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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拳心一紧,小小的催发咒印,司命果然捂住头,收敛了唇边的讽刺。天帝火气渐消,他悠悠道:“司命星君可知为何到如今地步我也未曾下过命令将此龙斩杀?”
司命头痛欲裂,但却仍倔得不肯服半点输,她笑道:“自是你没那本事。”
“朕确实没那本事。”天帝半点不避讳道,“你可知上古神龙一族灭绝之时为何独独留下了他?彼时他不过是一只神力微末的幼龙,当时的天帝既有能力灭了神龙一族,为何还要费那般大的力气将他独囚于万天之墟?司命这些问题你可有好好想过?”
司命眯起了眼。
正被缠得无法脱身的长渊闻言眸光一狠,手下一鳞剑流光一转,两头凶兽命丧当场。鹤仙早有准备,口令一出,数百名天兵一拥而上再次将长渊缠住。
“长渊长渊,原本应当唤做长怨吧。”天帝凉凉道,“由上古神龙一族长久不灭的怨气凝聚而成,化为龙身,成为永生永世也不会灭绝的怪物,神龙一族以这样的方法延续自己的血脉。现今我没本事杀了他,当时的天帝也没本事斩杀这样的怪物,无奈之下才将神龙怨气囚入万天之墟。”
诸天神佛已鲜少有人知道这其中隐秘,此时听天帝如此道来皆是一阵心惊。
这样长久不灭的怨气……着实留不得。
司命怔然。
女怨乃是天下女子怨气凝聚而成,但是她本是人,由天地而造,肉身的殒灭自是生命的终结。然而长渊却与女怨不一样,他是神龙怨气凝聚而成,不得天地锻造,不在三界五行之中,这天地之中自然没人能杀了他。
长渊无生,亦无死,真正算是这世道的一个误入者。
天大地广,却没有一处是他的归属。
司命脑海中突然响起许久之前,长渊望着回龙谷中的龙柱,对尔笙轻言道:“尔笙,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东西了。”
原来,那时他说的这句话竟是这样的意思。想来,长渊也定是那时才知道自己的身世,而那时的他,到底又是用怎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的。
他的悲伤,无助,心底暗藏的万年寂寞谁人能解……
天帝凉凉道:“如此一个魔孽,迟早有一日当毁了天地,你与他在一起可是想清楚了?”
数百名天兵已被尽数斩杀,长渊怒红的眼更像因为哀伤而红了的眼眶。一鳞剑杀气腾腾的握在手中,长渊没有看司命,只定定的向天帝那方而去。或许他不是不想看司命,只是心中藏了些许自卑,些许害怕罢了。生怕看了一眼,便在她眼中看出对她自己的惊怕与嫌恶。
其实司命一直都知道长渊不是无所顾忌的霸道男子,他心底也是那么害怕被抛下的孤独,他其实一直像个孩子那样……
脆弱。
“帝君,或许你不曾知道,近日来司命经历了些许事又忆起起了些许事。此前我一直认为天命可恨,定人生死,限人自由,但是在现在看来却不尽然。天地苍茫,众生渺渺,所谓天命,不过只是我们在某些转折的关头自己做的一些或对或错的选择罢了,每个选择皆是由心而生,说到底,决定我们命运的不过都是自己。”
“且不论长渊在未来的某一天是否会毁了天地,至少在现在,他在我的眼中善良并且对天地万物怀有好奇于珍惜之情,他尚未灭世,你们便以灭世为由要将他永生囚禁,这不是天命,这不过只是天帝你的命令罢了。”
天帝面色阴沉,森森的盯着司命。
“你们打着拯救苍生的名义,举着防范未然的旗号,派十万天兵、诸天神佛来诛一个无罪之人……”司命顿了顿,扬声道,“若这便是你所谓的神仙之道,那我司命,在此立誓,从今往后,生生世世万劫再不复仙!”
