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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将自己唯一的孩子藏进密室,自己却死在杜天剑下,更可恨的是,杜天居然掳走了嫂子。游历回来的他眼看着昔日一个个鲜活的面孔狰狞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后来回想起来,总觉得是场梦。
“别说了!”杜兰嫣捂住耳朵,眼里却很干燥。她看不见别人的痛苦,因为自己的双眼已经被现实的高墙重重包围,她只是觉得很烦躁,明显感觉到这高墙越来越高,越来越厚。
琴声戛然而止,杜兰嫣道:“既然这样,那么就请帮助我唱得好一些,多卖一两银子吧!”
表演
阳光透过轻盈高远的卷云撒向人间,楼阁树木幽影清晰,云儿丝丝缕缕漂浮着,时而化作天鹅的羽毛,时而变成飘逸的白绫纱,时而又好像成了清风拂过水面时勾起的层层鳞波。一缕阳光照在杜兰嫣身上,暖洋洋的,让她舒服得眯起眼睛,抬头欣赏了一下天空。
难为她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心情欣赏风景,不过反过来想,要不是她的这种性格,恐怕也活不到现在。
杜兰嫣重又弯下腰去,将汲好的井水用粗麻绳费力的拉上来,眼看木桶在视线中越变越大,杜兰嫣嫣红的小脸鼓起来,准备一口气拉上来。突然觉得背后有人一推,杜兰嫣手一滑,麻绳脱手,连人也差点掉下去!
她好容易趴着井边稳住了身形,觉得体内以前觉得是真气,目前觉得是憋气的气流又开始乱窜起来。
她苍白着脸回头望去,只见身后站着三个和自己一样穿着蓝色衣裙的姑娘,手里各拿着个竹篮子,都在一脸幸灾乐祸的看她。
“哎呦,兰嫣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哪!地上这么滑,到处是青苔,刚才兰儿也差点不小心滑倒了。以后可要当心啊!”中间一个略大一点的边说着,边领着另外两个走了。
杜兰嫣看她们走了,又揉了揉磕在石井上的膝盖,继续打水。
大概是有人授意,这种事情平均每天没有百次也有八十,如果一件一件的生气,杜兰嫣恐怕衣服又洗不完了。
水终于提上来了,将捅搁在井边上揣着粗气休息,话说这口井真不是一般的深呢!而且这桶也未免太肥了一点……杜兰嫣嘟着嘴瞪了一眼无辜的木桶,准备将桶里的水倒入挑水的水桶。
一只黑色的靴子踏入了幽静的后院,给宁静的空气带来了不可预测的波澜。
一只手将木桶一推,于是木桶和里面的水连同杜兰嫣的视线再一次落回井底。
太过分了!
杜兰嫣撑在井边上的手紧紧抓着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抬头,看见濮阳邈微微笑的看着她,似乎很满意她的表情。
杜兰嫣本来以为又是某个欺负她欺负得很顺手的下人,倒没想到会是濮阳邈。而濮阳邈将杜兰嫣扔向生活的最底层,任她自生自灭,本以为她会很快求饶,或是枯萎,却没想到再来看她的时候,居然觉得她的背影很欢快……真不愧是杜天的种。
脸上所有自然的神色快速退去,杜兰嫣冷凝着脸看着濮阳邈,准备迎接任何的意想不到或是情理之中的狂风暴雨。
濮阳邈拾起她被刺骨的井水冻得冰凉的小手,上面有几个破了皮的冻疮,在这个盛夏的黄昏,显得十分突兀。他温柔的凝视了片刻,疼惜的说:“受苦了。”
如果杜兰嫣是一个怀春的少女,又或者是个初尝甜蜜的少妇,面对如此俊朗的男人,如此温柔的疼惜,大概很难不被感动吧?
