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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中响着慵懒的鸟啼,白季二人的头顶却浮过了一片乌云,起初的和谐画面,转瞬就变了样。苏三在屋子里听到动静,慌忙丢开手里的事,拧开大门朝这边跑来。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眨眼的功夫就吵起来了?”妙曼的身影飘至躺椅边,蹲身揽了揽那僵僵的肩头,低声道:“你昨晚才夸过十一,怎么一见面就不给人家好脸色看呢?”
“闭嘴!你少替他说好话!!”白九棠瞥了她一眼,脸青面黑的吼道。随之调回目光,冲着拨弄下飞舞的烟灰,神经质的轮了轮眼:“季十一,你怎么越说越来劲了??是不是非得逼我下逐客令你才满意?!”
苏三循声而视,发现白九棠是为了那些烟灰而光火,不禁伤神的嚅嗫道:“至于吗?!就为了这等小事?”语落,起身朝屋内走去:“我去搬张椅子来,站着说话的人当然没法用烟灰缸!”
“你给我回来!”白九棠追着她的背影扭头喝斥。
“不必了,我走!”季十一猛然语出,气冲冲的转身离去。
白九棠没料到三日以来俯首听命的季十一会耍性子,表情讪讪的有些滑稽。
苏三走回到躺椅边,两手搭在那柔软下来的肩头上,低语道:“你不叫不住他么?”
“我凭什么要开口叫他!?”柔软下来的身体霎时紧绷,某人故作冷漠的耸了耸眉头。
“这几天以来他尽心尽力的为你办事,但凡你大发雷霆,他也忍气吞声没说过好歹,这还不值得你开一开金口么?”手扶肩头的葱手,轻轻摩挲着双肩,硕大的钻石在阳光下发出了璀璨的光芒。
“你不也尽心尽力的为我办事么?!你不也忍气吞声的从不说好歹么?”白九棠强词夺理的掠了她一眼。
俩人余光里显出了季十一的背影,那身影离铁门越来越近了。
苏三俯下身来,失笑道:“我是一个女人,迁就受伤的丈夫是应该的,你怎么能用这个尺度去要求季十一!?”
“他是我兄弟,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要求他!?”白九棠仰面瞪目。
远景中的背影在铁门边顿足,铁栓声哐当哐当的传来。
苏三抬起眼帘一扫,垂目调侃道:“是么?他是季门的人啊?怎么成你兄弟了?”
“你——”白九棠瞳孔幽深,哑口无言。
“哐”的一声巨响从远处的铁门传入了白苏二人的耳际,俩人不约而同抬起眼帘,只见季十一反手甩上了铁门,野牛似的冲了出去。
白九棠无暇佯装下去,突地高声喝道:“季十一!!你给我回来!”
这一声飞扬的呼喊如利箭离弦,令那怒气冲冲的身影停下了步子。
“听到没有??”几十秒后,白九棠增高了分贝,凶巴巴的追了一句。
季十一呆呆的没有回头,房子里倒是冲出了一干人等,小佬昆疾步在首,神色戒备的反手握着腰际的枪把:“怎么了大哥??”
“没怎么,下去下去!”白九棠不耐的挥了挥手,朝着大门外继续吼道:“痴站在做什么?我让你回来!!”
众人的视线随着声线起起伏伏,最终洋洋洒洒的落在了远处的背影之上。
苏三担心季十一就此离去,会令颜面无光的某人大动干戈,只得松开芊芊细指,领头朝屋子里走去:“都涌出来做什么?稍事休息该上工了,进屋来吧!”
就在几人的身影隐没在门廊处时,远远呆立的大块头转身走了回来。
苏三躲在门缝中窥视,看到那安然靠向椅背的身躯,和步履蹒跚的人影,她眼如弯月的展开了笑意,找出一把西洋收折椅走出门来,安放在躺椅一侧,随后悄无声息的回了屋。
花园内只剩下了白九棠和季十一,前者面无表情的扬了扬下颚:“坐!”;后者抗拒了十来秒,不情不愿的坐下了身来,掏出兜里的纸烟发狠似的拍在小几上。
白九棠心平气和的拿起烫金烟夹,按开了盒盖:“抽这个吧,老头子给了我几盒古巴雪茄。”
那边厢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径直抓起自己的烟,抽出一支来叼在唇边,不了然的翻着眼皮:“有什么好稀罕的!当初你在大牢里没得挑的时候,不是觉得我的纸烟挺不错么?怎么,一出来就瞧不上眼了?”
