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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轻笑一声,他忽然发现,从背后看去,半兽人那粗壮的、毛茸茸的身躯,看起来跟一头站起来的熊非常的相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唏唏簌簌的草丛声响起,一个大步跑来的半兽人斥候兵出现在草丛外面,他径直跑到团队长维拉的身边报告:“他们来了!”声量并不高,却像一道掠过天际的闪电似的,瞬间传遍所有人的耳朵。士兵们都紧张起来,一个个赶紧伏低身子趴下,睡着的士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清醒了过来,两只碧绿的发亮的眼睛在草丛中眨巴眨巴着。
“他们来了!”罗杰和白川惊讶得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一下子站了起来。后面一个很高的半兽人兵压低了声量,但却很凶的对他们嚷道:“干什么?干什么!蹲下隐蔽,快!快,该死的,你会暴露我们的!”
两人又伏了下来,趴在软绵绵的草丛中,尖利而柔软的草尖隔着衣服刺了进来,浑身发痒。
罗杰恍如在梦游似的,傻傻的对白川说:“他们来了?”
“他们来了……”白川不明所以的把话重复了一遍,忽然问:“谁来了?”
“嗤!”伏在旁边的一个半兽人士兵笑出声来了:“当然是魔族来了!”他俏皮的说:“难不成,你以为是──老妈妈来了吗?”
“魔族真的来了!”两人心中震撼,这怎么可能?紫川秀竟然有了未卜先知的本领?或者只是完全的凑巧罢了?他怎么能这么有把握,简直就是指挥着魔族行动似的?
大概四百米外道路的转弯处,出现了第一个魔族轻骑兵。黑暗中,看得并不是很清楚,完全听不到马蹄声响,只看到他模糊的身影在越来越接近,可以看清楚了,他并不高大,戴着尖顶的头盔,披一件深色的不知什么质地的大披风,裹住了身上的盔甲,应该是害怕盔甲的金属反光会让人察觉吧,腰间挂着一把没有出鞘的马刀,身子伏低在马背上,一摇一晃的。
从他后面,影影绰绰的出现了好些模糊的身影,三三两两的魔族轻骑兵从黑暗中现身,汇成一队。这显然只是一个侦察的前哨队伍,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面林子中亮着篝火的半兽人营地,对路边黑黝黝的林子没有任何兴趣,就这样从埋伏的半兽人身边奔了过去。
侦察的前哨过去以后,大概过了六七分钟,从前哨部队出现的那个方位,大队的骑兵人马跟着出现了。魔族轻骑兵偷偷摸摸的接近,刀子叼在嘴上,挎着长长的刺枪,一队过完又来了一队,长长的看不到头,足足走了十几分钟才走完。这就是魔族骑兵的主力了,令维拉吃惊的是,面前这队骑兵前进的时候,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马蹄已经用软布包了起来。
整个队伍简直就像没有实体的幽灵在前进,只有战马在摇颠马嚼,发出轻微的铁质的声响。
半兽人团队长维拉在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如果不是那个神秘的蒙面人提醒,在熟睡中遭到敌人优势兵力突袭,今晚自己的队伍非全军覆没不可。
魔族骑兵的前锋在距离营地大概三百米的一块开阔地上停止了前进,后面的部队跟着最前面的骑兵看齐,面对着半兽人营地的方向扎下了阵。这时候,半兽人大营处留守的部队也发现了魔族军的到来,有人惊恐的嚷着什么,声音在寂静的深夜远远的传开了。营地的光亮处,影影绰绰的无数人影在来回奔跑着,叫嚷着,像是惊慌失措的在准备防御,于是魔族更加相信半兽人一方对自己的到来是完全没有准备的。
指挥官尖锐的嗓门刺破夜空:“塞穆黑林!(吾皇万岁!)”
