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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梁先生吗?”
时诚看着眼前这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男人,面色迟疑的又问了一次。
也不怪时诚一下子有些无法接受,毕竟梁斌在他前面一直都是一副趾高气昂,说一不二的精英样子。即使是在love~love~的床笫之欢时,这个冷静自持高傲不羁的男人也从没显露出过失态。
而面前这个一进门就把他紧紧拥抱入怀的男人,身材依然高大,却不再像记忆里那样带着不可一世的挺拔。胡子拉碴,满眼血丝的外表也不知道多久没整理过了。一贯熨烫齐整的高档西装变成了皱巴巴的迷彩野外服,和梁斌在时诚印象中的形象差异是在过大了。
但那张刀削般硬朗英俊的脸却是时诚永远也忘不掉的面貌,在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时间脑子里面就反映出了梁斌这两个字,理智却一时间无法接受那个睥睨一切的男人,竟然会变成眼前这幅狼狈落魄的模样。
是以时诚犹疑半天连续问了两次,第一次是不可置信的疑惑,第二次却已经是了然明悟的笃定。
在这样的世道里,又有谁是能不变的呢?
连自己,也早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这幅平静到视周遭如无物的样子,让梁斌一下子移不开眼了,男人双目血红的盯着时诚,紧张得像是忘了呼吸,声音干涩的像是在沙漠中行进了几个月的旅行者:“时诚……时诚。”
“恩,我在,”时诚平静以对,冷漠依然的神情中看不出任何阔别后重逢的喜悦,言语中的温度却是回升了几度,礼貌的回答招呼道:“梁先生,好久不见。”
旁边本来想上前呵斥梁斌无礼动作的工作人员,见状立刻圆润的滚开了,老老实实坐回柜台当背景。既然人家真是认识的,那他再上去可就不是凑趣而是讨嫌找抽了。
梁斌久久看着时诚没说话,好一会才想想起来了自己需要呼吸一样大口喘着粗气,上前又一次把时诚抱进怀里。
这次时诚却没有再挣扎了,只是漠然的任由梁斌动作,整个人却没有自然而然的贴上去,而是依然像棵青松般挺拔着身姿。
时诚虽还是少年稚嫩带点婴儿肥的容貌,身姿却是抽长了的青年模样,即使比起梁斌这样高大的男人也不过低了小半个头而已。自然不会出现被梁斌一抱,脸就贴上对方胸部这样娇小可爱小鸟依人的作态。
时诚和梁斌光就身高而言凑一块还是很登台的,被梁斌死死抱住的时候时诚的下巴刚好可以搁在对方的肩膀上,以一种亲密而又不失风度的方式依偎在一起。
但时诚并没有这样做,即使被梁斌用力搂在怀里,他也依然没有弓区起背部给人一个回抱的打算。永远直立着宁折不弯的脊梁骨,就像是时诚对梁斌的态度,即使做着再亲密的动作永远隔着一层。
梁斌抱了一会也感觉到了怀里人的抗拒,最初那股让他急不可耐以致失控的焦急心情,已经在见到时诚后迅速冷却了下来,虽然还有着好多的话想和时诚说,想好好收拾这个不听话的小家伙,想撕烂他的衣服把他压在地上狠狠侵|犯他……但冷却下来的大脑却对之前的失态行径感到无比的难堪,不想再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于是一把拉起时诚的手,沉声道:”走,先跟我回家。”
时诚冷眼看着这个依然以自我为中心的男人,他的难堪,他的挣扎,他的犹豫,甚至他升腾而起的□都没逃过时诚的眼睛。
对方一如故往我行我素,从未过问他意见便擅自操纵他人生的做法,直接打散了时诚心底那一小丝重逢的喜悦,连着淡淡的感激之情也被压了下去,泛滥汹涌而出的是颇有些怀旧感的窝火憋屈心情。
糟糕的心境一如既往,但今时的时诚却远不同往日的无力,那个只会在心底憋屈却强自忍耐的少年已经变成了不可追忆的过去,今日的时诚,对面梁斌所有的可不仅仅是恼怒与羞愤。
感受着在身体里狂涌奔腾着的惊人杀意,时诚漆黑的眼眸变得更加黯淡了一些。
那是杀人鬼的咆哮,是里奈的雷霆之怒。
全身的细胞血液都在叫嚣着,想要将眼前的人撕成碎片碾成肉糜撒成血雨。倾巢而出的恶意在时诚的身体中横冲直撞,此次的嗜血之意却是远超以往的强烈而难以抑制。
时诚不知道杀人鬼里奈和梁斌之间到底有些什么过节,仅仅一个拥抱就唤起了肉体这么强烈的杀意,但无论如何他不也可能坐视杀人鬼真的冲出来宰了梁斌。
