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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盛说得完全不一样。
完全相反。
我心里腾起了一阵寒意。
“那我哥哥他……”我不敢问他最终变成了什么样子。
“是警察局发现的,遇到了汽车爆炸,只找到了一只手可以做dna鉴定,警察局确定是他。”她应该是恐惧,“千树说是你请他帮忙领遗体。”
“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也许他是不敢告诉我,也许是繁盛威胁了他。而现在,我已经有个一种全新的情绪,我开始恐惧了,以及巨大的悲伤,脑海中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连探究真相的想法都没有。
三年了,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对我说我哥哥死了,我甚至为此拍过警察的桌子。
因为同样是飞行员的我,在很多年里,都觉得那种事故现场里,我哥哥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所以我比谁都绝望。
我试图控制这种强烈的情绪,却完全做不到,直到剧痛袭来。
我转眼已经躺在了手术台上,无影灯明晃晃地照着。我觉得不疼了,只是非常冷。
而且我完全听不懂医生护士说什么,此时此刻只想找几个说汉语的人。原来人到濒死时会忘记学过的语言,只可怜了我儿子,我到闭眼都没听到他的哭声……
后来我没了知觉,就像呆在真空里。
没有疼痛,四周没有力量。
我试图动一动,发现自己悬在半空中。这感觉和在水里不一样,周围没有任何的力。
一直到我醒了过来。
我没死。在病房里。
繁景坐在椅子上,拿着口红,对着镜子,仔细地描着。
我试着张口。
但嘴上扣着氧气罩。
想要动手,手背上输着血浆和液体。
真是无能为力。
直到繁景扭过头来,看到我,笑了起来,一边按铃一边说:“我这就请医生来。”
医生来了,检查过后,说要继续观察。
氧气罩还戴着,我依然不能说话。
这种时候,最先想起的当然是孩子。
但繁景并不打算告诉我,只站起身,说:“既然你醒了,我就去约会啰,你自己小心。”
我连话都不能说,何来小心?
我想拉她,却身不由己。
繁盛没来看我,原因恐怕是孩子早产,肯定不健康。我心里始终放不下,很多事压在一起,反反复复,让我不能安心。
这样又过了三天,我终于摘下了氧气罩。
总算能问护士,“我儿子在哪?”
“已经出院了。”她笑容可掬地说:“繁先生昨天就接他回家了,孩子的状态已经很平稳。”
“那怎么不带来给我?”我昨天明明醒着啊!
“繁先生要求的。”
我挣扎着爬起身,因为是剖腹产,刀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努力许久,被护士压住了,说:“你现在还不能走路。”
“我想借你们的电话机,给我丈夫打个电话。”
任何一个女人,在这种时候得知这种消息都不会安稳。它要么代表着孩子出了事,要么代表着繁盛要抢走他。
“繁先生吩咐过。”经过上次的手枪威胁医生事件,我已经知道繁盛家是这间医院最大的股东,相当于医院是他们开的,为的是方便处理他们受伤的成员。因为他们家族有不少孩子,一直都有妇产科,所以在这里,其实也没有法律和人权可讲。这里的医护人员只为繁盛一家服务,听从他们的命令,“他希望您先休息,等您的身体好起来,他会亲自和您谈。”
“我现在要见我儿子!”不管繁盛跟我谈什么,第一步我必须见到我的孩子,他跟别的小孩不一样,“我担心他死了,而你们隐瞒我。”
“保证没有,”她轻描淡写地笑着,说:“他出生的第一周的确有些虚弱,但万幸他还很健康,现在已经完全好了。您在生产时大出血,情况十分危急,您昏迷了三周,直到现在身体依然非常虚弱。繁先生不希望您因为照顾孩子而耗费精力,他希望您先好起来。”
鬼扯!
“能不能照顾和我能不能见到他根本不是同一个问题!”我这样一生气,又是一阵头昏。
朦胧间见到医生护士鱼贯而入,接下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醒来已是天黑。情况很好判断:我之前休克了。
这次有医生在病房里观察,我连忙跟她谈,“我想见我的儿子。”
“抱歉,这需要经过繁先生同意。”
“我是他妈妈。”我竭力软下性子恳求她,“至少先让我见他一眼,我需要知道他是否健康。我担心你们是为了我的身体健康而瞒着我,他是不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真的没有。”她柔声说:“我可以保证,现在不够健康的是您。”
“您知道的,因为上帝无法照顾到每一个人,才要母亲来代替他照顾孩子。我真的非常想念他,为他担忧,我躺在这里的每一分钟,都觉得愧对我的儿子,每一个孩子都应该在母亲的身边。”
“很抱歉。”她无奈地握住了我的手,慈悲地说,“我只是奉命行事,但我们都在为您祈祷,请上帝保佑您,当然,他会无条件得保佑着您的儿子。他真的很健康,我对上帝发誓。”
“可是……”算了,我换个方式,“那么我可以见繁景小姐吗?”
