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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个家,都已经变的柔肠百股,处处忍让,她希望的是什么,她包容他的妾室,他的儿女,她希望的只是他偶尔的回顾,可是他呢?居然这般看不起大楚的女子,那一瞬间钟氏只觉得心如晨间滑落的露水一般,冰寒刺骨,也碎裂入尘。
凌淳风看见钟氏不言不语,也懒得与她多说什么,转身看着心由兄妹三人说道:“心由,心书,你们两个准备就学去吧,心媛你也回自己院子里歇着。另外过两天是玄德法师开经说法的日子,心由遇上这么大的变故,也该去上上香,到时候你按排一下,带他们兄妹三人一起去听听玄德法师讲经吧。”
这最后几句本是望着钟氏说的,看她依旧低下头,不理会自己,便转向了江氏,江氏看在眼里,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表示自己明白了。
这强风口上,凌心媛当然不会留下来扫风尾了,就着凌淳风的话,便赶紧跟着大家一快出去了,到了门口,凌心媛想到自己要拒婚的事,又看着凌淳风渐行渐远,这才鼓起劲来唤道:“老爷。”
凌淳风本来一直走在最前方的,此时听到了凌心媛的声音,不由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眉头微挑,仔细打量着,凌心媛这次大病之后,越发清瘦了,一张娇小的瓜子脸白的如是透明一般,自有一种欺霜傲雪的娇嫩,虽然身量还没长齐,可是只那般娇娇弱弱的立在那里,便如是一副风雨江南中的仕女图一般,心里不由一叹,这个女儿越来越像她娘了,像似自己之处反而不多。或许这就是注定的吧,注定他与她的父女缘份不厚,想到这里,凌淳风心里居然微微有些难过,他自参悟大道,本以为自己已经看世事平淡,所求所为,不过是家人的平安,家族的兴盛,可是现在才发现,对于自己的儿女,他其实一直都太过忽略了。错过了多少,与她们相处的时光,这时候便是想要再回顾,居然已无法忆起这个女儿幼时的形貌了。
凌心媛看见凌淳风望自己的眼神有些恍惚,不由心里有些微微害怕了,她这个老爹可是有名的当时高人啊,相当于自己那个时代里的李淳风之流的人物,她有时候还是有点心虚害怕他会发现,自己不过只是顶着他女儿身子的一缕幽魂。
父女两人各有心事,一时居然相望无言,好在这时候凌心书催促道:“老爷,再不走怕是要晚了。”
“嗯,心媛你有什么话要说?”
凌心媛想了想,自己说要拒婚的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而且这么一件事,之前都议定了,自己突然要拒绝,只怕也需要有一个能摆上明堂上的理由,只是留给自己的时间实在是不多了,那个许夫人这会子明显就是想要把凌家绑上他们许府的车上,只是不知道凌淳风是怎么想的。如果凌淳风现在还持观望态度的话,大至上也不会如许夫人的意思真这个时候把自己嫁过去,只是,没能从他那里得到一句话,终归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心,但今天早上实在不是一个谈事情的好时间,凌心媛想到这里,只能微微叹了一口气,故做乖巧的说道:“这,没什么了,回头等老爷得空了再说吧,老爷,大哥,二哥,一路小心。”
“好吧。黄玉,你好照料姑娘。”凌淳风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凌心媛,转而叮嘱起了李妈妈,李妈妈自是乖觉的应了,一手牵住了凌心媛,这才领着凌心媛一起给凌淳风行礼告退。
☆、034 宁儿心计
凌心媛与李妈妈一起往自己的院子里悠闲的走了回去,路过家里的荷花池的时候,凌心媛看见里面的荷花已开,突然想到此时盛夏,热气正旺,要是取些莲子来煮汤,可不是美味,便生了心思,遣了李妈妈去寻人来捞莲花,凌心媛自己便在一侧凉亭里依着桩柱坐了下去。
凌心媛昨夜让雨声吵了一夜没曾睡好,这时候一坐定,不一会便有些犯迷糊了,正在犯困的时候,突然听到宁儿笑着说道:“也难怪姨母会难过了,表哥的名气多响啊,不过弱冠之年,凌心由这三个字的声名都传遍大河南北了,有人说他是文曲星下凡来着,怎么样的天仙女子不能配得,居然要娶那升斗小吏之女。”一听这话,凌心媛立时惊醒了,她从桩柱侧面看去,正见宁儿扶着柳氏走了过来,看来这两个人都没注意到她,想来一是她身子小,这一坐下去,居然从侧边看起来也是不引人注目,二是这两个人正说的愤愤不平,心绪不宁。
果然柳氏也没曾发现她,只是摇头皱眉的说道:“唉,你大表哥上次陪着那个天煞的扫把星出去晋香,回来便病了,要不然这婚事,那能由着她摆定。”
宁儿顿时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然后说道:“说来也是,我进门这些天,都没见着大表哥,可是怎么了?”
