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摒弃了脑子里的混乱,她从塌上起身,在帐蓬里扶着腰慢慢走来走去,“今天的天气好像很晴朗。”说着走到帐蓬门口,打算出去呼吸一个草原上的新鲜空气。
打开门,外面清亮的阳光遍洒而来,仿佛能照进人的心里,她心悦的一提袍子,抬起脚正要跨出门,视线里隐约出现一个影子,她不经意的往下一瞥,不由的浑身僵住了!
……傲雪?!
心跳猛的加快,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这是怎么回事?
从她这个角度,看到的是傲雪侧身跪在门口一边,瘦弱的身体挺的笔直,头微垂、发微乱、丝丝缕缕贴在颊上,头发上衣服上都沾着湿湿的露珠,就连他的睫毛上,都沾上了湿气。他的双目微微地敛着,目光空茫却坚定,他的脸色灰白,双唇发青,那感觉,就好似他在这里跪了一夜!
珍珠胸口某一处笃地抽疼,疼的彻心彻肺,随即,又莫名的升起一股恼恨!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哑声问,弯下腰想要拉他起来,手一触到他的胳膊,却直觉得他的身体冰凉僵硬,她怕了,“你……怎么了?”
听到动静的翔宇走了过来,一看到门外的傲雪,脸上一惊,赶紧出来去扶他,“傲雪?!傲雪!快起身。”
傲雪坚持着一动不动,只是慢慢的抬起了眼帘,于是珍珠望见了他的眼睛,蕴含着悲哀乞求的眼晴,殷红、迷乱、无神,一种绝望后尚存一丝生息的眼神。他干涩的唇动了动,眉心皱了皱,嘶哑说出声:“……我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听我说话的机会,好吗?我有话说,请你听我说……”
“你……”珍珠为难的看着他,又可怜他这副样子,又为他弄这一出来要挟她感到气愤,但是,看他身受折磨,她气是气,却也不忍心继续让他跪着,“你……你这是干什么?有话你就说,你别这样子……”
翔宇看珍珠着急了,连忙用力去扶傲雪,“起来吧,到帐篷里说话。”
傲雪这才顿了顿,吞了口唾沫,小心的看了珍珠一眼,这才在翔宇的搀扶下费力的站起来,刚一站好,双腿都禁不住的打颤,双腿像麻了一样失去了片刻的知觉,膝盖处更换像断了骨一样刺痛不已。
珍珠瞥了他一眼,“你快进来吧。”说着,顾自忧愁的转过身,走向帐蓬,心情沉重了。看来,这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
翔宇扶着傲雪走进帐蓬里,翔宇原是要他坐到凳子上,他却坚持着不再往前走,而是固执的又在珍珠面前,郑重的跪了下去。
“你站起来说话!”珍珠气了,“傲雪,你不要这样,不要跟我玩苦肉计,我不是你的长辈,你老是跪什么跪啊,我可受不起!”他这样是在为难她吗?什么意思呀!
傲雪本就苍白的脸又白了白,神色更加惶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翔宇体谅的拿了凳子给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坐下吧,慢慢说。”
傲雪看了看珍珠,稍稍思虑了下,不敢再坚持,就只得坐到了凳子上。
“你几时来的?”翔宇担心地问,其实他知道珍珠也很关心这个问题,只是她不好意思问。
傲雪垂着眼帘,“我不知道,我从夜里过来,天没亮,我就先在外头等着了。”
珍珠皱了皱眉,此刻心里真的是翻江倒海的复杂,这个死小子,没头没脑的跟头驴一样就这样跑过来,寒夜露霜重,若是他生了病出个什么不好的事,这不是让她良心不安吗?这样的人,真是让人可气,可恨!跟这样的泼皮子粘上边那可不得了,惹不起,她可得好生躲着。
“翔宇,奶好了吗?快给傲雪喝点,暖暖身子。”珍珠无奈的吩咐。
翔宇赶紧跑去端了一碗过来,替给傲雪,“快喝点,看这手凉的,傲雪,你太鲁莽了。”
“……是,以后不会了。”傲雪羞愧的接过碗,乖顺的答。
翔宇意外的眨了眨眼,看向珍珠。这小子怎么也这般听话了,果然是长大了么?
