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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二日,监察厅勇将沙布罗率领“长刀”、“坚毅”、“决死”、”“勇斗”四个嫡系师团突然抵达奥斯,与今西会合。并告知对方,监察厅主力即将全师而到。决战就在眼前。
沙布罗说:“大人所部主力三天之内会赶到,我的任务是,碾平大军前进道上地障碍,为决战争取有利的战略态势。
与远东军打过交道,今西一再强调讨逆军的强大。但沙布罗嗤之以鼻:“远东军真正能打也就秀字营和不到三十个团队的半兽人老兵,其他的都是新拼凑起来地杂牌兵,倚靠人多虚张声势,真打硬仗。他们不行!
远东统领是能打仗的老手。对上他,我自承不如,他留给帝林大人亲自对付,至于其他人,算了吧!白川和林冰两个娘们管好自己地化妆盒就不错了,明羽只会敲算盘,半兽人们连自己左右脚都分不清!还有那所谓的各省联军。我一个屁就能把他们全部轰跑了!乌合之众罢了!”
最终。沙布罗以强有力的信心和气魄说服了今西,带着生力兵马主动出击。
一支叛军部队出其不意的突然猛扑巴特利而来。突然攻击并击溃了奥斯总督科维奇部队、安然总督米海部队。因为没料到一直处于守势的监察厅部队居然主动出击,沿途地守备兵马都被这支突然出现的大军打得四分五裂。随后,叛军追击败兵,一路长驱直入,追到了巴特利行省的边境重镇沙岗。
此时,沙岗是讨逆军与叛军对峙的前沿重镇,驻扎在沙岗地讨逆军兵马也不少,在这里,有巴特利总督瓦新、戛纳总督科拉尔、巴赫总督卫敏、穆伦斯基总督林骅、布赫总督谢娜等五位红衣旗本在驻守,驻兵五万,并不比城外地沙布罗部队弱多少。
但就像谚语说的那样:“力量是与同伴数量成反比的。”人一多,事情就麻烦。在临场作战会议上,总督们进行了风格各异的精彩发言,虽然遣词造句方式各有特色,但那核心意思却是相同的:“你们顶住,我要突围去向秀川统领大人报告这个重要消息!”
为了辩论谁才是“突围求援”的最佳人选,总督们争吵不休,都说送信这种小任务,交给区区在下就好,何必劳烦诸位阁下大驾。
结果会议开了足足三个小时,总督们唇枪舌剑,口沫飞溅,吵得筋疲力尽,最后还是僵持不下。城头的守备将领几次进来报告,说敌人已经逼近了城池,城头兵力不足,请求大人们快派出城中地部队增援。但眼看城外地叛军来势汹汹,总督们都不愿意将自己的子弟兵消耗在残酷地攻防城战中。虽然守备官哀求得声泪俱下,攻城的轰隆声一声紧过一声,总督们都装着没听见,打的是同一个心思:“反正他们四个都不急,我急什么?要增援,也是他们先派兵!”
僵持了半天,守备薄弱的沙岗城城防连第一轮攻击都熬不过,城门轰然被击破,城头的守备士兵四散溃逃。如此轻松就攻克了城防,若换了个指挥官例如今西在此,说不定还会怀疑这是守军的诡计,但偏偏沙布罗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他兴奋的嚎叫道:“杀啊!跟我冲进去,杀光叛军!”在这样的指挥官统率下,宪兵们士气陡升,呼声如雷,汹涌入城。
听到叛军已攻入城池以后,总督们这才慌了手脚,纷纷下令各自的部队进行抵抗。但一方是士气如虹,攻势如潮,另一方却是仓皇迎战,手忙脚乱。这还不算,这时候,五位统军红衣旗本忙的不是如何调兵遣将将敌人反攻出城,而是吵架推卸责任:“我早说会这样的了!都怪你们,不早把增援派去!”