不过事实上杜兰嫣既没有感动,也不觉得恶心,甚至也不觉得这个濮阳邈可怜。她必须时刻保持冷静,本来就不太聪明,要是再丧失掉思考的能力,那就只能让自己的处境雪上加霜了。
她现在只要濮阳邈离她越远越好,看不见他,她至少能安全一分,看不见她,他至少比较容易把她遗忘在角落,就让她自生自灭吧!这些日子以来受的所有苦难,都比不上他亲自给她的那一个下午的百分之一。
见对方久久不说话,杜兰嫣抽回手道:“要是没事,我还有衣服要洗,先走了。”说完便步履匆匆的离开。
濮阳邈也不看她,提高音调笑道:“把我伺候好了,不就可以不洗衣服了?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
杜兰嫣真想回嘴,不过忍了忍,终于只是停了一下脚步,接着便又匆匆的离开了。只是连水都没打到,她拿什么洗衣服啊?
杜兰嫣回到洗衣房,看着一大盆脏衣服,默默的问候着濮阳邈的十八代祖宗,心想只有等去完濮阳善才那里半夜来洗了。
去厨房领饭时晚了一点,连残羹也没有了。杜兰嫣没有抱怨,因为已经没有人听了。
她默默的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定要让日子好过起来。
瘪着肚子走到濮阳善才的屋子。而濮阳善才显然已经准备好了。
今天杜兰嫣弹得很差,错了几个音,还破了几个音,听得濮阳善才的眉头越皱越紧。
“今天是怎么了?”
杜兰嫣知道不可放低对濮阳善才的防心,但这并不妨碍她盯着床头小机上的两个下酒菜直勾勾的看。濮阳善才叹了口气,将她面前的瑟取走,又将下酒菜摆到她面前。
她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立马讨好的给了他一个大笑脸:“师父真好!”
接着就开始风卷残云狼吞虎咽起来……
濮阳善才几乎是刚转过头去爱惜的将瑟挂起来,然后再转过头来,就发现他的下酒菜连渣子都不剩了。
他低下头,面无表情的开始后悔。
虽然离吃饱的标准还很远,但可能是吃的太豪迈了,杜兰嫣打了个嗝,道:“师父,我们开始吧!”
……
一阵盖过一阵的喧嚣袭来,尽是男人们的嘘声笑声叫嚣声。今天是初一,雅园例行的每个月的□时间。正中搭一个带幕布的舞台,四周和高楼上,坐着人数众多身份参差的嫖客。
雅园不愧是京城第一妓院,极尽奢华之能事,连善才们的乐器都裹上了华丽锦缎,更不用说嫖客们身边的娇俏姑娘、桌上的大鱼大肉、美酒琼浆了。
月圆时分,花似雪终于上场,让杜兰嫣惊讶的是,看似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花似雪,一上场便带上了一股气势,镇住了台下的叫喊声。
“各位爷!今夜雅园有幸,得各位爷赏光,还按老规矩走,一位姑娘上来表演一段,有看中的就等表演完了喊价买姑娘的初夜,不论官阶权势,价高者得,各位看怎么样?”
台下戏谑的声音附和着:“花老板快别废话了,快让姑娘们上吧!”
于是黑色的帷幕缓缓拉开,伴着火辣的音乐,温柔妩媚的彩色裙裾开始在人们灼热的目光中舞动开来……
整个后台简直可以用热锅上的蚂蚁来形容,姑娘们在其中忙碌的穿梭,今晚要□的一共是二十个女孩子,上次杜兰嫣看见的那些,除了形容实在不佳的躲过一劫,几乎无一幸免,最小的一个女孩,大约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
每个人都被精心的打扮一番,雅园有专门的造型师,杜兰嫣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扭捏,反正造型师也是女的,要她脱就脱,要她露锁骨就露锁骨,她甚至还和造型师建议要把头发盘成一个□的结,耳边留两缕鬓发弄成微卷的样子。
濮阳善才到了,他很容易就从人堆里认出杜兰嫣,只见她坐在一个靠墙的长凳上,安静的闭着眼,仿佛在回忆什么快乐的经历,嘴角眼角都挂着笑。
察觉到有人走近,杜兰嫣警觉的睁开眼,要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某些欺负她已成习惯的人有机可乘,却看到濮阳善才在她身边坐下。
“你今天似乎很高兴?”