“他。。。。。”柳氏说到这里,却又停住了,然后笑着说道:“也没旁的大事,只是着凉惊风了,有些微烧而已。”宁儿听到这里,嘴角的笑容都僵硬了,但不一会字,便已经平静下来了,一双眼慧采流光,面庞如花。唇角还不自觉的微微向上扬,唇边有个浅浅的笑涡,这样子谁能看不出来,她眼中那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代表什么含意。
凌心媛看着她们两个人表面齐乐融融,其实明显各怀鬼胎,若不然,柳氏也不会隐瞒凌心由的病况,这事在这凌府里原也不能算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虽然凌淳风与钟氏都说过不许外传,可是这宁儿不是柳氏的娘家人嘛?还是她从娘家拉来的助力呢。
柳氏停了停,长叹一口气,有些认命的说道:“算了,谁让我不过是妾室呢,这事自有老爷与夫人做主去吧,总不至太过委屈了心由,何况娶妻娶德,容貌家室反是其次,若是你大表哥不喜欢,过些时候,我再找些美婢赐给他便是了,唉,对了我那里有些河间府的贡品春茶,你不是爱喝茶嘛,便一起去品品。”
宁儿听了这话,立时笑了笑,然后说道:“今春的贡茶?听说今年河间春旱,好些茶树都枯死了,总共也不曾上贡多少,居然姨娘也能得上,必是老爷赏的吧。”
柳氏听了这话不由得意一笑,然后说道:“老爷虽然有时候对待我们内院的女人有些冷冰,但多数的时候,还算有心,你才来,时日久了,你便会明白。”
“那是当然了,不讲别的,只看只有姨娘一人为老爷诞下了两个儿子,便看的出来,这雨露之恩,俱让姨娘得去了。”宁儿本就是个会说话的人,这话可是一句一句都说中到了柳氏的心里去了。
凌心媛听在耳里,却不由自主开始初见时的那一身银蓝色的水波长裙;在柔和的微风中飘荡,那一脸清丽的女子,好像她的身上全有的一切,都只为了表达一句话——腹有诗书气自华,不论她穿的都普通,你都不会忽略她身上的诗书之气,可是现在呢?凌心媛仔细看着那在阳光下,一身嫩黄长裙,然后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腰上只束了一尺白素,更显不盈一握,阳光下肌肤如若凝脂,在那花园里走动时,纤腰款款微移,轻步向前;手里执着一柄轻纱小扇,一边轻摇小扇为柳氏送风,一边眸含春水清波流盼的佳人,谁能看清她眼中的神色?只可惜,美则美,却已经没有了那种过去的诗书灵动,反是多了几分娇媚与世俗之气。
她们说她们的,凌心媛只管竖着耳朵听,好在没多一会,她们便路过了凉亭了,凌心媛只能看着她们两个的背影,微微有些恍惚,宁儿真的就这么认命嫁进了凌府?
会嘛?
