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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中有很多人最终很有可能论为小偷和流氓。冬天即将来临,更有无数人会因为冻饿而死。
“此外,恐慌也给帝都造成了极大的伤害,社会行将崩溃,火灾、刑事案件频出不穷,单是因为绝望而自杀的民众就有近百人,各种邪恶宗教得以大行其道,人心崩坏,社会动荡,哪怕就是魔族军真的打到帝都城下也不会造成更大的伤害了。阿秀,我知道,你是为了挽救远东,但这次,你错了。”
紫川秀闭上了眼睛,他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一幕幕的惨剧,魔族军队铁蹄下的城市,无辜丧生的民众,滚滚燃烧的城市,那背着孩子和包袱上路逃亡的妇女──感觉到面前是个无底的黑洞,紫川秀整个人都在颤抖,帝林说得太轻巧了,这不是犯错,这是犯罪!数千条人命的血债,上百亿的经济损失,如果事情暴露,任何一个陪审团都会毫不犹豫地判决自己死刑一千次!
“阿秀,真相不可能永无人知,我能觉察的事情,斯特林、紫川参星、罗明海都不是蠢人,迟早也能发现。斯特林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察觉,是因为他太相信你了,根本没想到,也不敢想。我唯一不明白的是,你是如何调动魔族军队为你所用的?”
这个问题倒是很好解决的,紫川秀想,得到自己的命令,一直闲得无聊的鲁帝兴奋得嗷嗷直叫。
他从投降的魔族俘虏中纠集了几千亡命之徒,白川发给他们武器,然后从秘密通道穿越山脉,进入人类世界防守薄弱的比特行省,大摇大摆地在行省外围逛了一圈。
紫川秀曾给他们严格的命令,严禁与人类的武装力量发生冲突,严禁杀害人类平民,严禁跨越山脉以西一百里界线──但很显然人类的惊惶失措助长了鲁帝的胆量,那些凶残嗜血的魔族兵也太难控制了,尽管紫川秀已经严格下令了,他们还是弄出了五百多人的伤亡出来。
但幸好,在紫川家的大军赶来之前,鲁帝夹着尾巴跑掉了,这是自己身家性命的巨大冒险啊,只要有一个魔族兵被俘了,自己的阴谋必将败露,但最后,事情还是败露了。
紫川秀抬起头来,毫不回避地与帝林对视,“那么,大哥你说这些话是什么目的呢?如果你是要找出事件真相的话,我承认,确实是我干的,如果你要抓凶手的话,现在就可以拿人?”
“抓人?”帝林冷笑道:“抓人的话,我没必要跟你那么苦口婆心的,一队宪兵过来就够了。我是给你挽救的机会!阿秀,听着。错过了这次时机,我们就永远失去了征服流风家一统大陆的机会了。一旦流风家可以顺利渡过这次危机,我们又将面临两线作战的困窘,大陆三百年的战乱和悲剧将继续上演,永无尽头。你现在出面还来得及,向总长报告说已经发现了秘密的道路,来自东线的威胁就解除了。你、我,还有斯特林,就如从前一样,我们三人并肩作战,齐头前进,天下谁能阻挡?我们定能活捉流风霜,拿下远京,一统大陆,千古伟业将在我们手中开创!”
他一把抓住了紫川秀的肩头,目光中充满了恳切的请求。
紫川秀心头一阵颤抖,他退后挣脱了帝林的手,掉过头避开了他的目光,“那么,家族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数千万远东人白白地论为魔族的奴隶而不伸出援手?”
帝林一愣,紫川秀自顾自说了下去,“大哥,我有我的立场,你也有你的立场,现在,就如你一样,我也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了,远东就是我的生命和道路──除非你杀掉我,否则我绝不停息。当然,你可以揭发我,也可以当场逮捕我,那样的话,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一死罢了!”
