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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与火之歌卷2-列王的纷争-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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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监叹了口气。“你很遗憾,但你并不相信。不,大人,不必道歉。当时我喝了药,又痛得厉害,况且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前、在远隔重洋的地方发生的事。我上千次地告诉自己,那声音只是噩梦中的幻觉。”
  “我相信刀剑,相信金钱,相信人的智慧,”提利昂说,“我还相信曾经有龙存在。毕竟我见过它们的颅骨。”
  “但愿那是您此生所见最为糟糕的东西吧,大人。”
  “对此我们意见一致。”提利昂微笑道,“至于科塔奈爵士之死,嗯,史坦尼斯不是在自由贸易城邦雇了些船吗?也许他还替自己买了个老练的刺客。”
  “一个非常老练的刺客。”
  “这类人的确存在。我经常幻想自己有一天能富裕到雇无面者去刺杀我亲爱的姐姐。”
  “且不论科塔奈爵士死因如何,”瓦里斯道,“他人已死,城堡也告陷落,从此,史坦尼斯可以自由行动。”
  “我们有无机会说服多恩人攻击边疆地?”提利昂问。
  “没有。”
  “真是遗憾。那好吧,至少他们能牵制边疆地的领主。我父亲那边有什么消息?”
  “我没有接到泰温大人胜利渡过红叉河的消息。如果他不加紧行动,恐怕会遭到两面夹击,奥克赫特家的橡树叶旗和罗宛家的金树旗皆已在曼德河北岸出现。”
  “小指头没有消息?”
  “也许他根本没有到达苦桥,也许他死在了那里。我只知道塔利伯爵掌管了蓝礼的军队,处决了许多人,主要是佛罗伦家的。而卡斯威男爵把自己关进城堡。”
  提利昂仰头大笑。
  瓦里斯不知所措地勒住马。“大人?”
  “你看不出其中的讽刺吗,瓦里斯大人?”提利昂向着那些紧闭的窗户,向着整个沉睡的城市招手。“风息堡已经陷落,史坦尼斯即将带着火与剑,带着那些天知道是什么的黑暗力量杀向君临。咱们的好百姓们却没有人保护,没有詹姆,没有劳勃,没有蓝礼,没有雷加,没有他们宠爱的百花骑士,只有我,只有这个他们痛恨的家伙。”他再度大笑。“这个侏儒,这个奸臣,这个畸形小魔猴。在这片混乱中只有我一柱擎天。”


Chapter46 凯特琳
  “告诉爸爸,我会让他为我而骄傲。”弟弟翻身上马,一副明亮的铠甲,身后飞扬着长长的披风——上面是红泥与河流的色彩——颇有领主气势。他的头盔顶有一尾银色鳟鱼,和盾牌上雕刻的那尾遥相呼应。
  “他一直都为你骄傲,艾德慕。他一直都非常非常爱你,请你相信。”
  “那么,除了是他儿子,我会给他一个更好的理由。”他策动战马,举起一只手臂。喇叭奏响,战鼓雷鸣,顷刻之间吊桥轰然放下。艾德慕·徒利爵士带着人马浩浩荡荡离开奔流城,长枪高举,旗帜飘飘。
  我统辖的军队比你率领的这支更庞大,凯特琳目送他们离去,心里不禁想。我统辖着怀疑与恐惧的大军。
  布蕾妮在她身边,苦恼触目可知。凯特琳叫裁缝比照她的尺寸、出身和性别缝制了新衣服,但她喜欢穿的,还是那身锁甲和熟皮衣,腰系剑带。毫无疑问,她想和艾德慕一起上战场,但奔流城再坚固也需要人守卫。弟弟已将每一位适龄男子都带去打仗,留下一支戴斯蒙·格瑞尔爵士领导的,由老弱伤兵、几名侍从和未经训练、甚至尚未成年的农村孩子组成的守备队。满城妇孺就靠他们保护。
  艾德慕手下最后一个步兵消失在闸门之下后,布蕾妮开口问:“我们现在该做什么,夫人?”