五路讨逆军各自为战,被监察厅逐个攻击,连下午都不到,戛纳行省的守备队就支持不住了,眼看残余的子弟兵危在旦夕。科拉尔总督已经顾不上在会议室跟同僚们拌嘴了,他向其他四位同僚求援,结果总督们都哼哼哈哈:“科拉尔,我们那边也很吃紧啊!”
“开玩笑,我那边还需要人增援呢!”
哀求一阵毫无结果。科拉尔怒上心头:“一不做二不休,老子走人还不行!”
他当场摔门出了会议室。回到自己营中。半个小时后,戛纳省军阵前打起了白旗,科拉尔派人向监察厅宣布,戛纳省军希望能退出战争。
沙布罗爽快的答应了:“科拉尔,我跟你们戛纳也没有仇。你们从东门走。那边我们还没封锁。”
科拉尔也不废话,带着部队从东门撤走了。戛纳省军的撤退给讨逆军守军带来了极大的被动,不单是防线上空出了一大块出来,更重要地是。戛纳守军的撤退让其他部队士气陡降。本来已经不堪的局面更加败坏了。
傍晚,守军耗尽了最后一丝的斗志,全线大崩溃,尽管军官拼命吆喝督战,官兵们依然不管不顾的丢下了武器和旗帜,争先恐后地向东门逃跑,监察厅宪兵在后面追杀。杀声震天。
在卫队的护卫下。四位总督杀出一条血路,顺利逃脱。但他们地部下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溃败的士兵一溃如水,东门已经被败兵的浪潮堵塞了,眼看逃脱无望,有些士兵机巧的脱下了军服,混进民居里冒充当地平民,更多的士兵干脆就立在了原地,远远见到监察厅地旗帜就赶紧把武器丢下蹲下举手过头,成团成队的士兵整编的放下武器向监察厅投降,宪兵们缴获的刀剑和长矛堆满了整条街道,被俘士兵地人流一望不见尽头。
驻兵五万地重镇沙岗在五万宪兵的进攻下竟然连一天都抵挡不住,消息传到时,远东军统帅总部震惊得足足十分钟里无人出声。林冰被气得脸都白了:“废物!就算是五万头猪,监察厅一天也杀不完啊 五万人,难道连守两天等我们过去增援都办不到吗!”这个丢脸的消息连一直深居简出的紫川宁都惊动了,派李清过来打听消息:“听说讨逆军好像有点不顺?要紧吗?我们需要准备撤退吗?”
尽管李清问得很委婉了,但话里的意思还是让一众远东将领羞愧得要抹脖子自杀。
紫川秀召见四位败退回来的总督,听完他们战战兢兢的报告后,他倒也不显得如何生气,而是很平静地说:“这场失败,诸位是有责任地。”
四总督跪下:“下官知罪,愿受大人责罚。”
“家族军纪严明,战功有赏,战败自然也要罚。我拟将报请宁殿下批准,免去诸位的总督职务。当然,红衣旗本职衔也要被降两级为副旗本,具体任什么职位,待我向宁殿下呈报商议,在确定之前,诸位先在我身边参赞帮忙如何?”
免去总督职务,一下从红衣旗本掉落到副旗本地位置上,这个处罚不能不说是重了。但总督们听到了无不如释重负:这下脑袋保住了。要知道,按照家族以前的惯例,每逢大败都要追究责任砍几颗脑袋,否则无法向阵亡的士卒交代。
总督们齐声道:“谢大人不杀之恩!”
“诸位也不必太过灰心。人生坎坷,摔个跟头在所难免。家族正在用人之际,立功的机会不少,只要诸位肯努力,重头再来并非不能。”
“谢大人!”
瓦新总督现在应该说是瓦新副旗本了壮着胆子说:“大人,此次战败丧师辱国,下官罪无可赦,实在不敢推卸责任。但下官觉得实在很委屈,要知道,责任最大的可不是我们……”
“你的意思是,因为有人责任更大,他没受到惩罚,所以你心有不服?”
“下官万万不敢!”
