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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要出门,池玉突然一怔,猛地扭头看向原来供奉白玉碗的地方,自从她把白玉碗砸了以后,那里就空了下来,晚香寻了一只白釉红底的花瓶放在那里,每隔三日换一回花,池玉记得清楚,今儿早上,水荷刚换了一枝粉桃花,可是现在粉桃花旁,竟多了一只佛手。
水荷不明所以,顺着她的视线一起望过去,顿时惊呼一声:“啊……玉、玉佛手……”
明明已经被当掉换成白花花的银两的玉佛手,此时竟然被插在了花瓶中,玉质温润,粉桃妖娆,似君子佳人相依相伴,竟是相映得彰。
不过这时候池玉可没有心情欣赏,只能瞠目结舌:“谁、谁把它送回来的?”
水荷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丫头脑子一下子想岔了去,都说玉有灵,莫非这玉佛手是自己飞回来的?没喊出一声“鬼啊”,已经算她胆子大了。
惊讶过后,池玉却已经反应过来,转身又望了一眼床头几上的茶盏,心里有些明白了,方才不是她糊涂了,而是确实有人进来过,不但送来了这只玉佛手,还喂她喝了几口水。
似乎没有恶意,只是……不知是什么人?
她有点忐忑不安,今日整个院子的人都去赴那桃花宴了,有人进出也不得而知,实是疏忽了,应留一人守门才是。
若来人是大少爷还好,如果不是……想到这里,池玉就出了一身冷汗,立时便低声嘱咐:“水荷,你留下吧,守着门,再四处看看,除了这玉佛手,有没有多了或少了旁的什么东西。”
水荷经她这一说,立时也明白过来,忙应了一声“是”,却是出的冷汗比池玉还多。池姨娘经历的事还少,难免有些大意,但她自幼就在大少奶奶身边伺候,又是家生子儿,平日里耳濡目染,什么腌脏手段不曾听过,今日怎么也大意了?像什么栽脏啊,或者留了重要物件没几日又在旁处出现的事情,并不少见,多少人因这个不明不白地或打,或卖,更甚者稀里糊涂地就丢了命。如今水荷对池姨娘抱有很大的期望,自然不想看到池姨娘栽在这样的事情上,冤不冤且不说,自己这些日子的心思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想到这里,等池玉一走,水荷更是提了全部的精神,几乎就差没有把小院挖地三尺了,经过芙蓉的屋子时,见这丫头躺在床上睡得死猪一样,倒是万事无忧的模样,忍不住就啐了一口,骂道:“懒人多福,睡吧睡吧,睡了不醒才好,省得一睁眼就只晓得气我。”
芙蓉翻了个身,咂咂嘴巴,淌出一缕口水,睡得更香了。
池玉回到临风轩仍自心中不安,没奈何又要装出无事人一般地笑着,应对来自碧姨娘的“妹妹去得可真久”的话,又有屈姨娘的“这件石榴红的裙子真真衬了妹妹的一身雪白肌肤”之类的打趣,却不知罪魁祸首这会儿正在留云轩中悠闲喝茶,顺带拿着眼刀子看向不请自来的同胞弟弟。
齐耘生知道大哥不欢迎自己,仍是没皮没脸耗着,涤尘伺候他茶水,换了一杯又一杯,直到肚子涨得再也灌不下去,才认了输,嘻嘻笑道:“大哥真是好耐性,我认输总行了吧。”
齐耦生拿他这惫赖的性子无可奈何,只能又瞪了他一眼,逐客的意味十分明显。
齐耘生只装作没看见,道:“好歹你也说一说,为什么把玉佛手赎回来了,不送入西厢收藏,却偷偷送回小嫂子屋里,小嫂子胆儿小,你这样也不怕吓了她?”