魔族骑兵高呼:“塞穆黑林!”巨大的声浪将黝黑的林子震得簌簌作响,无数被惊醒的夜鸟从林中“呀呀”怪叫着扑哧扑哧飞上天去。
魔族骑兵催刺战马,跃马扬鞭,大批人马排成了密集的散兵线开始冲击,千千万万的裹了布的马蹄敲打着地面,汇成一片沉闷巨响,就如同地震前从地下发出的轰鸣。马匹速度之快,像在地面上飞行一样,他们要以这可怕的冲击力量,将半兽人的大营一下子踹平。三百米的短暂冲刺距离对于他们而言,不过一闪而过,骑兵的前锋一下子杀进了树林中,有人在空中晃动着马刀,兴奋的叫嚷:“瓦格拉!瓦格拉!(杀!杀!)”
突然,冲在前面的十几个骑兵同时“哎哟”一声怪叫,连人带马跌倒,重重的栽到地面上。
有人在惨叫:“小心!有绊马绳!”在说的同时,“扑通”“扑通”又有十几骑倒地,折断了前腿的战马在悲哀的长嘶,骑手被跌得头破血流,昏头昏脑的站不起来。更糟糕的是,后续的骑兵已经刹不住自己的势头了,他们大群大群、势若雷霆的冲杀进林子中,结果一个个被绊马绳绊倒、被地上自己的同伴给绊倒、被草丛中的沟沟坎坎绊倒、长长的枪杆“砰”的一下绊在树林的树干上,将人从马上拉下来、被树木的横枝所打倒……林子中的一切自然条件都在和他们作对,魔族方面一片人仰马翻。
大片受伤的魔族士兵躺在地上一边“哎哟哎哟”的呻吟着,一边痛苦爬行着,结果他们后续的同伴就毫不容情的──事实上也无法留情,速度太快了,林子中又很暗──纵马从他们身上踩过。被同伴马蹄践踏的士兵们发出了一片凄惨的痛苦叫声,听着让人心寒。接二连三的,还是有不少骑兵倒地,半兽人的绊马绳防御布置得十分纵深而密集,从林子的边上一直到宿营地这整整的五百米距离都布置满了,让魔族是防不胜防,骑兵们叫苦不迭。
魔族的指挥官这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惊人的错误,在黑暗的密林中使用骑兵密集冲锋,那简直是叫自杀军队。军官们呼叫:“下马!快,下马!步行前进!”骑兵们将缰绳勒得死紧,战马一个劲的嘶鸣,蹄子猛烈的踢打着地面,扬起了一片尘土。他们纷纷下马,拔出了马刀,端着长枪向林子中央光亮的半兽人宿营地冲杀而去。营中留守的半兽人军队已经和他们交上手了,接着左右两边的伏兵也和魔族遭遇上了,战斗全线在黑黝黝的林子中展开了。
看着刚才惊心动魄的那一幕,维拉紧张得呼吸都喘不过来了。这时候旁边有人捅捅他的胳膊,他猛的转头,看到了那张发光的青铜面具,他吞了口口水:“光明殿下……”声音压得很低。
“该出击了。”面具下面传来模糊不清的几个词。
维拉立即醒悟,现在出击,可以断掉魔族主力的退路,将他们逼进树林里面打缠斗战,如果让他们好整以暇的退了出来,在开阔地上交手,以半兽人的步兵对魔族的骑兵是很吃亏的。
他立即向身边的军官下令:“叫大家做好准备!”士兵们一个传一个低声的将命令传了下去。没等命令传递下去,那个铜面人几次不耐烦的用手乱捅维拉,催促他快一点。
维拉猛的从草丛中站起了身子:“弟兄们,为了圣庙,为了远东!冲啊!”
“为了远东!”半兽人士兵雷霆般的怒吼:“呼──卓──拉──”一下子,刚才还空无一人的草丛中冒出了无数的半兽人士兵,他们平端着刺枪,大跨步的跑步前进,涌到了魔族兵们发起攻击的开阔地上,那里放置着骑兵们的战马。守卫战马的一小群魔族兵看到后路出现了大队的半兽人,拔腿就跑,半兽人士兵没有理会那群无主的战马,直扑进了树林中,猛攻魔族军的后路。措手不及的魔族后卫部队被杀得步步后退,魔族军在惊呼:“我们上当了!”
同时,四面埋伏的其他部队也纷纷开始发动,从四面八方朝中间的魔族军队开始了猛攻。
魔族军恐惧的叫嚷起来了:“我们被包围了!”魔族被打懵了,敌人一股又一股的从四面八方不断出现,他们到底有多少兵力?
