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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花美眷再多,心里能装得不过一个,我又何苦害她?”既然两人都没那个兴致,青衣也不愿招惹是非,真若是将那姑娘胜了,到时候摊派给谁啊,做这种事岂不是折寿。
“都没兴致?那我们就往前走吧!听说今晚要在城中选仕女献神呢。”她兴致勃勃,很想知道是不是如河伯娶亲那种当真把女孩献祭。
“转一转我们就回去,崤关城刚安定下来,城中多有宁国府暗探,不能在外久留。”
几人转身之时,台上红衣女子的鞭子突然甩出来,刚好缠在青衣腰间,那女子用力一拽,将她一力提上高台。猝然生变青衣定身在台上,将腰间鞭子解下来,不明所以地打量她。
“敢问公子名讳?”收好鞭子,女子冷笑着走到青衣近前。
“姑娘这是何意?我又不想娶亲,你强拉我上来我还是不娶。浮萍游子,你知道姓名又能如何”
“我问你,你就乖乖地答,快说,你与大理寺少卿简宁是什么关系?”话音未落,手中鞭子已经甩了过来,被青衣一手拽住。
“什么关系与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说个清楚,今日就让你横尸在这高台之上。”
“哼!”青衣嗤笑。就她所知,简宁估计早就算到有朝一日要回返漠濯,所以京畿十年并未娶妻,甚至连红颜知己都少,所以她不怕再有小三来搅她。
“你那玉佩是哪里得来的?”
“故人送的。”
“哪个故人?”
“与你何干?”
“在我面前如此张狂,真是活的腻歪了。”红衣女子鞭花翻飞,将青衣罩在当中。
台上由歌舞剧突然换成武打戏百姓们看得又热闹又开心,这俊男美女在台上缠缠打打比那依依呀呀好看多了。
“要不要上去看看?那姑娘下手倒是有个狠劲。”苏樱眼睛不瞬地盯着高台上两人问陆压。
“青衣应付的来,看看他们是什么来头!”敢在崤关城中如此嚣张,这样的人,真令人期待。
青衣在台上招架了几十个回合突然有些倦,她好容易出来消遣竟遇上这等横祸,她不过是坠了简宁的玉佩,这也是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儿?
“七妹还不住手!退下!”由人群里飞身出一道银色影子奔着高台两人去了,与此同时陆压也轻展袍袖一跃上来,两人分别将两个姑娘扯开退出数步。
“舍妹年幼,冒犯兄台,我替她赔罪!”来人深目高鼻,长身玉立,冲着青衣和陆压抱拳,倒是个中土少见的美男子。
“没伤着人最好,虽不该多管闲事,还是要多嘴两句,公子要多劝劝令妹,这般的比武招亲,怕是夫君没找到,人命已坏了几条。”陆压自有凌人气势,一开口已让对方动容。
“您的好意心领了,我这就领她回去,日后定当多家管教。”抓着那红衣小妞的手,来人脸色深沉。
“三哥,你看看,你看她腰上那玉佩!”姑娘挣扎着不肯走。
“不要胡闹,还不快跟随我回去!”
不由她分说,男子抓着她跃下高台远去。苏樱盯着他二人身影微微一笑,该来的早晚要来啊。青衣和陆压打台上下来,几人都觉得事情蹊跷。
“你不能带着这个了,怕是往后还要惹麻烦,我的先借给你,等日后妥当之时自然还你。”苏樱说完伸手解下青衣玉佩,将自己那块软玉放在她手里,动作连贯的让她这等惯偷都咂舌,难道他也懂妙手空空?青衣想开口辩驳,苏樱已经将玉佩放在怀中,难道她去抢不成?
西子河边有许多人在放河灯,红灯摇曳在水中缓缓流去,青衣觉得有意思,抽了条丝帕和位姑娘换了一站青藤灯。河边上人太多,青衣从缝里都插不进去,无奈几步奔离自己的队伍往上游跑。
游人太多,陆压没来得及抓住她青衣已经滑出去了。“青衣,不要乱走!”陆压想跟着追出去,怎奈接踵摩肩的人群里他学不得青衣的泥鳅功。苏樱也只有翘首望着,雅柔顺势攀上苏樱的胳膊,指着河面上星星点点的红光问他是否记得当初许下的诺言。苏樱只顾得在人群中寻找青衣的影子,忽略了身侧美人,雅柔看他心意不在此,眸中幽怨大盛。
陆压离开两人去找青衣,不多时的功夫只听得上游扑通声。人群中有人大喊哪家的姑娘落水啦,苏樱面色一紧。
“阿二,看看是不是青衣!”青云子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得了主子令匆忙翻上旁边大柳树往河中央望去。
“公子,好像是……”
青云子话没说完,苏樱甩开雅柔的手,拨开人群一个纵身入了水。急得树上的青云子干跺脚,他说的是好像是,也好像不是呢,公子如此这么心急,他还没等看个仔细他人就下去了。雅柔一见苏樱下水,担心他身上伤势,呵斥着要青云子赶快把苏樱给捞上来。
有人喊落水的时候,水里几声扑通,不同方位上都有人跳下去。水流虽平缓,下面却有暗涌,刚刚落水的姑娘已被推在河中央,距岸边三四丈开外了。苏樱游到两丈远时,忽然停住了,转身掉头又往回划。青云子流云子在岸边搭了把手将苏樱弄上来,将手中大裘给苏樱裹好忙问他:“公子为何半途而返?”
