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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要取我性命。”罗士信道:“我自当是不愿意的,可是心心念念惦记着哪天死了,反而更遂老天爷的意思,不如好好过自己的,时候到了,轰轰烈烈一场,与人战,也与天战,胜败不怨天,不尤人,也就够了。”
吕仲明笑了起来,觉得包括尉迟恭在内的这群武将,赫然都看得很开,不知不觉之中,彼此都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有这句话就够了。”吕仲明正色道:“我相信以罗大哥此刻的心境,已不会战死沙场,但这件东西,你记得带在身上。”
说毕,吕仲明取出一枚丹药,说:“有危险时,含在嘴里。”
罗士信看了眼,吕仲明道:“觉得自己快死了,就吞下去。”
罗士信:“……”
吕仲明看着罗士信笑,罗士信想了想,点头,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说:“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哥哥投个胎,去当你儿子,天天孝顺你。”
吕仲明登时被雷得不轻,哭笑不得道:“你当我哥就行,儿子什么的,就免了罢。”
吕仲明打着呵欠,送走了三人,李世民大军开拔,前往征战并州。
这是唐王朝攸关生死的一场硬仗,自南北朝覆灭,杨坚称帝起,雁门关外连年战乱,几乎就没赢过,多少隋将牺牲在雁门关外,突厥日益强盛,都道须得再有一名不世出的名将,李广托生,霍光再世,才能将突厥人赶出并州。
吕仲明倒是不怎么担心,回到家后便倒下睡了几天,吃吃喝喝,一切如常,朝中李渊几次派人来询问,吕仲明都是简单安慰道不必担忧,走一步算一步罢了。
这一次李世民亲征,带着程知节、徐世绩,到得黄河边更与李靖汇合,又有秦琼罗士信与尉迟恭三员猛将,声势浩大,如果再打不赢,这一辈子,再也不必对突厥用兵了。
只需平定突厥,便相当于一举镇压了幽州,扬州等地,毕竟突厥人的长期战略路线便是控制中原群雄割据,以令关中战乱不止,拖垮各方国力。
数日后,吕仲明刚睡醒,便收到尉迟恭的第一封家书,连带着秦琼与罗士信,李靖等人的一大叠。
黑家伙明明有金鳞,却总是喜欢写信送信,吕仲明莞尔展开看了眼,见尉迟恭来信中提到,数日前已与李靖汇合,归拢天策军,西进并州,迎击突厥,这次走的,正是当年从晋阳出来,攻打霍邑的路线。
那天离开晋阳,当尉迟恭的参军,被大雨淋了足足一路,一边吵架一边攻城,吕仲明想起来还觉得挺有趣的,看完了信,带着李靖与罗士信的家书,前去交给红拂与公孙氏。
又过数日,八月初三,大军进入雁门山下,与突厥进行了第一次骤然会面的突击战,双方在代县下战得血流成河,吕仲明收到家书后,见尉迟恭那字甚是潦草,连罗士信也无心写信了。
深夜里,吕仲明匆匆提笔写信,却感觉到金鳞的震荡,忙一手抹开水镜之术。
那边喊杀声震天,尉迟恭满脸血污,黑夜里火把林立,突厥人正在攻城,尉迟恭道:“你还记得那条地道么?”
“打得怎么样了?”吕仲明道。
尉迟恭道:“我们要沿着地道出去偷袭敌人!密道被你当年一箭,全都封死了!试了几次,都进不去!”
吕仲明果断道:“闭上双眼,把鳞片放在身前。”
尉迟恭手握金鳞,按在自己胸膛前,嗡的一声,身边亮起金光,一束光落下,现出吕仲明的虚影。
尉迟恭道:“你这是什么法术?”
“法相。”吕仲明道:“别问了,我怕撑不了太久,走!”
尉迟恭上马,喝道:“儿郎们!随我来!”
无数火箭破开黑夜,犹如流星雨般落向城内,代县已成绵延火海,吕仲明幻化出金麒麟真身,仰天长鸣。
“瑞兽——!”有人大喝道。
“吕道长显灵了!”
