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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后,伴随着一声声不太利索的脚步声,还有随时伴着的拐杖杵着地的声音,她知道等来了今天约的人。
薛少宗慢慢的坐到桑榆的面前,摆出一副要长谈的架势。
“你想好啦?”依然是冷漠的神情,而且始终淡淡的眼神飘过她的身上,却不在她身上聚焦过。
桑榆默默的收回眼神,回过头,对着他也是冷淡的点头。
“我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几个要求。”
这种时候,她很像在拿乔,可是没办法,她也必须让自己没有后患,尤其是现在他对她这样冷淡的态度。
薛少宗就料到她不会轻易屈服,“说吧。”
“第一,在孩子生下来之前,不能让这里之外的人知道我怀了孩子,将来这孩子的来历,也希望你能有个合理的说法。”
“行。”他不会允许他的孩子被说成是野孩子,至于孩子的娘是谁,他会找一个合适的人来担任,反正迟早会成亲,没有这些恼人的情爱,或许跟女人的相处,会简单许多。
他终究是要走上这条无爱姻缘的老路,尽管跟他的初衷相违背。
“第二,对于我们两家的关系,我希望你能彻底明白的跟我父亲说退亲的事,不要再给他任何希望。”
这点她很残忍,简直是彻底打破了韩世忠攀附重权的美梦。
可是桑榆不愿意韩世忠再做这种美梦,这样既让她无地自容,也根本是在薛家面前自取其辱。
所以尽管韩家已经知道桑榆被退亲的真相,但她还是希望薛家能将事情说透,这样她跟安成珏的相处中,不会背负着精神上负担。
“好,选个时间,我会亲自说清楚。”
这一回,她是彻底想跟他断了吧?也好,他不用再报任何希望,只要守着孩子就好。
“还有,我即使被你强制要求住在这里,但我也有行动的自由,我如果外出,你不能不让,而且你也不再用成珏来威胁我。”
这一点,她很强调,不想再一次次的被他威胁,更不想连出行的自由都没有,这几天她憋在这个院子里,都快发霉了。
薛少宗冷笑了一声,放在腿上的拳头不自觉的握紧。
说来说去,她还惦记着跟安成珏的感情,怕他会破坏?
放心,他没那么无聊。
“你要出去可以,但是身边必须有人陪着,不然万一你遇上个意外,都没人会救你,我不能拿我的孩子冒险,至于安成珏,只要你不过分,我自然不会对他怎么样。”
他这什么意思?她难道会故意磕着碰着孩子不成?
出门还身边带着个人,那也有别扭,可是眼看着他也不容许讨价还价,她也不多心,权当多了重安全的保障。
“最后,既然你说过我生完了之后,就再也不我允许见他,那我也就不必给他喂奶,希望你能早点找好奶娘。”
她怕她会受不了,怕自己会舍不得孩子,也怕孩子会记得她。
别人都说,但凡吃了奶的孩子都不会忘了娘,可是她希望孩子忘了她。
因为她真的不配为他的母亲。
她的缘由,既现实,也无奈,可听在薛少宗耳里,莫名的火大。
她好狠,真的好心狠,连口奶都不愿喂给孩子,这是恨不得一出生就跟他断绝关系?
不吃就不吃,他有的是办法找最好的奶娘,把他的孩子养的白白胖胖。
他咬着后槽牙,狠狠的答应她:“随你的便。”
两个人静静的对视着,冷漠的眼神,冷淡的表情,这样冷到极致的谈判将他们的距离彻底拉开。
以后,她只是替他生孩子的女人,而他只是借用了她的肚子,仅此而已。
最后,薛少宗也有话要向桑榆宣告。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搬来这里住。”
“什么?在这里?你不回家吗?不怕引起你父母的怀疑?”桑榆惊讶的质问他。
他抬眼看着她,冷笑,“可我想要随时看到你肚子的动静,我如果来回这样跑,我父母才真的该怀疑,所以你不想被拆穿,就最好适应我出现在这里,放心,我会住在东边的房间,没有必要不会打扰你,我对怀孕的女人没有兴趣。”
“你——你太恶心了。”她才没往那些脏事上想,只是单纯不想跟他住在一起。
“恶不恶心你都得受着,将来,我们住在一起的日子还长啦。”
他撑着拐杖,缓缓的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还有,你最好小心护着孩子,不要有任何闪失,这里有非常能干的侍女服侍你,有什么事情吩咐她们就是。”
说罢,没再理会她的反应,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她的丰竹园。
……
那天之后,薛少宗就将自己的东西搬了进来。
好在他的东西不多,甚至缺什么直接买,所以他就这样轻松的住了进来。
只是,他摆明了要把她当做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桑榆偶尔在饭后散步的时候,碰到了他,他也什么都没说,两眼只是凝视着她还不算太明显的肚子,对她,却永远只是冷漠疏离。
这让她非常悲哀,他只将她当成一个生育工具,对她一丝情感的波动都没有,好像两人之前的争执,或者再之前的甜蜜温馨都不复存在一样,他真的将她从心里彻底遗忘,才能这样如陌生人一样对待她吧?
可是,这种悲哀的发现又有什么用?
她不是应该不在乎他,甚至该主动无视他的吗?
所以在被冷漠忽视之后,她想调整好心态,只关心自己的肚子,别无其他。
这几天,她自有她该做的事,被彻底隔绝在这座庄园后,她怕娘亲惦记,偷偷写了封信,让府里的小厮跑腿,送给了阿碧,每天正午时候,阿碧都会出来帮她娘买刺绣的布匹。
她当然只报喜不报忧,而且跟薛少宗的事,一个字都没提。
这事她也糊涂的很,所以没办法跟母亲解释清楚。
所余下的时间,她都在等安成珏的来信。
他都走了半个月有余,在京城应该已经安顿好了吧,怎么还不给她来信?
