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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这几天里收拾东西,你回去吧。”
他很平静,很冷淡,就像这些天来,他对她的态度一样。
可她知道,他的心早已经不同,连跟她婉转的余地都省了。
心里的审判终于落下帷幕,她被驱逐出境了,再也没有资格留在他身边,心痛的无以复加,可嘴上还是答应了:“好。”
不再烦他,还给他想要的安静,他是不是就不会太讨厌她?不会逃得更远?
还是存了最后的期许,只要他没属意他人,只要他还单身,她总能找到机会。
以退为进,只能是她目前想到的唯一办法。
他没想到她的回答那么痛快,可这样也好,本来就没什么好纠缠,这样两人都解脱了。
桑榆没着没落的回到了房间,许久都未曾出来。
到了晚饭时候,薛夫人派人来请,才知道她受了凉,直挺挺的栽倒在床上。
下人赶紧回禀,薛夫人火急火燎的带着大夫就过来了。
诊脉,煎药,喂药,一番折腾之后,桑榆总算缓过神来。
“孩子,心里有事也不能这样想不开,你担心的事我心里有数,玲珑也跟我说了,我们会帮你的。”
下午,玲珑一回来,看见桑榆去了儿子的屋,就急忙来找她想对策。
她当然不想儿子跟桑榆闹崩,可是这时候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合适。
原本想问过儿子的意思再看,可现在桑榆的样子,明显打击很大,回转的余地有多少,她也开始不确定。
“干娘,真的还有救吗?薛少已经不想再看到我了。”
“有救,一定还还有救,我是他娘,也是你的干娘,我自然会为你们争取机会,可这些也要在你精神好的时候,才可以补救,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担心你,所以快点好起来,得振作精神才行。”
薛夫人是桑榆的最后一棵稻草,她相信,并且只能相信干娘会为她做主。
所以渐渐冷却的心,开始有了点期盼,也乖乖的喝药,补交,明天醒来,希望不要还是这样糟糕的一天。
其实,薛夫人自己心里也没底,对于晚辈的感情,她其实不该插手太多。
况且她儿子的脾气,她也了解,所以不能硬着来,她期望的,还是两个孩子的真心结合,不要吵闹,不要勉强。
可薛少宗没有再给他们任何幻想的机会,再一次的意外发生了。
桑榆赖在薛家休养了两天,直到身体的热度褪下,她才敢出去吹风。
可在长廊处坐了不到半个时辰,玲珑就急匆匆的赶过来。
“桑榆姐姐,原来你在这儿啊,让我好找。”她一副气都没喘匀的样子。
“是啊,总得出来透透气,你来找我聊天?”
这两天,除了薛夫人,就只有玲珑能来跟她解闷,开导她,他自始至终都没问过她。
所以,她很失落,但也感激玲珑的关心。
玲珑摆摆手,很欢喜的说道:“哪儿还有时间聊天啊,快跟我过来看,有好事告诉你。”
拉着她就往前厅跑,桑榆的身体才刚刚恢复,险些快要晕倒。
来到了前厅,她和玲珑躲在角落里,偷听前厅里的人说话。
大厅里,坐着不少人,除了她们认识的薛少宗,薛夫人还有曾佩玲之外,其余的都很面生,但大家说的挺热闹,相信也是薛家的熟人。
玲珑忙跟她解释道:“右边那几位都是曾佩玲的兄长,左边首座上坐着的好像是曾佩玲的二叔,这次来估计是接她回去的,老这么呆在别人家也不合适,所以这下薛哥哥彻底没人照顾了,你就有机会了。”
听她这么说,桑榆还算松了口气。
这算是她这几天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虽然有些不厚道,但是如果曾佩玲能离开,她肯定还是要回去照顾他的,这样她又有了呆在他身边的机会。
可为什么,越看下去,她越觉得怪怪的。
只听见曾佩玲的哥哥们说道:“既然少将军的身体恢复到这般程度,我们心里也算是踏实不少,我们这次前来,一是为了再次确定少将军的身体情况,二也是为了接回妹妹,毕竟到了婚配的年龄,家里老人也着急,长辈为妹妹找了个不错的人家,所以我们得带着妹妹回去见见面,还请夫人和少将军能成全。”