☆、第五十九章。大结局(下)
司命声音一停,满天神佛皆是静默。
胆敢与天帝叫板的她还是天上地下第一人,但是众神仔细想了想又觉得她说的话没什么错。
天帝默了许久,才冷声道:“千年修道,却将你修成了如今这般叛逆的脾性……”
“我觉得我如今这般脾性挺好,我便是逆了天道也不过是跟随自己的心做的选择罢了。”司命弯唇一笑,眼神柔软的落在长渊身上,她眼中的阳光像是被揉碎了一般闪着极温暖的光:“我是尔笙之时长渊从未因我入魔而弃我对不顾,这世间有一个人甘愿自己痛也不想让我苦,甘用永生寂寞祭奠我一世身死。如此深情我怎么报答,怎么爱恋也不为过。”
原来,她还记得,她都知道……
长渊愣愣的望向她,心底仿似被毛绒绒的狗尾巴草挠过,痒痒的要将盛满心房的暖意溢出来。
“他若为魔,我便是舍了神格,与他一道堕魔又何妨。”
围攻长渊的天兵天将们也都住了手,面面相觑,最后目光落在了天帝身上。“很好,很好。”天帝怒极而笑,“既然你已存了舍去神格堕神成魔的心思,我今日便成全了你,散了你的神魂罢!”
话音一落,他掌心收紧,司命额上的咒印倏地加深。
她面色一变,极力忍耐着疼痛,双唇却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帝君在这上位者的位置坐久了,倒显得越发无情卑鄙……”
长渊见此景,心中暴怒,众神只听一声震天龙啸,竟是长渊化了真身,径直向天帝扑去。
天兵们见状欲护天帝安危,不想扑上前去的神将被龙尾气息一扫登时被打散了魂魄,身体化为齑粉,消失于世间。
诸天神佛无人不惊,如此蛮横的神力以后若真是为魔道所用,后果确实不堪设想。
见长渊一路向自己冲来,天帝也不急,他一边慢慢收紧的掌心,让司命在下方疼得满地打滚,一边加强了周身结界,他这层结界乃是历代天帝流传下来的护体仙罩,长渊力量再是蛮横,若想一举攻破此罩也是不可能的。
龙爪抓上结界外层,激荡的气流让深处结界之内的天帝也不好受,片刻之后只听“喀拉”一声,外层结界竟然裂出了一条长缝,天帝眉头紧皱,他没想到上古神龙此时竟真有逆天之力。
位于天帝身后的鹤仙见此状,大惊失色,唤更多的神将出列,在长渊身后各施仙法,意图分散他的注意力解救天帝。哪想长渊动也不动,一双灯笼大的龙眼直勾勾的瞪着天帝:“解咒,否则我今日定让你天界无一人活着回去。”
做到如此地步,天帝岂能退缩,他张了张嘴还未说话,忽听上界遥遥传来一个女声的怒喝:“斗,斗你妹!天界后院起火被魔界攻了上来,你身为天帝却在此应吃醋斗殴!”
这样遣词用句的方式众神与在场的神将都很熟悉,正是战神陌溪的妻子三生。只见她头发散乱,一路急急驾云而来还有些气喘:“魔界大举入侵,战神有令,十万天兵速回天界!”
在战争一事上,陌溪的地位远远高于天帝,将军令一出,众将士沉声一应,速速整装。
诸天神佛也是一惊,不曾想沉寂多年的魔界竟会在此时重攻天界。后院起火,大家一时都有些慌了阵脚。
天帝面色也凝了起来,掌中咒印隐去,结界之力也弱了下来。长渊却不管什么神魔之战,一爪子刨碎了天帝的护体仙罩,转身化为人形,手握一鳞剑直直比上了天帝的脖子:“解咒。”
天帝神色沉凝仍旧一言不发。
知道司命不痛了,长渊便也丝毫不着急的与他耗着。
倒是急得匆匆忙忙奔来的三生险些抓秃了自己一头金贵的毛。想到丈夫陌溪还在天界之上与魔界的人浴血奋战,而这天帝竟还不厚道的纠缠儿女私情,她胸中怒火大起,拔腿冲上前去不由分说的一脚踹在的御座之上:“你这操蛋的男人,我夫君在后面为你御敌血战,你却在这儿与神龙眉目传情,知道你二人虐恋情深也不急于在现在表现出来啊!你若是再不回天界,我便断了你的命根子,让你从今往后做个万年小受!”
