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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涟漪病了。
这么一顿折腾,又劳心又劳力,不生病的不是铁人,而是假人。
苏涟漪连铁人都不是,更何况假人?所以,她很荣幸地病了,发起了高烧,心火太旺。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半梦半醒,浑身肌肉疼得厉害,脑子里和灌了铅一般。
有人在喂她水,她的双唇无比干涸,爆了皮。
喂她水的那个人,动作轻松,偶尔擦碰她面颊的手,是极为细腻柔软的。
涟漪迷迷糊糊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睁开眼,果然见到不日就要分娩的初萤,正挺着大肚子气喘吁吁地照顾她。
涟漪心中感动,但除了感动更多的是气愤。这初萤难道就不能照顾一下自己的身子?总是这般任性,她是个成年人,发烧感冒很正常,若是真传染给她,坏了身子,胎儿做了病,难道让她内疚一辈子?
“初……初萤,我生气了!”声音嘶哑,苏涟漪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初萤也不傻,自然是知晓,“你别气,我知道错了,人家是太担心你了嘛,人家……人家……”说着,就要掉下金豆。
涟漪气得差点再次晕过去,虽然手臂生疼,但还是抓了薄被挡在自己的口鼻上,“如果你现在离开,乖乖回去养胎休息,我就不生气,回头……咳咳……回头等我身体好了再去看你。”
初萤赶忙点头,放下手中的糖水碗,“知道了,你别生气,我这就走,你……你不许生气。”说着便急匆匆地站起来要出去。
苏涟漪差点被初萤再一次气晕过去,觉得这黄初萤就是她命里的克星!初萤的出现就是专门针对她的,“慢点,别跑!你……咳咳……你这是要气死我吗?”
初萤赶忙停了下来,“涟漪你别气,我慢慢就好了。”说着,便小心翼翼地慢慢出了去。
苏涟漪真生气吗?确实生气,但心中也是感动的。她能感受到初萤对她真心的好,即便是自己快要临盆,却不顾自己身子跑来照顾她,这一生有个这样的朋友,足矣。
云飞峋见初萤出了去,便端着温热的粥入了来,“涟漪,吃一些粥再吃药吧。”
涟漪因生病本就通红的面颊更是红了,“恩。”
飞峋入内,刚想放下粥碗,但见到苏涟漪病得浑身瘫软,根本无法坐起来自行喝粥,便犹豫了。距离上一次苏涟漪病倒已经几个月,上一次照顾她的是初萤,而这一次,初萤临盆在即,自然无法照料。
何况……
云飞峋有些羞涩又有些激动,何况此时她已经接受他了,两人即便是不小心有些……接触,应该也是可以允许的吧,何况两人是夫妻,当年是拜过堂的。
想到这,他便微微俯身,对苏涟漪道,“我来喂你,可以吗?”
涟漪点头,“恩。”她病得已经半梦半醒了,除了初萤那个孕妇,谁来照顾她都行。
飞峋紧张了下,而后在床沿坐好,将苏涟漪病得柔软的身子微微抬起,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端起碗,这就准备为她喂粥。
苏涟漪紧张死了,这一幕,从前只在电视或电影中见到,这么狗血又煽情的动作有一天竟发生在她身上,不好,她头更晕了。
粥已经温热,被飞峋熬制很久,那米粒都已散开,如粥如糊,云飞峋就这么一勺一勺,将温热的粥喂入了苏涟漪口中。而涟漪靠在他坚如磐石的胸膛前,尴尬又羞涩地,乖乖将粥吃了个干净。
粥已见底,云飞峋将她放下,平躺在床上,自己则是端着粥碗除了去。
鼻尖终于没了浓浓得雄激素味儿,苏涟漪这才敢大大地喘了气,那种奇怪的心情是难以描述的,是抗拒?是期待?
迷迷糊糊,高烧的苏涟漪又睡了过去。
……
当苏涟漪从床上爬起来时,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也许现代人是不理解的,毕竟有扑热息痛、白加黑、感康还有诸多特效药,针剂方面,一针先锋一号可以让高烧病人躺着进来,站着出去。
但古代,可没有这么多好药,靠得是汤药,发汗和自身的恢复。
一个感冒发烧,若是碰上身子弱的病人,病上个一个多月,那是常有的事,经常有高烧因不能迅速降温治愈转成肺炎的。
不过还好,苏涟漪两次高烧都成功挺过来了,这一次仅仅用了三天。
房间的小隔断里,浴桶中装满了温水,涟漪坐在浴桶里,将这三天流的臭汗洗了干净,如同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沐浴水中滴了精油,是涟漪和飞峋用那专门的蒸馏机器蒸馏出的东西。
将花瓣洗净后用蒸馏,会分离出三种物质——水、油和花瓣残料。这些对于现代人来说丝毫不陌生,但对古代人来说却是创举。水,便是纯露;油,便是精油;将最后花瓣的残料晒干打磨成分,可做美白用的面膜。整个花瓣,丝毫不浪费,而这些也都被加入到神仙方中。
神仙方已准备在即,就等苏涟漪身体恢复好后正式上市。
洗好后,擦干了身子,换了一身干净舒适的衣服,出了门。
当初在军营中威风凛凛的小将云飞峋,如今成了苏家的伙头兵,正在厨房中手忙脚乱做着饭菜,涟漪看着那抹修长的身影忙碌,想到这三日殷勤的照顾,更是对面前男子心仪许多。
到了厨房帮忙做菜,两人吃过后,还分出一些送去给初萤。
初萤快分娩了,这几日孙家阿婆,也就是孙大海的母亲日日来照料,此时正扶着初萤走着。
涟漪提着食篮入内,“休息休息吧,来吃饭,今日来尝尝大虎的手艺。”对外,她还是称呼大虎,但在家中,却被要求称呼其本名——云飞峋。
初萤这辈子也没这么累过,赶忙坐了下,开始喝热水,准备吃饭,补充能量。
涟漪却被孙阿婆拉倒了一旁。
“阿婆,可有事?”涟漪问。
孙家阿婆犹豫了下,最后嗨了一声,“涟漪姑娘啊,你这也是未生产的,这些话想来你也不懂,但黄氏她……”孙阿婆有些犹豫。
涟漪赶忙道,“阿婆有什么都说吧,虽然涟漪并未养过孩子,但看过医书,女人生产,我也是懂的。”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正美滋滋品菜的初萤,眼中有了担忧。
其实,她也一直担忧一件事,却……
孙家阿婆又叹了口气,“涟漪姑娘您也看见了,黄氏她身子太小,胯骨窄,而孩子又大,怕是……生不下来。”
果然,和苏涟漪担忧的相同。
涟漪一时间不知回答什么。像初萤这样的情况,放在现代,毫无疑问,一定是剖腹产,自然顺产根本生不出!但在古代,哪有剖腹产一说?
