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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人探长完成了任务,正吆喝着让阿三们收队,被那衣裙飘飘的身影惹得痴望了半饷,好不容易才收回了神志,一步三回头的朝小卡车走去。
五颜六色的霓虹闪耀得那么起劲。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侍者也是那么起劲。只有唱空城计的落败王侯,沮丧得连呼吸的劲头都没有,默默的叼着香烟,歪垂着脑袋,哀悼已覆没的全军,也哀悼即要覆没的龙虎人生。
十二年风云江湖,比不上一个女人脱了衣裳和高官睡一觉?!法租界的小子始终不是英租界白相人的对手?年轻后生没能及时遵照前辈之意,修正妄自尊大和咄咄逼人的毛病?这就是属于他的结案陈词?
苏三尚不知道事情的内幕,只看到了一个糟糕至极的结果,却已联想到了栽水、远走,和遗弃。也已在“遗弃”二字里,找到了哭泣的理由。
是女人心理素质太差,还是女人太感性,或是女人太自私??
俩人相差十米,她怯怯的顿步,怯怯的打量那埋着头的男人,忽而谨慎的侧过身子,用颤抖的手拨开了绣花小袋的扣,掏出粉饼在昏暗的路灯下,拼命掩盖着泪痕。
当她再度抬头,霓虹下的男人已偏着脑袋看了她好一会儿了。
葱白的素指紧紧捏着粉饼,捏得指头发白,捏得手掌胀痛,她的脑海里,闪现的第一个念头是:华服可以脱下,他不能一个人走。
可叹那根深蒂固的悲观情绪,依旧留在这个曾深受自闭症迫害的女人体内。 她现在琢磨的都是该如何说服他:请不要遗弃我,我愿意跟你去漂泊。
昂藏七尺之尊的男人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她渴盼下一秒就能投入怀,也神经质的希望他永远也走不到身边来。
纯黑色的法式衬衣,另类的珍珠袖扣,黑底灰条纹的西装裤、三色拼凑的皮鞋头,他今天的装束是她亲自搭配的,唯有墨黑色的礼帽,是为了奖励他肯佩戴珍珠袖扣,而让他自己决定的。
他说珍珠是女人戴的玩意儿,他不要佩戴!
他说黑衣裳理应匹配黑礼帽!
他说“你是我的女人,不是庵堂里授课的师叔,怎么能这么霸道”。。。。。。。。。。。。
她的耳朵里塞满了他说的话,只是想把耳朵牢牢的堵塞起来,害怕听到他开口便说:我得走了。你一个人好好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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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第85话』 '白门堂'—'虚惊'
『第85话』 '白门堂'—'虚惊'
有力的拔地声,一步一步刺进苏三的胸腔。扎得那心房想要逃匿。她扫低眼帘盯着地面,像一只无助的鸵鸟,在沙地中埋起了头颅。
冰锋扑面的压迫感,排山倒海,他来了。。。。。。。
白门真的坍塌了吗?为何他的步履依旧铿锵?为何风卷沙尘的气势犹在!
三色拼凑的皮鞋头映入了眼帘,白九棠开口的那一秒,苏三的心电图突兀成了一条直线。
“你给我走!!”鲜衣照人的男子,冷酷得让人心寒。
风声里夹着呜咽,她是鹄心,他是一尾金刚箭。
女人对噩运的预测真的就那么准?
他从头至尾的装扮,都蕴藏着某人的感情。那衫、那裤,那配饰、那手表,那鞋、那皮带,都藏着宠爱,一种女人对男人的宠爱。
这种不含杂质的宠爱,就赢得了一句厉声驱她出界?
苏三猛然抬起朦胧的泪眼,瘪了瘪嘴,止不住泪眼满溢,滴成了线。
在1920年的秋天,在洪水决堤的汛期,她开启了这一世口头禅的帷幕:“我真想抽你!”
白九棠的反应出人意料的剧烈。一反冷酷到底的诀别套路,不可置信的拉开距离看了看她,脸上写满了生动的置疑:谁?你?抽我??