半兽人布森领着一支精锐的队伍,不顾一切的死命直往魔族队列的中间切入,魔族队伍乱成一团,到处都是一片乱哄哄的,人声鼎沸,厮杀刺耳,黑黝黝的森林中,目不见人。在这样的混乱状态中,魔族方面的指挥官没办法掌握情况,没能及时对那支切入自己队伍中的敢死队展开反冲锋。那支精锐的敢死队在魔族军的队列里横冲直撞,把魔族本来就混乱的队伍搞得一团糟,士兵看不到自己的长官,长官也找不到自己的部下,在漆黑的密林中,双方混战成一团。魔族兵看不到同伴,也看不到长官,不知道敌人在哪里,不知道他们有多少,四面八方都是他们的杀声,到处都是他们的人影,他们人多得仿佛把整个林子都给塞得密密实实。惨叫声就在身边近在咫尺的响起,又有一个同伴完蛋了,半兽人已经杀到了身边!偷袭者反而被偷袭,从充满信心的颠峰一下子跌到谷底,承受不住这个巨大的反差,魔族兵心胆俱寒,战意全失。
比起魔族方面的混乱惊恐,半兽人方面却是养精蓄锐,早有准备,两军的气势截然不同。
维拉集中了兵力,对着混乱的魔族左翼猛打猛杀,将他们彻底包抄,然后扑上前去,用钢刀砍杀,用长矛捅戳,将他们一一驱散。面对气势如虹冲杀而来的半兽人军队,这部份魔族首先动摇了,他们眼见落入了伏击,今晚取胜已经无望了,死亡的恐惧压迫着他们,吓得发疯的魔族兵丢下了武器,撞断了灌木,连滚带爬的往林子外的开阔地跑。跑不掉的就只有往地上一躺,往同伴的尸体上抹了点血涂自己脸上,一动不动的扮死尸。还有的眼看已经被包围了,只得举起了手,把武器举过头顶,嘴巴里嚷嚷着:“我投降!我投降!”大咧咧的半兽人步兵拿起了他的武器,一脚就把他踹倒,魔族兵毫不反抗的顺势跪倒地上……
从很近的方向,在树木丛生的陡坡方向,传来一阵又一阵震耳欲聋的杀声,还有大片大片的惨叫声、连续不断的金属铿锵碰撞声。空地上无人理会的战马被战场上传来的巨大声响惊得焦躁不安,不断的发出一声声长嘶,鼻孔里呼哧呼哧的喷着气,却因为被马绳拴住了不能逃走。距离战场大概五百米的草丛中,当起义的半兽人与魔族的军队正在进行着殊死搏斗的时候,几个人类趴在那看得目不转睛,小声议论着:
“好像是半兽人占了上风?”
“他们正在进攻呢!开始肉搏战了!”
“维拉是个笨蛋,他不应该包得那么紧,该给魔族一条逃生的路──你看你看,左边的那里故意放开一个缺口了!魔族开始钻树林逃跑了!”
“嗯,他们开始完蛋了,要崩溃了……”
这时候一群逃跑的魔族兵光着脑袋、浑身血污、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从草丛前面的道路上跑过,连战马也来不及取,就这样赤着脚跑过去。草丛中的议论声音一下子停止了下来,等这伙溃败的魔族兵跑得远了,又重新响了起来:“这是一场大胜仗啊!”
“大人,你是怎么知道魔族今晚一定会来的?”
“我猜的……哎哎,白川,你不要那么粗鲁嘛,我说我说──我真的只是猜的,不骗你们……哎呀,救命!”
紫川秀无奈的苦笑,他有件事情一直没跟白川和罗杰他们说,经历过云省的那次生死搏斗和莫名其妙的长时间昏睡以后,他发现自己的武功开始恢复了。损伤的丹田和经脉里,又开始出现真气流转了,受损的经脉正在一点点的复原,而且恢复的速度相当的惊人。自己的武艺正在一点点的恢复,他惊讶,按照这样的速度,要不了两年,自己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