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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这女人乖乖听他说话了,南宫信又接着说了下去,“这印他刻了三枚,分送三人,一枚就在我手上。在我昨日拿出此印之前从未听闻有人用过它,也不知那二人是谁。”
那二人是谁,显然是南宫信思索已久的一个问题,但对彦卿来说,另一个问题更让她感兴趣。
侧卧在他身边,支起脑袋看着他,彦卿问道,“你和北堂墨是两个国家皇帝的儿子,两家隔着这么远,还时不时打个仗,你俩怎么会这么熟啊?”
南宫信安然一笑,彦卿以为这人要说出一个多和谐美好的故事,结果听到的却是一个貌似与和谐美好八竿子打不着的回答。
“曾在这做过五年质子,两年前才回去……”
哭笑不得,质子不就是送到其他国家当人质的吗,看这人的神情怎么好像很享受很留恋当人质的日子似的?
“当质子……应该挺苦的吧?”
难道那些伤疤是那时候留下的?
听着这心疼多于好奇的声音,南宫信笑意微浓,“你今天看到的大概就是我当质子的日子。”
彦卿一愣,“现在?还是在牢房里?”
还是后者可信度比较高。
“现在。”
可事实偏偏就是那个让正常人难以相信的。
虽然知道她把眼珠子瞪出来南宫信都看不见,彦卿还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是在这儿被囚禁的?”
南宫信像是认真琢磨了一下彦卿的话,最后给出了个结论,“是……也不是。”
“什么叫是也不是啊?”
“确是在这儿,不过算不得囚禁……只是不能随意离开太子府罢了。”南宫信轻描淡写而过,又补了一句,“所以我回去时他才给我这印,说是让我自此以后都可随意出入太子府。”
彦卿发现,说起那段本应该是充满耻辱痛苦的日子,这人一直是带着笑的,而且还在笑意里带着种此前在他身上难得一见的愉快安然。
这么听着,他跟北堂墨的关系应该很好才对吧?
“那北堂墨怎么会带人去刺杀你啊?”
南宫信这回笑得有点儿内容丰富,轻轻拉住彦卿扶在他胳膊上的手把她带进怀里,“你确定要在床上跟我谈别的男人吗……”
伏在他怀里,彦卿哭笑不得,这人关键时刻煞风景的本事真是神一样的存在啊……
南宫信的手已经沿着她的肩头抚上了她的侧颈,彦卿也就没心思再去琢磨那些本就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闲事了。
被南宫信这样抱着,感觉他从自己额头开始向下轻吻,吻过眼睛,鼻子,最后那温润中带着微冷的嘴唇吻上她的樱桃小口。
和他舌尖相碰纠结缠绵时,感觉着他在自己腰身上的抚弄,彦卿自然而然地伸手去解他的衣带,没想到这人却像一时间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按住了她的手,吻也停了下来。
这时候被打断,就算她脑子想停身子也不答应,彦卿在他侧颈上吻了吻,清晰地感觉到他也在苦忍着,“怎么了?”
要的是他,不要的也是他,这人是想要唱哪出啊……
就听这人强稳着呼吸,轻蹙起眉,握着彦卿还放在他衣带上的手,认认真真地说出句让彦卿顿时恨不得把他打回娘胎回炉的话来。
“这样……会伤到你吧……”
看着这人想吃又不敢吃的神情,彦卿好气又好笑,找遍所有宇宙空间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来的男人了吧……
“不会,以后都不会了。”
这人好像是明白了点儿什么,又好像还带着些疑惑。
这一课早晚得给他补上,但肯定不能是一字一句地讲给他听。
彦卿凑在他耳边轻道,“我现在是真的忍不住了……”
南宫信这才像是把这道弯拐了过来,松开彦卿的手,轻轻一笑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这人知识储备和经验值都不多,但足够聪明,彦卿只需稍稍点拨他就能奔到点子上,一举一动热烈而不失温和,哪怕达到沸点的时候都还保有他独一无二的优雅,和上次相比,这才像他,这才是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也记不得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醒来的时候还被这人抱在怀里,他还在沉沉睡着,神情安然。
这么一睡居然就睡到夜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进来点亮了屋里的灯烛,收走了他们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把两套干净衣服放在了床头。
也就是说……
彦卿哭笑不得,北堂墨家的客房服务也忒周到了吧……
本想悄悄起来,却还是惊动了南宫信。
一觉醒来,这人的气色倒是明显好了许多,“什么时辰了?”
“呃……”看着大概是晚上七八点,彦卿在心里子丑寅卯一路数过去,“戌时……左右吧。”
苍天啊,什么时候才能把这玩意儿记住……
南宫信倒是没在意她这四不像的时间表达法,眉心轻蹙了蹙,坐起身来。
看他要起床,彦卿把衣服递给他,一边问,“难得睡个安稳觉,不再睡会儿了?”
“有人该来求见了。”
南宫信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一说,彦卿也没当回事儿,可他们刚换好衣服,如微还真就叩了叩门进来通报,卫安求见。
彦卿还清楚地记得,南宫信让卫安跟凌辰他们谈崩了再来见他。
这才半天工夫就谈崩了?
跟南宫信到书房见到卫安,彦卿才确定,他还就是谈崩了。
“三殿下,凌将军坚持要先见您回营才肯让下官面见二太子。”
深知凌辰的脾气,南宫信很清楚卫安口中的这个“坚持”是个多含蓄的表达。
“卫太傅的意思呢?”
