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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的光,其实依旧昏暗,但比起月光,却明亮了很多,池玉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清秀到了极致,竟似女子般姣好。
似曾相识,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男人转过头来,看到她手中的短小木棒,嘴角微微一翘,露出几分讥讽之色,才道:“看来不记得了呢……我姓纪……”
“啊,纪、纪少爷?”
池玉被他一提醒,终于想了起来,纪贵姨娘的兄长,她曾经在园子里见过一次,当时没敢多看,只是一眼瞥过,不过他与纪贵姨娘长得有七、八分像,因此他一说姓纪,她立时便认了出来。
“纪、纪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本来想问纪云卿为什么要掳她,但又觉得他实在是不像这样的人,池玉心中迷糊,话在口中打了个转,就变成了这样。
“你不用紧张,请你来,我没有恶意,那根木棒可以放下了,它其实没有你想像的那么有用。”纪云卿看她下意识地把那根短小木棒抓得死紧,不由得又笑起来。
他笑得实在好看,尤其是这昏暗的环境下,几乎像是能绽放出光芒来。霏1凡l論i壇
池玉怔愣了一会儿,直到手一松木棒掉落下去发出一声闷响,她才蓦然回神,心中忽然警觉起来,重新捡起木棒死死拽在手里,口中质问道:“纪少爷若真是没有恶意,又何必以这样的手段请我?”
事情不对,她原就不是个笨的,大少爷突然在钱塘府出现,紧接着自己就被掳,掳人的居然是纪云卿,这里头没有鬼才怪,只是她不明白,纪云卿掳她做什么?她已经不是侯府的人,又不涉什么机密,顶多只是帮大少爷在清园演了一场戏,连内情都不完全清楚,当初大少爷让她进清园,说是要从小赵姨娘口里掏出话来,可是后来她慢慢也想清楚了,大少爷根本就没跟她说实话。
小赵姨娘已经疯了,大少爷不可能不知道这事,明着让她进清园接近小赵姨娘,恐怕暗里另有目标,自己就是个吸引别人注意力的角色,联系到后来宋姨娘逃走的事,池玉就是再傻,也知道大少爷的真正目标是谁了。
如果纪云卿是为了这个事而出现,那可真是找错人了。
纪云卿一脸歉意地对她道:“这是个误会,办事的人是我从张五少爷那里借来的,不是自己人,使唤起来有些费力,我原是让他们去请你,结果他们却绑了你来,池姨娘要是心中有气,我这里给你陪罪了。食盒里是一些小点心,我想你会喜欢的,就当是我的陪罪礼,你不要客气,慢慢享用。”
“纪少爷说错了,我已经不是侯府姨娘。”
池玉没看那些点心,她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纪云卿一提到张家五少爷,以往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立时便豁然开朗。原来在侯府里,一直暗中跟她过不去的人,竟然是纪云卿。
可是,为什么?她又迷惑不解。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纪云卿又笑了,拱手道:“往日多有得罪,还请池姨娘……池姑娘不要见怪,要怪,你就怪大少爷吧。”
大少爷?
池玉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忍不住问道:“这又与大少爷有什么相干?大少爷纳妾,哪里惹到你了?就算是为了纪贵姨娘,你也犯不着找我的麻烦,我不过是个婢妾,名份最低,大少爷又并不宠我,何至于就碍到纪贵姨娘了?”
“池姑娘,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的眼睛很美,月光照在你的眼睛里,仿佛会流动一样……”
纪云卿突然转过话题,池玉没提防,被他说得一愣,从来没人说她的眼睛美丽,别人常常说,她生了一双狐媚子眼,就是傻子也知道,这并不是称赞的话。
便在她这一愣神的工夫,纪云卿已经走到舱门口,忽又转头一笑,道:“我约了大少爷,三更,码头见,现在已是二更天,他宠不宠你,不用多会儿,便可见分晓了。”
“等等……”
池玉回过神,却只见舱门已紧紧关上,咯嚓一声,重新落了锁,月光被隔断在门外,舱房里,只剩下油灯的火苗在一晃一晃。
大少爷会来吗?
明明已经不停地告诉自己,她跟那个男人没有关系了,可是此时此刻,池玉的心仍是微微乱了。
大少爷真的会来吗?他……不会不知道危险,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不该来,就是来,也必然要要明火执仗,身边带着很多人。
她已经不是大少爷的姨娘了,纪云卿用她来威胁大少爷,根本就是白费劲,大少爷不会来的。
可是,如果他真的来了呢?
想到这个可能性,池玉心里更加乱了,下意识地起身,在舱房里来回踱步。若大少爷真的如此有担当,她又岂能拖累他。
怎么办?
她低头望着手里的短小木棒,开始发愁。纪云卿说得对,这根东西根本就完全无用。目光在舱房里四处游移,她试图找出一些能对目前的处境能有所帮助的东西。
一灯如豆。
她慌乱的心突然安定下来。
若这世上有一个男人肯为她赴险,那她又何惜焚身以报。望着那盏小小的油灯,她忽然摸摸了自己的眼睛。
大少爷也会觉得这双眼睛美吗?
第 149 章
江水拍在岸上,时不时发出水花崩碎之声,月亮挂上中天,又渐渐往西移去,正在池玉估算着时辰约摸已经差不多的时候,透过窄小的窗口,她看到了一点火光,沿着江岸,一闪一闪。
那是……一盏灯笼。
大少爷真的一个人来了?