当然不会,宁儿送了柳氏回了院子,又陪她在那坐了一会子,尝过了她那如珠如宝的贡品春茶,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进去以后,便从柜厢的格子里抽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原来是一个小瓷瓶,她打开一嗅,俱是淡淡的茶香,不由嘴角微微上扬,这里又何尝不是贡品春茶?想到这里,宁儿回忆起之前柳氏那得意的样子,嘴角上的笑意更浓,不过眼里却是写满了嘲弄的意味,她想了想,将锦盒重新封好,这才唤了柳氏送给自己的近婢秀秀来了,然后说道:“这是江姨娘之前送给我的礼盒,我看了看,左右也不得用,正好今天要去拜见云姐姐,不如就转送给她吧。”
秀秀看了一眼宁儿手里的东西,不过是个小锦盒罢了,也好意思还转来转去做礼。不由抿了下嘴,对宁儿越发轻视,这姑娘终还是小家小院里出来的,家里的底子太薄,又没什么陪嫁之物,跟了她,不要说油水没有,便是赏赐也少多了,远不如以前跟在柳氏身边滋润,可是柳氏让她过来,她那里敢说不过来?可是现下却忍不住有些微词的说道:“姨娘,虽说是江姨娘送给您的,可是您这般落落的转送出去,让有心人知道了,终归是不好的。”
“说来也是,这左右不过是些好点的茶叶,要不你帮我拿去姨娘吧,她最好喝茶了,放在我这里,只是浪费了,我自己另挑两份首饰去拜会云姐姐好了。”
秀秀应了一声,却又继续说道:“姨娘,您以后还是要改改口才是,您进了门里,便与我家姨娘是一辈人物了,您唤姨娘,我知道你指的是她,可是旁人不知道,却又不知会生出什么想法,以后还是要唤一声柳姐姐,或是柳姨娘才好。”
宁儿听到秀秀说的话,只是顺从的应了一声,秀秀看见她那低眉顺目的样子,不由叹了一口气,这家姑娘白白生了这么好的容颜,却是个没什么用处的人,姨娘想把她接进来以后多个助力,只怕是白落了念想。
宁儿看见秀秀那脸上的神色,不由嘴角露出一丝讥刺的笑意,但因是低着头,秀秀当然是看不出了,她收了宁儿递过来的锦盒,便径直去了柳氏的院子,其实宁儿让秀秀过去送礼还是其此,最重要的是,她也该回去汇报一二了。
这边秀秀去了柳氏的院子,宁儿只得另择了一个小丫头领自己往云氏的院子里去了,走到花园里,正巧看见李妈妈正拿出一个粉绒绒的绣球来给凌心媛玩,凌心媛正一边拎着裙子小跑着,一边就拿足尖去碰这个球,一踢一踢的。她那鞋尖绣着蝴蝶,脚步起落间,那蝴蝶便时隐时现,仿佛在与绣球嬉戏。现下的天气很暖,阳光融融,雪白透亮,凌心媛只这样小跑着,不多会便出了一头的轻汗,一侧的彩荷等几个凌心媛院子里的小丫头也正跟着凌心媛在抢那个粉绒绒的绣球,大家玩的似乎很开心,笑声的传的老远,也不知道怎么的,宁儿看见凌心媛等人玩的那么开心,却莫名的失落了,她好像也曾经有过这样快乐无忧的年少时光,可是现在这种简单的快乐却离她这么远,远的虽然近在尺间,却如隔世,怎么伸手,也碰触不到,只能远远的看着别人的欢乐,去莫名的嫉妒,伤感与失落。。。。。。
可是,却好像怎么努力,也回不到那种快乐的心境。
☆、035 岂不气闷
凌心媛早就知道这里重易学,必然教道兴盛,但因为出来的少,真不曾想到这里连佛教也是寺庙林立,颇有几家名刹大寺,但风头最盛者当属位于东南角里的慈恩寺。它位置绝佳,南对护城碧水,北望康山顶峰,加上庙宇严整,林泉幽静,香火之旺盛、地位之卓绝,莫说只是都城,便是天下也难有寺庙能与之比肩。
不过,据说就在几年前,这座名寺还只是一座破败的旧庙。只因如今的慈安太后,曾在这里许过愿,若是能生育皇子,必来重塑我佛金身,那知道,她后来不只生了皇子,这个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