帝林定定地望着紫川秀,渐渐地松开了手,退开一步。
他的眼神慢慢地变了,冷漠而坚定,声音也变得冷冰冰的,“没想到你有了这么坚定的觉悟呢。阿秀,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现在四下无人,你武功又在我之上──”
一瞬间,紫川秀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意。
出于条件反射,他闪电般一跃而开,反手握住了刀柄,几乎在同一时刻,帝林的长剑已经出鞘一半了,“为何不试图杀掉我灭口?”
时间是凌晨一点,昏黄的路灯照着阴暗偏僻的小巷子里,夜幕深沉,四周寂静得可怕,远远近近空无一人。两人相对默默伫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瞳孔都在一点点地缩小。
空气凝重得有如实质,有质无形的杀气充斥了狭窄的空间,呼啸的穿堂风从两人之间掠过,那尖锐的嘶鸣让人耳膜生痛。
帝林声音低得像耳语,“试试看?杀了我,你的秘密就能保住了!”
紫川秀整个人突然抽搐起来,他颓废地松开了握刀的手,“大哥,我杀不了你。我根本就无法对你出手,动起手来,用不了十招你就能要我的命。”一时间,凝众在他身周的杀气顿时消散无踪。
“阿秀,你太让我失望了,做大事的人怎么能这么婆婆妈妈的呢?”帝林愤怒,他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最后猛烈地把剑送回鞘,发出响亮的“叮”声,大步转身离去。
“你好自为之吧!”
秋风萧瑟,望着他的背影慢慢离去,紫川秀却无力跟上。
在自己与这个背影之间,一条巨大的鸿沟已经出现了。
比起四年前帝都流血夜那晚的争吵,这次的分裂更为严重。
四年前,紫川秀曾自信自己是正确的,但这次,他只能说自己是别无选择。
对于帝林那些奇怪的举动,紫川秀是能够体会到他那矛盾的心情的。他无法狠下心肠来,唯一的途径是激紫川秀先出手杀他,那样,为了自保,他就能彻底抛弃一切顾虑和感情了!
紫川秀眼角渐渐湿润了,大哥啊,你无法对我出手,我又何尝能对你狠下心来?
你曾说过,“阿秀,我可以杀光全世界的人,却不能对你和斯特林无情。”话犹在耳边,你我却到了必须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吗?
今后,在自己闯祸的时候,谁来为自己收拾残局,在自己迷惘的时候,谁来为自己指点迷津,在自己痛哭出声的时候,谁的肩膀来给自己依靠。
※ ※ ※
对于帝林,世人有着种种复杂的评价,对于后世的人来说,他是黄金时代中最令人难以揣摩的人。
他以冷酷残忍出名,但对自己的朋友却是全心全意地呵护照顾;他行事周密、思虑严谨,却常常有那种孤掷一注的疯狂举动;他是个无敌的军事统帅,罕见的具有长远眼光的伟大战略家,同时亦是纵横政坛的常青树,他品行高洁,为人高傲,但却常常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他野心勃勃,但却始终能从家族的利益出发,所做的一切确实为家族争取了最大的利益。
对世人而言,这是个充满了矛盾的角色,但对作为他兄弟的紫川秀来说,帝林的形象是非常单纯的,他充当了亦父亦兄的角色,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在帝林的膀翼下成长。
如果说紫川宁是自己信仰的依靠,帝林则是自己勇气上的寄托。在那些最危急的关头,想到帝林就在身后与自己并肩作战,自己就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勇气;在帕伊被围困时那些最困难最艰苦的时刻,想到帝林那嘴角微微翘起的笑脸,自己就充满了坚持的信心,帝林绝不会抛下我不管!