当然他也不想再被梁斌随意支配着就是了。
随意停止了两三秒的时间,时诚施施然的从梁斌手里抽身而出,冷言道:“梁先生,洋相闹够了就差不多收手吧。故人相逢,我也不介意抽点时间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谈一谈,但如果您在作出这样不自重的行为,可别怪我不认旧情了。”
梁斌又何时见过这样态度强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时诚?本来就觉得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好大个没脸的梁斌还在难堪呢,猛地又被时诚这么不客气的甩了一耳挂子,只抽的他觉得面皮都气的肿了。
因着觉得一直被自己拿捏在手心里的东西突然跑了出去,梁斌极度羞恼之下,也没注意到时诚是怎么在被他紧拉着手的情况下,凭空抽回手这样不合常理的事情了。
顾念着周围一大群盯着自己俩看个不停的人,不想再丢人的梁斌只是上前板着时诚的肩膀,压低声音威胁道:“出去玩了几天翅膀给我长硬了?现在乖乖跟我回去我还能饶你,否则看我不把你干的三天下不了床。”
带着侮辱性质的威胁甫一入耳,就激起了时诚压抑数年的陈年老火,目光一下子就冷到了零度以下,心中竟有一刻生出了干脆让杀人鬼出来弄死这家伙的荒谬念头。
好在这也不过是时诚气急之下一闪而过的一个念头而已,很快就被理智压制了下来。且不说梁斌对他尚有旧恩情未偿还完,就是他能罔顾心中那盏恩怨天平,也得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在基地众目睽睽之下杀人是时诚绝对不允许自己做出的行为,就算凭着红牌没人敢追究杀人的事,杀人鬼里奈那残忍的杀人碎尸手法也绝对不能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时诚压抑心中邪火的默不吭声,似乎被梁斌当成了沉默的妥协,自觉找回了些许面子的梁斌也软和了态度。
毕竟时诚生死不知的这段时间他也是焦的度日如年,第一次认识到这个情人在自己心里有着多么重的地位。好不容易把人找回来了,要是话说太重,又把人怄气的受不了跑了最后还是他心疼。
于是梁斌旋即温声安慰道:“放心吧,丧尸大规模出现之前我就已经得到过消息了。提前准备了很多物资藏匿起来,靠着这些物资,随便在哪个基地我都能保证你衣食无忧。现在我在绿区有单独的住处,你爱用惯用的常用品我也早给你准备好了。别闹别扭了好么?时诚,跟我回去吧。”
梁斌好不容易肯按捺住性子,温言好语的劝诱一番,却不想恼怒不已的时诚根本没听进去,只一个劲的在那生闷气呢。不过和梁斌觉得丢脸的想法一样,时诚也没有心思在大庭广众之下,当众玩起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的羞耻play。
杀人鬼的躁动越发凶猛,时诚这会已经无可抑制的被杀人鬼的情绪侵染了,连看着梁斌的眼里都带着一抹凶光:“梁先生,我已经说过了,叙旧我可以抽出时间,但这些有的没的事情我可不耐烦和你继续扯下去了。”
看着惊怒不已的梁斌,时诚觉得那股邪火好歹才算泻下去了点,带着股发泄的快意嘲弄道:“你的性子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讨人厌,原以为这场灾难怎么也能让你稍微改变些呢。看来是我想差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惜现在你却不再是那个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梁先生了。”
说完也不管梁斌的面色变得有多难看,时诚径直就准备往外走,却被恼羞成怒的梁斌一把拉住肩膀搬了回来。
在丧尸潮爆发步入末日之后,地方上的旧有权力体系迅速分崩离析,这一直是深深扎进梁斌心里的一根刺,别说别人提起来,光自己想想就疼得流血。以前连市政府官员在他面前也是称兄道弟言笑晏晏,现在他却连对着底层军官都得卑躬屈膝曲意奉承。巨大的身份落差之下,让梁斌在憋屈难受的同时也变得敏感自卑。
而他一贯又在时诚面前是个说一不二的强硬形象,却被自己一直视为依附品的时诚这么猛然揭开他最不愿意想起的事情,时诚话中嘲弄鄙夷之意更是溢于言表,这让高傲如故却又失去了高傲资本的梁斌如何接受得了?
