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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倦意敛眼笑问:“我该叫你林漪织还是……”
女子望着他,而后又垂眸思索了一番,接着她缓缓伸手摘掉脸上的面巾,像是鼓足的勇气一般,做了个深呼吸,抬眼看着他。
“卫赢,我叫卫赢。”她试图找回甜美的声音,可是她无法做到,历经沧桑与痛苦的她再也做不到曾经的纯真。
但是午后的阳光铺洒在她的身上,暖暖的。
他微歪着头,懒洋洋的像是在晒太阳,他出言调侃:“你拥有的名字可以论打算了。”
卫赢弯起嘴角感叹道:“是啊,我是一个很复杂的人。”
他睁开眼,那一枚只有笑起来的时候才会出现的梨涡,又出现了,温馨美好的让人移不开眼。
他轻吁口一气:“看来,事情处理的很顺利。”
卫赢点头后又摇头,迈开脚步朝他走来,“你大概听说了,卫灵王近日暴毙而亡。”
她黛眉蹙起,却看不喜色。
“是你?”他淡漠道。
似乎对他的冷淡习以为常,卫赢忧虑的摇头:“就算他曾经多么可恶,也终究是我的父亲,身为帝王总有些难以言喻的苦衷。弑父杀君且为大逆不道之事,我定不会为之。”
“所以,你很难过?”他又问。
卫赢垂眸面容纠结起来:“我,我也不知道。”
他眸色变得很淡:“那你来找我的真实目的是……”
卫赢睫毛纤长,皮肤还是很白,只不过多了些病态,个子比蔚然稍稍高挑些,说话的声音喑哑且低沉稳重,深藏不露的功力一次比一次厉害。
她睫毛轻颤了一下,抬眼深深地看着他,而后展颜道:“来看看你啊。”
他亦是默默地看着她,面色平静如远山,如此二人相视良久,卫赢忽的向他迈进一步,伸手抱住他。
她的脸埋在他的胸前,闷闷的隐忍着哭腔:“对不起,扶疏。”→文¤人··书·¤·屋←
好像被她的情绪触动,他有些犹豫的抬起手,僵硬的拍着她的后背。
强忍的泪被他笨拙的安抚给击溃了,眼泪顷刻决堤,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袍。
她哭的很凄惨:“扶疏,不要对我这么好,我还不起,也不能还,也没有东西还!”
赵苻岩一直不开口,卫赢紧紧地抱着他哭的令人心碎:“愿你我能有来生,我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偿。”
赵苻岩突然笑了,卫赢敏感的觉得那是嘲笑,她张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到他说:“来生啊,我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卫赢松开他,脸上划过两行清泪:“你终究还是恨我的,对吗?”
他白色的手帕擦过她的脸,布料摩挲着皮肤,有些疼。
这么近的看着他的样子,多年来这是她第一次注意到他是竟是那么的完美无瑕,每一个细微的一个表情动作都优雅到了极致。
离得那么近,他垂眼看着她泛白的唇:“现在,我就要你报答我。”
卫赢混身一震,紧接着他的唇便要压了上来。可是她却没有反抗,双眼无神的望着湛蓝的天,好似被抽了灵魂的人偶,一动不动。
倏地,赵苻岩低声笑了,一把松开她,卫赢如释重负,虚弱瘫倒在地。
赵苻岩子夜的眼眸突然变得一片冷漠:“好了,你走罢。”
卫赢站起来,低垂着头,整个人阴沉沉的。赵苻岩一拂袖转身离开,卫赢急忙追上前道:“向岚和蔚然,我不想让他们再见面?”
赵苻岩顿住脚,却没回身,他唇角轻扬:“嫉妒吗?”
卫赢被这两个字猛地一击,有些难以置信,她不愿意承认:“他们走得太近了,你就不担心?”
赵苻岩莫名道:“他们是兄妹,自然走得近,何来担心之说?”
