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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紫红色的曼陀罗,比普通的曼陀罗要来的细小妖异,被纳威放在角落深处。
“这株可以用吗?”他问。
德拉科凑近了曼陀罗,他用魔杖撩起一片叶子,眯起眼睛观察上面紫色的脉络。
“没错。”他直起腰说,“确实是这个品种。”
“如果你要带它回去,注意不能使用幻影移形之类的魔法。”纳威对他说,“番蔓陀罗恐怕承受不了。”
“我知道。”德拉科说,他把那个小花盆抱了起来,“我从庄园带来了马车。”
华丽的马车,巨大的庄园,不可一世的权力。马尔福家依然坚不可摧,雄厚的财力和声望堆砌起来的高傲无论何时都不曾减退。骨子里透出来的高人一等,光是这种气势就可以压的人无法喘息。
当德拉科冷着脸一点一点的把伤员的碎骨粘合时,他病人的挣扎一向最小。。
花盆被交给了一个小精灵,德拉科礼貌而又疏离的讲了几句道别的客套。
“马尔福!”纳威忽然叫住他,“这是要治哈利眼睛的吗?”
德拉科半侧过身子,点点头。
纳威踟蹰着,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开口。
“怎么了。”德拉科冷冷的问。
“番蔓陀罗……不是那么简单能够使用的魔药。”纳威终于开口。
德拉科没有动作,纳威知道他在等自己说完。
“我知道你的魔药技术很好……但是,蕃蔓陀罗的魔药制作需要很大的魔力支撑。”纳威为自己的话而畏缩了一下,然后他继续说,“我不是说你的力量不够强大,只是……它所需要的魔法很精纯,这是需要时间的积累还有锤炼的。”
“你对我的程度很清楚么。”德拉科嘲讽的说。
“我清楚的是你同我一样的二十出头。”纳威鼓起勇气。
德拉科转身,冷漠的平视自己。他的肩膀放松且略为下沉,发尾安静的扫过。手随意的垂着,刚好停留在裤缝的附近。嘴唇紧闭,下颌微收。
他甚至都不用发出一个字。
“我……”纳威语塞,“只是建议你……在医院里找个年长的,或者去找……”
“呆在安全的霍格沃茨的你当然不会明白,在战争时期的一年就可以让人拥有十倍的成长。”德拉科快速而干脆的说,“或者从什么时候开始,魔药变成了你的强项?”
纳威的脸骤然变色,德拉科在好几年前就开始变得沉默内敛,自己没有想过他居然会重拾过去那种恶劣讥讽的语气。
“你……”纳威呆滞的说,与其说他感觉到的是受到侮辱的愤怒,不如说是惊讶。
德拉科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最后看了自己一样,大步流星的离开。留下纳威在原地,为自己的各种猜测苦恼。
那种像是被戳中痛处的激烈反驳,没有任何理由在这里出现。
你到底是怎么了,德拉科。
莫丽?韦斯莱
莫丽卷着袖子,指挥着锅碗瓢盆在水槽里丁丁当当的相互碰撞。在空余的两秒中她弹了一下魔杖,桌子上仅剩的几片烤面包便走着之字形向储藏柜飘去。
但他们没能完成自己的旅程,一只手冲出来抓住了面包,罗恩心急火燎的狼吞虎咽。
“起的晚就别想吃!”莫丽生气的吼道,“就知道睡——你给我等一下!”
罗恩衣裳不整头发乱翘,因为卡在喉咙里的面包而翻白眼。但这都阻止不了他幻影移行的步伐,在莫丽说完前就消失了。
“都几岁了还这样。”她愤愤的说,水槽里金属撞击声更大了些,“真不敢相信他已经结婚!”
孩子们都陆续搬了出去,现在只有罗恩和赫敏还留在陋居。尽管罗恩大咧咧的说是这样比较方便而且可以不用做家务,但莫丽明白是赫敏担心过惯了多人生活的自己会寂寞。
有时候真怀疑赫敏怎么会看上自己的小儿子。
厨房很快恢复了一尘不染,莫丽从柜里抓出一个午餐篮,跨着它启动了飞路网。
“咳咳……哈利……”几秒后莫丽捂着嘴咳嗽,从哈利的壁炉里钻了出来。
“他在花园。”一个声音冷淡的说。
德拉科抱着几本落灰的旧书站在客厅角的书柜前,甚至都没有回头。
莫丽的紧张突如其来,“早……早安……”她对那个背影说。
“早。”德拉科没有起伏的说,然后他穿过大厅就好像莫丽根本不存在。在出门前他的脚步慢了下来,最后停住,用折磨人的慢条斯理打量莫丽手上的篮子。
这种不动声色、不带掩饰的掂量比起他父亲也不遑多让。
“要出来么。” 背光的脸看不清五官,他每个字都润滑缓慢。
“好的。”莫丽回答他,“好的。”
德拉科带着书走向花园,在阴凉处的一把做工粗糙的木椅上哈利安静的坐着,眼睛裹着纱布。
“都在这里了。”德拉科说,并且把书整齐的放在哈利手边的矮桌上。
“谢谢。”哈利露出一个很小的微笑,“那个,客厅里有人吗?”
德拉科的嘴角紧了紧,头部朝客厅侧去,他咬字清晰的吐出一个名字,“莫丽?韦斯莱。”
“韦斯莱夫人?”哈利撑着扶手站了起来,远远的说,“你怎么来了?”
