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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笑道:“哎,你们别看颠!但是我这车啊,倍儿棒!一到夏天就给兄弟们从山下运西瓜,冬天运白菜,多难的路都能走,哎嘿嘿我跟你说,就算是跌进了泥沟里也能爬……哎呦!”
正说着,众人只觉得“乓”的一颠,乔关年探头一看,说道:“七子你这个乌鸦嘴……”
压头山刚下了雨,地上泥泞难走,坑坑洼洼的积了不少水,水还是小事,泥就是大事了,卡车的轱辘陷到了泥里,车轱辘被泥浆包裹住了。
章七砸了一下方向盘,一踩油门,“嗡”的一下,车轱辘疯狂的转,泥浆唰唰的摔,蒋牧升扶着成温一直坐在最边上,正好被甩了一身。
成温但见蒋牧升一身高档的西服,白花花的衬衫上都是灰黑色的泥点子,方才还被晕车折磨的心情抑郁,此时竟然没憋住笑了出来。
章七赶紧下车来看,趟着泥站在车下,看到蒋牧升这样狼狈的样子,赶紧说道:“蒋爷咋一身都是泥,没事没事,我跟你说,咱这压头山,连泥都倍儿干净!”
乔关年一直憋着笑,听到章七这句话,实在忍不住了,也笑了起来,只有元北很厚道,赶紧从行李包里拿出了布巾,说道:“爷,赶紧擦擦吧。”
章七围着轱辘看了两圈儿,说道:“娘的,陷进去了,得推车了,嗨,没事儿,我跟你们说,我每次上山都会陷进去,常事了,不耽误吃晚饭,晚饭前准能到寨子。”
他说着,看了一眼元北,说道:“元兄弟,搭把手!”
元北点了点头,刚要跳下车去,乔关年就拦住了他,元北昨天在火车上还和自己那啥过,虽然乔关年已经极力克制自己,避免把元北弄伤,可是火车上也没什么润滑的东西,恐怕元北现在身上也不是特别舒服。
乔关年哪舍得让元北去推车,车上的人能下来,一车的西瓜一个少说十斤重,一车得多少斤。
乔关年看着地上的泥塘,一发狠,说道:“小北呆着,我来就行。”
“乔爷搭把手,那肯定推得更快!”
乔关年很长时间都没趟过泥了,挽了挽自己的贵气的长衫,撸起袖子来,跳下车去,两个人就开始发狠的推车。
章七和乔关年都是练家子,那也不能把一车西瓜推出泥沟啊,最后蒋牧升和元北也下来搭了一把手,让成温坐在车里掌着方向盘,废了好大力气才把车推出来。
然后前轱辘出来,一使劲后轱辘又转进去了……
众人真是一阵无力,也不知道是被章七坑了,还是被一车西瓜给坑了。
从天亮折腾到天黑,泥扑扑的卡车终于停到了寨子跟前。
山寨出乎了成温的想象,几乎能用宏伟了形容,寨子还有前哨,有寨兵端着枪在放哨。
章七的卡车一停,探出头去,喊道:“兄弟们,开门喽,西瓜来了!”
寨兵们一见,赶紧挥动一面黄色的旗子,寨子门很快就打开了。
里面有人迎出来,喊道:“七当家回来了!”
成温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个憨厚到少根筋的壮汉,其实是压头山的七当家,看样子还是个有地位的人,寨子里的兄弟们都很尊重他,一路迎着就进了压头寨。
众人进了寨子,西瓜顿时就被抢空了,章七引着他们往里走,笑道:“蒋爷和乔爷老久没回来看了吧,大不同以往了,新建了两排房,寨子里的兄弟越来越多,得多建房才能住下,大哥总提到蒋爷和乔爷,就盼着你们来……”
章七一边絮叨着,一边往里去,寨子的地盘很大,正堂挂着牌匾,气派很宏伟,谢染正在里面等着他们。
谢染也是短褂,穿女装的时候妩媚艳丽,穿长袍的时候清冷淡然,此时平白多了一些逼人的英气,看见他们迎出来,笑道:“老七早上就去接你们,这会儿才过来,还不舍得上山不成了?”
