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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奕真参与周末的演讲沙龙时,还看到了一个熟人。
之前和他的宿舍在同楼层,因为打架事件而更换了寝室的席梁。
对方也看见了他,显然很惊讶在这里遇见费奕真,但是没有开口询问他的事情,而是说道:“真巧。”
费奕真便也和他打了声招呼。
其实彩虹社虽然人员繁多,但是对比起p大可能有的同性恋人群还是九牛一毛的。更多人和前世的费奕真一般,躲藏于人群之中,不欲为人所知。深度恐同的人群之中,本来就有很大的一部分人本身就是同性恋。
所以费奕真反而对像是席梁这种能坦诚面对自己的人感到很佩服。曾经他站在对方的位置,就没有对方坦白,勇敢。
费奕真上次跟随赵靖希去活动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过席梁,但是上次去的人不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校外活动的关系。而这次的人却多了许多,阶梯教室里面充满了各个年级的学生。
叶名河来得迟一些,就几乎没能在人山人海中找到费奕真的行踪,还是打电话问的座次才找到对方。
叶名河没见过席梁,看见费奕真跟个陌生的男生说话还意外了一下。费奕真顺势介绍两人认识。
席梁扫了两人一眼,琢磨着费奕真和叶名河之间是什么关系,口头上却没有问出口。彩虹社的规矩大家都很自觉地遵守着,不去踩别人的底线。叶名河人又沉稳克制,这么多年和费奕真往来都没有露出端倪,自然也不会被一个初见面的看出心思。
费奕真倒是比较高兴叶名河对他的态度没有变化。他知道叶名河小时候单亲家庭,又因为家庭原因被群体排斥过,朋友比较少,便盼望着他多认识一些人。
所以他才建议叶名河与他一起参加彩虹社。这边肯定能认识许多人,怎么也比叶名河离群独处,对谁都淡淡地好。
虽然叶名河没有挑明,但是费奕真却也已经知道了叶名河的感情。即使如此,他毕竟不能和再次见到莫瑶的时候那样,就那样疏远他。再次见到莫瑶的时候,莫瑶还只是淡淡的恋慕,她什么也不知道,两人以前的友情,一起度过的时光。。。。。。只要费奕真稍稍拉开距离,莫瑶就会明白他的意思,及时悬崖勒马,不用再第二次掉进“费奕真”这个大坑。
但是叶名河不一样。费奕真跟他做了多年好友,这段友情并不是他一个人付出过、他虽然明明白白地拒绝了叶名河,但是只要对方不想断绝关系,费奕真就不会轻易和他撇清关系。
但是,他也不希望叶名河一直这样下去。
所以,他鼓动叶名河参加彩虹社,认识更多的人。他和叶名河之间从来没有恋人之间的行为,以后也不会有。叶名河对他的感情,也许十分亲密真挚,却不是不可取代。
时间总会改变一切。
一个人的感情,之所以为感情,就是因为它始终是活着的。它如同埋入泥土里面的种子,会慢慢地发芽,生出嫩枝,开放花朵。有些感情会夭折,有些感情却会经年累月,长成苍天大树。
这天的讲座,费奕真等人先是看了一部电影,然后又听了一段叫座,后面还有一段自由交流提问时间。
叶名河的话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比较沉默,倒是费奕真和席梁交流了不少信息。因为叶名河的态度,他没有多说叶名河的事情,却和席梁聊了不少话题,主要还是希望了解一下对方的事情,也观察一下叶名河的态度。
他不能勉强叶名河去做些什么,却希望给他制造一下认识更多人的途径。
第120章 (章 )
费奕真的这种积极态度;叶名河虽然没有表现出相应的热情;但是好歹也足够配合,并没有不承情。
不过;等会了宿舍,他还是忍不住拿着画夹痴痴看了一会儿。
记得小时候刚刚开始一起学画开始,那时还带点孩子气的费奕真的眼里总是带了点不服气的敌意。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他就放下了那份敌意;双眼里的盈盈笑意竟然恍惚都把烟花都衬得没有颜色。
叶名河知道;自己也该放下了。
画本中的费奕真还带着笑意,不是在笑就是在发呆;他就是在发呆的时候眉眼之间也是极为柔和的;就像他的性情一样。他总是说他在想剧情,脑子里藏着无数天马行空的内容,奇思妙想让人叹服。
放下吧,叶名河对自己说,如果费奕真希望他去认识别人,他也不想让他失望,给费奕真增加压力。
但是这么多年默默守候的感情,要说放下总是不容易。
叶名河想:再给我多一点点时间吧。
叶名河慢慢地跟社团的人熟识了起来,也会在费奕真不在的时候主动和人交流。在费奕真看来,这总归是一个好的开始。
但是虽然认识了不少人,费奕真每次试图从旁观察叶名河到底对什么人比较有好感的时候,却都很难看出端倪——他实在太擅长掩藏自己的情绪和想法。
就这样随着时间过去,叶名河终归是慢慢认识了许多人,两人在彩虹社的存在感也逐渐强烈了起来。
这年的11月,叶名河参加了p大所在省市的绘画大赛,他上交的画作很顺利地获得了大奖。
参赛的作品费奕真看过,是依次排列的紧握的双手。
孩童握着孩童,少年握着少年,女人握着女人,男人握着女人,男人握着男人。
能够理解的人自然能够了解其深意。
彩虹社的许多人对于这幅画都非常追捧,至少外界是什么想法,叶名河倒是并没有放在心上。绘画本来就是一种比较抽象,象征性意义比较浓重的艺术,同一幅画作在不同的人眼中就会有不同的解读,谁也不能轻易说自己的解读就是画者的本意。
这幅画的题目,就叫做《同行》。
费奕真和社里的其他人一样,也十分地喜欢这幅画。但是除了那些手所代表的意义,他更喜欢画面本身那种温柔,温暖的感觉。
他站在画框前,看了半晌,觉得这幅画代表的,并不只是不同的爱情组成这么简单。
它应该还代表着不同的感情的存在方式。亲情,友情,爱情,人的感情就是那样子交杂在一起,互相抚慰和支持,带来暖意。
牵着的双手,倒置过来,就是从小到大的一个人字,也是一个人成长的过程——这个成长的过程之中,每一个人都会与很多人同行,有人能陪伴你走到最后,有人只能同行一段路途然后放开双手。
但无论如何,那双手上的暖意,不会忘记。
叶名河显然已经对自己能够做的事情有所理解。
费奕真想:我能够做什么呢?
