何启章是有准备的自杀,他会找到一个较好的支撑点,死亡后身体才能仍然靠着树干。”
  陈虎坐起来,手持手枪,摆好姿势,后背紧靠树干,照印堂|穴开枪,两臂自然下垂,但后背仍靠住树干。
  “这种姿势才对。”
  陶素玲笑着说:“你又赞成是自杀了?”
  陈虎站起来。
  ‘俄只是在分析各种可能性,咱们在灌木丛里好好找找,要是我猜得不错的话,另一粒子弹应该在灌木丛里,除非枪手已经把它取走。“
  陶素玲拍着手说:“没想到,破案还要模拟演习。我说怎么那天你在办公室里要开枪自杀呢!”
  陈虎拉住陶素玲的手,“咱们到灌木丛,一寸寸地搜。我估计开枪人当时来不及寻找子弹壳,特别是灌木丛里又不好找。”
  他们开始在灌木丛里仔细搜索。
  陶素玲把半个身子都钻进去,树刺剐得她手上、脸上留下了血印。
  陈虎用树枝轻轻拨动每一寸地方。
  陶素玲在灌木丛里兴奋地大叫起来:“找到了!找到啦!”她钻出树丛,头发上是枯枝败叶,手背上流了血。
  她张开右手,手心里是一粒子弹壳,“是它吗?”
  陈虎用手指轻轻捏起弹壳,看了看,嗅了嗅说:“还要经过技术鉴定。玲玲,你可能立了大功!”
  陶素玲被陈虎的机智所折服,“陈虎,今天我算服了你啦。”
  “现在该好好抽支烟步!”
  陶素珍从身上掏出一盒万宝路,“给你,别老抽次的。”
  陈虎诧异地说:“你怎么会有烟?”
  “这回你没算出来吧,早买好了,你今天要是有收获,就当奖杯发给你。你要是白来一趟,我就不掏出来。接受奖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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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得奏乐。”
  陈虎俏皮地哼出了《运动员进行曲》,双手接过了烟。
  陶素玲看着陈虎憨厚可爱的样子,不知怎么竟流出了泪水。
  “你怎么了,玲玲?”
  “风大,迷了眼睛吧。”
  “咱们打道回府。”
  天已经黑下来,周围没有一个人。
  两只野兔子一前一后从树丛中钻出,从他们身旁带着风声掠过。
  陶素玲猛然扑进陈虎怀里。她说不清是由于害怕,还是野兔给她提供了一次机会。
  陈虎宽大胸膛给了她从本体验过的安全感。女人的体香热乎乎地扑面而来,陈虎怦然心动,又有些不知所措。他温柔地摘去陶素玲头上的两束干树枝说:“咱们下山吧,今天真辛苦你了。”
  “我想再呆一会儿,难得这么寂静。这世界好像就咱们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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