齐耦生瞬时变脸,哼了一声,道:“她胆儿小?府里上下,有几个人敢把我送的珍玩拿出去当了,还是死当。”
想起那女子的作为,齐耦生真是气笑不得,真当这府里没人盯着她做的那点儿事?说她胆儿大,平日里谨言慎行,那是半步路不肯多走,半句话不敢多说的,说她胆儿小,先摔了白玉碗,后逼他认错,这事情还没过呢,又就当了玉佛手。他甚至怀疑,若是哪日那女子银子不凑手,又当无可当时,是不是连他这个丈夫也要拿出去当了。
齐耘生一细想,几乎是捧着肚子笑,拍桌道:“大哥你娶了那么多个小嫂子,只这个是朵奇葩。”
齐耦生又狠狠瞪了他一眼,看得这生来胆大包天的小爷也打了个寒颤,忙起身做势欲走,道:“我去三妹妹那里凑热闹。”
“回来。”齐耦生知他是要去通风报信,冷喝一声把这个闹翻天也不偿命的家伙给堵了回来,“坐下,我要考考你的学业。”
齐耘生一下子垮了脸,后悔不迭,早知道大哥是个不经逗的性子,自己干什么吃饱了撑的去撩拔他,唉,失策失策。
“那玉佛手你为什么要还回去?大哥,你就让兄弟我死个明白吧。”
齐耦生哪里肯理他,自己难得做了一回糊涂事,偏让这个好事的家伙给逮了正着,本已有些恼羞成怒,又见这家伙不知死活,追着要盘根究底,总不能说是自己气不过上次中了那女子的圈套被逼了认错,今儿是故意去吓她的,结果那女子醉得睡在床上毫无防备,还咕囔着口渴叫水,自己人没吓成,还干了一回伺候人的事儿,如何能对人言。于是从书架上拿出一本《论语》,拍在桌案上,喝道:“从第一篇开始背诵,错一字,便罚抄一遍。”
齐耘生当即面上灰白一片。
第 72 章
这时临风轩内的桃花宴已近尾声,六桌席面,空去了大半,却是那些有差事在身的,吃饱喝足后便匆匆赶回去应差,余下的基本上就是几位姨娘及她们身边的丫环婆子,各自凑成了堆,或吃着零嘴闲聊,或取了叶子牌一起赌上几把。
三小姐有午睡的习惯,看时辰差不多了,便径自扶了金桂、银桂回了闺房。大少奶奶推说劳累,也去歇了。她一走,余下人等却是都松了好大一口气。
池玉虽心神不宁,却也瞧出,就连纪贵姨娘,神色间也轻松了许多,禁不住悄悄一笑,莫看纪贵姨娘平时清高自傲,对大少奶奶到底还是十分戒备。随即她又茫然,大家都是姐妹,整日里这样彼此防着,日子过得还有何乐趣可言?
“时辰还早,撤了席面,咱们也凑个人数,玩会儿叶子戏。”碧姨娘站出来提议。
“就怕有人不会玩。”依旧是柳姨娘的阴阳怪气。
池玉憋了她一眼,心知肚眼她是在说自己,自己出身庄户,还真没有玩过这叶子戏,自进了这侯府以后,倒也见过几次别人在玩,但到底没有去学,便道:“婢妾便不玩了,倒是新学了几手煮茶的法子,就在一旁给大伙儿煮茶助兴。”
她退出,剩下的还有纪贵姨娘、碧姨娘、屈姨娘、花姨娘和辛姨娘五个人,可是叶子戏是四个人玩的,便还多出一个人不好安排,那花姨娘素来有些机灵,便也笑道:“婢妾总是玩不好叶子戏,回回都输钱,今儿个大家便饶我一回,我抚琴给大家助兴。”
“早听说花姨娘的琴艺好,今儿大家都有耳福了。”碧姨娘笑道。
一桌叶子戏就凑成了。
池玉略感意外,她本以为清高自傲的纪贵姨娘定不屑也她们几个小姨娘为伍,会头一个退出,不料纪贵姨娘尽管神色倨傲,人却一点离去的意思也没有。
木樨和月秀两个丫头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池玉开始烧火,又要看顾炉火,又要注意火候,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旁边便有人道:“池姨娘,让奴婢来看着炉火吧。”
池玉抬头一看,竟是红蔷丫头,不禁一笑,道:“三少爷身边不用你伺候吗?”
