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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宪兵军官说:“军法官,我是中央军秦路。这个女子我认得的,她是远东军的军官,远东统领紫川秀大人的亲信将领,不会是魔族的人。”
既然有秦路担保,那宪兵军官也和缓了下来。他简单说一句:“得罪了,抱歉。”掉转马头,带着部下们迅速离开了。
冲着他的背影,白川用力地吐口水,随行的远东士兵更是骂声不断:“监察厅,什么东西!打了个胜仗,鼻子翘到天上了!”
秦路宽厚地笑着,大家发泄完了,他才问:“白川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是从远东过来的。”
“远东吗!”秦路吃惊道:“这一路全部是敌占区了,你是怎么通过的?”
“魔族的封锁并不是很严。虽然魔族吹嘘说百万大军,但撒在这么广大的地域上,那几十万人马根本就顾不过来。在敌占区,民众心向我们,魔族根本是睁眼的瞎子,哪怕我们从眼皮底下走过他们都发觉不了。”
秦路点头道:“虽说如此,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勇气的。”
“也没什么,运气好罢了!”白川难得地谦虚了一次。
秦路领着白川朝著帝都前进,一路过来,战地上尸横狼藉,到处是刀砍剑劈的遗尸,凌乱地横陈沙场上。
而在魔族曾经抵抗的大营周边,战场尤为惨烈,尸体都给垒成堆了。
血泊开始凝固了,人们行走在战场,简直像是在沼泽地里踩泥浆似的。
成堆成堆的尸体、断枪折矛和倒塌的魔族营帐把大道都给堵住了,秦路只有带着她绕道而行。
追击的各路兵马正在凯旋而归,喝彩、欢呼、战歌声响亮,士兵们押著成群结队的魔族俘虏归来。
曾经嚣张跋扈的魔族兵,如今呈现一副凄惨的模样。他们没有了盔甲,没有了武器,衣裳褴褛,鲜血淋漓,踉踉跄跄。看到周围明甲怒马的骑兵,他们眼神像兔子一般惴惴不安。
这副可怜模样,人们很难把他们与穷凶极恶的侵略者联想到一起。
令白川痛心的是,在俘虏中她看到不少的人类,他们是充当侵略者爪牙而被捕获的。
一个少年人族俘虏毫不回避地与白川对视,他有一张清秀而忧郁的脸,黑黝黝的眼珠里满是青春的幼稚,眼神里充满了对生存的渴望。
白川一震:他还是个少年,绝不会超过十八岁。
在白川面前,那少年俘虏停住了脚步,颤抖地伸出了双手,仿佛想向白川说什么。
但他没来得及开口,队列外警戒的士兵过来用枪柄给他狠狠来了一下:“看什么,走!”士兵像踢狗一样狠狠踢那俘虏,他嗷嗷惨叫著躲进了队伍里。
望着那少年单薄的身躯,白川不忍地移开了目光。但俘虏的队伍实在太长,无论望向哪里都有着哀求的身影,无法回避。
“怎么会这么多!”
秦路平静地说:“这些人类,有的是跟随马维一起叛变的士兵,有的是魔族在占领区徵来的壮丁,有的是主动投靠魔族的无耻败类!”
“会怎么处置他们呢?”
秦路转头望了她一眼:“白川阁下不是第一天当兵的吧?”
白川一震,她明白秦路的意思了:紫川家或许会饶魔族兵活命,但绝不会放过叛徒。
“但那个少年,他根本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秦路摇头:“秀川大人十一岁破流风家大军,十八岁粉碎杨明华叛乱。白川阁下,年纪不是理由,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白川无言以对。望着那黑压压的一片俘虏,她感到了一种探刻的悲哀。
她调回视线:“秦路大人,请问帝都如今由哪位大人负责指挥?我想求见帝都的防御总指挥官,远东有军情向家族禀报。”
“帝都的最高指挥是监国皇储兼中央军统领的紫川宁殿下,但军事主要由帝林大人和下官具体负责。帝林大人率军追击魔族去了,宁殿下还留在城中,我带你去见她。她一直很关注远东的局势,见到有远东的人一定很高兴。”
远远的,白川就看到了帝都上空的黑烟和火焰,巨大的黑烟团浓浓地涌向蓝天,不时可见巨大的火舌在半空中吞吐伸缩著,城市在大火中猛烈地燃烧,远远就可以感觉到一阵又一阵扑面的热浪和刺鼻的焦臭味。
白川惊叫道:“帝都著火了!整个帝都都烧着了!”
