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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只得紧贴着地面缓缓向前挪着。隙中阴湿窒闷,不一刻便渗出汗来,一身的冰冷黏腻,甚是难受,所幸爬得约六七丈光景,身下便坡势陡降,豁然开朗。王宿当即跳起来,抬袖拭着面上泥污道:“往事你没事怎会找到这种鬼地方的?”
秋往事自背上包裹中取出火把燃上:“当日我追着一只黑狸至此,见它一蹿没了影,仔细检视之下便发现了这里。本也便欲算了,只是那黑狸生得肥硕,看来着实美味,于是我便追了进来瞧瞧,到底还是没让它跑了。进来之后才发觉别有洞天,一路走去竟是直通释卢。”
说话间众人已沿着斜坡走到了底,只见底部却竟有一条丈余宽的河水淙淙流过,秋往事指着河岸边约五尺余宽的石道说道:“幸好你们是现在来,若是夏日水大之时,这整条道里都是水,根本行不得人,便是现在,有些地方只怕也仍得游过去。”说着便领着众人沿着石道往东走去。
王落回头看看,指着西面问道:“那里却又通向何处?”
“那里不通外面。”秋往事扭头朝西面看着,“走到头是一个极大的湖。”
王宿讶道:“湖?你说在这山腹之中?”
方定楚嗤笑一声:“这有什么,既能有暗河,难道便不能有暗湖么。”
秋往事点头道:“嗯,那湖极深的,我当日放尽了一条二十丈长的绳索犹未触到底,这还只是湖岸边,中间不知有多深,只怕这须弥山整个山腹之中都尽是水。”
王宿拍拍背上水囊道:“那你还要我们带这许多饮水做什么?”
王落看了眼缓缓流淌的河水:“这水万年不见天日,何等阴寒,哪里能喝。”
“正是。”秋往事扁扁嘴,重重点头,“这水便是沾到身上,回头都要蜕一层皮。我当日不知,一路喝了过去,到了释卢足足病了十来天,几乎连命都送了。”
王宿大笑道:“谁让你贪嘴非吃什么黑狸,这便是报应了。”
秋往事回头瞪他一眼:“若非我贪嘴,你们此刻怕是已在明庶洲围作一团叹气了。”
众人俱不由失笑,方定楚问道:“这里走到释卢却要多久?”
秋往事想了想:“这条道比外面的山路近,大约两日可到芥湖。”说着回头问道,“释卢如今与我们交恶,你们究竟是要去做什么?”
“这却说来话长了。”王落面色沉沉道,“如今的释卢王普日泽本非嫡脉,他的王位原是趁高旭入侵,先王战死,而王子普日桑又年纪尚幼,无力理政时夺来的,这其中据说还有高旭之助。”
秋往事大吃一惊,脱口道:“此话可真?高旭如此待他族人,他竟可无耻至此?”