“料想明日朝堂上我皇帝陛下会问及此事,下官希望届时可向陛下报安。”
南宫信对这件事的思虑像是只在表情上走了个过场,浅浅蹙了下眉就做出了反应,捉笔在身前的信纸上不疾不徐地写了几句话,递给卫安。
和在公文上写的规矩端正的正楷字不同,南宫信这回在信纸上写的是龙飞凤舞的行书,彦卿就彻底理解无能了。
她看不懂,总有人看得懂。卫安拿着这封彦卿眼里的天书像捧着个宝贝,心满意足地一拜而退了。
卫安刚走,彦卿就忍不住问,“你给他写了什么啊?”
南宫信被这话问得一怔,“你没看到?”
唉,这个问题始终是要面对的,早死早超生吧!
“看到了,看不懂。”
看着南宫信一脸疑惑,彦卿老老实实地一次□代清楚,“我学过的几种字和你们这儿用的都不大一样,你在折子上用的那种字体我连蒙带猜的话还能冲得下来,读你刚才写的那种就基本上全靠猜了。”
意料之中,南宫信脸上浮起几分笑意。
“不许笑!”
南宫信很识时务地用几声咳嗽遮了过去,等重新换上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就伸手把彦卿拉到了身边,“要学吗?”
“你肯教我就学。”
南宫信轻蹙了蹙眉,“我学写字的法子和常人不同,也不知该怎么教你。”
他眼睛看不见还能无障碍写字的本事曾一度让彦卿觉得他这看不见是装出来的,现在听他这么说,彦卿不禁问,“那你是怎么学写字的啊?”
南宫信淡然苦笑,轻描淡写道,“也没什么特别……我执笔,先生握着我的手教,教过了就练,写错了就打,日子久了就会了。”
他说得轻巧,彦卿却能想象得出这轻描淡写后的艰难,不由得佩服,也不由得心疼。
半晌没听到彦卿有什么动静,南宫信轻笑道,“放心,我可没打你的力气。”
彦卿好气又好笑,摊上这么个先生,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这样,”彦卿琢磨了一下,说,“你就帮我写字帖吧。”
“怎么写?”
“我给你背些我原来学过的文章,你用刚才写信的那种字写下来,我照着学就好了。”
南宫信点头,提起笔来,“试试看。”
彦卿搜索了一下脑子里记得还算完整的篇章,当几个句子从记忆里蹦出来时,彦卿毫不犹豫地开口,“我背首诗吧,叫《致橡树》。”
解释了一下题目里的这三个字,看着他准确无误地写下来,彦卿开始背出首句,“我如果爱你——”
听到这句没有任何歧义的诗句,南宫信的笔并没落下。
彦卿心里打鼓,难不成这种诗句对他来说过于直白露骨了?
正想着说换首“鹅鹅鹅”一类老少咸宜的,就听这人蹙眉微侧头对她问了一句,“还有如果?”
“……有!”
☆、正主儿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放个繁体版的《致橡树》,这字还真难写……
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愛你—— 絕不學癡情的鳥兒,為綠蔭重眩龁握{的歌曲;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來清涼的慰藉;也不止像險峰,增加你的高度,襯託你的威儀。甚至日光。甚至春雨。不,這些都還不夠!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緊握在地下;葉,相樱陔呇e。每一陣風過,我們都相互致意,但洠в腥耍÷牰覀兊难哉Z。你有你的銅枝鐵幹,像刀、像劍,也像戟;我有我紅碩的花朵,像沉重的嘆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我們共享霧臁⒘鲘埂⒑缒蕖a輳酚肋h分離,卻又終身相依。這才是偉大的愛情,堅貞就在這裡: 愛——不僅愛你偉岸的身埽矏勰銏猿值奈恢茫阆碌耐恋亍 ∫皇资惩辏醋潘眯性屏魉姆碧逍惺樾聪吕矗部醋潘加罴渚涤睢
南宫信搁下笔,彦卿伸手要去拿写好的纸,还没拿起来却被他按住了手。
“谢谢你……”
从没见过有人皱着眉道谢的,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肯定还有下文,彦卿心里忐忑起来。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爱情观,但他到底是封建王朝的皇家子嗣,这种地位平等灵魂契合式的男女关系是否在他接受范围内,彦卿心里实在没底。
等他说,不如自己问,“但是?”
“但是……这些字不容易,换首简单的开始吧。”
结结实实地被闪了一下……
尼玛,这重点怎么老抓不到一条线上!
“我在你心目中就这么笨啊?!”
“我还不确定你有多笨……”
彦卿暴走之前,南宫信及时一脸认真地补了一句,“只是你那里的文字和这着实相差太多。”
彦卿一愣,她那里的文字?
他什么时候见过简体汉字?
就是有简体汉字摆在他面前,他不是也看不见吗?
彦卿略惊悚地看着他,“你知道我那里的文字?”
“你之前写的那些符,不是吗?”
噗……
“大爷,那不是符……”
“江北和路连尘都说是道符……不是符,那是什么?”
这个鬼画符的问题必须说清楚,否则在这不开化的地方保不齐哪天就被人当道姑求抓鬼了,但化学反应方程式,怎么跟他解释……
“这么说吧,其实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由很多特别小特别小的小颗粒组成的,世间物体千变万化,其实归根到底是组成物体的小颗粒种类和排列方式不同。这些小颗粒的种类是有限的,我们那里的人就给这些小颗粒都起了名字,用简单的符号代替。我写的那些东西其实是用这些小颗粒来解释一种东西是怎么变成另一种东西的。”
看着南宫信一脸被挑战了世界观的迷茫表情,彦卿默默叹气,不指望他能一下子建立起唯物主义世界观,只要他不再提画符这茬就算圆满了……
“把一种东西,变成另一种东西?”
听到这个跟她说得很像但又似乎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