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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乐岛（二）
码头很小，一次只能停一艘大船。乐岛的码头也不像海风镇那般繁忙，只有两个中年妇女在摆弄渔网，千绮迟疑了一下，走过去问：“大娘，请问，什么时候有去赫国的船？”
“姑娘刚到这吧？”一个亲切近人的妇女笑道：“来这座岛的船很多，但远洋船只有两艘，新月的时候才来。你要去赫国，等下个新月吧。”
“啊！”居然要在这里待一个月，那她的生计怎么办？千绮轻叹了口气，向妇女道谢后准备离开时，另一个妇女叫住了她，“姑娘留步，听你的语气好像有什么困难，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帮上忙？”
“不用了，谢谢。”
“客气什么，是不是找不到工作啊？”亲切近人的妇女见千绮没回答又继续说道：“也对，要在乐岛找一份正常的工作确实不容易。这样吧，我家妹子要生了，正好缺个帮手，你就到我哪儿帮我的忙吧！”
“我能帮什么忙，恐怕只会添乱。”对于妇女的爽朗，千绮有点心动，但是乐岛这种特殊的环境让她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嗨，哪个人不用学就能做好事情的。“妇女劝道：“不用考虑了，就这样定了，啊！”
“可是，大娘，先让我……”千绮想说先让她考虑一下，但那两个妇女不等她说完就推着她往镇里走。
“我先带你去我家看看。”
“不用担心，不是什么重活儿，到她家打打杂而已。”
“不是，我是想……”
“不许再推辞了，不然大娘我可要生气了。”中年妇女双手叉腰，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呃，那个……我”千绮支支吾吾，想说又不敢说。就在这时，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铁锈色的长发一直垂到臀部，嘴里一直喊着：“姐姐，姐姐。”
“妹子，怎么出来了？你应该在家多休息的。”
“我一个人在家很闷，就想出来透透气。”
“不用担心，姐给你找了个伴儿，有她陪你就不会闷了。”中年妇女忙向年轻女子介绍千绮，“就是这个小姑娘，对了，还不知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呢？”
“千……大娘就叫我小千吧。”看到这两位大娘没有说谎，千绮稍稍放松了警惕。
“小千啊，怎么样？帮不帮阿丽大娘这个忙？”
千绮也没地方可以去，就答应了下来，跟着阿丽来到她家。
“小千，这是你的房间。”阿丽推开了一扇小木门，“整理一下就行了。”
“哦”千绮瞧了瞧那个房间，只有一张摇摇欲坠的木床，甚是简陋。整个房间散发着一股霉味，好像很久没住人一样。千蹙起了眉。
阿丽回家后不久就又出去了，待到回来时已是夜晚时分。她那个妹子倒是挺有心的，不仅给了千绮一身干净的衣服，还亲自下厨做了菜。
千绮转了一下身，木床发出“吱呀”的声响。房间的门开了一条小缝，一双犀利的眼睛悄无声息地窥视着房内的动静。感觉到房外的异样，千绮闭上眼睛佯装出甜美的睡容。等到房门被虚掩上，千绮轻手轻脚起来，倾听房外的动静。
“她睡着了，动手吧！”阿丽低声说道。
千绮“砰”地一声关上房门，但是没有任何锁扣的门在下一秒就被踢开。进来了四个人，为首的正是阿丽。她身后是两个凶猛的男人和她那个所谓的妹子，此时年轻女子的大肚子已荡然无存。
“小千，挺机灵的嘛。”阿丽嘲讽道：“怎么，大娘我都不认识了吗？”
“你是个骗子。”千绮一字一顿，眼里迸射出熊熊怒火。
“哈哈。。。。。。”阿丽大声笑起来，她手里提着的一盏油灯清晰地映照出她此时狰狞凶恶的嘴脸，“那又怎样？你不是没工作吗，我就帮你一把，你报答我也是应该的。”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哎哟哟，这是何必呢？小千，大娘这是在帮你，你不要不识好歹，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这样，我跟我妹子也不会为难你。”
“少假惺惺，你们这群人贩子。”千绮退到了窗边。
“这话多难听呀。”
“姐，何必跟她废话，反正她吃了*，用不着我们动手。”
千绮想到今天晚上那些饭菜，当时虽然犹豫过，但肚子实在太饿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不过，她也做了预防，在吃下饭菜后就拼命往胃里灌水，以提防*。千绮假装晃了一下，“我的头，好晕。”她知道药效被稀释后没那么快发作，只要他们一放松戒心，千绮就可以伺机跃窗而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跟你无冤无仇。”
“哈哈……”阿丽又一阵爆笑，“小千，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吗？为什么？把你卖给人贩子我就可以得到很多钱，在这座岛上，只要有钱就没什么是买不到的，我为什么不这么做呢？等我有钱了，我也可以把你买回来。”
“你，你想钱想疯了。”千绮左手支撑着头，靠在墙上，她身后就是窗门。
“喂，别跟她这么多废话，老大还等着呢。”其中一个男人不耐烦说道。
“急什么，她跑不了的。”
“疯婆子，你简直就是个疯婆子。”千绮悄悄地把右手伸进背包里。
“把她的头巾扯下来。”阿丽怒声吼道。
千绮把插进背包里紧攥着消毒剂的右手抽出，对着迎面而来的一个男人喷去，正中他的眼睛，另一个男人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也跟着被喷了个正着。两个人捂着眼睛蹲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你不是中了*吗？”阿丽瞪大了双眼。