当下就红了眼睛,被怒火冲昏头脑的梁斌挥起手准备狠狠抽时诚一巴掌,而巴掌临到靠近时诚脸颊了,时诚依然嘲讽如故的眼神更让他怒不可遏的加了三分力。
然后……那个应该被他抽肿了脸的时诚,凭空消失了。
脑子尚未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耳边就炸开了惊雷一般的大声呵斥。
“大胆!竟然敢对异能者动手,卫兵拿下他!”
第四十七章 生命与地位
带来了卫兵,又对梁斌进行大声叱喝的自然是工作人员。
原本以为将会是感人泪下的亲友重逢,他抱着说不定那个看着冷冰冰的红区大佬会在高兴之下对他们有所嘉奖的心思留了下来,却不想二人对话间火药味越发浓郁,只把他心底那点想投机取巧的小心思都变成了惊恐。
那个寻人的家伙对着红区大佬动作相当放肆,言语之间也毫无敬意,若说二者是亲密的情人关系又不像。那红区大佬冷漠的态度和言行显然是已经心里有火了,这万一要是真把人给惹怒了,他们这些看了笑话的人还能吃了好去?
就是这家完璧归赵阁的老板关系够硬能挺得住,他这个经办的小喽啰也绝对逃不过一顿削,一下给撸到白区了他这后半辈子可就真的什么指望都没了。
接着工作人员又见着那二人言语不和之间竟是动起了手来,时诚瞬间抽回手那一刻梁斌没注意到,一直盯着他们的工作人员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整个人的位置都变了,能有这么诡异能力的,哪能是普通人?
再想起那张和年龄完全不符的红牌,工作人员心里立刻就对这个冷面少年的身份有了明悟:异能者!
不管是军方大佬还是异能者,这些拿红牌的都不是他们惹得起的。但和以权势称霸的军方大佬们不同,异能者那可是以他们的硬拳头获得今天地位的,这要是真把人弄恼羞成怒了,大开杀戒把围观群众一起削了他也没地方说理去。
越想越怕的工作人员赶紧跑出去找到了最近的军人们,也没直说异能者被人调戏他怕遭受殃及池鱼之祸,只道异能者和人在完璧归赵阁中和人起了冲突,一个不合估计就要诉诸武力了。
这些大兵们一听也是吓了一跳,黎将军对异能者的格外优待和重视倚重在军中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甚至连那些跟着黎将军多年的老兄弟们都被异能者比了下去。这真要起了冲突还得了?异能者把对方给打趴了那还好,但凡异能者伤了一毫一毛,那可都是他们这些维持秩序的士兵渎职,于是心里着急起来的大兵们当即就跟着工作人员去了完璧归赵阁。
也是梁斌倒霉,之前温存的时候没人来,唇枪舌战的时候没人来,他和风细雨劝诱时诚的时候也没人来,偏偏他被刺激的失去理智动起手来的时候,这些大兵才像电影里的警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