王落嘴角一勾,语带轻讽:“释卢人素来勇悍,若非他这国王搞鬼,又怎至于任高旭如入无人之境。他在国内倒是素来摆的凛然抗敌之态,还颇得百姓爱戴,直到两年前失踪六年的前王子普日桑出现,曝出他当日所为,这才又起事端。”
方定楚接口道:“普日桑当日趁乱逃脱,流落荒漠,几经流离辗转之后为火火家人所救。这火火氏原也是释卢贵族,却只因擅长毒蛊之道,历来为释卢人所避忌,被斥为异端,长期居于释卢西南广漠之中,俨然自成一族。高旭祸起之后,释卢王族携一众贵族东撤,唯有火火氏率众抵抗,不退半步,至今将风人挡在当门关内。而如今普日桑重现,欲借火火家之势重夺王位,普日泽便又与裴初相通,每年入贡马匹珠宝无数,只为借裴初之势压制火火氏,坐稳他那王位。”
“于是火火氏便找到了你们,想借容府之势对抗裴初。”秋往事点头接道。
“不错,我们也正需要他们的马,此行便是为与火火氏立盟。”方定楚微微皱眉,“如今消息怕已是漏了,释卢那边先不说,孙乾这边的人全未着军服,多半便是打算一路追入释卢去了,我们出去之后,只怕仍有恶战。”
王落默默点头:“但愿火火一族莫让我们失望了。”
众人行得约两日,窟内水位渐高,早已没过石道,只能在水中行走。越是往前,入水越深,众人只觉彻骨冰寒,厚重裘衣穿在身上倒成了累赘,索性便都脱下扔了。及至河水漫上颈际,几乎不能站立之时,秋往事点点前方亮处道:“这里便已是芥湖底了,游出去便是释卢,中间有一段全在水下不能换气,只能快些游过去了。”说着转头望向王宿。
王宿动了动冻得发僵的手脚,脚下一踮招呼罗翔一同游至秋往事身边道:“放心,你只管好好闭着气,剩下的我们来。”
其余几名灰袍汉子亦围至王落与方定楚身边,王宿挥一挥手,便同秋往事、罗翔一同率先游出。游得二十余丈光景,水势已渐渐贴近顶上岩壁,王宿与罗翔一左一右挟着秋往事,道了声:“走了。”,便没头入水,全力向前游去。游不几步,便觉眼前一亮,身上一轻,顶上石壁霍然中断,已是游出了水道。众人当下奋力向上游去,芥湖只不足十丈深,众人划得几下,便已探出了水面。
芥湖位于释卢西部边境,北面是康塔草原,南面则是千里广漠。火火一族便世居于芥湖以南。康塔草原几年来虽屡受高旭军侵略,而今经过三年息战,也已略复生机。
王宿探出水面,被湖面冷风一吹,打个哆嗦,回头见众人俱是面青唇紫,牙关打颤,四面一望,只见北岸一片草泽浅滩,滩上点点散布着牧民牛羊,远处隐隐可见毡帐青烟。南面却是一片绵绵沙山,此时已是日暮时分,夕阳洒得湖面点点碎金,与直延入湖中的沙山连作一片,满眼耀目的鎏金之色,直如置身七重天上的司日神殿,恍惚不似人间。
水中众人却是无暇欣赏美景,王宿拉了拉秋往事,颤声道:“我们去北边还是南边?”
秋往事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抬头却见众人竟都望着自己,不由愕道:“做什么问我?我五日前才入伙的。”
“谁管你什么五日不五日。”王宿咬牙瞪她,“你不是来过么,当日是怎么走的?快说快说,冻死人了。”
“那如何一样。”秋往事挣开王宿与罗翔的手,自己在水中活动着手脚,“我会说释卢话,当日是假扮释卢人去北边骗吃骗喝骗衣衫,你们又不成。这一代当日战祸犹烈,此间百姓俱是深恨风人,你们一上去、一开口,只怕便要打起来了。”
王宿连连皱眉,转向王落道:“姐姐,你说怎办?”
王落微一迟疑,开口道:“还是去北边,南边连棵草都没有,想生火都不行,再一入了夜,必是冻死无疑了,往北边总还有些生机。”
“正是正是。”王宿连声应道,“便是打起来,好歹活动活动暖和,总好过活活冻死。”
王落瞪他一眼,转向秋往事道:“往事,一会儿还是你去与他们说,随便编些借口哄哄他们,也未必要骗什么吃喝衣衫,只要他们别与我们为难便成,这附近应当便有火火族人。”
秋往事急急摇头道:“我不去不去,这一时半刻要我如何编得出来?顶多打起来时我打头便是了。”
“行了行了,快走吧。” 王宿一把拉起她便向北面游去,“我来编,你来说总成了吧。”说着便滔滔不绝向秋往事编起自己一行的经历来。
游近岸边,岸上之人发现水中有人,纷纷聚拢来看,更有人挥臂大声呼喊,似在替他们鼓劲。待游得近时,忽听一人高喊了一声什么,语中满是惊怒之意,岸上众人登时一片静默。秋往事沉声道:“他们发现我们是风人了。”
岸上又是一声高喊,这下众人却如梦初醒,一时岸上惊呼怒斥之声此起彼伏,已有人开始往水中投掷石块,几个烈性的更是连腰刀也拔了出来。
秋往事偏头闪过一块飞来的石头,对王宿一笑道:“我看你那孽子东归记是用不着了,他们都没叫我们风狗,却叫奸细,似是早知我们要来,八成是普日泽散了什么消息出来。我看混是混不过去的了,还是闯吧。”说着回头问王落道,“四姐,我先吓吓他们可好?”