凝望着帝都的大火,秦路沉默不语,眼神很复杂,像是悲哀,又像是愤怒。
“起火的只是帝都东半城,我们事先已经做好了隔离带,火势不会蔓延到西城区。”
大火封锁了帝都的东南城区,无法通过火区。
白川一行人登上了停泊在河东岸的战船,向西岸进发,白川站在船头观察着。
昔日波光粼粼的瓦涅河,如今已被玷污得一塌糊涂。
燃烧的帝都飘来了大量的黑烟和尘埃,将清澈的水面都给覆盖满了一层黑糊糊的东西,热浪一阵又一阵扑面而来,白川在船头呆不到几分钟,军服上就落满了脏兮兮的尘土和焦黑的颗粒。她只好躲进了船舱里不敢冒头,直到船靠西岸码头才敢出来。
队伍从西岸码头登陆,然后通过横跨瓦涅河的西北大桥,从西城门进了帝都。
通过城墙阵地时,白川特意观察了守军。
城墙上安装著大型投石车,而守军装备著一种样式奇怪的弩弓,白川从来都没见过。
秦路为她讲解:“这是新装备的一○一特种团武器。它们犀利无比,魔族吃足了苦头!”
“哦!”白川多望了两眼。
在出远东前,紫川秀特意跟她提起帝都前线可能会出现新式的弩箭武器,让她多加注意。自己来迟了一步,没看到新式弩弓大规模运用的情景。
虽然火势没有蔓延到西城区,但那滚滚浓烟已经涌进了西城区,大火掀起了满天的灰气和尘土,热浪袭人,几乎不能呼吸。大家只好脱下制服,用衣服裹住鼻子前进。
虽然只是下午,但是冲天的黑烟遮盖了阳光,以致城中黑天黑地的,像是到了晚上一般。
城内人迹萧条,路上的店铺大多都关了门,街道上人迹萧条,只有军人在走来走去。
空荡荡的长街,空洞洞的门口,丢满了垃圾和废弃杂物的道路。
街灯全部熄灭了,黑黝黝的街道上,肮脏的野狗在路边的垃圾堆里翻闹,见到马车驶过,野狗抬起了头,朝著车队狂吠。
看到这些,白川不敢相信这是那繁华的帝都城,她更愿相信自己来到了哪个鬼域魔界。
秦路解释说:“很多市民逃离了帝都,城市的功能已经瘫痪了。白川,你看到的还是好的,若去东区,魔族兵刚刚突入打过一次巷战,那几乎成一片废墟了。”
繁华帝都,竟也有今日的浩劫。
※ ※ ※
马车径直向西城区的公园大街驶去,指挥中心已经从东城区的中央大街转移到了公园大街。
武装士兵守护着整条街道,在一处没有任何标志的民房前,马车停下了,秦路首先跳下了马车:“到了!宁殿下就在里面。”
白川跟着下车。她诧异地望着那房子,这是一处普通的民房,对于紫川家的皇储来说,却是太过简朴了。
她望向秦路:“我知道帝都前线很辛苦,但难道就找不到一座更好的房子给宁殿下休息了吗?”
秦路摇头:“这是宁殿下自己的意思,战争期间,她不想太奢靡,要与战士们同甘共苦。白川,见了殿下你就明白了。”
他敲响了房门,一个武装警卫打开了房门。
秦路告诉他:“请告诉殿下,远东统领派来了一个差官,她带来了远东最新的消息。”
“啊,远东!”警卫大吃一惊:“这位姑娘竟是从远东过来的?”