船漂在江心,离岸大约有十几丈远,无论池玉怎么看,也只能看到灯笼,旁边隐约一个人影,不要说样子,就连穿的是什么衣服都看不清。心里虽然有些不安,有些急切,但她也只静静地等着,那盏油灯被她抓在手里,小心呵护着里面如豆的火光不被江风吹灭。
码头上,忽然亮起了几十只火把,刹那间,那一方天地亮光大起,然后,她看清了那道提着灯笼的身影。
一袭惯穿的青色锦袍,毕竟离得远了,看不清楚五官容貌,但是那挺直的腰身,即使是在四面危机的环境下,也不慌不忙的,仿佛漫步在精致的园子里,被阳光所笼罩。
她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忽然就觉得,这个熟悉的身影变得陌生了,可是陌生中,却有着一股让她觉得心安的沉稳感。
“今夜月色撩人,大少爷,赏脸,喝一杯?”
码头上,一桌一椅,纪云卿悠闲地坐着,一手执杯,一手执壶,对着齐耦生晃了晃,笑容比月色更撩人。
“那就喝一杯。”
看到纪云卿,齐耦生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仿佛早就猜似的,桌上还扣着一只酒杯,他伸手取了,由着纪云卿替他斟满,然后仰脖一饮而尽。
“云卿,我们两个,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坐在一起喝酒了。”
“十年零三个月十八天。”
纪云卿微微笑着,报出一个数字。
“你记得这么清楚,证明你没有忘记我们两个少年时的情谊。”齐耦生冷硬的神色稍稍有了些缓和,“今天,你是不是准备给我一个解释?”
“你要的不是一个解释,而是很多很多个的解释。”
纪云卿伸长了手,杯中还有一口酒,可是他没喝,而是手一侧,将酒顷入了江中。
“为什么当年我突然离开你?”
“为什么你的孩子一个一个死掉?”
“为什么你在清园布下一个陷阱,我却没有上当?”
“为什么我会知道你来了钱塘府?”
“还有……为什么我会用这种方法约你见面?”
齐耦生微微摇了摇头,道:“这些疑问我确实有,但并不是我想问的,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做什么?”
纪云卿嗤声一笑,道:“我让你把明兰带来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我要做什么,不是吗?看来是我错了,在你的眼里,池玉确实算不上什么,否则你就不会一个人来,那个女人的性命,你是真的不在乎啊。”
齐耦生面色古怪起来,芙蓉那丫头,果然传错了话,但他也没有解释,不管芙蓉有没有带错话,他都没打算拿明兰来换池玉。
“你应该明白,明兰我不会交给你,云卿,你走吧,侯府你回不去了,找个僻远的地方躲一躲……”
“像条狗一样活着?”
齐耦生一怔,望着纪云卿那张熟悉的脸,他沉默了。
“你心里有傲气,我一直都知道,但是……云卿,你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我是在帮你……”
砰!
纪云卿手中的酒杯砸碎在江石,也打断了齐耦生的话。
“帮我?”
他冷笑一声,眼底突然流露出一抹恨意,声音也变得嘶哑起来。
“当年我说我要离开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帮我?你明明知道我心里有傲气,说不出一个求字,你不想我走,你还把照影阁改成了流云轩,可是你为什么就没有当着你爹的面,说一个不字?说你不放我走?我呸……齐耦生,你就是一个胆小鬼,你根本就不敢忤逆那个老不死的意思,你明明知道他把我要过去是想怎么对我,但是你就是不反对,你只是假惺惺跑来说,如果我真的想走,你绝不强留,真大方啊,你是不是以为,你容忍了我的背叛,你宽容,你大度……齐耦生,你让我认清你的真面目,说什么要一起共创一番事业,你主我辅,呸,你就是逗我玩儿罢了……”
齐耦生再次沉默,那时候,他和纪云卿都只有十四、五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突然遭到背叛,怎么可能把事情分析得那么清楚,把人心琢磨得那么通透,他以为是纪云卿自己要走,哪里想过在父亲的面前,纪云卿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当时他自以为大方地让纪云卿选择,其实他根本就别无选择,只是纪云卿的傲气让他说不出一个求字,直接导致齐耦生彻底误会了,当他知道父亲对纪云卿做了什么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我知道,就算当时我求了你又怎么样,你能违抗侯爷的意思?别傻了,就算是现在,侯爷让你做什么,你还不是只有照着办的份儿,谁让你没投个好胎,是他的儿子……”
没了酒杯,纪云卿直接抓起酒壶,狠狠灌了几口。
“但是,你为什么要纳我的妹妹为妾?我唯一的妹妹,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你以为这样我会高兴?你以为你善待了她,就能弥补我受到的伤害?齐耦生,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自以为是,我让你们父子俩害了还不够,你还要害我妹妹一生郁郁寡欢。她本可以嫁一个也许家世不是那么富贵、但绝对大有前途的书生,她本可以名媒正娶,做个正经的当家奶奶,不用看任何人脸色。你有什么好,偏偏要让她委委屈屈做个贵姨娘,更可恨的是,她竟然喜欢你,她竟然真的喜欢你……齐耦生,你何德何能,配让我的妹妹喜欢你……她喜欢你,你还这样害她伤心……纳了她没多久,就又纳了一个小赵姨娘……她该死……还有她的孩子……都该死……”
纪云卿渐渐失去了冷静,这些话他憋在心里很久了,像一颗毒瘤一样在心里生了根,平时他想说,都找不到人可以倾诉。
齐耦生更加沉默,纪云卿的话,让他心里隐隐作痛,原来他自以为善意的举动,竟然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是他错了吗?
“你有过三个孩子……我亲手弄死了两个……头一个你不用算在我的头上,那是你的枕边人内斗造成的,其实我根本就是多事,不用我下手,那几个女人内斗一样会弄死他们,但是我忍不住,我就是要亲手弄死他们……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