一道金色的光波从金麒麟脚底扩散开去,代县正是当年吕仲明以崩天一箭,退去突厥之地,时隔数年,不少人还记得那场大战,纷纷大声叫喊。只见金麒麟在城内绕过一圈,雷霆万道,幻化为电网,缓缓升上天去。
乌云涌来,雷电翻滚,霹雳划破天际,大雨瓢泼而降,浇熄了火焰。
唐军士气大振,人人冲上城墙,拼命死守。
紧接着,金麒麟发出震响,四足腾空虚踏,冲下地面,引领玄甲军冲向密道中。
“世民呢?!”
“出城包抄敌人了!”尉迟恭大吼道:“操武器!跟着我冲!给他们个里外夹击!”
“秦琼他们呢?!”
尉迟恭大声道:“秦琼奔袭晋阳!李靖游击颉利可汗——!进地道!”
金麒麟长鸣一声,带着浑身的金火,一头冲进了密道内,堆积的泥土在它面前自动分开,一道金光射向近一里外的突厥大营后。
金麒麟冲出地面的瞬间恢复了吕仲明的人身,尉迟恭带着手下两千玄甲军,徒步冲了出来,杀进了突厥的大营里。
飞箭射来,吕仲明袍袖一拂,双手一拢,将四面八方射向玄甲军与尉迟恭的飞箭以袖里乾坤术全部兜了过来,收于袖中,耗光了所有的力量,嗡的一声,法相消散。
深夜里,回到了长安,吕仲明蓦然不住喘气,头晕眼花,扶着案几起来,去找水喝,外面有人急切拍门,家仆前去开了,公孙氏穿着薄衣冲了进来。
“国师!”公孙氏进来就道:“罗将军有危险,跟我来!”
吕仲明刚解决完尉迟恭那事,罗士信又出了问题,只得让公孙氏稍等,换好衣服,跟着他朝罗府内去。
罗府内,庭院中架起一堆柴火,公孙氏已顾不得客套,摘下面纱道:“国师,我虽可祭真火之力,法术却是不行,无法及远,请你协助指引我方向。”
吕仲明点了点头,说:“你要用什么法术?”
公孙氏道:“只要引领我的灵力,找到罗成就行,他带着你的护身金鳞,你一定能找到他!”
“来罢。”吕仲明道,继而双足不丁不八一站,左手抬,右手拢,手抱太极之型。
公孙氏深呼吸,走进了火里,吕仲明吓了一跳,说:“哎!嫂子!你别把自己给烧死了!你死了罗大哥肯定要找我算账的——!”
“快!”公孙氏焦急道:“别开玩笑了!”
公孙氏走进熊熊烈火中的那一刻,火焰登时猛地一收,射出一道红光,吕仲明双掌圈转,闭上双眼,在西北大地上寻找罗士信的去向。
漆黑长夜中,罗士信正率军前往指定地点与李世民汇合,不料却于黄河岸边遭遇了突厥的伏击,且战且退,孰料又一队兵马从后方杀来。
“罗将军!我们中伏了!”有人吼道:“是刘黑闼的人!”
“妈的!”罗士信悍然吼道:“跟老子杀——!谁也不许退!”
突厥兵与刘黑闼势力两股齐出,箭如雨下,罗士信的兵马登时大乱,说时迟那时快,罗士信身上金鳞射出一道金红光泽,分离为金光与红光,在夜空中旋转幻化,现出一只温柔的凤凰,凤凰舒展双翅,慵懒抖开羽毛。
黄河边,三方势力一时间哗然。
那凤凰朝罗士信飞下,顷刻间又化出公孙氏的容颜,抱着他的脖颈,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吻。
“跟我来。”公孙氏柔声道,再次化为凤凰,朝着树林中飞去。
紧接着,金光也幻化出金麒麟法相,吕仲明的声音道:“我……就不亲了,走吧,哥。”
罗士信如梦初醒,喝道:“朝西北撤!”