王落眼见岸上群情汹涌,知已无法控制,只得点点头道:“我们终究是来立盟的,只求脱身便是,尽量不要伤人。”
秋往事抿嘴一笑,九道寒光蓦地破水而出,映着落日余辉带出九道金光,直往人群中射去。
金光没处,只见岸上众人登时乱作一团,或被剃了头发,或被刮了胡子,或被断了腰带,或被截了马鞭,一时惊叱之声四起。释卢百姓俱知风人擅长妖法,平日酒饭之后谈起往往被斥为笑话,及至此时亲见,怎不又惊又惧,胆小些的已是趁乱远远溜了,余下的多是连声咒骂,将腰刀挥得霍霍,却哪里沾得着那几道四处飞蹿的银光半分,倒是身上衣物愈来愈见破烂。几名胆大的也曾举刀冲下湖来,却也在叫银光一闪而过将身上数层衣衫当胸裂作两半时惶惶退了回去。
然而释卢人终究天生勇悍,被银光缠的久了,怒意一生,便盖过了最初的惊惧,其中一名高大汉子忽地发一声喊,众人纷纷应和,再不管萦来绕去的银光,只举刀向湖中冲来,个个面红眼赤,竟已带上了拼命之色。
秋往事眼色一冷,便欲下重手,王落尚未开口拦阻,却听东面远远传来“呜呜”号角之声,众牧民一听当即便停了脚步,虽是面面相觑,皆有不忿之色,却终究都退回了湖岸,再无一人上前。王落等虽不知发生何事,但见众牧民退让,当即也登上岸来。望向东面时,却见尘沙滚滚,十余骑人马飞驰而来,当先一人红衣红袍,座下一匹白马上也以红色颜料绘着繁复纹样。王落一见大喜道:“火火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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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四章 暗涌
人马转眼便至,只见当先那名红衣女子也不勒马减速,轻轻一蹬便自马背上翻身跃下,顺着去势前冲了几步,便稳稳立定。那白马见她跃下,当即也自疾奔之中倏地停步,便连一声嘶鸣响鼻也无。身后十余骑也随后“唰”地勒马跃下,动作齐整,如出一人,凛凛之威迫人而来。王宿等见状均不由暗喝了一声采,忖道释卢马匹骑手,果皆出于风族之上。
那女子约摸二十上下年纪,纤眉杏眼,高鼻薄唇,容貌颇为秀气,只是目光炯炯,神采奕奕,眉宇之间尽是抑不住的飞扬之意,英姿飒爽之处,又全与风族女子不同。女子穿过人群,行至王落等身前,侧头打量他们几眼,转身打了个响鞭,对一众牧民高声喊话。秋往事在一旁轻声译道:“这几位是我火火家的客人,此处没你们什么事,都散了吧。”
众人一阵嘈嘈,皆有惊怒之色。其中一名蓝衣大汉越众而出,行至红衣女子身前,双臂交叠胸前行了个礼道:“二姑娘,前日传谕使传来大王通告,说是这两日有风人奸细混入释卢,欲要勾结叛徒灭我一族。二姑娘自不会是叛徒,想必是受了这些风狗的骗。还望二姑娘明辨是非,莫要上了风狗的当。”
红衣女子冷冷一哼,抬手便狠狠一鞭抽在那人脸上,怒叱道:“则莫,你莫要忘了,当日是谁拼了性命将你妻小自风人刀下抢回来,又是谁给你牛羊马匹让你安身立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