这氛围如此畸形,他好像是要甩了她,却又没能将冷面戴到曲终人散。狐疑的小女人如钉的看着他,流转眼波,抹了把泪:“我若就这么走了,你会不会消失?”
帽檐的阴影下,现出了世上最大一个白眼。气结的男人僵僵的别开了脸庞,继而又僵僵的摆了回来,抬手捏着她的下巴,用力抖了抖,凶神恶煞的说道:“你赶紧带上这张乌鸦嘴给老子滚回闸北去!
那恶劣至极的言语,糟糕透顶的态度,镇住了苏三,呆滞的脸庞上,唯有浮起希翼的星眸是灵动的。三月的桃花、除夕的烟火、盛夏的百合,金秋的紫茉莉,一瞬间统统在她心间齐放。
他的斗志还在、精神犹存,正如他来时的磅礴,依旧烟尘漫天,飞沙走石,缭着地狱的红莲火,仿若死神驾临,迫得诸神回避。
同床共枕的鸳鸯,本擅摸索心灵的对白。小女人无须再求证,兴奋的一头扎进了那怀中。用力圈紧了他的脖子,感恩和鼓励蜂涌而出。
只道那些疯话,对于白氏来说,真的疯得很离谱,已与“鼓励”八竿子打不着。。。。。。。
“我知道你不会轻易低头的!是我太蠢太笨,我为什么会做这么消极的打算?为什么会这么没出息?我为什么不相信你的能力?九棠!我好想给你吃菠菜!吃好多好多的菠菜!!我希望你力大无穷,智慧无边,我想你变成大力水手、钢铁侠,或者是擎天柱、大黄蜂、或者。。。。。。是什么都好,反正要很强大很强大!”
白九棠那蓄势待发的小宇宙遭到了断电,在瘫痪中一头雾水的喃喃道:“菠菜。。。。。。水手。。。。。。晴天?黄蜂?”
苏三听耳不闻的放开了手臂,一脸希翼的仰视着眼前的斗战胜佛:“你打算怎么办!”
眼下她已退化成了一个绝对的视听闭塞者,甚至无暇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顾着索取稀缺的安全感。
白九棠斜斜的瞥着她,在大唱空城计的当下,抱着最后一次向爱人交底的冷冽,一字一钉的说道:“我还能怎么样!一个兄弟都没了,只能让子弹强出头!今夜不管是谁来爵门闹事,我都会让他后悔到人世兜了一遭!”
这个答案让苏三失望,也让她沦丧。人性的泯灭难道是因爱而生的?!她痴痴的望着他,手握成拳。心声在呐喊:既是下策中的下策,那便大开杀戒吧!你踩着敌人的尸首回来,我会为你骄傲的!
疯狂的女人心,在男性块状思维的鞭策下,随即迸发出了令人惊愕的言语:“你有几发子弹?”
白九棠诧异的怔了怔,最终还是选择彻头彻尾的跟准太太做一个交代。
他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盒子来,摊在手心里:“除了枪里的六发,这里还有十二发。”
苏三的脸色苍白得可怕,掠下眼梢看了看那小巧的纸盒。上面印着弯弯拐拐的英文——柯尔特武器公司制造。斜角上还有黑体的三个字母:U。S。A
她唯一的概念是:那是美国货。唯一的论点是:太少了!
三五秒之后,白九棠得来一个转离的背影,和一句平铺直叙的话语:“我回公寓去给你取子弹!”
假发髻经过了小睡,显得有些毛了,但也更服帖更真实了,清风舞动着那几缕垂在背心的青丝,好像离去的是一个不易抛头露面的压寨夫人。守旧、沉稳,倚马江湖。
“————苏三!!”
痴了良久的男人,回过了神来,大喝一声超前而上,拦下了她来:“你料想今夜的肇事者会超过十八个人??”
低垂的睫毛应声扬起,秋波律动的打量着他,怔怔道:“你确定能一枪毙命,不补枪??”
那边厢眼神懵然,微微滑动眼珠想了想,长叹一声低语道:“说得是,我没养成常规爆头的好习惯!”
从来没机会跟他讨论这种煞风景的事,此刻倒是值得一问。苏三蠕动着干干的嘴唇,细语道:“为什么?”
