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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兵被彻底激怒了,数百人上马,追着四人冲出了雁门山,破晓时分,四人夺命狂奔。
“得想法甩开他们!”秦琼回头看了一眼,大声道:“越来越近了!”
罗士信与吕仲明的战马已养尊处优日久,根本不是突厥马的对手,眼见一点点地被追上,天空露出鱼肚白,吕仲明在尉迟恭背后,回身一箭,将追兵首领射下马来。
突厥军大哗,散成两翼包抄上来,吕仲明道:“得吊着他们!战俘还没跑远——!”
秦琼喝道:“我引开他们!你们朝城里跑!”
秦琼骑着白云驹,一个转身,竟是迎着突厥士兵杀去!冲散了敌军的左翼,一枪挑飞对方骑兵,罗士信见之豪气顿生,大吼道:“我来助你!”
吕仲明简直是抓狂了,吼道:“近战职业别冲太快好嘛!你们能不能照顾一下远程——!”
然而吕仲明那两行宽面条泪与抓狂的怒吼都飘散在风里,罗士信一个调转马头也冲了过去,舞开长槊,凡迎上铁槊的突厥兵俱是被一槊贯穿!
所有人都在马背上疾驰,吕仲明只得不住射箭支援,紧接着,马蹄声轰然作响,更多的敌人冲出了山峦,朝他们杀来。而秦琼与罗士信已消失在敌阵之中。
“尉迟恭!”吕仲明反手抽箭,却抽了个空,三十六箭已告罄,焦急道:“回去!”
“不行!”尉迟恭回头道:“快走!你已经没箭了!”
刹那间,远方马蹄声隆隆作响,惊天动地,增援来了!
吕仲明终于松了口气,领军之人遥遥喊道:“晋阳刘文静在此——前方是哪位将军——”
说话间尉迟恭奔马与对方大军擦身而过,紧接着绕了个弯追了上来,吕仲明顾不得表明身份,喊道:“箭来——!”
秦琼与罗士信二人杀出战阵,只见远方奔马杀到,遥遥一箭跨越上百步飞来,擦过秦琼耳畔,带起一丝头发,将他背后的追兵射落马下。
紧接着上千名官兵人人手持四尺长的陌刀,怒吼道:“杀——”
前来增援的官兵朝着突厥人发起了冲锋,所有人拿着陌刀,悍然冲进了敌阵!是时只见官兵人人手持陌刀,借着马匹一冲之力,便将突厥人斩杀于马下!突厥兵士登时大乱,散开,再次包抄,然而官兵刚冲过一次,再次齐齐回头,朝突厥军队发起了又一次冲逢!
秦琼大声喝彩,退出战阵,突厥兵不但不逃,反而越战越勇,然而却搦不过官兵强悍,往往只是几个照面,便被砍落马下。
初晨朝晖万丈,不到一刻钟时间,战斗彻底平息,满地突厥人尸骸。
敌军竟是无一逃跑,尽数阵亡,吕仲明调转马头,看着眼前这一幕,大战过后,遍野横尸。
官兵首领下马,数人忙纷纷下来,与他见礼。
“晋阳令刘文静。”为首一名身穿皮甲的文官道。
四人拱手,通报姓名,刘文静看了尉迟恭一眼,似乎发现他是鲜卑人,眼中又有深意,却没说什么。
“这封信……”
“是我写的。”吕仲明答道。
“几位英雄武勇。”刘文静温和一笑道:“没想到竟敢独闯敌军营地,佩服。”
吕仲明看刘文静身后军威严谨,安静列队的官兵,问:“这么强悍的战力,简直是马战杀手,为什么不调到雁门关驻守,保护百姓?”
刘文静解释道:“小友,你误会了,这不是官兵,乃是本官朝唐王府借来的天策铁骑。整个并州,就只有这么一千的编制。”
吕仲明便颔首不作声,秦琼与罗士信找到脱逃的战俘,带到刘文静面前,吕仲明随口说了自己的猜测,刘文静便询问战俘是何编制,在何处落败被俘。越问脸色便越是凝重。
许久后,刘文静吩咐他们先回城去,在雪原上踱步,秦琼道:“突厥可是还有后着?”