“高兴也是过一天,不高兴也是过一天,不高兴的话岂不是很亏?”杜兰嫣没细细揣摩老师的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
“不害怕?”
“害怕也要面对,不害怕也要面对,干嘛给自己找不痛快?”
“有点意思。”
杜兰嫣扭转身子朝台上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坐在当中,抱着琵琶幽幽的唱着,歌声蜿蜒而幽怨,唱词里带着宿命的无奈……
“女子的命运如雨水,有的落入黑沟渠,有的落入金池塘……
听了一会儿,她转过头评价道:“她唱得很好。”
“不及你。”濮阳善才随便而认真的说。
杜兰嫣莞尔一笑,不管需不需要老师的承认,还是说了声,“谢谢。”
因为没有和别的姑娘一起集训的资格,杜兰嫣无疑是最弱的一个,理当卖得最贱,这也是当初濮阳邈将她安排给濮阳善才□的目的。不过让她意外的是,濮阳善才并没有怎么虐待她,反而……怎么说呢?他反而成了她的一个支撑,每当被欺负得再也受不了的时候,每当想到自己所受的□的时候,每当吃不上饭的时候,他总能给她一点帮助。
即使只是一点而已,也值得她感激了。
“谢谢。”
一连听到了两声感谢,濮阳善才转过脸去看着杜兰嫣,英俊的外貌虽然因松弛的肌肉而有些变形,但目光仍是清澈的。杜兰嫣看了看,觉得濮阳善才其实也蛮帅的,“谢谢。”
“傻了。”濮阳善才不自然的移开视线,嗤笑道。
“老师,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今晚以后,无论我卖得几斤几两,都会感激你的。”杜兰嫣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她很少用这种儿童似的天真语气,但每一个字都是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所以不用表演做作,就让濮阳善才呆了。
不过当她说出这些的时候,目的却是不纯净的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看出来濮阳善才其实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性格,他把自己的思想性情封闭在某个阶段,对自己喜欢的音乐日琢夜磨,已经到了痴傻的程度,而对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仇恨和过去,却选择逃避的鸵鸟方式,任旁人怎么规劝,只一味堕落懒散,觉得世事无常。而同时,他又是清澈而善良的,对于无辜的仇人之女,他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相反,杜兰嫣可怜的遭遇激起了他的悲悯之心,而现在,她所能利用的,正是他的悲悯之心。
“杜兰嫣,快到你了,去前面准备着!”
杜兰嫣很自然的将手搭在濮阳善才的手上,看着他的眼睛道:“老师,请给我一点力量。”说着,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此时的杜兰嫣让濮阳善才发呆,只觉得她好像是一个发光体,周围的一切瞬间变得黯然无色,只有她是彩色的,而且是发光的。
杜兰嫣睁开眼,撤下拉着濮阳善才的手,两人站起来走到前面,转一个角出去,便是舞台。
一掷千金
杜兰嫣在暗中朝舞台下看去,只见一个个嫖客都是油光满面,面上都带着笑。这些夜色中的男人和白天出没时是完全不同的,夜色中的他们,更像是某种动物。
她接着往旁边的高楼看去,听说身份高贵的客人一般都在暗处,也就是说真正卖得好的姑娘的买主都应该出在楼上。无奈楼有五层,每层三个窗口,大部分都是拉上帘子的,又因为角度的问题,少数几个开着的都见不到人。
正在杜兰嫣仔细观察的时候,场子上下的灯忽然全都被吹熄了,大伙都发出惊奇声。等安静了,舞台上又突然亮起两盏四角红纱灯,隐约能看见台上的景致,然后,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点星光,接着便陆续的有许多流萤飞进园子来,整个园子的浪漫气氛被烘托的无以复加,不少人都在惊叹:妙!实在是妙!
悠扬欢快的笛声响起,催动一行瑶池仙子般的舞女款款滑入舞池,几人皆是衣袂蹁跹,腰肢楚楚,现场气氛随之爆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