说着,打量了一眼众人,除了成温,其他人脚上裤子上全是泥,尤其是蒋牧升,蒋牧升穿的是一身西装,看起来身材挺拔,叫哪个姑娘看见了,也会芳心暗许,只不过此时谢染几乎笑出来。
白衬衫变成了灰的,裤子上是泥,袖子卷起来,领带歪歪扭扭的,就像被打劫了一样。
谢染笑道:“怎么?上山的时候还遇到了兄弟们打劫?”
乔关年说道:“还不是七子干的好事,车掉沟里去了,推车就推了半天儿。”
蒋牧升说道:“天都晚了,大家也累了,先给我们安排个住处洗洗换件衣服才是正经。”
谢染又不厚道的笑了,说道:“老七你带他们去后面的院子,今儿早上刚拾掇出的空房。”
章七很热情的带着他们过去,不过房间只准备了三间,章七还很纳闷,怎么大哥这个学问人不会数数了呢,该准备四间房才对的。
蒋牧升这个时候说道:“没关系,房子这么大,我和成二爷一起就行。”
章七“嘿嘿”傻笑,说道:“行行,反正都是男人,成二爷长得这么好看,要我也跟他住一起,看着就舒坦!”
成温和蒋牧升换下了衣服,有人已经把晚饭送来了,好歹吃了几口,成温实在累得不行,蒋牧升让他先去睡觉,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蒋牧升等成温睡着了,才出了房间,正巧乔关年也在外面闲逛,刚才零零星星的下了小毛毛雨,外面的空气很好。
乔关年看见蒋牧升,说道:“走啊,找谢染喝两杯去?”
蒋牧升点了点头,他们刚才说话匆忙,也没能叙叙旧。
两个人来到正堂,谢染仍然在那里,看见他们二人,笑道:“成二爷睡下了?蒋牧升你这小子可不厚道。”
众人摆下了酒,坐下来,谢染说道:“你快点招吧,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蒋牧升挑了挑眉,说道:“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们。”
乔关年看着谢染的笑意,来了兴趣,说道:“蒋牧升有事瞒着咱们?”
“可不是。”
谢染说道:“蒋牧升你不厚道啊,成二爷这么大的事儿,你不跟我们说,难不成还信不过我们?”
“成二爷有什么事儿?”
蒋牧升一听就知道谢染说的是成温怀孕的事情,说道:“是大事儿你还让七子来接,成温一路累的不行。”
谢染很无辜的说道:“我可是刚听说的,也不是故意的,再说了,老七怎么了,老七多实诚。”
乔关年看他们打哑谜,说道:“到底什么事儿?”
蒋牧升只是笑眯眯的说道:“我这不是说出来,怕刺激到你们两个么?”
乔关年笑起来,“呦呦,瞧他一副奸商样儿!”
蒋牧升很淡然的瞥了他一眼,轻飘飘的说道:“成温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我马上要做爹了。”
“哈哈哈恭喜啊……哎呦妈的!成温竟然是个姑娘?”
乔关年一时没反应过来,笑过之后有点瞠目结舌,说道:“我这对儿招子白长了?”