从帝林身上,可以感受到男子汉那种温馨的热血和肝胆,一位高贵的、有人格的朋友,同生共死的兄弟,帝林是那种自己可以毫不犹豫交托生命的人。
狭窄的巷子,昏黄的街灯,紫川秀一点点地萎缩,无力地崩溃。
他不顾身上笔挺精良的统领制服,靠在肮脏的墙壁无声地抽泣。继紫川宁之后,他又失去了一个生命中具有最重要意义的人。
八年后的今天,当年梨涡浅笑的女友已为人母,自己也经历了无数沧桑。
第十五集 西南统领
第一章 … 走马上任
七八三年的十一月二十日,晨光初亮时分,紫川秀从帝都启程,前往西南的旦雅军区上任。相对于一位统帅十一个行省、十万军队的封疆大吏,他的随行队伍略微单薄了些。
没有大群依依惜别的送别亲友,没有军乐队的雄壮伴奏,没有鲜花美女的簇拥,唯一前来送行的朋友只有斯特林。
因为起得太早,军务处长的眼眶有些发黑,两人漫步在帝都城下,紫川秀不时回首望向晨雾中若隐若现的宽广来路,他一直期待着另外两个身影的出现,两个他希望见到却又害怕面对的人。
但帝林没有出现,紫川宁也没有来,紫川秀怅然若失。
远处的村落传来了晨鸡的啼鸣声,清晨的微雾已经消散。
普欣旗本走过来敬礼:“大人,车队已经准备好出发了。”
紫川秀和斯特林握手告别,乱世之中,每一次离别都有可能是生离死别,大家都不无伤感,互道珍重。
迎着鲜红的落日方向,车队一路疾驰。
紫川秀并不想惊扰各地,但沿途的各行省首脑得到了军务处的事先通知,他们对于这位当红的封疆大吏巴结得不得了,殷勤地接待、陪同、护送,宴请、礼品馈赠源源不断,所到之处都是殷勤的笑脸和鲜花。
一直在远东征战不休的紫川秀才感受到了作为家族高级官员的乐趣,隐隐觉得,前往旦雅担任黑旗军长官,倒也不是当初想像的那么不可接受。
车队向西走了一个星期,到多伦行省时,多伦湖舰队派来的五艘战舰已经在那里恭候了。
于是,车队改走水路,连马车带人都一起上了船,沿着多伦湖的支流朗沧运河前进。
很奇迹的,第一次坐船,旱鸭子紫川秀居然没有晕船。
眼看随行的卫兵们呕吐得奄奄一息,他好奇心大发,跑去问:“你们为什么要吐啊?吐得很好玩吗?”
天生不晕船的人问这种问题简直是罪恶。虽然浑身疲软,但众人还是挣扎着爬起来,眼中放出了坚毅的光芒朝紫川秀围了过来。
眼看再不走就要挨一顿合力的痛打了,新任的黑旗军统领连忙逃出了船舱,看到普欣旗本正在船舷边眺望两岸风景,紫川秀奇道:“奇怪,你不晕船吗?”
普欣旗本连忙行礼问好,说:“大人,当初我第一次坐船的时候也晕得厉害,后来慢慢就习惯了。不过说起来,像大人您这样第一次坐船什么事也没有的人,我还是头一次见呢!”
在路上闲得无聊的时候,紫川秀把和普欣旗本聊天当成是打发时间的消遣。
相处得多了,普欣也不那么拘谨了,从他口中,紫川秀得知了黑旗军的一些现状。
自从七八○年方劲统领和军团副司令在远东殉国以后,家族一直没有往黑旗军任命新的司令,只是把原来的军团参谋长瓦德给提拔为军团副司令──他很幸运,留守旦雅军区,逃过了那场毁灭性的灾难。
然后中央军第一骑兵师团的师团长官文河红衣旗本给提拔一级,任黑旗军团总参谋长,副统领衔。
不止文河一人,为了重建支离破碎,几乎全毁的黑旗军团,家族上层从中央军抽调了大批军官到黑旗军去,他们和战争中幸存下来的原黑旗军官兵构成了黑旗军重建的中坚,再加上从预备役部队中征召的近十万士兵,黑旗军俨然又恢复了当年气势恢宏的家族五大军团之一的架势。
“但是瓦德大人和文河大人之间,嘿嘿……总之,大家面子上都是很客气的。”
紫川秀明白普欣不好说出来的话:在一个没有最高长官的组织中,两个同样级别的官员,而且他们又分别代表了中央军的空降派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