“是。”刘文静道:“不瞒各位,紧随其后,还有三万突厥大军,正在计划进入晋阳。不如各位随我回晋阳一趟,此战功不可没,待刘某上报朝廷,再为各位论功行赏。”
吕仲明回头看秦琼与罗士信,又看了眼尉迟恭。秦琼缓缓摇头,尉迟恭迟疑不答。
吕仲明便朝刘文静笑道:“现在过去,也帮不上忙,军情要紧,刘大人请罢。”
刘文静见吕仲明婉拒,倒也不勉强,说:“如此便告辞了。”
说毕刘文静翻身上马,调头时骑在马上,朝四人一抱拳,说:“期待能在晋阳再会。”
“后会有期。”吕仲明一笑置之。
刘文静与天策铁骑来得快,走得也快,一阵风似地便离开了,剩下四人依旧上马回城去。
“方才那一下打得漂亮。”罗士信带着血污的笑容,拍拍秦琼的肩。
秦琼道:“你也不错。”
“仲明?”尉迟恭问道。
刘文静送了一匹马,吕仲明便骑着那匹马,徐徐走在路上,思考援兵来得及时的事,被尉迟恭叫到便抬头,看看三人。
“在想什么?”尉迟恭道。
“战后总结。”吕仲明随口答道:“想方才救兵要是没来,咱们得怎么死。”
数人一起大笑,吕仲明当然知道救兵就算没来,也不至于就死,虽然确实很狼狈。
“炭头。”罗士信饶有趣味道:“你功夫不错,哪学的?”
尉迟恭谦让道:“打铁时练的。”
“毫无章法,却又暗合重锏路子。”秦琼莞尔道:“天赋异禀。”
尉迟恭无奈莞尔,点点头。
吕仲明沉浸在思考中,罗士信与秦琼活动了筋骨,却是一身轻松,当天回了城内,已是午后,一夜未眠,吕仲明随便吃了点东西,便躺在厅堂里睡了。罗士信,秦琼与尉迟恭三人还在喝酒,谈论昨日一战。
翌日再睡醒时,又是一场大雪,天色晦暗,吕仲明坐在火炉旁,自己煮茶,喝茶,罗士信在睡觉,尉迟恭已经走了。吕仲明想起刘文静驰援,居然来得这么快,只花了一天时间,想必是李济调动了所有关系,并催促他尽快过来。
也或许是别的地方有军情,刘文静本就在关注雁门关下的战况。无论如何,解去劫掠之危便是好事。
门推开,秦琼带着一身风雪回来,吕仲明便朝一旁让了让,秦琼把菜放在一旁,坐下喝茶。
“明年开春咱们就去晋阳怎么样?”吕仲明道。
秦琼道:“你觉得,唐国公会当上皇帝?”
“嗯。”吕仲明道:“如果所料不差,应该是这样,你出去打听消息了?打听到什么?”
秦琼道:“突厥人入关劫掠,已经是三年里的第四次了,这一次唐国公李渊正在晋阳调兵遣将,可他没有实力对付突厥人。他们太强大了,足足有二十万人。”
二十万,吕仲明哭笑不得,心道要是能喷火就好了。
秦琼:“傻笑什么?”
“没笑什么。”吕仲明泪流满面答道。
秦琼道:“以唐国公那点人,顾得了这头,顾不上那头,晋阳,上党几个战略要地不容有失,像代县这种小地方,只能任由突厥放开了抢。刘文静这次动武,已经是非常不容易,我猜是李济说动了他,又借兵给他。”
“我也这么想。”吕仲明道:“如果李济再来,好好与他谈谈罢。”
秦琼点头不语,吕仲明现在还吃不准李济的身份,毕竟他对这时候的李家所知甚少,可能是门客,也可能是李渊的侄儿,更有可能是李渊的儿子,甚至是那个传说中的李世民,亲自前来。
李世民威名未现,也未曾崭露头角,知道他的名字,秦琼也不会在意。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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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卧底
这天尉迟恭没有来,三人便如往常一般地过,仿佛昨天酣杀一场,只是无聊之余的消遣活动,然而那名被斩杀的俘虏的惨状,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在吕仲明眼前。
又过了一日,一天秦琼回来,带着一小坛酒,说:“尉迟恭让带给你的。”
吕仲明打开一看,见里面是以蜜饯泡的梅子酒,意外道:“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的?”