“当然。”她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我可以帮您联络她。”
“谢谢。”
煎熬地等待了两天,繁景才姗姗来迟。
上次沙漠出走事件,导致她被繁盛惩罚,所以她对我有了许多芥蒂,我怀孕期间一次也没有来看我。
今天她再过来,态度也十分地不友好,“你还好吗?”
“好多了。”我儿子在人家手里,她或许是唯一一个能帮助我的人,我不惜卑躬屈膝,“上次的事真是对不起,是我太过分,害得你还连累。本想立刻向你道歉,但总是有很多事,孩子一直都在保胎,我也不好让你专程到医院来看我,听我道歉,那样太不礼貌了。”
她侧过脸,面无表情地说:“我已经不介意了。”
“真的对不起,是我考虑得太少了……”
“我真的已经不介意了。”她转回头来,看向了我,神情淡淡地,看不出生气还是没有,“我哥哥答应跟你离婚了。”
“是么?”
本来是件喜事,可我儿子被他抱走了,这就成了一件坏事。
“本来他想过段时间亲自跟你谈,但你最近总缠着医生要求,又休克,他要我今天先把事情简单对你说一下,你不要再闹,认真考虑一下。”
“好,你说。”
最近因为见不到孩子而受到了人生中最大的折磨,这一刻,我甚至觉得繁盛不论提出什么要求,只要让我见到我儿子,就一切都好说。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他提出的选择会如此刁钻,“一直都在提醒你,要你注意情绪,不要失控,你却还是令音音早产,你也知道,八个月的孩子很不好活。”
“是,这是我的错。”
“虽然幸运地活下来了,身体也还健康,但我哥哥对你已经不抱希望了。”她难过地看着我,轻轻地说:“他希望离婚之后,你放弃音音的抚养权。”
128改变策略
我就知道是这样。
在心里狠狠地骂了繁盛一句,脸上却不敢露出一丝一毫地不满,只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可怜些,“一定要这样吗?已经有了孩子,我不想离婚。”
她盯着我,问:“你真的不想?”
“嗯。”
“早点是这样的态度多好……”她微微的笑了起来,说:“那就要看你自己了。”
果然还有后手,我就说他不可能一夜之间转性,离婚夺子只是个幌子,要谈条件才是真,“需要我做什么?”
“别再追究你哥哥的事。”她认真而缓慢地说:“忘记自己曾有过一个哥哥,好吗?”
我呆了。
其实繁盛选择了一个很有技巧的谈判方式,他先拒绝让我见孩子,利用人类正常的母性,摧毁我的意志。让我充分地体验到母子分离的苦,再转过头来提我哥哥的事。
而我最近真的没有想起我哥哥的事,我只惦记着我儿子,日日夜夜只想见他一面。
但这并不代表我可以就此不明不白地放弃追究,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你如果不愿意就算了。”她叹了口气,说:“如果是我,恐怕也不愿意,但我哥哥真的生气了。你知道吗?你那个朋友,来之前明明告诉过她,无论如何都别提起这件事,等音音出生,他会自己提。但她根本就是恶意的。”
“我哥哥真的死了?”
“是。”
“那繁盛告诉他一直在找,还有消息,全都是骗我?”
“是。”她低声说:“你哥哥这件事已经很有名,为了家族的信誉,赏金也水涨船高。我不知道我哥哥有没有告诉过你,但做这种生意最忌讳的就是失手。尤其你哥哥还不是个大人物。等我哥哥搞定了那些反对派,把命令传达下去,杀手已经完成任务了。他怕你知道后伤心,再伤到孩子,才选择了骗你。”
我……不相信。
但我现在唯有低头,而且我感觉安娴似乎有了危险,她可是唯一一个把真相带给我的人,即使这个真相很残忍,我都应该感激这份诚实,“他把安娴怎样了?”
繁景低下了头,绞着手指,许久,才低声说:“送去做妓女了。”
“怎么不问问我……”
居然!
“你已经自身难保了。”她低声说:“况且没要她命,已经是在顾虑你。她做这件事,伤害的是你跟我哥哥的孩子。”
“她告诉我真相有什么错?”
安娴在这个节骨眼上,告诉我这件事,于感情的确不合适。但我终究还是认为他们没有审判别人的资格。
可我真的自身难保了。
“在这种时候告诉你就是错。”繁景认真地说:“我不想和你争论这个,你这个朋友根本不把你当朋友,她早就开始帮我哥哥做事了,否则你以为你那么多朋友,为什么只有她能接近你?”
“因为她喜欢韩千树。”我俩是情敌。
“对。”繁景说:“所以她才会挑这种时候对你说这些,因为我哥哥给过他两枪。”她冷冷地笑了一声,“你说这件事会不会是你喜欢的那个好男人搞得?利用喜欢他的女人做这种事?搞死我哥哥的孩子,给他致命一击。”
我想摇头,想想目前的局面,又立刻控制住了。
她做了一个有罪推论,而韩千树的人品我了解,他如果这么毒辣,我根本就不会喜欢他。
至于安娴,经过这么多,她在我心里的形象已经开始模糊。
我相信她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