她是脑科医生,上过脑科手术,却没上过妇产科手术,虽然道理她都是懂的,但毕竟丝毫无经验,若是这么莽撞地施行手术,也是……凶多吉少。
何况,这里卫生条件这么差,动手术,那便是将头放在铡刀旁一般危险,手术是否成功不说,感染!发炎!坏血症!这些,都是致命的!
孙家阿婆毕竟是过来人,年轻时还当过产婆,自然也是能看出。
涟漪看着初萤,想到她的一颦一笑,想到她眨着无辜大眼问她各种问题,想到她挺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去照顾高烧的自己,想到她被骂后三步一回头地看她、担心她。
鼻子一酸,眼眶中瞬间便溢满了泪。
这是孙家阿婆第一次看见苏涟漪哭,在他们的眼中,苏涟漪就如同万能的观世音一般,没有什么可以难得倒她,却没想到,黄氏的事,却能让苏涟漪落泪。
涟漪掏出帕子,迅速将眼泪擦掉,不想被初萤发现分毫,而后强打笑容,“没办法,所以这几日就麻烦阿婆了,多带她走动,锻炼她的体力,明日我从县城回来,给她割一些牛肉,未来一段时间就让她吃牛肉增强体质罢。”
为什么初萤要是古代人,若是她生在现代,该多好。
孙家阿婆也是红了眼圈,女人生孩子从来都是和阎王抢命,她从前做过接生婆,眼睁睁地看着几个时辰前还好好的女人,几个时辰后就一尸两命。
这黄氏也是个好人,那一阵子天天教她孙子锦儿学习,锦儿回家后也是一口一个涟漪姐,一口一个初萤姐,谁能想到,却是这样的命运?
涟漪伸手握住孙阿婆的手,“阿婆,这几天就要辛苦您老了。”
孙阿婆赶忙道,“涟漪姑娘您这可就折煞老身了,若是没有你,哪有我们孙家?我们孙家能挺过那么大的难关,都靠了涟漪姑娘。”
涟漪无奈地笑着,“大家都是乡亲,帮忙是应该的,初萤就麻烦阿婆了,若是有什么不对劲,就让人去找我,我要么在妆品厂,要么在酒厂,要么就在酒铺,只有这些地方。”
“哎,好,涟漪姑娘你放心把,老身就是用尽全身解数,也要保下黄氏的。”孙阿婆道。
涟漪点了点头,“谢谢了。”说完,便到初萤身边。“好吃吗?”
初萤一撅嘴,“涟漪想听虚假还是假话?”
涟漪无奈笑笑,“虚话和假话有什么区别?”
初萤狡黠一笑,而后垮了小脸,“难吃死了,我就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真的,不信你尝尝。”
涟漪拿起筷子吃了一吃,有些不解,“味道还好啊,虽不算好吃,不过也不难吃。”
涟漪嘻嘻一笑,“和涟漪你的手艺比,就难吃死了,没办法,谁让你把我的嘴喂叼了。”其实,她是在故意奉承苏涟漪呢。
涟漪岂会不知?脸上笑着,心中却哭着,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笑容收敛,换了认真。“初萤,女人生孩子是件大事,你千万不能任性,阿婆说什么你便听什么,记住,万万不能任性!”
涟漪越想越害怕,怕初萤耍小孩子性子,她不敢想象这世上没有初萤!不得不说,这孤独的异世,是这些亲人、朋友给了她温暖,一个,她都不像失去!
初萤又撅了嘴,一双大眼晶晶亮。“哼,涟漪,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可不是任性,我是在需要认真的时候比谁都认真,需要任性的时候比谁都任性。”
涟漪苦笑,“知道了,这些饭,能吃得下吗?若是吃不下我就带回去,这就给你做新的,我给你做。”
“不用,不用,涟漪也大病初愈,这些,我就勉强吃了吧,不然大虎会哭鼻子。”初萤嘻嘻笑着。
“……”涟漪无可奈何地摇头,会哭鼻子的只有你黄初萤吧。“那你先吃着,回头我来取碗,最近孙阿婆来陪你,神仙方即将上市,我病了三天耽搁了不少工作,得抓紧时间去做。”
初萤赶忙招手,“知道啦,知道啦,快去吧,嘻嘻。”
涟漪看着笑眯眯的初萤,深深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和孙阿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