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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梦涵没有想到他竟然会用这种荒唐的话来推卸责任，冷哼一声说道：“照你这么说，天下所有相亲相爱的人都要互相厮杀把对方害成这样？”
师尊摇头道：“只有我与星柔会如此……”
“情天不祥，”他突然提到情天，两人都是一愣，就听他继续说道，“而我亦不祥，不祥人配不祥剑……”
“我命该孤苦，星柔却是因我而受苦……”
师尊深深叹了口气，灰暗眼角那滴热泪终于落下，但听他对着水梦涵说道：“十多年前我对星柔发下毒誓，只需她不再现身，我便终身不再踏出小无极宫一步。”
“我这一次出宫，便是因为你出现了，你出现，那就代表星柔还活着。”
水梦涵冷冷说道：“家师水星柔，请无心尊使自重，莫要叫得那般亲近。”
师尊微微垂首没有反驳，继续说道：“那么……烦请水姑娘回去转告令师，九月初七那日，若无心还活着，定会去神界寻她。到时随她发落，我绝不反抗。”
水梦涵哼了一声，显得极为不相信，说道：“话我定会带到，但你以为师父还会相信你？放心吧无心尊使，九月初七，我神界倾尽全力也要挡你一挡。”
师尊微微叹气，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不会改变这女子对自己的敌意，摇摇头拉起楚天箫就向外走去。
“既然如此，无心告辞了。”他硬生生将其后的一些客套话斩断，正要离开，却见一旁一个小姑娘颠簸着跑过来，跪倒在他身前。
“翩跹，拜见师祖。”
师尊将眸子转向楚天箫，楚天箫摸摸后脑勺表示这个一言难尽。
摇摇头，师尊将目光定格在翩跹身上，望着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深邃，仿佛连她的灵魂也能被看穿。
翩跹垂下头不敢对着他的眼睛，生怕心里的秘密被他知晓。
然而师尊一瞥之下，已然了然于心，淡淡说道：“原来是小飞的弟子……”
翩跹微微松了口气，然而身子还是颤抖不已。
眼前的可是界尊无心啊，要是被他看出我……那我不是……
然而师尊没有说什么责备或者其他不好的话，只是说道：“既然是找小飞，就去吧。”
翩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一个微小的法阵自她身边闪现，瞬间将她传送走。
“小飞有麻烦了……”楚天箫在心里默默为苏羽飞祈祷，又默默觉得好笑。
“箫儿，走吧。”
楚天箫有些不明白师尊为什么不直接用空间术，像方才那样直接离开？然而他知道师尊定有安排，也不再多说。
却见师尊拉着楚天箫一路缓缓走出天香阁，临到了门口方才顿下，叹口气说道：“天香阁果然不错……星柔有此弟子，真是……”
楚天箫才明白原来这是在看天香阁，暗想看来师尊真的做了不少对不起师母的事，否则怎会这般愧怍……
却听师尊突然开口道：“箫儿，你觉得那位水姑娘怎么样？”
他这话问得奇怪，楚天箫摸摸后脑勺说道：“师尊你放心，我已经和她划地绝交了。”
“你为什么要这般做？”师尊不解望向他。
楚天箫这才想起被今日茫茫信息海淹没的真实目的，顿时跳了起来：“师尊！九师兄还在天香阁手里呢！我们快冲进去救他！”
“不必多此一举，”师尊掐指一算说道，“老九命中注定该有这一劫数，你想救他，日后自有时机。”
虽然不是很理解师尊这番话，但楚天箫早已对师尊佩服得五体投地，当下也不再多想，点了点头。
“为师再问你一次，你觉得那水姑娘如何？”
楚天箫涩涩开口道：“什么……如何啊？”
“就是，”师尊解释道，“你对人家有没有感觉？”
楚天箫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掰掰指头说道：“师尊你好像搞错了什么事情吧，如果你和师母有仇的话……那我和那家伙不是世仇，怎么可能……”
师尊冷声打断道：“为师要你管这些了吗？”
“你只说你对那位水姑娘到底有没有感觉？”
楚天箫低下头，像个小姑娘一样看着自己的布鞋，沉默许久不肯开口。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怎能这般逃避？”
楚天箫继续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师尊……可能……有一点吧……”
师尊微微一笑，说道：“什么叫有一点？”
楚天箫摸摸后脑勺，说道：“我……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小梦这人外冷心热，其实……是个挺好的姑娘。”
“挺好的姑娘？这也算回答？”
“那师尊你要我怎么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感情方面比较迟钝的……”
师尊沉吟片刻，说道：“这样问好了，你遇见她会不会脸红心跳？”
“……呃……”
“说实话。”
“会。”