  “我们有我们的责任。”凯特琳面色沉重地穿过庭院。我总是在履行自己的责任,她心想,也许这就是爸爸把我当成他最宝贝的孩子的原因吧。她的两位兄长在幼年时代不幸夭折,所以艾德慕出生之前,霍斯特公爵一直把她当儿子看待。不久,母亲过世,父亲嘱咐她成为奔流城的主妇,而她也出色地扮演了这一角色。再后来,当霍斯特公爵告诉她,她已被许配给布兰登·史塔克时,她感谢他为自己挑选了一个般配的对象。
  我把信物给了布兰登,却没给受伤的培提尔任何安慰,甚至爸爸赶走他时,连个道别都没有说。布兰登被谋杀后,父亲要我嫁给他弟弟,我乐于顺从,虽然直到结婚那天,我和奈德连一面都没见。我把自己的贞操献给这个庄重的陌生人,然后送他离开,送他投向他的战争、他的国王和那个替他生下私生子的女人,这一切的一切,只因我总是懂得履行责任。
  她信步走到圣堂门前,它矗立在母亲的花园里,由七面砂墙砌成,映照着七色光芒。她们进入时,里面已挤满了人,看来凯特琳并非惟一渴望祈祷的人。她跪在战士的大理石彩绘雕像前,为艾德慕点上一根香烛,为山那边的罗柏也点了一根。请保佑他们平安,帮助他们获得胜利吧,她祷告,并将和平之心带给杀戮的灵魂,让长眠于地下的人们终得安息。
  她祈祷之时,圣堂的修士带着香炉和水晶走进来,所以她多待了一会儿参加仪式。她不认得这位修士,他看上去非常虔诚,年纪和艾德慕相仿。他用浑圆愉悦的嗓音祝福七神,工作完成得恰如其分,但凯特琳发现自己在怀念奥密德修士细小颤抖的声调。老修士已过世多年,他若健在,定会耐心地听她倾诉在蓝礼营帐里发生的事,体会她的感受,他一定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定能教她如何摆脱纠缠的梦魇,赶走那不该有的阴影。奥密德,父亲,布林登叔叔,凯姆老师傅,他们总是无所不知,但如今只剩我一人,我却是什么都不懂。我甚至连自己责任所在都不清楚。如果连这都不知道,我该怎么来履行自己的责任呢?
  起立之时,凯特琳的膝盖已僵硬不堪,但她并未得到启示。或许今晚该去神木林,向奈德的神灵作同样的祷告。他们比七神更古老。
  走到外面,一曲风格奇特的歌谣随风传来。“打油诗人”雷蒙德坐在酿酒房外,四周围了一圈听众。深沉的嗓音婉转嘹亮,他唱的是《德瑞蒙大人在嗜血牧原》:
  长剑在手,傲然挺立
  戴瑞十人中的最后勇士……
  布蕾妮也停下来听了一会儿,她耸起宽阔的肩膀,把粗壮的手臂抱在前胸。一群衣衫褴褛的小孩跑来跑去,拿木棍尖叫着互相打闹。为何孩子都这么喜欢打仗游戏?凯特琳怀疑这场游戏正因雷蒙德而起。歌谣已近尾声,声音愈加高亢。
  血红的野草,踏在脚边
  血红的旗帜夺目耀眼
  血红的光辉,落幕的太阳
  沐光的人儿别样红灿
  “来啊,来啊,”伟大的战士高声呼告,
  “我的长剑饥渴难耐。”
  伴随野性的呼喊,
  跨过小溪,决斗一番……
  “战斗比等待好,”布蕾妮道。“战斗时,你不会觉得如此无助。你有马有剑有斧子。穿起盔甲,任何人都不能轻易伤害你。”
  “骑士沙场死。”凯特琳提醒她。
  布蕾妮用那双漂亮的蓝眼睛盯着她。“就如贵妇在产床上陨落。但没有哪首歌谣是为她们而唱的。”
  “生产小孩是另一种形式的战斗。”凯特琳起步走过庭院。“没有旗帜,没有号角,但激烈程度却分毫不差。从怀孕,到生产……你母亲一定给你讲过那要承受多大的苦痛。”
  “我不认得我母亲,”布蕾妮说。“我父亲有许多夫人……几乎年年都换,所……”
  “那些不是夫人,”凯特琳道。“布蕾妮,生产难,但更难的在后面,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快被撕成几片。若我能分身成五个人该有多好,一人看护一个孩子,保得他们平平安安。”
  “谁来保护您呢,夫人?”