莫丽急忙走上前把他按回椅子,“别起来。”她不赞成的说。
哈利温顺的照办。
把篮子放在矮桌上,莫丽指着里面的东西慢慢的说,“这里有三明治、熏肉……还有一点鸡腿,现在你就不要外出买东西了。”
“太麻烦你了。”哈利说,把块石头变成一把新椅子,莫丽坐下了,很硬。
德拉科替莫丽倒了红茶,当他弯腰把杯子放在自己面前时她才注意到那极端不健康的脸色。马尔福们的肤色都很苍白,但绝对不是那种透明的青白,还有眼睛下面的黑,没有血色的嘴唇。
他放开茶托,莫丽看见了他白硬的指甲,竟然有些粗糙且毫无光泽。
但她也只能控制着表情,把目光移开。
韦斯莱和马尔福虽然算不上世仇,但两个家族的不和却可以称的上是历史悠久。就算到了现在各种不满和怨恨都已经淡薄,但礼节性的问候已是极限,关心的语句无论如何也无法出口。
“最近会不会很无聊?”莫丽对哈利说,“我带来了些塞蒂娜?沃贝克的音乐。”
“你太过担心了,说实话我过的和之前也没多大差别。”哈利有些无奈的说,他拍了拍矮桌上的书,“除了那时是看书,现在是用听的。”
随着哈利的动作,在最顶上的那本书古怪的漂浮起来,在空中它哗哗的自动翻页。然后一个缓慢的男声逐字逐段的把它念出来,声线低沉,不带感情—— 一个很熟悉的声音。
坐在旁边的德拉科立刻变的有些尴尬,他的目光游离着,最后投向篱笆外。
“他告诉我的小魔咒。”哈利的手朝德拉科的方向大致的挥了下,“我现在基本是靠这个打发时间。”
德拉科非常轻微的,但提示意味浓重的咳了一下。
“但我施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念的总太快,最后还是需要帮忙。”哈利笑着说,或许是因为在自己家里的缘故,包着纱布的他似乎放弃了那种对正常状态精准的模仿。当他的手向茶杯伸去时,看起来更多的是随意,还有一点点的摸索。
“我过的挺好的,眼睛的话……医生说大概下个月就没有问题了。”哈利说,杯子和茶托在他的手中相互摩擦。
篱笆旁的德拉科终于坐不住了,在哈利和韦斯莱的谈话中被如此频繁的提及让那个位置舒适全失。他给茶壶加了温,吩咐哈利半小时后还要做一次检查,之后就带着莫丽的篮子走向厨房。
哈利的状况还不错,比起上次乔治生日时他已经放松了许多。于是莫丽再次提起了去霍格沃茨上课的议题,而这次的答案是她所期待已久的。
“我会考虑。”哈利偏过头说,“让你们担心了。”
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在临走前,莫丽给了哈利一个拥抱,“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们再担心。”
“我会的。”哈利柔和的说。
莫丽拒绝了哈利的送别,他还是在那坐着最好。在迈入大厅的第一刻她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德拉科,他正把一种浓稠的紫色液体敷在块纱布上。
“再见。”他说,把那些东西均匀的抹开。
但莫丽没有离开,她在德拉科背后站着,看着他的背影,许久后她下定决心开口说,“谢谢你这次亲自来……我们很感激……”
“不用。”德拉科打断她,放下手里的东西,他把纱布合起来。
不想多说的意思是那么的溢于言表,但莫丽还是决定继续,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有种力量在催促着她开口。
“在哈利最后下令进攻斜角巷前,他并不知道你的父母在那里。”莫丽快速的说,仿佛担心自己在说完前就会失去全部的勇气,“他甚至完全不知道黑巫师有绑架人质。”
德拉科转了过来,好像一时间不能理解这句话。他的表情奇异的空白起来,太多太复杂的情感交织在那里最终混合成一种无法解读的神情。他像雕像般凝固着,连呼吸都停止。
然后他猛的睁大了眼睛。
一股不可思议的愤怒冲上大脑夺走他的思想侵入肺部夺去他的呼吸,纱布被扔在桌上,药品被撞翻在地,德拉科站起来把椅子哐珰摔在了身后。
“罗恩?韦斯莱,赫敏?格兰杰。”他诅咒般念道,声音里是致命的危险,“是他们吗?”
莫丽发现自己居然颤抖起来,而且完全无法克制,“是的。”德拉科的脸沉了下来,莫丽的胃部跟着他的表情狠狠的一沉——
“是为了胜利!”她的音线瞬间拔高,“为了到达那里我们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不能为了十几个人就放弃!如果告诉哈利他一定会犹豫!”
德拉科还是没有说话,莫丽的舌头好像在口腔里打结了,她还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连句劝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圣芒戈的倒戈是靠他的出现缓解,阴尸袭击他失去了一半的肝脏,现在想起来几次最大的转折都在德拉科的手上开始。而在最后的最后,那结束一切的最后战役中凤凰社亲手把他的父母推向死神。
什么理由都太苍白。
“出什么事了?”哈利站在门口的脚垫上,头微仰着,右手抓着门把,“我听见声音了。”
德拉科扭转他的头部。
夏天的阳光在哈利的黑发边镀上一层金黄,洗的泛白的衣服上起着小小的绒球。他倾斜着身子,在脚垫上擦去花园带来的污泥。
那种愤怒而危险的表情奇迹般消退了,德拉科的肌肉又放松了下来,他克制而缓慢的呼吸。捡起纱布、药瓶,扶正椅子。
“韦斯莱夫人不小心碰翻了椅子。”德拉科平静的说。
“有受伤吗?”
“椅子翻了而已。”
“韦斯莱夫人?”哈利不确定的问,“你也没事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