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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风尘,大步而来。
秋往事挂着山上情形,一入城便甩开众人当先跑来。因一路快马,山下守军又已抽调上山,未遇阻拦,因此消息未到,人已到了。江染与楚颉皆是一阵紧张,虽看卫昭已是无救,不担心她翻过天来,却怕她怒极报复,因此皆悄悄地躲了起来,不敢露面。容府兵士却不知究里,见了她仍颇热络,兴奋地嚷道:“秋将军快看,卫贼就要烧死了,咱们替李将军报仇了!”
秋往事虽然心急,却因李烬之在此,并不如何担心,也知晓卫昭的诈死脱身之计,料想里头这人必定是替身的无相士,便笑道:“好,且瞧瞧他的下场。”
江一望一见她出现,心里便有了决定。既然一时除不掉江栾,至少这诛杀卫昭的功劳不能落到秋往事手里。而方朔望一改先前不闻不问的默认态度,出手救下江栾,可知枢教仍奉他为神子,则日后要除去他也决非易事。倒是若有永宁名号,便可抛开禁忌,自立为帝,朝廷既不会不支持,枢教本着不得涉政的铁律想必也不会反对,这等大便宜绝不能白白让与秋往事。主意一定,便探出头,高声道:“七妹,你来了。永宁殿下的血仇,今日终于能还你一个交待。”
秋往事乍然听得江一望的声音,吃了一惊,待听他堂而皇之地以永宁遗臣自居,知他终于憋不住,心下一喜,面上却装出戒备排斥之色,冷冷道:“有劳王爷。”
江一望见他对里头的卫昭似并不如何着紧,心念一动,猜到她多半尚且不知卫昭的诈死之计已破,嘴角勾出一丝微笑,招手道:“七妹上来吧,瞧瞧卫昭如何惨死。”
秋往事知他存心刺激,心下冷笑,暗道你哪里知道大哥哥早已逃出生天。当即攀上望楼,放眼望去,正见卫昭浑身起火,痛苦地扭曲挣扎着,却犹自奋力扯着丝索将自己紧紧捆起来。她心下“嗵”地一跳,面色陡变,脑中尚未反应过来,身上却似一盆冰水当头浇下,顿时里里外外皆冷透。
江一望见她面色苍白,浑身颤抖,知她有所了悟,心下满是得意,轻声道:“七妹可知道,这卫贼好生狡猾,原本寻了名无相士替死,自己则欲金蝉脱壳,从密道溜走。好在我及时得人知会,封了密道,才迫得他无路可逃,自投火海。五弟的仇,终于报了。”
秋往事听着字字句句皆似霹雳般击在心上,浑身止不住地发颤,牙关直咬得渗出血来,却兀自“格格”作响。耳边传来众兵士的阵阵欢呼,忽远忽近,似真似幻。眼前一阵阵发糊,什么都看不清楚,唯有卫昭周身跳跃的火焰异样鲜明,似乎就逼在跟前,灼得眼底心底皆是剧烈地疼。
她蓦地蹿出一步跨上栏杆,似想跳下去不顾一切冲进火海,心中却偏偏异样分明地知道来不及了。江一望见她堪堪失控,正想再说两句,最好激得她头脑发昏冲进去救人,就算不死,勾结卫贼的罪名也是跑不掉了。哪知她却忽地退了回来,双眼直勾勾盯着卫昭,轻飘飘道:“王爷可知道他为何要把自己绑起来?”
江一望一怔,问道:“七妹以为如何?”
“因为他不愿在人前挣扎失态,不愿临死受人嘲弄。”秋往事一字一句缓缓道,“他纵然手段狠辣,杀人无数,却并未凌辱于人,也不应受此屈辱。”她抬起手,沉声道,“弓!”