谢染说道:“瞧你那傻样,怪不得小北不待见你。”
蒋牧升大体和乔关年说了一下,不是乔关年的耳目不灵通,是他压根没想打听这些事,一时有些发愣,半响才缓过梦来,说道:“怪不得蒋牧升最近都笑的这么殷勤……敢情好,我要有侄子了,侄女儿也不错!压头山好啊,正好在这边儿静养,有谢大当家在。”
蒋牧升说道:“我正是这么想的,虽然阳关一直在打仗,不过压头山这么些年的积威,没人敢轻易过来,所以准备和成温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当然好。”谢染笑道:“免得我一个人也没人唠嗑。”
正说着话,章七突然冲了进来,憨头憨脑的说道:“大哥,大哥,京城里的急报。”
他说着拿了一个信封走过来,交给谢染。
谢染打开来看了一会儿,突然冷笑起来,说道:“京城里打上了,吕柊这个老不死的终于反了。”
吕柊自然就是吕志良的父亲,在京城里也算是手握重兵,蒋牧升一听有些诧异。
谢染就把信件给蒋牧升乔关年看。
信上说的很简单,其实这件事还和蒋牧升成温有关,还要从烟贩杨忠麟说起。
苗铠对禁烟手腕一样非常硬,从不允许军队里有人吸烟,如果发现就是杀头的罪名。
苗铠那日接到蒋牧升的信件,说是杨忠麟近期会贩烟进京,苗铠深知蒋牧升的为人,不会空穴来风,就让警备队队长项湫设下机关抢卡,严加排查。
吕柊为此还巴结了一阵苗铠,说苗铠治军有方,这些不顾人民大义的烟贩子,就该全部处死,抽烟的可恶,贩烟的更该死。
吕柊为了不让苗铠觉得自己起了疑心,一直在应和苗铠的此次行动,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项队长缉拿来的烟贩子,竟然带着警署的封条!
杨忠麟在被抓的时候,气焰非常的嚣张,毕竟封条是吕志良给他的,项湫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队长,根本不算什么,连呂家一个小手指甲盖儿都比不上。
杨忠麟没把他看在眼里,但是项湫的作风一向冷硬,只听命令,从来不认人,他可不管是谁的封条。
杨忠麟看到了枪队,开始害怕了,腿肚子转筋了,求饶说这不是私烟,是查封缴获的烟土,自己只是奉命运进京城,封条都有,是吕柊亲自批的。
项湫却不吃他这一套,禁烟的一切行动都是苗铠直属的,吕柊官级再大,也没有权利查封烟土,项湫缴获了全部烟土,并把杨忠麟拘捕。
杨忠麟被抓,心里害怕,于是把呂家给供了出来,吕柊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触碰了苗铠的逆鳞,尤其这匹烟草分量很大,而且还是以权谋私,这是杀头的大罪。
吕柊发了很大的脾气,头一次把吕志良打了半死,吕志良还很不忿,说道:“这是一次机会,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干脆就反了苗铠!咱们手上也有兵,苗铠算个屁,拿下北京,自己做元帅!没准儿以后整个政府都是咱们的!”
吕柊确实心动了,而且他也没有退路,现在京城里局势这么紧张,苗铠肯定看出了自己的疑心,肯定会借这次的机会除掉自己,拿走自己的兵力。
他没有后路可退,准备反了苗铠。
只不过吕柊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他的兵根本不能和苗铠比,还没开打,苗铠就抓住了吕柊的几个心腹,集体枪毙,理由是兵变,造成恶性煽动。
吕柊终于害怕了,带着家眷财产,连滚带爬的偷偷出了京城,决定不能以卵击石,要联合其他军队才行。
这个时候他能想到的,自然就是自治军,关阳的自治军口碑不好,但是却和苗铠不对盘,于是呂家一行出了京城,正在往关阳赶。
蒋牧升看完了信,笑道:“呂家终于有这一天了,不过他们竟然要来阳关,还真是阴魂不散。”
谢染笑道:“来不来都无所谓,这帮军兵,天天你打我我打你,就是关阳的自治军,也天天内讧。”
蒋牧升冷笑道:“只怕不然,吕柊来投靠关阳军,总得给关阳军一点儿甜头,恐怕到时候他们会把矛头指向剿匪,收归你们的武器。”
谢染说道:“压头山可不是好上的。”
众人聊了一会儿天,蒋牧升就回去休息了,成温已经睡着了,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早晨,寨子里的人都特别早,外面很快就听见了吆喝的声音。
成温睡得很轻,外面一有动静,立刻就醒了,蒋牧升也起来了,给他弄来了些温水让他洗漱一番。
等起身之后,就听见有敲门的声音,蒋牧升还以为是乔关年或者元北,没成想打开门却是个姑娘。
姑娘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用红头绳编着两个大辫子,穿着青绿色的衣裳,一双大眼睛水亮亮的,脸红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