赵靖希说过的话,费奕真并不是不明白。他能理解学姐对他有着什么样的期待,但是他总是迟疑着,这时候是不是适当的时机,他的做法会给亲人朋友带来什么样的影响。。。。。。这类的问题。
天性如此,很难改变。
但是迟疑是没有尽头的。他之前已经对自己说过,任何事情都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机会。如果一件事需要三思而后行,那么至少也要定下一个明确的期限。
周末的时候,他对梁清说道:“阿清,我想把你大伯和舅舅的事情,写成小说,然后改编成剧本。。。。。。你觉得怎么样?”
梁清听到他这么说,却是很是吃了一惊,然后问道:“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也不是突然有的想法,我想我是一直有这个想法的,从第一次听到这件事开始。或者说从更早的时候,从我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性取向开始,我也许就一直有着类似于这样的想法。毕竟,我觉得谁也不希望,连喜欢谁这种事情,都是一辈子见不得人的。。。。。。。我是不是很矛盾?大概,也是我一向没有什么勇气的关系吧。。。。。。”
费奕真倒是不在乎在梁清面前剖析自己。
梁清说道:“也不能这么说。你看我现在这边够开放吧,有些地方还直接允许同性结婚。但是教堂的反同性恋活动还十分盛行。你知道最夸张的是什么?”
他带着点嘲讽的笑意说道:“这边许多教会反同组织的成员,本身都是同性恋者,他们相信笃信上帝,就能改变性取向。。。。。。这些其实都是深度恐同人士。每次我听到他们的言论,都觉得非常可笑,让我想起‘朱熹’的‘存天理灭人欲’,也想起国内的女权主义和婆媳剧。。。。。。幸好我妈不爱看那个。”
然后他轻轻开口,语调是完全不符合梁清一贯性情的温柔:“奕真你很好,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怀疑自己,但是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你是我唯一一个觉得现在忍耐要比放纵更好的原因,奕真你知道吗?”
费奕真其实没怎么听明白梁清的话。
但是他听明白了梁清的语气。
“阿清,你觉得辛苦吗?阿姨对你不好吗?”
梁清摇了摇头:“也不是不好,但是有些事情是很难说明白的。我觉得不算太辛苦,只要每天可以和你这样说说话。奕真,你知道吗,你是我的好梦,我的信仰。”
费奕真的耳朵泛着红,只觉得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燥热,他永远不明白梁清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易地说出口这么肉麻的话。这时他倒是很庆幸梁清看不见他真实的样子,于是装作不是很在意地说道:“就你会说好听话。”
梁清听出他语气里的尴尬,轻轻笑了起来,说道:“我是说真的。”
费奕真有时候也会想,五年多了,他们的感情会一直持续下去吗?
从最初牵在一起的两个稚龄孩童的手,到最后白发苍苍,两个白发老人枯槁的双手——只要这样想着,就觉得又是温馨,又是甜蜜。
他现在非常想梁清就在自己的眼前。虽然他们每天都会至少说上两句话,有时还会在游戏里相见,费奕真也会一遍一遍看梁清的新旧剧集电影,但是却从来不能有实实在在的接触。
有时候他会非常想念梁清身上的气息,想要碰触对方的指尖,想要拥抱对方,感受他呼吸的温度。
那是即使试图去碰触电视屏幕,也感觉不到的东西。
有时候他坐在床上,会幻想梁清就坐在身边,只要身子一歪,就能靠到对方身上,引来对方因为游戏人物惨死而发出的一声懊恼叫声。
原来分离,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样轻松,那样微不足道,那样可以忍耐。
费奕真难得主动地开口说道:“阿清,我想抱一抱你。”
梁清半晌才开口说道:“。。。。。。我也是。想抱着你,想亲吻你。”然后他拿着手机,放到了嘴边,轻轻吻了一下屏幕。
费奕真紧紧攥着手中的手机,背靠在墙壁上,努力克制才没让自己发出哀声。
最后梁清开口说道:“我大伯和舅舅的事情,我是不在乎,但是就是不知道我爸妈的态度怎么样,要不你还是放假的时候去跟我爸说一说这件事?他对我大伯的感情比较深,可能会比较在乎这件事。”
费奕真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他是真的比较想要把这个故事改编成剧本,搬上大屏幕。
第一个学期终于结束的时候,费奕真和叶名河也做好了回家的准备。
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费奕真开口说道:“名河你觉得会长怎么样?”
叶名河愣了一愣,显然是有点意外费奕真的敏感。
费奕真开口说道:“下次回来的时候,名河你就积极一点吧。”别像我一样。
叶名河仅隔了半晌,就开口说道:“好!”
等到了家之后,叶名河果然没有敷衍费奕真。
他把自己总是随身携带的画本放在了抽屉里。
他不会撕掉或者烧掉画稿,因为这是他年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