“有绿萝在呢,哪儿还缺我一个。奴婢不在还好,若在了,还有人瞧不顺眼。”红蔷嘟着唇抱怨。
池玉一听就明白了,那绿萝必是三少爷身边另一个贴身大丫环,大抵跟红蔷有些不对付,或许那绿萝更得三少爷信任。看来不管哪位少爷身边,都少不了争宠的人,三少爷还未娶亲,这边两个贴身大丫头就已经在争在那个通房的位置了,谁先挣到了这个位置,就有可能抢在三少奶奶进门前成为姨娘。这也是侯府里的惯例,每位少爷在成亲前,都要先纳两名姨娘,一个是通房提拔,一个是外聘的良家妾,只是不允许先生子罢了。
“你这是躲了出来吗?”池玉一笑,“那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争啊,进了这深宅大院,一切就都要争。她办这桃花宴,还不是为了争一个人心,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日后再有什么风吹草动,她总不致于如聋子瞎子一般,被人一耳光煽到脸上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眼下已经主动失宠于大少爷,若再失人心,如何得了。
红蔷无所谓地笑笑,道:“我们三少爷天生一副怪脾气,岂是容易受人摆布的,依奴婢看绿萝那丫头不过白费心机罢了,奴婢还怕受她连累了呢,躲远了才好。”
或许是因为晚香的缘故,池玉对能认清自己本份的人很有好感,待红蔷便又亲热了些,煮好了茶,第一杯倒给了她。
“姑娘今儿做令官辛苦了,喝杯茶润润嗓子。”
“嗓子眼里还真有些干,那奴婢就不客气了。”红蔷也不矫情,吹了吹热气,小口小口地嘬着,然后露出陶醉的神色,“奴婢就爱喝这西湖香片儿,可惜三少爷爱喝云雾茶,奴婢也只好跟着喝云雾茶,这西湖香片儿虽然常见,反倒不容易喝到。”
“喜欢就多喝几杯。”
池玉笑着,又倒了几杯,却是先给玩叶子戏的四人送了去,只从屈姨娘那里得了一个“谢”字,她也不在意,又奉了一杯给抚琴的花姨娘。
花姨娘眼眸半闭,如痴似醉,显然已经投入入琴音中,也不知道身边多了一杯茶,一曲毕之,又回味了片刻,才注意到从鼻尖处钻入的茶香,一睁眼,捧起茶盏,抿了一口,然后笑盈盈地向池玉走来。
“池妹妹,想不想你还煮得一手好茶啊。”
池玉正跟红蔷聊得开心,闻言笑道:“花姐姐过奖了,我也只是随便煮一煮。”
煮茶,她是特意跟晚香学的,大少爷爱喝大红袍,所以她也下了苦功,只是几乎没有机会用到。晚香煮茶的手艺,是跟易妈妈学的,易妈妈的煮茶手艺是出了名的好,所以池玉也算学得几分真传吧。
“随便煮一煮,便能煮出这么香的茶来,若是认真起来,那还得了。”花姨娘笑得花枝乱颤,笑了一阵,忽问道,“晚香妹妹快出嫁了吧?”
池玉一怔,万料不到花姨娘竟然问出这一句。花姨娘和晚香的【文】关系很一般,甚至曾经【人】有一段时间,花姨娘几乎恨【书】不能生吞了晚香,就是因【屋】为晚香,她差一点就没能做成二少爷的姨娘,眼看着自己一辈子的期望就要化为泡影,是晚香自己拒绝了二少爷,将成为姨娘的机会留给了花姨娘。从那以后,花姨娘对晚香倒是有了几分感激,可是二人中间到底夹了一个二少爷,即使没有成为敌人,始终还是没能做成姐妹。
“日子早定了,就在五月初六。”池玉神色怪异道。
花姨娘见她神色怪异,忙解释道:“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等她出嫁那日,去送送她。”说着,又尴尬地一笑,“虽没能做成姐妹,我心中还是感激她的。”
池玉勉强笑了笑,知道花姨娘误会了,其实她刚才是突然想起,自己嫁入侯府的那个日子,也正是五月初六。主仆俩个,同日出嫁,也算是缘份了。
“晚香姐姐真是好福气,私下里,不知多少人羡慕她呢。”红蔷在旁边插进一句话,眼睫毛扑闪扑闪的,语气由衷地羡慕。
“这是她自己争来的。”池玉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