珍珠在心里叹了口气。
傲雪的手微颤着,将碗送到嘴角,温热散发着浓香的热奶沁入鼻息,他贪婪的嗅了一下,张开口轻轻的抿了一口,真的好香好香……眼泪不知不觉的又开始泛滥,他的手禁不住的剧烈抖颤。他是这样胡闹,这样伤她,可她,还是会不舍得他受冻,不舍得他受罚,她还是关心着他的身体……
眼见着傲雪又戚戚地掉泪,珍珠的心乱了,“你……你别这样好不好?唉呀,翔宇,你赶紧,快马加鞭送他回去,我受不了这个小祖宗……”
“不要!不要赶我走,珍珠……”傲雪惊慌的说着,情绪激动起来。
珍珠又着急又不安,“你……你先把奶喝光了,保证了体力再说。快。”
傲雪怔怔的点头,“哦。”应着,赶紧把碗里的奶咕咚咕咚喝光了,一抹嘴,将碗放到了桌上。
“好了,你说吧。”珍珠冷声说,烦气的扭过脸去,不看他。
傲雪看了珍珠一眼,沉默着垂下头,抬起手在腰间摸索着,慢慢解下了鞭子,然后,用着郑重的态度,站起身,两步走到珍珠身前,凝重的将鞭子高举过顶,重重一跪!
“你够了!”珍珠怒不可竭,站起身就要走。
“对不起……”傲雪猛的一把抱住她的腿,仰着头恳切的盯着她,他的神情笃定,壮烈,沉静,他的声音恭敬,哀伤:“对不起,小四错的离谱,错的可恶,错的可恨!我只知道在家等你等的心焦,却不知道你在商号里是如何的辛劳。我真的很自私!你身怀六甲还在为商号的兴旺忙碌,我却在家小心眼的埋怨着你不回来;你在外边身处险境,性命攸关之时,我却在家想着如何报复你!我真的很卑鄙!做为丈夫,我没有站在你的角度体谅你,担心你!你一直没回来我就只以为是你辜负我,我竟然没有想过我的妻子是不是在受痛受苦受磨难;我在家恨着你,怨着你,我赌气,撒气,我却没有考虑过我的妻子正在为我们家的事业尽心尽力。我只知自己不满足不痛快,我没有理解过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没有耐心等等你,是我自己在耍小性却把错都推给你。做为丈夫,我失责,失职,我我……真是个混蛋!”
珍珠惊怔了,竟然有点不愿去迎向他热切的悔恨的眼神,她复杂的看了翔宇一眼,将目光转向一边。唉,靖影,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只是,女人啊,有时候争的不是苦与甜,只是对方一句真心的体谅。再多的委屈都可以付诸东流。
“珍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对不起……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这样了,我懂了,我真的懂了……我会理解你,体谅你,爱护你,我会体会你的委屈,为你着想,以为你重,我再也不会只顾自己的感受,让你受这种憋屈,我再也不会做混帐事,再也不会耍小孩子脾气……”
珍珠心累的闭了闭眼,身子都有点浮飘了,翔宇赶紧上得前来,抱住了她,“珍珠……”
傲雪脸色变了,“珍珠?你别生气,你别生气,我知道我太任性了,太不懂事了,我居然用最可恶最下作的方法伤害你,我居然让你那样绝望痛苦,我真的很卑鄙,真的很无耻……求求你,你罚我吧,你狠狠打我,求你惩罚我……”
珍珠长长的吸了口气,眼睛里露出无奈和痛惜,好不容易这几天调理过来的精神,此时又倒退了回去,她的眼睛只轻轻在他脸上一掠,便不再看他,苦笑一下,她的语气无奈地说:“算了,以前的事过去了,我不想再提。在商号不管有多困难,可那是我的事,你也并不知道。然,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要怪只能怪命运吧,也许我们没缘份,事已至此,你我了解就好。”
“不……不是的!”傲雪激动起来,脸上闪过难堪羞愧和胆怯,张了张口,似很难开口,“我……其实我……珍珠,我们不是没缘份……是误会,是误会的……”
珍珠拧起眉。
翔宇也睁大了眼睛。
“我……我其实根本没有……没有……跟琳达……发生关系。”说完这句,傲雪已脸红到了脖子。
翔宇不淡定了,看看傲雪,再看看珍珠,“这个……珍珠,原来是没有的事,就是说傲雪并没有背叛你,珍珠!这太好了!”