白九棠瞄了瞄他,收回烟夹腾出了一只空手:“谁说瞧不上了!就抽你的吧!”
季十一侧目斜视,气鼓鼓的递上一支烟来:“喏!”说罢,现出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划燃洋火递了上去。
白九棠凑近身姿点烟了纸烟,临了,靠回椅背,喷出一口烟雾来,老气横秋的说道:“你记住两件事!第一、自家兄弟无人称我‘九爷’,今后别这么叫了;第二、我不喜欢别人打乱规则和次序,你连一个小毛病都纠正不了,以后能做什么大事?”
季十一也不全然粗糙,从这番话中听出了几分甜味儿,口是心非的抬杠道:“你定的规则是真理么?我为什么要纠正?我们是流氓!摆这么多谱干嘛?”
“你是猪啊?”白九棠不悦的瞪起双目,见得那边厢负气的回瞪,不得不调整语气说道:“英租界是一个讲求次序的地方,你无规无矩靠什么打入上层社会?”
季十一的面部线条松弛了下来,悻悻的嘀咕道:“噢……”
沉默了片刻之后,白九棠挑起眉梢,徐徐道:“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不谈,我们俩可谓不打不相识,能走到今日这一步不容易,往后你称我‘九哥’,我管你叫‘十一’;我会把你当做自己人一般对待,唯独有一件事,你要给我记清楚——”
“什么?”季十一的心底升腾起了一丝莫名的暖意,讷讷的问道。
“不许觊觎我的女人!”白九棠话锋一转冷冷掠视。
始料未及的少年人一时间呆若木鸡,尴尬的雾气在寂静中氤氲而起,白九棠顿生些许悔意,赶紧带出了下文:“好了!说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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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荣不愿将爵门的事深入下去,早在白九棠意料之中。
所有头顶官位的大亨,都不希望在官场树立劲敌,英法巡捕房是山不转水转的大渠道,今夕分属不同阵营,难料何夕会否成为上下级。事关英租界巡捕房,他必然不想走这步棋。
案子到这个地步,关键的关键不再只是送礼,而是寻获一个契机,将黄大亨“逼上梁山”令他不得不当一次好汉。
最直接有效的方式,是从黑脸唱到红脸,挑选重犯入手,用减刑或生机,诱导他吐出实情,借内幕曝光给黄金荣造成骑虎难下的格局。
此事需拿捏轻重,由一个少年人来操盘似乎不太妥当,白九棠有意亲自上阵主持大局。自从他出狱之后还未正式露过面,而今想到法租界巡捕房走一遭,怎么也该先拜一拜掌管法大衙门的大佬。
既是顶着“问安”的名号,自然该率众同往,次日一早,白门的两辆罗孚车鱼贯驶出花园铁门,直奔聚宝楼而去。
苏三在遭到“遗弃”之后,唤来正式纳入旗下的兄弟,挪出了花园角落中的美产车,打算再一次启用蹩脚的司机,驾车追随。
番外 『第120话』 英属警车惊魂
『第120话』 英属警车惊魂
秋天,上海滩的贵妇已急不可耐的秀出了昂贵的皮草。大街上满是“雪狐”和“山貂”的尸体。
苏三不是佛教徒也不是基督徒,她遵行的是本善的法则。不食鱼翅、不穿皮草、也不用熊胆、虎骨制成的药品……
终结人类的暴行。没有购买就没有杀戮。
这对于现代青年来说,几乎人人都能做到,可惜在二十年代的上海滩,人们的觉悟还达不到。
苏三没有皮草可秀,依然身姿卓艳,浮华如锦。
她裹着雪绒大衣,倚在车窗边愣神,像是凝固在动态世界里的一尊静态雕塑。景物慢吞吞的倒退,如同在调和一动一静之间的差距。
宁祥技艺不精,在闹市区里只得驾车龟行。轿车的轮胎滚动得很慢很慢,仅仅比跑步前进的人快上那么一点点而已。
轿车放慢了速度之后,显得稳健起来,行人只当车内坐着无聊的贵妇,在生机勃发的闹市打发死寂的时光。
这幅“贵妇游车河”的图画,若是放在黄昏则罢,搁在清晨难免会生出争议。
轿车后面时起彼伏的响着鸣笛声,恍惚听来像是盛怒的人们在叫骂。性子急的司机绕过龟行的阻碍物,从旁呼啸而过冲向了前方。
宁祥的额头上冒起了汗珠,尴尬不已的握紧了方向盘。苏三在敞开的车窗边,支起手肘香荑托腮,沉浸在思维空间里神游太虚。
算算时间,白门的罗孚车早在二十分钟前就该抵达目的地,白九棠此刻在做什么呢?他会怎么和黄金荣交涉?