卫赢红着眼:“子非鱼,焉知鱼之所想。”
赵苻岩淡然一笑:“如果真是这样,那又如何,蔚然她值得别人去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冒头,顶锅盖,遁走~
☆、第58章 疏离
五十七、疏离
夜幕之前;天幕呈现一片烟青色,擦黑就下起了一阵淅沥沥的秋雨。qqxs。cc
昭纯宫偏隅的书房内,蔚然秉烛忙碌。
来人通告;说是圣上来了,她头也没抬的告诉通知她的人;说等她把手头的事处理完再去,通知的人有些难为,却没多说什么;轻轻的把门阖上。
窗户没关严实,倏地吹起一阵瑟瑟冷风,将窗户吹得大开,她瞥了一眼窗户的位置,却没有闲心去阖窗。
等所有事务处理妥当后,她才感觉身子的一半都是冰凉的,握笔的手木的没了知觉。
紧了紧肩上的华服,起身走到窗户下。窗格是雕镂构造,很精美,窗户并不是用纸糊的,而是贴的云母片,手感比玻璃粗了一点,但是比起粗纸白布好多了。
窗外的世界黑洞洞的,只闻淅沥沥的雨声,景宫就像是沧海中的一粒粟,渺小到尘埃里。往往在闲下来的时候,她的心情陡然变得郁沉起来,所以她宁愿让自己忙死也不要无聊死。
出了书房,身边没有侍从和陪同,沿着屋檐下的长廊一路走到寝宫。
因为有屋檐遮雨,也不需要撑伞,华丽的衣裳逶迤在地面,显得沉重端庄。蔚然就这么在空寂的路上慢慢的行走着,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好像也是一瞬间的样子。
踏入寝宫,宫人们都垂着脑袋无声退下,寝宫内室一片寂静,沁人的零陵香萦绕在殿内,暖意消寒,几分更迭。这让蔚然有些恍惚,觉得自己此刻身处混沌,很不真实。
掀帘入内,却见矮几旁盘腿坐着一个人,身子微微倾斜着,蔚然走过去,发现他撑着额头,双目轻阖,样子看着像是睡着了。
自然放轻了脚步,脱了外衣,端坐在梳妆台前,铜镜映出她隐隐绰绰身影,抬手卸掉头上的金银首饰。脖子被首饰压了一整天,此时特别酸疼,反手揉了揉,浑身上下也开始难受。
不知何时,赵苻岩的身影出现在铜镜里,她梳头发的动作微顿,垂下眼帘沉思了一瞬,搁下梳子欲起身,却被一双大手按住了肩膀。
他双手环在蔚然胸前,下巴自然的搁在蔚然的肩窝里,墨色的眼眸被纤长的睫毛遮住,看不见他在想什么。
蔚然愣愣的看着铜镜里气质清俊的男子,垂着眼低声问:“怎么了?”
赵苻岩没有答话,手臂上的力道紧了紧,脸也埋进了她的脖子里。蔚然很很多女人一样,脖子是很多女人敏感的地方,被他的热气一喷,她浑身战栗了起来,手猛地把赵苻岩推开,自己也是一个踉跄,侧腰撞在了梳妆台上。
捂着腰部,艰难的蹲在地上,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赵苻岩上前扶她,本想反抗的,奈何所以的注意力都在腰部,根本没什么力气管别的。
赵苻岩扶着蔚然在床榻边沿坐下:“让我看看你的磕到哪里了?”
蔚然挡住他探过来的手,对他艰难的扯了个笑:“没事,不痛了。”
赵苻岩不信:“真的?”
其实还痛啊!蔚然点头:“嗯。”。
恍然间他好似看见蔚然眼里的湿润,胸口位置猛地一滞。蔚然别过脸,眼里有种刻意的疏离:“时辰不早了,该早些歇息了,臣妾为皇上宽衣。”说完她起身,站在他对面,等待他站起来。
窗外的雨声比先前大了,雨滴打在屋顶上哗啦啦的响。
赵苻岩默然片刻,缓缓起身,蔚然走到他身后替他脱下玄色外衣,在走到他正面手指攀上腰间的墨色玉带,玉质腰带有种透骨凉意,蔚然的手隐隐打了个颤。
赵苻岩深叹了口气,抓住蔚然的手腕:“算了。”
蔚然先是一惊,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片波澜,然后她开始揣摩赵苻岩这句‘算了’是什么意思?视线能及之处是他骨节分明的手,手掌贴着她的手腕,宽大而温暖,缓缓抬眸看他,凉性寡淡人此刻眉目沉沉。
他皱着眉,声音沉沉的,一字一句敲得蔚然心里有些沉重:“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她心中的确这么想的,可她只是垂下头沉默不言,冷漠往往比暴怒效果来得好。
“言多必有数短之处,可有些话不说出来,谁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他的五指扣上她的手指,“你说对不对?”
