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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烬之方才一路进来皆颇顺利,想着方朔望的警告,不知所指为何,愈发疑惑起来。看看窗外天色将明,也无暇细想,说道:“那我便先去了,往事两日内必到,卫大人自己小心。”语毕便匆匆离去,转眼隐没在黑暗中。
秋往事自李烬之走后,本是满腔忐忑,坐立不定,可刚招降了鹿角城,忽有大批难民涌来投奔,又有骑士传回李烬之的话,让她好生收容,于是一头接管城内,一头安抚难民,忙得不可开交,倒也没功夫多想旁事。入夜时分,好容易交割完了城防,正立在城墙上喘口气,忽有兵士远远跑来,禀道:“将军,有个杨棹雪求见。”
秋往事一怔,这才想起她日前在白岚城便求见过一次,未料居然追到这里。一低头见她就在城下,虽暗忖必无好事,却也知躲不过,只得暗叹一声,说道:“带她上来。”
兵士领命下去,不多久便见杨棹雪登上城墙,一见她便叹道:“秋往事,你可真能跑。”
秋往事见她并未带着顾南城,又见她形容憔悴,心下一突,问道:“南城呢?莫非没救回来?”
杨棹雪摇摇头,自怀中掏出米覆舟交付的书信递过,说道:“永安封城,我和南城进不去,又耽搁不得,恰好遇见覆舟,便央他带南城去治伤。他原本受卫昭之托送这封信给你,便托我转交。”
秋往事一听是卫昭的信,立刻一把抓过,扯开信封,一眼扫见第一页上一句“尽快入城,勿叫容王占先”,顿时大叫一声:“糟了!”往后胡乱一翻,皆是枢教相关,知是当日托他所查之事,越发觉得像是交待后事,哪里有心细看,随手塞进怀里。匆匆奔到城下,正见赵翊经过,便一把扯住,飞快说道:“我带五百人先上永安,你安排一下城里,尽快带兵赶来,越快越好!”
赵翊一呆,忙扯着她欲问个明白。秋往事却只恨不能插翅而飞,哪里有心解释,只疾言厉色地命他定要照办,便风风火火地命人去速速点兵。她又抽出卫昭的信看了几遍,想想李烬之孤身在城内也是无可作为,愈发心焦,那五百人却左等不至右等不来,直等得她团团乱转,几乎忍不住一人独去。忽见杨棹雪跟过来,蓦地心中一动,奔上前劈头喊道:“给我杨家令牌。”
杨棹雪一愣,说道:“杨家令牌岂能随便给人。”
秋往事跳着脚道:“你耽搁了米覆舟,阻了我的信,误了我的事,我借你杨家的人用一用又怎样!”
杨棹雪见她急得火烧火燎,倒也确觉歉疚,便软下口气道:“你要做什么,我尽量帮你便是。”
秋往事道:“我怎知道做什么,自是随机应变!”
杨棹雪微微皱眉,正欲开口,秋往事却肃下脸,握着左腕,沉声道:“凤陵杨棹雪,给我杨家令牌!”
杨棹雪心头“咯噔”一响,见她端出神子身份,一时为她声势所摄,不敢不从,迟疑着摸出令牌,正犹豫着要不要递过,已被她劈手抢去,又往城头跑去。杨棹雪回过神,忙追在后头,叫道:“杨家在这一带又没人,你要令牌做什么?”