“那不就得了？”师尊含笑，楚天箫却是焦急打断道：“可是师尊，那是因为人家长得太漂亮的缘故。和我喜不喜欢她有什么关系？”
师尊听着他这番奇怪的话，微微觉得这孩子颇像当年的自己，笑道：“可是你毕竟和人家相处过一段时间，你觉得……若让你和她终身一起不分开，你是什么感觉……”
楚天箫掰着手指头说道：“好像也没什么难度……”
师尊笑意更浓，说道：“这么说如果为师要你娶她，你会娶？”
楚天箫耸耸肩说道：“师尊你又开玩笑了，都说了我和她是世仇，怎么可能在一起嘛……况且人家肯定看不上我，没戏的啦。”
师尊摇摇头不再多说，拉起他踏入一个蓝色的传送阵。
“师尊你要带我去哪里？”
师尊淡淡说道：“回你家乡。”
【注】：语出【将夜】
第二十九章 ——重归，放下
第二十九章——重归，放下
故乡总是一个令人怀念的字眼，尤其是当这故乡已经不再存在的时候。
楚地，宛城，楚天箫的故乡。
这些年楚天箫踏遍千山万水，却始终没有回到宛城，或许是因为近乡情更怯，或许是因为唯恐见残容。
这一日他和师尊一起踏足昔日的故国，昔日的家乡。
自从四年前宛城的离奇被屠城之后，楚国上下震惊，虽无证据却都猜测和那个游牧民族脱不开关系。
随后的四年时间里，都没有任何人敢再到这座宛城来，只因这里浓郁的血腥气许久不去，更有无数冤魂厉鬼徘徊其间。
这几年来，秦国的重甲骑兵已经开始进攻楚国，随着宛城的屠灭，很快就有更多的城池沦陷在秦国铁骑之下。
虽然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秦国还不足以将楚国吞灭，但这股气势汹汹的样子已经令很多人开始思忖楚国的未来。
楚天箫轻轻捧起一抔黄土，想着曾经在这里的日子。
“箫儿，你知道为师为什么要带你来此么？”
楚天箫低下头沉吟片刻，说道：“师尊是想让我明白，有些事，看淡了才好。”
师尊点点头说道：“你想过为你故国而战么？”
楚天箫点头说道：“想过……但师尊你说过，我已是天外界的人，就不该插手这尘世的事。”
师尊叹口气说道：“你在凡尘入世太深，如此实在不利于你道心修行……为师恐怕你这样下去，百年也不能突破灵境。”
“这样为师如何放心得下？”
楚天箫闻言微微有些不安，他察觉到师尊话语中透出一股很无奈很伤寒的意味。
“师尊，九月初七你真的要去神界吗？”楚天箫思忖片刻，始终想不出除了这事之外，还有什么事是值得师尊无奈的。
“如果我还活着的话。”师尊淡淡说道。
明悟本心，抛弃凡尘俗念以求长生。
破灵境看上去就是如此简单，但事实上就连那些从未入过凡尘的仙人们都心有俗念，百年不能入圣境，更何况是他一个在凡尘长大的孩子？
灵境之后，是圣是尊完全取决于修道者的道心。若是强横霸道狂妄，则为尊境，反之便是圣境。
师尊完全可以相信楚天箫将来走的必定是尊境的道路，只是从灵境上品到达尊境实在太难……
时间……似乎有些来不及了……
师尊暗暗叹了口气，拉起楚天箫一步步走过昔日玩耍相熟的街道，许许多多昔日相熟的面孔以另外一种形式出现。
楚天箫知道那是鬼魂，却想不明白这些鬼魂为什么经历了这么久还不能去转世为人？
师尊淡淡解释道：“他们是被绝域魔族所杀，怨气太重，再加上绝域魔族刻意将他们留在此处……”
楚天箫更加不解道：“我的这些乡人们都不是什么大能者，为什么要这样做？”
师尊继续解释道：“传闻绝域魔族可以吞噬魂魄以增长功力……他们在这里留得越久，身上戾气就越像绝域魔族，到时候绝域魔族吞噬起来也较为容易。”
楚天箫回想起那日魑魅魍魉四将的疯狂举动，顿时明白过来。
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呈现在他面前，有给过他一碗饭吃的李善人，有给他洗过衣服的王大妈……
然而在这个冰冷小城里，他能够遇到的善人也着实不多，很快他就看到了许多曾经对他冷脸相待的家伙。
灵境上品对于这些鬼魂而言有很大威慑力，那些嘲讽过他的乡绅们，那些侮辱过他的军官们……通通都蜷缩在一角，不敢上前看他。
很快他就看到了最为刻骨铭心的一群人。
那是改变他一生的一群人。
那是一群小混混。
回想当年，便是因为拒绝和他们同流合污，一次又一次被他们毒打……而当楚天箫在战场上铸成杀意，完全可以将他们全部杀死之时，却得知了他们强硬的后台……
这是一群二世祖，呵呵，就算是沦为小混混的二世祖，也不是楚天箫说杀就能杀的……除非他是一个人……
可是，他还要顾及着自己的傻丫头……所以，只有忍辱负重，一次又一次地挨打……直到宛城被屠灭的一天……
小混混们互相拥抱着，蜷缩着，发抖着。他们不敢抬头看楚天箫一眼，而那为首的小混混始终抓着一根长长木棍，然而握紧木棍的手却是抖得厉害。
楚天箫顿住了脚步，师尊也顿住了脚步，那群小混混发抖得更加厉害。
楚天箫静静地看着他们，回想起昔日在他们手下受到的侮辱殴打，拳头微微紧了起来。
昔年的旧恩怨随着时间流逝稍稍淡了一些，但这并不意味着楚天箫就可以把那些年挨打的经历一笑而过。
有太多次，他被打倒，反抗，再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