罗士信闻到酒香便道:“好酒!”
“是啊。”秦琼道:“他怎么知道你喜欢喝这个的?”
岂止喜欢?吕仲明简直是爱喝!从小他就嗜梅子酒,金鳌岛上后山里,年年有青梅,还都是仙果,麒麟每到梅子黄时,便会酿点梅子酒。来年春天,桃花满岛,吕布便一边喝温热的梅酒,一边教小仲明读书,偶尔会给吕仲明喝一杯。
这不是爱不爱喝的问题,而是吕仲明记忆里的,家的味道。
闻到酒香时,吕仲明简直要哭了,他从来没给任何人说过,连秦琼与罗士信都不知道。
“我真的从来没说。”吕仲明想起父亲,一别已有半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简直是悲从中来。
罗士信一看吕仲明表情有点不对,还以为戳中他哪儿了,忙道:“我相信你没说,拿碗来。”
“兴许是碰上的。”秦琼笑道:“你怎么了?这几天都有点不太对劲。”
吕仲明便随口岔过,端起酒碗喝了口,虽然仙酿与凡汤有天壤之别,却依旧忍不住地思乡,心里堵得慌,一时间无法排解。又过一天,吕仲明懒懒地躺在床上,面朝墙壁,孤零零的一个人,想家了。
他想睡觉,睡觉就可以做梦,就可以在梦里回家去了。偏偏又睡不着,当真是无可奈何。
“怎么了?”秦琼与罗士信进来,两人摸摸吕仲明额头。
“我不舒服。”吕仲明□道。
秦琼问:“哪不舒服?”
吕仲明:“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秦琼:“你不是会看病么?自己生了什么病都不知道?”
吕仲明:“我失眠……”
罗士信:“你是睡太多了,一天躺在床上十个时辰,睡得着才有鬼!给我起来!”
罗士信把吕仲明提起来,衣服裹上,扔到院子里,把弓扔给他,说:“射箭。”
吕仲明懒懒拉开弓,一箭歪歪扭扭地,射到隔壁靶子上,还中了红心。
“我出去走走。”吕仲明有气无力道。
“也好。”秦琼道。
“吃饭前回来。”罗士信提醒道。
“知道了……”吕仲明软绵绵地飘了出去,心想尉迟恭给的那酒里多半有毒,不然自己喝了怎么整个人都软了。
一出来,阳光万丈,吕仲明又有点被晒化了。路边堆着俩雪人,手拉着手,吕仲明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就是无数诗歌中翻来覆去吟唱的,寂寞与空虚吗?
“春花秋月何时了……”吕仲明不禁有感而发道,他转头看看四周,发现今天城里似乎有点不太一样,有隋兵正在挨家挨户敲门,似乎在询问什么。
这是在干嘛?吕仲明的大脑中一片空白,就像被阳光照着的雪地一样,走过长街,出来也不知道去哪,两条腿不听使唤,走着走着就到了三头巷内,进了尉迟恭的打铁铺。
已经有足足三天没见过面了,尉迟恭就像忘了他一样,然而吕仲明刚走进去,就看到尉迟恭赤着上身,汗流浃背,只穿着一条宽松的白色衬裤,古铜色肌肤充满健壮的美感。
更要命的是,尉迟恭的长裤本就薄,穿了感觉就跟没穿似的。吕仲明有点不自在,尉迟恭却已知道他来了,头也不回笑道:“终于来了?”
吕仲明道:“这几天你都在干嘛?怎么不来找我。”
尉迟恭把手中兵器放进熔炉里,一本正经道:“我不去找你,你就不能来找我?”
吕仲明忽然好笑,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