这真是比刚才玲珑说的可能,更加让人意外。
如果曾佩玲只是回去成亲,那她跟薛少就彻底不可能了,她也能彻底松口气。
连玲珑都抓紧了她的肩,这场戏越看越热闹。
可是当事人好像并不着急,就像之前对薛少宗的爱慕并不存在一样,听到自己的亲事已成定局,居然还是一副淡定的表情。
然后,她们立马知道了曾佩玲能如此淡定的原因。
坐在曾佩玲左手边的薛少宗,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对着在座的兄长直言道。
“其实,你们今天来,我也有事想跟你们商量。”
曾佩玲羞涩的看了他一眼,就是这一眼,让桑榆的心里坠入谷底。
看着众人望向他,他坚定的陈述道:“你们不用带佩玲回去相亲了,我喜欢她,我会照顾她,所以就麻烦你们将那门亲事退了吧。”
“少宗——”薛夫人惊呼。
“这是真的吗?”曾家兄弟惊喜的问。
两个当事人都淡定的点头,曾佩玲站起身,走到薛少宗身边,颤微微的牵起他尚未痊愈的手,脸颊潮红的说:“薛大哥说想留我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等过些日子,母亲大寿我们会回去的。”
一阵死寂。
虽然是曾家兄长期待的情形,但还是来得突然。
虽然是薛家下人一直热议的一对,可这样突然的宣布,薛夫人依然回不过神。
惊得目瞪口呆的人何止他们,连躲在角落里的桑榆和玲珑也哑然。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眼前的一切,都让她有一种喘不过来的窒息感,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
可那正襟危坐的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那浓密刚毅的眉,那挺拔的鼻梁,确定是她认识的薛少宗,尤其是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
这一切都没出错,是她自己不愿意相信。
他们之前的相处一直很和谐,很般配,一直被大家看好,不是吗?
她的心在汩汩作痛,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颠倒了过来,看不清黑白,只是血红一片。
玲珑非常担忧的看着她,接触到她的双手时,瑟瑟发抖,一片冰冷。
“少宗,你想好了吗?”薛夫人迟迟才出声。
其实她不适合这种时候质疑这个,毕竟曾家人在场,这样问显得她不看好这段姻缘,可她确实等不了私底下再问,曾家人那样高兴的神采让她的心里没底,更加想确定儿子自己的想法。
薛少宗很直白的说道:“佩玲当初来照顾我,也是为了报恩,我也不想耽误她,现在我们相处的很好,她更加想留下来,我也犹豫过,毕竟我这样的身体,有没有康复的一天还不知道,佩玲值得更好的男人,所以我也劝她回去过,可是当她哭着想要表示想要留下来之后,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可以,毕竟我们相处那么久,对彼此都有好感。”
曾佩玲也适时的展示自己的态度,“薛夫人,我从来都很钦佩少将军,来照顾他,也是我自愿的,以后我会更加努力的陪着他,我相信他会好起来。”
此时此刻,还能说什么呢?
薛夫人被他们堵的哑口无言,只好沉默。
而一直没说法的,曾佩玲的二叔也才开口,“那好吧,佩玲,你也找到了好人家,我们也乐见你的选择,回去我自会帮你在父母面前说清楚的。”
他的开口,让曾佩玲甚至她的几位兄长顿时松了口气。
可有人一口气却提不上来,差点失控。
玲珑忍不住了,急冲冲的闯进大厅,直冲到薛少宗的面前。
“薛哥哥,你真的想好了?这么快就想成亲?可我没听你说过啊?”