边上的箭手本是江一望亲兵,却慑于她冰冷的气势,不自觉地将弓箭递了出去。
秋往事搭箭上弦,稳着双手,缓缓拉弓,每一分都似耗尽毕生力气。终于拉至十分满,她稳稳对准箭头,蓦地大喊一声:“卫昭!”手一松,利箭铮然离弦,呼啸而去。
卫昭神志已近涣散,生不如死的剧烈痛楚也已渐渐远去,唯有双手仍紧紧扯着丝索,不肯有丝毫放松。忽似听到一声呼唤,震动了神志,勉力睁开眼,朦朦胧胧抬头望去,隐约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披着铠甲,握着长弓,一身气势凛然,似连冰冷的神态都扑面而来,隔着金红的火光,看去熠熠生辉,恍如神祗。他蓦觉心头涌上一片欢喜,唇角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阖上双眼前,溢出一声轻轻的叹息:“果然……威风……”
秋往事看着卫昭垂下了头,漠无表情地转过身一跃下楼,自始至终不曾看江一望一眼。他却只觉一阵冷意涌上心头,森森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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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第七十一章 同心(上)
明光院的火肆虐半日后终于在院外兵士和院中枢士的合力扑救下熄灭。卫昭即除,剩下的发展便顺理成章。他手下人马失了主人,逃的逃,散的散,走不了的纷纷动用门路另投新主,小部分无可开脱的党魁也迅速落网。一手遮天把持朝政十余年的卫昭一党几乎在转眼间便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勤王兵马几乎未遇任何阻拦便夺回了城中各处要所,原本以为难免恶战一场的宫中禁军也二话不说缴了械,永安动乱就此平定,与开始时的满城风雨相比,收尾简直轻描淡写得不像话。
江栾受惊过度,据说不宜移动,便留在劫后余生的明光院内就地休养。江一望与江染便顺理成章接管朝政,打点大乱初定后的一切。虽说朝廷秩序一时尚未恢复,亦可料想余波将绵延深远,可民间倒是先于官府安定下来。卫昭已死的消息一出,才不过半日光景,城中便由死气沉沉恢复了盎然生机,甚至已有人敲锣打鼓地庆祝起来。除了争相传告,额手相庆,百姓们谈论最多的便是朝廷今后由谁执掌,临风公主亲善、容王雄略、扶风公主英锐,皆颇得人好感,众人窃窃议论间倒似颇难取舍。于是又有人怀念起已逝的永宁太子来,论名正言顺、论文韬武略、论人心所向,他皆是最优人选,他若登位,另三人也皆支持,便也不必有此刻蒙昧不明之局。至于明明仍在位上的江栾,倒似遭人遗忘,无人提起。
一切皆在有条不紊地回归正常,唯一叫人有些看不懂的是,秋往事身为亲手诛杀卫昭的功臣,却并未参与善后,将城中政务尽皆甩给江染同江一望,不闻不问,她则连同带来的五百人留在明光院,说是守护皇上,似对朝廷今后走向毫不关心。
明光院前院已成一片焦土,众弟子闷着头在方朔望带领下清理废墟,无人吭声,一片沉重。因早有准备,火势虽说不小,造成的损失却并不算太剧。唯一烧毁的前殿也不过是供游人清心洗尘的接待之所,虽也是古迹,却比不得三大正殿的紧要。然而简居通的死却在众人心头重重压上了一块巨石。短短不到半年,明光院两大支柱相继遇害,连裘之德也在大火过后不知所踪,叫人人心上皆蒙上了一层灰暗,不知前路何方。黄昏的斜阳照在倾颓的殿宇与熏黑的土地上,泛着淡淡的金光,却殊无暖意,反而森森地一片凄冷。
未遭殃及的后院倒是空空荡荡,不见人影。司院居所内,哀哀戚戚的哭声已断断续续响了近半个时辰,终于似耗尽了力气,渐渐低微,只余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气。秋往事静静坐在窗边,双眼似是望向哭得不成人形的江栾,目光却失了焦距,似融在斜照进来的夕阳内,淡淡的了无温度。
江栾哭得昏昏沉沉,蜷在床上迷迷糊糊唤道:“卫卿,我渴了,泡杯三分翠给我。”
秋往事缓缓收回目光,起身倒了杯水走到床边,低声道:“皇上,水。”
江栾听得她的声音,似是怔了怔,一睁眼见她神情木然,又觉伤心起来,撑着床半坐起身,接过杯子,啜了一口,发觉是白水,不由皱了皱眉,想起以后身边再没有个知心意的,只觉悲从中来,抽抽噎噎道:“卫卿、卫卿你怎地就……”忽似想起什么,扯着秋往事道,“方上翕呢?方上翕在哪儿?我分明记得方上翕来救我们,为何卫卿会死?为何?”