罗士信率军,仓皇跟着火红凤凰与金麒麟所飞的方向逃去,神鸟绕着圈,于夜间发出音动百里的凤鸣,洒下无数羽毛,洋洋洒洒,飞向敌阵!两股敌人穷追不舍,包抄而来,显是要将罗士信大军一举尽歼。
然而凤羽落地既燃,大火点燃了树林,大地,形成火海,拦住了追兵的去路。
罗士信冲过了火海,凤凰化作一团火焰,在夜空中消散。
山上又有兵马冲下来,为首之人喊道:“是谁在那里!”赫然是李世民的声音。
“是我!”罗士信大声道。
李世民的队伍成功地与罗士信汇合,凤凰消散后,火焰渐熄,三万唐军,携着树林的余温,再次冲杀出去!
长安城中,星河浩瀚,罗府内,火焰渐熄,唯剩一堆燃烬。
公孙氏缓缓吁出一口气,跪坐于地,吕仲明收式,忙匆匆上前去搀扶,公孙氏抬头时,赫然令吕仲明巨震,不知所措。
公孙氏的面容变得苍老无比,满脸皱纹,头发已现出银白色。
吕仲明:“……”
公孙氏没说话,系上面纱,进了府内,不忘转身朝吕仲明行礼。
“你……嫂子。”吕仲明道:“你怎么办?”
公孙氏道:“别告诉你罗大哥,明天我就走了。”
她的声音已有点嘶哑,苍老,吕仲明道:“方才用的是什么法术?”
公孙氏道:“祆教的秘术,乃是教主所授……”
“找燃灯……找教主问问?”吕仲明追上前去,说:“能恢复原来的样子么?”
公孙氏关上门,在门后颤巍巍说:“我一身法力,都是教主所赐,如今既脱圣教,理应将法力散去。士信之恩,毕生无以得报,便是以性命相许,亦是值得,何论法力?”
“可是……”吕仲明惨叫道:“罗大哥一定会掐死我的啊啊啊!你不能这样!嫂子!”
公孙氏道:“在他得胜归来前,我自将离去,国师慢走。”
吕仲明道:“你你你……等等!”
房内熄了灯,侍女过来请,吕仲明见公孙氏今夜仿佛心意已决,只得再给她想想办法,说不定回家问问,又或者请教主找找燃灯,能让她恢复青春容貌……否则等罗士信回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夜已深,吕仲明只得回去先睡下,翌日起来又去敲罗士信家的门,打听到公孙氏还在,没有走,只是不出来见人,便松了口气。
“嫂子。”吕仲明在窗外说:“你只是竭尽法力,把自己的命力,魂力也一起搭了进去而已,等战事稳定后,我带你回金鳌岛问问,说不定有办法。”
公孙氏苍老的声音在窗后答道:“足感贤弟盛情,士信的家书回来了么?”
“还没有。”吕仲明道:“没这么快,昨夜刚打完,再等几天罢。”
又过得数日,各人的家书都回来了,吕仲明先拆尉迟恭的,信中洋洋洒洒,足有三页纸,告知代县已守住了,不必担忧。
当年两人相识的那间屋子,赫然还在,并未被大火烧毁。
李世民则与罗士信在黄河边汇合,一举袭向雁门关下,成功地将刘黑闼的兵马驱逐出了关外。
眼下,就只剩下晋阳了。
只要夺回晋阳,突厥便只能再次退回长城以外,恢复原本的格局。
吕仲明看着尉迟恭的信,想起那天大雪纷飞,他笑着进来,说吕道长给我算个命的那天,忍不住唏嘘良久。然而公孙氏的事却令他心有惴惴,极其不安,就像打破了罗士信的花瓶,生怕他回来找自己算账。
真奇怪,又不关他的事,为什么这么紧张?
吕仲明怕等不到回金鳌岛了,便以龙鳞召唤自己的父亲,水镜幻化开去,吕布正拿着个铁锤,与麒麟锤银杏果子。
麒麟还在笑话吕布:“你每次锤下去,不是锤个稀巴烂就锤不破,学武的本事都哪儿去了?”
“那个……爹。”吕仲明惴惴道。
吕布不动声色地把满桌子稀烂的银杏果子用手一拢,扫到地上,漠然问:“怎?被欺负了?”
吕仲明忙道:“没有没有,是这样的……”
吕仲明把公孙氏的事说了,麒麟沉吟良久,说:“我不懂燃灯一脉的法术,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