秋往事冷哼一声道:“骗鬼!”跑到城头鸽笼处,挑出常跟李烬之的一只,将令牌小心地缚在腿上,又草草写了两句,交待他如有需要,可凭此令牌调动城内云影风香香料铺中的人马,便放飞信鸽,又回下城去。恰好五百精骑也已点齐,便匆匆出城,直奔永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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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烬之下山之时亦颇费了些周折,好在夜色正浓,便于隐匿形迹。越近山脚,守卫越严,军帐密密层层地围着,几乎无隙可寻,他虽已换了军服,亦早自交接兵士口中听来了号令,却也不敢明着硬闯,仍只得小心地在帐影树丛间悄然前进。自主帐边远远经过时,还细细碎碎地听见江染正向米覆舟询问着卫昭与秋往事的情形。米覆舟声音爽朗,听来甚是愉悦,想必是采药之事已得了江染应允,只是多半皆嘻嘻哈哈地含混着,并未说出什么。李烬之听他颇有分寸,也便放了心,正欲抓紧下山,却忽听一骑快马驰来,直到主帐前,接着便听马上探子奔入帐内,禀道:“殿下,容王先锋已至城外十里,日出时分即可进城。”
“什么,容王到了?!”江染惊呼出声的同时,李烬之也在心中大大吃了一惊,虽听那探子解释说并非容王,而是先行的两千骑兵,可以如今城中之混乱和洞开的东门,两千精锐已足以改写局面。他心思一转,知道出城去寻秋往事已来不及,当即仍旧折返去寻卫昭。
卫昭已然睡下,见他去而复返,立刻知道生变,胡乱披了件外套便匆匆迎他进屋,问道:“怎么?江染又增兵了,将军混不出去?”
李烬之面容沉肃,摇头道:“更糟,容王到了。”
“这么快?”卫昭眉心一跳,眼神晦暗下来,低声道,“我为阻他布了不少疑阵,看来他都识破了。这个江一望,我倒小觑了。”
李烬之亦觉讶异,问道:“卫大人做过安排?”
卫昭点头,将前日透过裘之德所做布置大略一说,李烬之微微皱眉,摇头道:“容王素来多疑寡断,行事务求万全,稍有不能把握处,便宁可错失良机也绝不轻动。如今永安城内局面混乱,形势不明,卫大人布下的招应正中他死穴,我绝不信他有此魄力能不为所动,必定是身边有人提点。”
卫昭微微挑眉,讶道:“容王身边除了李将军,还有这等人物?”忽瞟着他轻笑一声,说道,“或许该说,容王身边出了李将军之后,竟还能容得下这等人物?”
李烬之将容府大小人物飞快在脑中过了一遍,忽地叹了口气,说道:“但愿不是那小鬼。”
卫昭一愣,问道:“小鬼?李将军指谁?”
李烬之想来想去,自他叛岀容府,江一望必定更难轻信他人,连王落只怕都要疏远几分,还能得他如此信任的,恐怕只有一个江未然。而她今年不过十岁出头,若已有此等心智,则这钧天天枢未免太过可怕。更糟的是她行事飘忽,不依常理,至今不知是敌是友,说出来的话亦不知几分真几分假,更不知究竟怀有何种目的,再加上读心之能,若真要与他作对,只怕倒更比江一望棘手。这其中许多曲折一时也无从细说,便摇摇头道:“这且不必管他,先应付眼前要紧。东城门已被烧毁,城防亦并不全在卫大人手中,虽只是两千人的先锋,恐怕也挡不了多久。容王遣这拨人是个折衷之计,他到底还是担心你将弑君之名栽在他头上,于是自己不出头,先派先锋来,真出了什么事,大可往他头上推。因此这队人一旦入城,决不会任局面照着大人的意思僵下去,只怕即便强攻也会进明光院。等往事赶来已来不及,我们得自己想办法。大人手头可还有可用之人?”