所有人皆是一副被雷劈过的表情。
只有当事者几人还算淡定,长渊看了看三生,正色道:“我对他不感兴趣。”
司命在下方忍着残余的头痛笑得直打颠:“三生呐三生,今日天帝这厮不解了我身上的咒,长渊是不会放他走的。”
三生眉目一凝:“什么咒,下在哪儿?”
司命指了指天帝:“喏,他手上。”
三生拔出陌溪送给她的随身匕首,照着天帝的手腕比划了一下道:“既然你不愿走,为了天界与陌溪的安全,这手你便别要了,让我剁了吧。”
天帝忍耐的闭了闭眼,他心知魔界犯上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如今他带出了十万天兵,神界空虚,只凭陌溪与剩余天兵定是抵挡不了多久,必须速回。
而司命与这龙……
再睁眸时,他眼中一片清明。他摊开掌心,手中咒文腾空而起逐渐消失,司命额上的咒印也渐渐不见了。
天帝沉声发令道:“回天界,御敌。”
“诺。”众神齐声呼应,没一会儿压城的黑云转眼便消失的踪迹。
长渊独自回到司命的身边,见她脸上全是明媚的笑意,她道:“你瞅,事实告诉我们缺德事做多了,□总是会被爆开的。”
“确实如此。”长渊心中也暖意融融,他蹲□子摸了摸司命的头,弯着眉眼道:“以后……我们会有很长的时间,这次下蛋的事,你可别再说成空话了。”
“我知道。”司命抱住长渊的脖子蹭了蹭,“但是在这之前,我们还有一件事没做呢。”
“嗯?”
“在我还是尔笙的时候,有个恶心的孔雀妖怪老是欺负我,与我过不去,甚至间接或直接的造成了咱们那场悲剧,现在我怎么想怎么觉得心里不舒爽,知道他们魔界想反上天界干坏事,我想现在我有这个能力了,怎么也不能让他舒爽了去……”
长渊听了这话,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司命,你记起来了。”
“嗯,记起来了,正琢磨着去报仇呢。”
“睚眦必报。”
“嗯?”司命一挑眉,“你不喜欢?”
长渊微微红着脸,抿唇笑了:“喜欢。”见他这副模样,司命心头一热,抱住他蹭了蹭,欣喜之下又舔了舔他的耳朵。闹得长渊一阵面红耳赤:“这事……还是在房间里好……”
司命咬住他的耳朵咯咯笑着。听她呼吸喷在自己耳边,长渊心头痒了痒,手掌贴着司命的后脑勺,将她的脑袋转了过来,唇畔轻轻贴了上去,调戏一边的摩擦了一会儿,长渊咬住她的唇畔,含糊的呢喃道:“不准在这事上欺负我。”
“长渊,我哪舍得。”司命笑道,“不过我是大方的,你可以在这事上欺负欺负我,我不介意……”
于是,长渊便依言欺负她了。
两人缠在一起磨了许久,司命终是拉住长渊的衣袖道:“我们去天界吧。把这事了了咱们就过自己的生活去。”
“好。”
司命与长渊重回九重天上时那里已乱成一片,和平太久的天界早已忘了如何抵御强敌入侵。魔界之人彪悍善战而生性残暴,下手毫不留情,九重天天门之内的条条白云道上皆是一片血染腥红。司命看得心惊,转而又出离的愤怒起来,这里是她待过数千年的地方,是她的家。这样的地方,她可以嫌弃可以嘲骂,但绝不能容忍外人有一分侵犯。
她拿过长渊手中的一鳞剑,冷声道:“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