“小姐,你该喝药了。”身后的陈妈轻轻的叫她。
她回过神,看着陈妈手中的药,轻微的皱眉。
自从她那晚打胎之后,身体一直就不太稳定,总觉得身上不舒坦,大夫也查不出什么原因,只好开一些安胎的补药给她喝,天知道她这么长时间不孕吐的人,闻到这种药的味道,条件反射的想要吐。
可是她这么多天,还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一碗一碗的喝下去。
不未别的,她没有拒绝的权利,而且她也想为孩子好。
“小姐,其实这些药喝了对你有好处,你不必太过抗拒,让自己这样闷闷不乐,对孩子也没好处,不如多出去走走吧。”陈妈观察着她,细心的开导他。
“不了,外头也没什么好逛的。”
她该逛的地方也逛完了,其他没去过的,大多是会遇到他的地方,她不愿意去找不自在。
陈妈还想说什么,见她神色倦怠的样子,也就憋回去了。
桑榆知道陈妈是好心,也知道陈妈是薛少宗找的很有经验的产婆,可她还是无法适应这些人对她的小心翼翼。
记得当陈妈第一次见她,叫她夫人的时候,被她严厉的斥责。
她们应该误会了她跟薛少宗的关系,所以才会叫错吧?
这也不能怪陈妈,谁让她跟薛少宗的关系那么畸形。
可那之后,不管是陈妈还是她房里的其他侍女,都毕恭毕敬的叫她小姐,多了点敬畏,少了点亲热。
她把玩着手里的茶杯,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算了,不去想这些,她是来生孩子的,不是来交际的,怕她就怕她了。
这天,她从小花园里走了几圈,回到房间的时候,看到正厅里那个许久不见的身影。
他不是从来没来过她的房间吗?今天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回来了?这几天吃得好吗?会吐吗?”
他语气很正常的关切着,可就是让桑榆觉得哪儿不对劲。
他的情绪怎么能转换的如此轻松?前几天一直当她是隐形人,现在居然主动跑来她房里问这个?
“还好,吃的下东西,也不会吐。”
她算走运了,都快四个月的她居然没有太多的妊娠反应,也没有像其他女人一样吐得昏天黑地的,肚子的小家伙非常的乖,她直觉是个女孩儿。
“坐,我带来了大夫,让他帮你诊脉,以后他会隔三天过来给你诊一次脉,好让我们随时知道孩子的成长情况。”
桑榆也很想知道孩子的健康与否,所以乖乖的坐下来,让大夫号脉。
良久,大夫开口道:“从脉象上看,目前还算平和,调理的也很及时,保持心情的愉悦,对孩子会更好。”
心情愉悦?
“所以你前些天不太开心?为什么?这样会闷着我的孩子。”薛少宗反过头来问她,好像不大高兴她亏了他的儿子。
可是谁让她心情不高兴的?是他总给她一副冷脸。
孕妇的心情是很容易受这些常见的人的情绪感染,这也不是她愿意的。
薛少宗看到她瞪着自己,也不吭声,转头问着大夫该注意的细节。
他是有点无理取闹,也知道她的郁闷或许是因为他。
前些天他之所以冷淡,一是觉得跟她没必要相处融洽,二来他确实很忙,尽管腿脚不方便,他答应了关山的事就要去查,所以在谢家的事上,耽误了几天,这才忽略了她的情绪。
直到他找的产婆向他反应她的身体状况,旁敲侧击的叮嘱他多关心她的情绪,他才想起这茬。
送走了大夫,屋子里只身下他们两人。
薛少宗并没有立刻就走,只是跟桑榆坐在客厅的两端,沉默不语。
一会儿,小厮匆匆进来,打破了两人的寂静。
“启禀少将军,阿福送过来这封信,说是在甘泉寺下的屋子里拿到的。”
桑榆大惊,是成珏寄来的吗?
他还派人守在那儿吗?
薛少宗看着她一副惊喜期待的眼神看着那封信,心慢慢的沉淀下来,原本平整的唇角微微勾起,最后成了一抹讥讽的微笑。
原来,她真的那么期待跟安成珏的联系。
看来,他这一步走对了。
“要看吗?”他从下人的手里拿过那封信,扬了扬,对着桑榆,问了一句。
桑榆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再是那封信,轻轻的点头。
唇角冷冷的讽意加深,他也没为难,将信直接递到她面前。
她快速的打开,满满都是成珏的字迹,看了他那么多年的字迹,她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
信里说到,他刚到京城,找好了落脚的地方,就开始给她写信。
还说,他遇到了最心仪的老师,觉得很受益,他的一切都很好,除了吃的不习惯,所以他很想念她做的糯米圆子。
桑榆不由得担心他的胃,吃不惯是个大问题,她想着要不要给他寄点东西带过去。
他还说,他很想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她。
安成珏一向很内敛,可信上流淌出的炙热情感,让她感动。
“看来要让你高兴很简单,只不过你挑人罢了。”
一旁的薛少宗凉凉的开口,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大方,尤其是桑榆看过信后那么神采奕奕的神情。
听出了他的讽刺,桑榆淡笑着收好信,抬眸。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
起码让她知道了安成珏的现状,所以她还是很客套的向他道谢。
他错愕,这几天一直冷淡的她也会这样笑,这样和颜悦色,是那封信的功劳吧?
安成珏的魅力还真大,他像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彻底认识到这其中的差距。
被感谢的他怎么觉得这很讽刺?
他的本意只是想多监视安成珏的动向,结果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