卫昭稍有踌躇,皱眉道:“我自可调人由长乐楼这头挖过来,只是那里头本都是容王的人,如今虽被我撵跑了,到底都还盯着,人又多在暗处,一时之间无从清剿,我若在那里有所动作,必被他们瞧出端倪,纵然这回侥幸脱逃,日后也必定遗祸无穷。”
李烬之也知若卫昭脱逃之事被外人知晓,不仅他本人难以善了,对出力协助的永宁一脉必定亦大有影响,只是莫说卫昭出事秋往事这里没法交待,单凭他此番不计后过的戮力相助,便也不能放任不管,因此稍一盘算,便道:“可如今别无他法,顾不了日后,总要先逃出去,剩下的咱们慢慢打算便是。”
卫昭却缓缓摇头道:“慢慢打算,岂有如此容易。这两千人就是冲我来的,必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虽已备下个无相士替死,可那必定要在大乱之下,又无人深究,才能蒙混过关,稍一细察必定露馅,不必等到日后,只怕永安城我也未必逃得出去。还有皇上,你既想留他性命,容王不见其尸,自然知道是被我带走,到时打着解救之名,大可四处发兵,我一日不死,他一日不必急着打出永宁旗号,那时李将军又如何自处?你还在人世之事已有多人知晓,又能在台面下藏到几时?一旦容王知晓,势必只有正面交锋一条路可走,若论实打实的兵力、资财,李将军眼下毕竟不如容王,纵一时不败,想要取胜,亦不知还需多少年经营,其中变数更不可预料,只为今日一步之差,代价未免太大。”
李烬之何尝不知他所言非虚,只是却也不愿就此放手,环着胳膊来回踱着步,正自思忖,忽地脚步一顿,侧耳听着什么,接着蓦地走到屋外,取了个竹管状物放在口中吹起来,却不闻什么声响。卫昭讶异地跟出来,问道:“这是做什么?”
李烬之不答,只望着天空自顾自吹着。卫昭跟着他仰头望去,却只见点点星光,正自讶异,忽听“扑啦啦”一声,似有什么活物当头扑来。他骇了一跳,正欲躲闪,却见李烬之伸手一捞,正抓在手中,定睛一看,却是一只灰扑扑的鸽子。他大觉讶异,见他自鸽子脚上解下一支芦管抽出细细一卷信来,忍不住问道:“这鸟飞在天上,李将军也能认出是来寻你的?”
“这鸟身上缚了个哨子,遇风即响,声音尖细,高高在天上,寻常人听不见,我却能发觉。”李烬之一面解释,一面匆匆扫过信纸,面色一喜,递给卫昭道,“大人给往事的信送到了,她已领了五百人往这儿赶,应当明后日便到,后头大军也会尽快过来。”
卫昭却微微皱眉,一面接过信看着,一面道:“容王来的有两千人,她只带五百,若冲突起来,岂不危险。”
李烬之朗然一笑,摇头道:“卫大人过虑了,容府的精锐,哪个没见识过秋往事的能耐,谁敢正撄其锋?莫说两千,就是容王大军在此,也未必挡得了她的道。”
卫昭轻笑一声,低叹道:“她看起来不过清清秀秀一个丫头,我倒忘了她也是天下名将。”
李烬之见他似颇神往,不由笑道:“改天有机会,大人该见见她在战场上的样子,瞧瞧你这妹妹出落得如何威风。”
卫昭微微一笑,点头道:“既如此,倒还可一搏。”
李烬之眼中神光湛然,满是斗志,沉声道:“不错,这是生死之搏,不必瞻前顾后,把手头有的皆豁出去便是。来的毕竟只有两千人,虽必是精锐,可场面一乱,混战起来也未必如何占优。我看大人干脆别管城里,把人都集中到这儿来,索性硬碰硬地打一场,只要能拖上一日,待往事一到,自然一切好说。只是恐怕要劳大人亲自露个面,让容王的人瞧个清楚,事后诈起死来也易蒙混过关。至于地道,还是得从另一头加紧挖,若大人担心派你的人去太过显眼,那不如,”他自鸟腹下摸出一块小巧精致的木牌,“便照往事说的,借杨家人一用。”
卫昭皱眉道:“杨家人,能靠得住?”
“自然靠不住。”李烬之道,“但好就好在此事原本与他们无涉,他们也并不清楚原委,只是临时被往事拉来帮忙。咱们自不必同他们明白交待,既有令牌在手,甚至不必出面,只需送信过去,吩咐他们听令行事,悄悄潜入长乐楼把地道挖通便立刻走人,他们连地道通向何处只怕都难以知道,更不会知道是做何用处,就算事后和杨棹雪等通了气,猜到内情,那时早已尘埃落定,又能如何?杨家根底也到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