“又不是劫镖,一个死人怎么赚钱!”白九棠答得理直气壮。
苏三深深看了他一眼,吸了一口气。抬手拨开他的阻拦:“我回去给你拿!平日嫌它们挤在衣柜壁碍手碍脚,现在可好,变成吃饭的筷子、穿衣的扣子了!”
“苏三!”白九棠两臂一展,带着不惑之情再度拦截:“我觉得你今晚很奇怪!!”
小女人僵僵的仰起了脸庞,眨了眨眼,将怯弱和担忧坦陈在眼底:“如果你在上海滩举目无亲,没有兄弟朋友没有社会关系,你就会明白我的心情!如果你是个女人,以信奉爱人的信仰为信仰,以考虑爱人的立场为立场,你就不会觉得我奇怪了!”
这通话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白九棠不敢眨眼,拼命消化,唯恐稍纵即逝的灵光,会被那偶尔大条的神经扼杀。
临了,他仰头长吁了一口气,缓缓低下头来,展臂将她拥入了怀:“你哪里也不用去!就在这里陪我待一会儿好了!即便你为我抬来一门大炮,又能怎么样?事已至此,不如和我聊点别的,陪陪我吧!”
这样的请求好似来自一个身负重伤在苟延残喘的人,理智叫苏三拒绝。感情却迫使她安静的留下。
倚在那怀中,她满心都是恐慌和焦虑,所谓的肇事会以何种形态来表现?从赌场下手?还是从舞厅下手?是打砸抢?还是讹诈或诈骗?
想到舞厅,她想起了那些高薪聘来的长三及新来不久的舞女,忙不迭从怀抱中抬起了脸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所有流氓都被赶走了?那些姑娘们呢?”
要解释清楚所发生的事,岂非三言两语,白九棠收起下颚扫了他一眼,揽着她的肩头朝回走去:“那些姑娘还在,兴许是敌人在玩弄我,故意留点生气给我吊命吧!”
苏三刚想再问,被他的抢白打断了:“其他的事。晚些再说!”
夜色铺开了墨黑的大麾,挤走天边最后一丝红云,沉沉的降临了。俱乐部的门前人头攒动,鼎盛如常。引宾的侍者也已恢复了常态,忙碌的穿梭了起来。
从四天前开进英租界,到今朝的溃败,不过历经了短短几十个小时而已,但霓虹灯牌下的男人,已从忐忑的半空,坠入了无尽的深渊。
他本被喻为后起新秀,现在几乎算死在了浅滩上。除了手心里握着的那只柔荑还是热的,所有的一切都冰凉了。
即便没人大张旗鼓的站出来闹事又怎么样?那些老千很快就会闻到腥味,穿金戴银的伪装着名流大亨,兴致勃勃的朝爵门杀来。在无人把守的房间中,要么与荷官串通一气,要么根本不屑于合作,几局下来,就能让爵门亏得吐血。
二十五个包间,他该去守哪一个??上海滩的老千这么多,他有命在英租界碎几个?
他不想倒下,势必苦撑!可结果摆在这里,很难挣脱。
他拿什么考卷给季云卿过目,拿什么脸在江湖上行走?
大型声色场所的门口,入夜都会堆满了小贩。白苏二人从来没有尝试过,像一对正常的情侣那样,买包蚕豆头挤着头分享,而今倒是有了闲暇,来刷新这个零记录。
白九棠单手握着喇叭状的纸筒,苏三倚在身前,你一粒我一粒的喂进嘴里,远看一副你侬我侬的恩爱,近瞧两张面容上的微笑都禁不起推敲。
这幅温馨的画面之下,藏匿着极大的内心煎熬,可是俩人不曾中断过,女人演得很投入,男人也很配合。因为他们都对未来没把握,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这种机会。相依相偎的分享零食。
门口的侍者进进出出的迎宾领客,那急促的脚步声,莫名让苏三感到紧张和抗拒,也莫名让白九棠一次次进入浑身紧绷的备战状态。
女人想的是:千万别听到里面传来闹事的声音。男人想的是:给点动静吧,千万别亏得捡不起来了,才最后一个知道。
忽然间,远处轰轰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