然而,珍珠在短暂的惊怔后,脸上的神情却淡淡收敛了,余下的是淡淡的漠然和薄凉,她望向傲雪,声音镇静的让人担心,“傲雪,你是在耍我吗?”
“不不不……珍珠,我不敢骗你,绝对不敢,你若不信,我……我可以叫琳达来,她可以为我作证,我绝对没有碰过她!”
“哼,你们俩一唱一合,我怎会知是真是假。”珍珠冷漠无情的笑了笑,甚至带了点残忍,“那帐子里的事,谁能够说的清,再说,你也不是什么处子。”
傲雪浑身一滞,呆呆地看向珍珠,眼泪又在眼眶里涌出,泪光后,是孤注一掷的决绝与冷狠,“我愿意赌一次……我赌琳达她是处子。”
珍珠的眼睛如针扎般微微一触。
傲雪含着泪光的眼睛像是看到了希冀一般欢庆起来,他迫切的看着她,颤声说:“好吗?珍珠,如果她是,算我运气好为自己洗了清白,如果她不是,我便自认倒霉算是辜负你。”
“这……”珍珠犹豫了,担忧了,身形都有点支撑不住,翔宇体贴的扶她重新坐回到凳子上,给她倒了杯水,梯给她,一边小声说:“珍珠,我信小四,这小子虽然顽劣,可做了的事情是不会否认的。”
珍珠抿着茶水,眉头拧得紧紧的。她深深思虑着,斟酌着。
“嗯,嗯!我只是当时入了邪,想着你只疼哥哥不疼我,便耍了小性子,想气你想让你痛苦,我只是想让你因嫉妒而重视我,我只是想唤起你的爱,想得到你的爱……”傲雪说着,羞却的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放低了声音说:“其实,就算你不信任我,你也可以想想啊,在那种情况下,在看到你和哥哥们后,我怎么可能还有心思……有心思跟姑娘亲热?那该是有多傻多下贱多白痴的人才会做的事啊。”
珍珠的眉一下子展开了。是哦!有道理!其实,她从一早就怀疑过这件事的真假,从很多方面来看,她也觉得事情并不像外表看的那样简单。
“那天我们钻进帐子后,我就只跟她说叫她不要出声,然后我就躲在窗口看着你们,等看到你们走了,我就立即出来了,就没再跟她说过话。其实,我跟她并不熟,只是那几天放牧偶尔见过她,因为心里烦闷,又想着要报复你,就索性跟她搭起腔来,我这一切,都是故意的,我根本一点也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你,再说她也没你长的好看……”
珍珠囧了。
“不过……我不想你误会我,我自己做的事我会承担,这件事,我一定要让你看到我的清白,就算被琳达姑娘打骂也在所不惜。珍珠,好吗?我现在就去找她,找她过来跟你讲明。”
“你……等等。”珍珠头皮麻了,这事,怎么能像说的这么轻松?作证什么的太夸张了吧,她压根就不打算让什么琳达姑娘来作证,说实话,她还要面子呢,再说人家一姑娘,若真是没这事,人家凭什么来你家受这番羞辱?大家都是女人好吧。
“你说的话,是真的吗?”珍珠有点无奈的看向傲雪,想着是不是要给自己和对方一个台阶下。小四既然敢这般赌,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我这就去……”傲雪一个跳起就要转身。
“哎!”珍珠赶紧拦住了他。
傲雪回头,眼波烁烁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