秦路和白川都点头,警卫感叹说:“了不起!二位大人请进,我马上通知宁殿下。”
白川进了客厅,等了几分钟,一个穿着深蓝色军官制服的女军官进来动手给白川倒了杯开水。
白川还以为她是总长府的侍卫,接过水漫不经心地说声:“谢谢。”
那个女军官却主动开口向她说话了:“你是白川吧?我记得你!”
“啊!”白川立即听出那个声音来了,她霍地转过身来:“我是白川,你是!宁殿下!”
她退后一步,恭敬地对对方行了个礼,抬起头来细细打量着对方,好久说不出话来。
白川还记得,当四年前自己离开紫川宁府邸前往远东时候,那时的紫川宁,娇嫩得如带着露水的百合花蕾,在清晨的花园中含苞欲放。她无忧无虑,天真烂漫,少女的唇间带着纯真而羞涩的笑容,眼里闪烁着对爱情和未来的憧憬光芒。
人还是原来的人,容貌还是原来的容貌,但此时的紫川宁,仿佛是另外一个人了。
长长的秀发已经剪去,秀美的容颜依旧如故,但不再有那可鞠的童真,所有纯真和幼稚的神情早已被铁血一扫而空,淡眉微微蹙起,略显血性的刚毅,目中光芒竟是如此的理智而端庄。
白川不由感慨:眼前这个一身戎装、齐耳短发、风姿飒爽的漂亮女子,真的是自己见过的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吗?这个英气、自信的女军官,与记忆中受着呵护和关怀的千金公主,她有了多大的变化啊!
“不必多礼。”紫川宁扶起了白川:“想不到是你过来了!远东统领派你过来的吗?”
“正是。”白川注意到了紫川宁的用词:“远东统领”?她苦笑,那个拉着自己手浅笑着叫“阿秀哥哥”的少女去了哪里?
“一路过来很辛苦吧?有没有遇到危险呢?”
“托殿下福,我们一路有惊无险。”
“远东那边的战局,我们一直很关切。白川,你打那过来,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呢?”
白川详细把远东军队如今的情况讲述了一番。
自从紫川秀三月底回到远东以后,他一直在整军备战,但无奈远东力量薄弱,难以与魔族强大的军势抗衡,无法阻止魔族军队过境,为此,他特意托白川前来向家族解释此事。
紫川宁和秦路听得很认真,没有出声打岔。
等白川停下来喝水的时候,秦路才出声问:“那么,紫川统领打算如何呢?现在内地打得如火如荼,难道他就打算一直在远东坐拥数十万雄兵观望吗?”
白川立即应声答道:“秦路大人,您此言差矣!我家大人并没有在观望!他是在等候时机,好给魔族致命一击!”
秦路眉毛轻轻一扬,安详地说:“白川阁下,我是个当兵的粗人,如果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请您不要见怪。虽然您说紫川统领在等候时机,但依我的看法,远东部队如今出兵瓦伦就是最好的时机。魔族的主力已深入我国腹地,瓦伦要塞应该不会布置有重兵,重夺应该不是很难。”
“大人,您的想法,我家大人也考虑过。但魔族的主力已进入了我国腹地,若是我军再次夺取了瓦伦要塞,堵死了魔族军队回国的道路,对于战局未必有利。入关的魔族眼看已无退路了,他们只得破釜沉舟地杀开一条血路,立下决死之心的八十万魔族军队是一支可怕的力量!我家大人担心,这反倒会弄巧成拙了,对战局造成坏影响。”
紫川宁与秦路都皱眉,他们没从一这个角度考虑过问题。
紫川宁适时地岔开了话题,问起白川一路来的见闻。
白川热切地说:“殿下,我从沦陷区一路过来,感觉到魔族不得人心,断然不会长久。在沦陷区,民众依然心向祖国,依然忠于家族!只要人心不死,国断然不会亡!尤其是宁殿下您毅然在帝都组织抗击,极大地振奋了民众的斗志和信心。很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