“啊?”蔚然看着他满目茫然,“什么?”
蔚然感觉交握的手力道一重,但听他说:“蔚然,你为什么不生气?”
蔚然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奈何他握得太紧,这下她确实生气了:“生什么气!我有资格生气吗?不都是你想怎么样就怎样吗,我能说不吗?”
“为什么不能?”一直风轻云淡的赵苻岩突然这么大声说话,蔚然有些骇住,她敛了一下表情郑重道:“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符你的心意?”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登时一片嘲讽,“在医女宣布我有身孕的时候,当着你和众人的面反驳这是个误会吗?”
“你可以对荆和敞开心扉,为什么我不能?”
“因为,因为……”蔚然一时之间说不出原因,她想了想觉得这个答案很适合,她说:“因为荆和简单善良,而你太复杂。”
赵苻岩轻笑一声松开她的手:“那真是,叨扰了。”
心头涌起无尽的酸涩,蔚然抿着唇没有多言,他说了句多保重便拂袖离去。蔚然愣了一会儿神,突然想起外面还下着雨,从储物箱内翻出一把纸伞来,捡起床上的外衣追了出去。
夜已经很深了,雨还在下,宫人们都睡下了,留守值班的人也不知去了哪里,只有禁军披着雨披坚守岗位,一处挨着一处的巡逻。
追出昭纯宫的宫门并没有见到赵苻岩的身影,不远处的华清宫隐没在夜色中,看不清轮廓。
苍穹浩渺,人如天地一粟,微不足道。
她到底还要硬撑多久?这样的结果真实是她想要的吗?同样自私的是不是还有她?
寒冽秋风阵阵吹来,激了她眼睛,眼眶肿胀的难受,不一会儿湿热的液体滑出眼眶,这眼泪竟是这般的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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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蔚然被诊出怀孕一个月后,西宫蓬莱宫的孟姝瑶也被诊出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彼时蔚然正抱着算盘核对账目,林乔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告诉了她这件事,一旁协助蔚然的凤仪女官松香心头一抖,她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的新主子,可是为什么她的新主子没有任何反应?难道像公里传的那样,皇后娘娘老早就失宠了,所以皇上宠幸谁都和她没关系?若真是这样,皇后娘娘还真是可怜啊,皇后娘娘人还不错的说。
林乔没见到预料中失魂落魄的蔚然,她非常失望。
窦莞见徒弟一脸阴沉,担心她生病了,说是要给她捏一下脉,林乔反手打了窦莞的手:“我自己也是大夫,用不着你多事!”
窦莞赶紧捧着手到后院,管事的嬷嬷见她右手正在流血,吓得她老脸上的肉直颤,问她是不是被刺客袭击了,窦莞摇头说被树枝刮得。小太监去窦莞的屋子拿药箱,粗使的小宫女给她弄了冰水冲了一下伤口,再用干净的帕子把伤口敷上,动作娴熟。
“大人,您的药箱来了。”深秋的天气,小太监一脸汗水。
窦莞在大家的帮助下给右手包扎好了,管事嬷嬷见识多,她可不认为那是被树刮得,明显是人干的,到底哪个狠心的人这么对窦莞?
林乔出了昭纯宫,一路向西面走,路过蓬莱宫,来到景宫西北面冷宫位置。
漱玉轩,是景炎年间第二任皇后居住过的地方。
“七哥……”海棠树下她小心翼翼的叫道,“在吗,是我林乔啊,七哥?”
她喊了半天没人回应,不过她没有放弃,忏思宫这么大,指不定在别处没听见呢。她穿过半人高的杂草丛,来到了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