“哧——”的一声刹车响起,苏三的思绪被强制性斩断,一声漫骂紧跟而来,扎入了她的耳道。
“车开得这么慢不如走路吧!滚你**蛋!”
这是第一个在超车时专程停下来奉送“问候”的司机,也不知是谁家的爪牙如此张狂。苏三坐在驾驶位的斜后方,视线掠向左边,透过玻璃车窗朝外凝视。
贴近美产车的是一辆巡捕房的警车,从车门上硕大的警徽来看,它隶属英国政府。骂人的司机穿着警服,趾高气扬的口吐秽语,后排座的男人身着便衣,正向苏三投来愠怒的瞪视。
这个男人大约四十岁左右,穿着灰色的硬料西服,头戴浅灰的宽边礼帽,脸上有淡淡的麻点,相貌狰狞令人生厌。
苏三转过脸颊的那一瞬间,他惊愕的一愣,气焰尽失的傻眼了。
宁祥平日就不见得多凶悍,坐在驾驶位上就更熊了,除了凛然回瞪开车的警员之外,半天都没啃得出一声气来。苏三冷冷的收回了目光,抬手拍了拍他的座椅:“别理他们,你稍微开快点,我不想看见那张丑陋的脸!”
美产轿车加速朝前开去,宁祥从嫂嫂镇定的语气中寻获了莫大的勇气,把轿车驾驶得出乎意料的平稳,拥堵的马路霎时通畅起来,警车被甩在了后面,逐而变成了一道模糊的背景。
美产轿车在马路上匀速前进,手握方向盘的宁祥感到自己的技术有了进步,窃喜不已的时不时瞄一眼倒车镜,体会游刃有余的老驾驶员的感觉。
忽然之间,倒车镜里出现了一辆疾驰的警车,宁祥心下一惊,踩了一脚油门令车子飘忽了起来。
轿车突兀提速,苏三略显惊慌,拧起眉心,倾身询问:“怎么了??”
“刚才那辆警车追来了!!”宁祥死死盯着前路,再也不敢东张西望。
苏三愕然的回头眺望,但见那辆警车果然缀在后面,两车的距离越来越近。车里的人想干什么?
“这里是法租界!英国政府的警察能把我们怎么样?”她手扶前座的靠背,压下不安的情绪,扬声鼓噪着士气。
“难说!如今这世道太难测了!嫂嫂您坐好了,我尽量甩开它!!”宁祥的手心里满是汗液,紧张得头也不回的喊道。
轿车的油门被一脚踩到了底,车子再度蛇形起来,发疯似地在街上乱跑,幸而行人眼尖,纷纷跳上人行道,车子也并未冲出马路,只是如蜜蜂一般在既有的航线上跳着八字舞。
美产轿车的异样,摆明是发现了追踪者,尾随的警车加大油门跟得更加紧了。
早期的工业**历经了一年一陡变的进化历程,白门老车购于好几年以前,代步是没问题,飙车就相形见拙了。
苏三被宁祥如临大敌的心态感染,浑身的汗毛耸立,花容失色的频频回首查看。眼见着快要被警车追上,尚来不及嘱咐宁祥开快点,美产轿车身子一歪,从主干道上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