千绮转身按住背后的窗沿，伏身跃上窗门。
“你怎么还这么有精神？”阿丽追上来拖住千绮的左脚。
“放手，放开我。”千绮本能伸出右脚朝阿丽身上踹。
“还愣着干嘛，快来帮忙，快……”阿丽最终忍不住痛松开了手。
千绮重重摔在地上，但马上就爬起来，逃离这所房子。她知道她必须在*发作之前摆脱他们。飞奔于街道间，身后不停传来阿丽他们的叫嚷声，千绮一直疑惑：一个有人住的家，怎么会有一间满是灰尘的房间，又不是放杂物的。正常人又怎会将自己快要分娩的妹妹独自一人丢在家中，说是让千绮来帮忙，却不见她们教她怎么做，她们就那么放心将一个不愿以其真面目示人的人留在家中。千绮在心里咒骂自己的懦弱与愚笨。现在她只能尽量往人多的地方窜，希望有好心人可以帮帮她。但是，街上的人似乎对这种你追我赶的现象习以为常了，都顾着做自己的事不去理会。千绮的心凉了半截，难道她又要跑回山上去？可是，身体开始不听自己的使唤了。千绮的速度慢了下来，“救，救……”话还没说完她就瘫倒在地。怎么办？千绮想动却使不上力气，眼看阿丽就要追上来了。街上有人大声尖叫，但千绮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第十一章 乐岛（三）
原本以为自己被抓回去了，谁知醒来后却发现自己睡在山上的小溪边，难道她是在做梦？千绮疑惑地环视了周围，在小溪的另一边看到那个曾让她惊恐万分的灰发少年。她坐直了身体盯着他，心里不断暗示自己：不要怕！不要怕！他要杀你的话何必等到现在。
少年手里捧着几个野果，跳过小溪走过来，放下野果后走开。千绮看着那几个绿色的果子，一句话脱口而出，“给我的吗？”
少年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千绮，点了点头。他的神情看起来很悲伤，看千绮的眼神是无法言喻的空洞与迷茫。
“谢谢！”千绮拿过野果，放进嘴里咬了一口，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个少年不会害她。千绮忽然抱着双腿哭得天昏地暗，也许是果子的味道刺激了她，也可能是心里有太多的委屈。
不知过了多久，千绮停止哭泣，她摸了摸红肿的眼睛，再看一下灰发少年，他仍坐在小溪另一边，面无表情。虽然他那天晚上杀了很多人，但他却救了千绮，不能说他毫无人性，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打从昨天的事后，千绮对这座岛的人彻底失望。长得人模人样的不一定是人，生得怪异不一定是兽，千绮算真正体会了当中的奥义。这样一想，她就不再惧怕灰发少年了，或许他才是这座岛上真正的人。
之后的日子千绮都是在山上度过的，少年每天都会给千绮送来食物。只是他没说过话，千绮问他他也只是点头或是摇头。现在千绮唯一想做的就是等船来，她也怀疑过阿丽说的话，但少年下山探了几次，没看见有大船来。每天晚上千绮都望着月亮入睡，期盼新月快点来临。
在山上生活了一个月，千绮过着像野人一样的生活。千盼万盼，她等的就是今晚。少年今天捧来了很多食物，不仅有野果还有面包和糕饼，看样子是从镇上偷回来的。经过一个月的相处，千绮已经完全不怕他了，这一个月，如果没有他，千绮早就饿死了。她决定带上灰发少年去赫国。
天色暗了下来，没有月亮的山上伸手不见五指，千绮不敢回想当初她是怎么跑上山的。她坐在少年背上，耳边回响着风声，少年的速度异乎寻常，好似一阵风，奔跑在街上也无人知晓。不一会儿，千绮就稳稳地站在船上。
码头上活跃着很多人，有人下船有人上船，不少人忙着装卸货物。经过一个月，这里又是一片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快走，给我老实点。”
千绮一眼望过去，认出了那个身材庞大的男人，就是他把千绮贩卖到这座岛的，都是因为他千绮才会过得如此悲惨。他还没死，那天晚上死了那么多人，他竟然还活着，而且还在干这种勾当。千绮心中燃起熊熊怒火，恶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让他不能再危害人间。
“走快点。”那个男人接过手下递过来的鞭子，狠抽被贩卖的人。
杀了他，杀了他，千绮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杀了他，不然被害的人会更多。可是，她敌得过他吗？现在动手不仅救不了人，自己也会再度陷入困境。难道她要为了保护自己眼睁睁看着这些人遭受自己曾受过的苦？千绮握紧了双拳，她恨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没用，没能力阻止这一切。
今夜无月，但灯光却把码头照得通明。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中，有几道一闪而逝的绿光。千绮看见那些嚣张狂妄的人贩子倒在地上，鲜血流了出来。码头上一阵死寂，待他们弄清状况后，紧接的就是恐慌与尖叫。看着乱成一团的码头，千绮满意地笑了。她转身对着少年，却发现他似乎有点不对劲。
“你怎么了？”
少年蹲下身，发出痛苦的呻吟。斗篷下他露出的双手，那原本是血管的地方变成了银色的线路，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流动的液体，是亮闪闪的银色。
千绮搀扶着少年绕到甲板后面没人的地方，揭开他的斗篷。不仅他手上布满了银线，脸上，脖子上，确切的说他身上都是。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少年没有回答，他蜷缩成一团，手紧紧地抓着甲板，好像在努力克制身体的不适。
“你到底怎么了？”千绮摇晃着他，“你说话呀？你不舒服吗？”
少年依旧不说话，他的指甲已经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