  她的微笑苍白又无力。“怎么这么问?家族的人会护佑我啊。我母亲大人一直这样说,她告诉我:等你长大了,你的父亲大人,你的兄弟,你的叔舅,你的丈夫,他们都会全力保护你……然而目前他们都不在我身边,我以为你能代替他们呢,布蕾妮。”
  布蕾妮低头。“我将尽力而为,夫人。”
  当天稍晚,韦曼师傅带着一封信求见。她立刻请他进来,心里暗暗渴望那是罗柏的信,或来自于临冬城的罗德利克爵士,结果却出自于某个叫梅斗的领主之手,他自称风息堡守备队长。信上抬头落的是她父亲,她弟弟,她儿子“或现今奔流城的主事大人”。科塔奈·庞洛斯爵士已死,这人写道,风息堡已开城迎接史坦尼斯·拜拉席恩,拥护他为真正和合法的国王。全体守备队皆已向他宣誓效忠。无人受到伤害。“除了科塔奈·庞洛斯爵士,”凯特琳低语。她和这位爵士素未谋面,却为他的过世而倍感哀悼。“此事该立刻通知罗柏,”她说,“他现在在哪儿?”
  “最后一次联络时,陛下正进军峭岩城,维斯特林家族的城堡,”韦曼学士道。“如果我向烙印城送渡鸦,或许他们能派信使去追他。”
  “快去办吧。”
  学士离开后,凯特琳展信又读一遍。“梅斗大人对劳勃的私生子只字未提,”她对布蕾妮倾诉。“我猜他把军队和孩子一起献给了史坦尼斯,不过我实在不明白,史坦尼斯为何非要这个小孩不可?”
  “或许他害怕他的继承权。”
  “一个私生子的继承权?不,一定别有目的……这孩子长什么样?”
  “大约十岁出头,相貌清秀,黑头发,明亮的蓝眼睛。来访的人常把他误认作蓝礼陛下的亲儿子。”
  “而蓝礼和劳勃就像一个模子打出来的。”凯特琳觉得自己捕捉到一丝解答的光线。“看来,史坦尼斯打算向全国上下展览兄长的私生子,让人们从那孩子脸上看到劳勃的影子,从而怀疑乔佛里的生父。”
  “有这么重大的意义?”
  “站在史坦尼斯这边的将称其为铁证如山。而支持乔佛里的将说那是无稽之谈。”就她自己的孩子而论,徒利方面的特征就比史塔克方面的来得明显。长得和奈德相仿的只有艾莉亚,以及琼恩·雪诺,但他不是我的孩子。她不禁又想起琼恩的母亲,想起奈德谜一般的影子爱侣,想起丈夫一直不肯提起的“她”。她也为奈德哀悼么?她恨他选择了我而抛弃了她吗?她也同我一样在为孩子祈祷吗?
  这些念头让她不安,她知道它们毫无意义。如果谣言属实,琼恩真是星坠城的亚夏拉·戴恩所生,那他母亲已经丧命很久;如果不是,凯特琳对他母亲的所在和身世就没了一点线索。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奈德去了,他的爱、他的秘密都和他一同消逝。
  然而,她还是忍不住想起,男人们对待私生子的差别多大啊。奈德总是极力保护琼恩,而科塔奈·庞洛斯爵士用自己的生命来捍卫艾德瑞克·风暴,另一方面,卢斯·波顿的私生子对他来说无异于一条狗,从三天前艾德慕收到的那封口气奇特而冰冷的信件中便一清二楚。他在信中宣称自己业已渡过三叉戟河,正遵命向赫伦堡进发,他写道:“这是一座无比坚固的城堡,驻有庞大的守军,但我不惜杀掉每一个活生生的灵魂,以达成陛下的夙愿。”他希望国王陛下准他将功折罪,抵消他私生子的恶行,此人已被罗德利克·凯索爵士明令处死。“这是他该遭的报应,”波顿写道,“被污染的血脉永远是祸乱之源,这位拉姆斯先生天性便是狡猾、贪婪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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