“家族赏罚分明,功必赏,罪必罚。瓦新,你等着看就是了。”
灰黄的灯光下,紫川宁对着桌面上的一页公文呆呆的出神。
“殿下。夜已经深了,该休息了。”
门帘轻动,李清侍卫长走进来,对紫川宁恭敬的说。
像是睡梦中的人被突然叫醒,紫川宁抬起了头:“已经很晚了吗?我倒没发觉。”
“殿下。快十二点了。您若不早点休息,明天怎么去接见帝都地区的元老和民众代表呢?有黑眼圈可是影响总长形象的啊!”李清轻松地说着。一边俐落的帮紫川宁铺床:“殿下,睡前要不要来一碗雪耳汤?最近您休息得好像不是很好,喝这个定神的。”
“还是不要了,我怕胖。”紫川宁轻笑道,但是眉宇间淡淡的凝重依然挥之不去。李清立即察觉了:“殿下。可有什么烦心事?能跟我说说吗。”
在逃亡道上,二人同生共死,再加上李清的夫君斯特林也为家族而死,在心底里紫川宁早把这个手帕交当作了无话不谈地姐妹了。何况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紫川宁也就毫无顾忌了:“那边报上来,有个总督犯军法了,司令部和远东军那边都说要杀他,现在报了上来,要我签字。”
“啊,是为什么事呢?”李清问着,手上地动作丝毫不慢。帮紫川宁把被子铺好了。
“他们说他在沙岗战中与叛军议和。还率队逃跑、离队,所以要处决。”
“这件事我听瓦新跟我说了。前天他跑我那哭诉了一通。说自己很冤枉,说有个叫科什么来着的总督害了他们……”
“科拉尔,那个总督叫科拉尔,是戛纳总督。”
“我记起来了,是科拉尔。”李清若有所思:“殿下,我记得,这个科拉尔是和普欣一起来的,来叩见过您几次,还送过礼不过,林大人现在执掌远东军军法,她是个很公正的人,既然她也认为这个人该杀,那就真的该杀了。按说,勾结叛军还逃跑,哪条杀他都不冤。”
“ 我知道他该杀,但是……”紫川宁欲言又止,望着桌面上那张文件,她苦笑一下,无奈地摇摇头。紫川宁参与指挥过帝都保卫战,亲历过血与火的战争场面。但是,作为军事指挥官,她知道自己所下的命令会导致有人牺牲和流血,但是那牺牲流血的人都是一些抽象地符号:士兵、军官、百姓,自己毕竟不曾亲见。而且,当时那些血腥和棘手地事情都由帝林处理了,她并不曾沾染太多血腥。
现在,她要签名,将一个部下处决,将一个对自己十分恭敬的部下剥夺生命尽管知道他确实罪有应得这种沉重的压力令紫川宁非常不好受,心头沉甸甸的。
“既然他该死,阿秀哥哥处理了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报上来呢?这件事,弄得我……心里很别扭。”
李清一愣,正色道:“殿下,这件事,下官认为远东统领做得并没错。您是家族的总长,要处置一位总督红衣旗本,若他不请示您就杀了,那他就是不守臣道。远东统领再得您信重,不要说他只是一位疆臣,哪怕他是总统领也无权擅杀红衣旗本。唯有总长能决断生死,这是您的权力,也是您不可推托的责任。明君应善用此把利刃,先殿下离去之际,对您地期待也在于此,愿殿下明鉴!”
说到这里,李清神情转为严肃,带有几分告诫地味道,紫川宁心下不耐,点头说:“这些,我知道的。只是……”她轻声嘀咕了两句,李清没听清楚,问:“殿下,您说什么?”
紫川宁叹口气:“没什么。”她俯身下来,挥手在那份公文申请书下角地空白处签下了:“同意。紫川宁”几个字后,顺手把文件递给了李清:“清姐,出去时顺便帮我发了吧。”
李清接过文件,微微躬身:“遵命,殿下。您早点歇息吧,明早还要早起呢。”
“嗯。清姐,祢也早点歇下吧。”
当李清的背影消失在门边后,紫川宁微叹一声。躺在被窝里后,她喃喃的说出那句深藏心中已久但在李清面前却不敢出口的话:“若我不是总长……那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