“因为方上翕没有救他。”秋往事答道,语气平淡没有起伏。
江栾恨恨垂着床板问道:“为何不救?为何不救!朕为神子,亲口命他救人,他为何不救?!往事,你去把他找来,朕亲自问他,亲自问他!”
秋往事别开眼,不答话。
江栾催了她数回不见反应,讶异地瞟她一眼,忽似想到什么,面色一变,缩着身子向壁上一靠,颤声道:“往事,莫非你、你也想卫卿死?那李烬之都没死,你和他还有什么仇?为什么非要他死不可?是、是李烬之吩咐你的是不是?是不是!”
秋往事神色微动,望向他道:“你知道他没死?卫昭告诉你的?”
江栾神情激动,胡乱挥着双手道:“不错,他卖了卫卿!他断了我们后路!他毁了我们的海阔天空!都是他!都是他!”
秋往事面色暗沉,垂在身侧的拳悄悄握紧,紧盯着他问道:“皇上此话怎讲?”
江栾平了平气息,断断续续道:“卫卿、卫卿原本挖好了密道,要领我一块儿逃出去,从此逍遥自在,好不快活。哪知到了出口,却发觉容王领兵堵在那儿。卫卿说,知道那条密道的除了我们便只有李烬之,必是他通知了容王!我们没路走,只能又折回来。又撞上简居通被裘之德杀死,稀里糊涂被他反咬一口,被追着冲进火堆里,门口又有人射箭,往哪儿走都没路,人都死光了,卫卿也受了伤,只能坐着等死。好容易等来了方上翕,哪知,哪知……”说着猛地将手中竹杯向地下一掷,梗着脖子向外高声吼道,“来人,来人!给朕把方上翕抓来!把裘之德抓来!把李烬之抓来!把容王抓来!通通给朕抓来!害死卫卿的人,朕一个都不放过,一个都不放过!”
屋外皆是秋往事的人,哪有人应他。他扯着嗓子喊了半天也没见一个人,愈发念起卫昭的好初,不由又流下泪来,哭道:“卫卿,卫卿,你不在,就连一个忠心的都没有了。”
秋往事怔怔地出神半晌,站起身道:“皇上今日受惊了,且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江栾一惊,忙伸手拉住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犹豫半晌,终于期期艾艾道:“往事,你、你莫再死心眼跟着那李烬之,他不是好人,真不是好人!卫卿就是错信了他,就这么让他害死了!”
秋往事摇摇头,说道:“卫昭不是他害死的,他是来救卫昭,又怎会害他。”
江栾悲痛地看着她,摇头道:“他骗你的,他骗你的。这小子从小就喜欢装好人骗人,我太知道了,太知道了!”
秋往事低着头,背脊挺得笔直,几乎有些僵硬,压着嗓子一字一句道:“五哥我信得过,他不会骗我。他没能救得下,那便是当真没办法。我不知中间哪里出了纰漏,但一定不是他。”
江栾痛心疾首地晃着她道:“你怎么就不开窍,这是卫卿亲口说的!”
秋往事仍是摇头,抽出手,说道:“皇上保重,我明日再来看你。”语闭不理江栾呼唤,径自离去。
李烬之趁着众人救火之时便溜进了明光院,虽挂着秋往事,奈何她身边一直有人,寻不到机会相见,只得索性去碧落林内躲着,待到天黑后,众人皆回房歇息,才悄悄出去找她。'
秋往事与江栾、方朔望一起,被安排在简居通生前所居院落,那五百人则驻守在外。李烬之才一靠近便发觉秋往事不在屋内,也很快辨认出她的踪迹,追随而去,不久便发觉她竟是待在西北角的伙房内。
李烬之颇觉讶异,唯恐她胡思乱想不知做出什么事来,忙加快脚步行去。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