薛少宗对于她的出现,并不意外,不紧不慢的调笑她。
“你都跟关山快开花结果了,总不能让我这个做兄长的,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吧。我当然是认真地,现在公布也不晚吧?”
“可是,可是桑榆姐姐呢?她也喜欢你,一直在等着你啊。”
玲珑急了,也不顾其他人的脸色,就想知道薛哥哥将桑榆置于何处。
桑榆一直躲在幕后,攥紧拳头,屏住呼吸,不敢出声,因为她也很想知道答案。
“她有自己的生活,我们都已经准备退出彼此的生活,就不要再牵扯进感情里。都过去那么久了,就别再提喜不喜欢这回事,你帮我向她带个话,我祝她幸福。”
自从让桑榆离开后,他一直没再过问桑榆的下落,所以他并不知道桑榆还留在府内。
玲珑都快急哭了,扯着他软绵绵的手腕,不依不饶。
“祝福个屁啊,你明明心里还有她,却要她嫁给别人,是你自己不要她了吧?你知不知道,这样她会死的。”
薛少宗被她缠的头疼,却没有反悔的意思。
“玲珑,谢谢你,我们回去吧。”
暗处的桑榆,终于开口了,伴随着一滴泪滑落脸庞。
“桑榆姐姐——”
玲珑用微颤的声音叫着她,叫得她的心,都颤了一下。
可始终没有回头,不敢看向他,冲着众人鞠了一躬,丢下一句“打扰了”就直奔后院。
“姐姐,等等我——”
玲珑怕出事,赶紧跟了过去。
薛夫人心也不在此,跟曾家的人道过别,安排了之后的事宜,也回到了后院。
而薛少宗,自始自终都维持着原来的动作,一动不动。
他的眼睛像是在盯着地面,眼神却有一瞬间的停滞。
可也只是那么一瞬间,他就恢复如常,招呼完曾家的长辈,就让曾佩玲推着他回房。
“薛大哥,会不会出事?”曾佩玲还是心有不安。
“没事,有人会照顾她。”
有人在她身边,他很放心,所以必须戒除掉在她身上的所有心思。
没有尝到真正爱情滋味的时候,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坚强的,一旦尝到了爱情的甜蜜,就会越来越上瘾,直到无法戒除,曾经的他就是如此。爱的那么火热,如今却踏不出一步,不是因为对爱情绝望了,而是对自己爱的能力感到绝望。
他不恨她,即使她离开过他,即使她没保住他们的孩子,他都没法恨她。
可是他再也无法投入这份感情,这副身体再也撑不起任何女人的天空。
他们自从重逢后,相处的摩擦一直都有。
每次一有过去的影子出现之后,他们就需要一次次的将过去的伤疤揭开给别人看,这样的事多了之后,真心累了。
所以,他想送她走。
……
玲珑找到桑榆的时候,她还是像望夫石一样,坐在一处,仰望天空。
夜太静,玲珑走路的声音都显得很清晰,却没有惊醒到已经呆滞的桑榆。
从下午开始,她就一直这样,没有掉半滴眼泪,可也没有说半句话。
薛夫人追到后院的时候,桑榆吵着要回家,这里一刻都呆不下去。
还好薛夫人拦着,必须先安抚住她的情绪,再跟柳含烟知会一声,得好好看着她的情绪。
可即使留下来,也并没让人放心多少。
所以她带着一坛子酒过来找桑榆,都说一醉解千愁,她没尝试过,但是兴许能让人哭出来,心里也好受点。
玲珑抱着桑榆的腰,靠近她身边,撒着娇。
“桑榆姐姐,我今天心情很不好,你要不要陪我喝点酒?”
桑榆迟迟才回应她,“为什么心情不好?”心情差的人不该是她吗?
“都是关山那个烂人,尽说些让我生气的话,我要跟他冷战三天。”
她本来让关山帮忙劝劝薛少宗,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