苏樱抹了抹额前水珠遗憾道:“快到近前才看清,那不是青衣!”本来身上旧伤未愈,加之天寒水冷,苏樱上岸后喷嚏连天,青云子两人商议天人先送公子回去换身衣裳,一人留在此处等青衣与陆压。
等青衣手拿两片桂花糕从人群中挤回来时,原地的几人都已经不在,只剩流云子正四处张望。
“夫人,终于等到您回来了,刚刚有人落水,公子以为是您,就赶下去救人了,才刚刚回转。”
第六十五章
苏樱先行回返,陆压又不知挤到何处去了。青衣一个人在街上兜兜转转,火树银花下的崤关城照出一个不夜天,处处阑珊灯火,纱灯在夜风中徐徐摆动,光影下的人与物都有几分迷茫惨淡。手里捏着个糖人青衣在人群里慢慢前行,此时街上的人已比刚刚少去很多,街上偶有顽童扔出爆竹恐吓路人,待你转身之际,早已大笑着不知跑到何处去了。最热闹的时候已经过去,方宝斋还没打烊,门内亮着灯,在街上走得累,青衣折到铺子里图个清静。
小二一见有衣饰华丽的公子前来,早殷勤站在门口先一步将帘子挑起。店内大都是寻常物件,左右看了看,青衣找了个鎏金花纹背上嵌着块翠玉的镜子细细地瞧。玉虽算不得上乘,那镜边上金丝掐的青雉花纹倒是甚美。天子皇家寻常饰以鸾凤为纹,市面上难得见到,青雉本是前朝的王皇后喜欢的纹饰,不想百年后流落民间。拿在手中上下掂量了一下,青衣开口和小二讨价还价,她本不是真心要买,只是好奇市井坊间怎会有前朝后宫之物。
店里人不多,许是被这街上的气氛熏染,小二并无心思做生意,边站在帘子后探头往街上瞧,边有一搭无一搭地同店内几位闲聊。
“这宁国府的棋挂上去才几个月就又给扯下来了,传言说早晚他们是要打回来的。城内也不知几时才能安定,皇家征战,可苦了咱们百姓。连过节都不安生,还是躲在家里吧,起码不会横死。”
这
一人叹气摇头,另一人双手比划着接口道:“行了,别唠叨了,这要是给有心人听去可是杀头大罪啊。哎,你说,这人也真是心狠,人死都死了还弄什么碎尸,可不是丧尽天良?”那人手中拿着件绣品憋着嘴说道。
“谁说不是啊,我还听那边的仵作说是有人奸尸呢,真是惨啊。”青衣将镜子放回匣子里,盈盈一笑,温语问道:“几位说的作奸犯科之人可是城中的?何时发生的?”
几人回头见里头还坐这个堪比美玉的公子,那一笑无端地就让人想亲近,其中一人顿了顿摇头叹息道:“公子难道不知?这天官赐福夜,也不能保得全城百姓无虞啊,城东街口的巷子里有人被碎尸了,死状真是恐怖,听说生前曾被人蹂躏得体无完肤啊。”几人抱着肩详详细细地跟青衣描绘血腥场面,添油加醋说的活灵活现,连杀人的工具都描绘的细致不比。
“哦?人还在吗?要如何走?”青衣站起身来。“在,自然还在。早有衙差将那地方围了起来。您一直走,过了城隍庙就是了,我劝公子不要去凑那热闹,不是什么好瞧的热闹,怕是看一眼晚上都要睡不着……”那人话未说完,回头之时青衣已经不见了。她心里有个疑惑一定要亲自去找个答案出来。
寻到事发地点并不难,人多聚集着的地方必是。周遭空气中都是爆竹的火药味,秋风一扫,将爆竹的红衣吹在此处,满地的红纸屑。人皆有好奇心,什么热闹都愿意瞧,青衣挤在人群里推开左右人,终于如愿见到不远处的一堆块状物体。已经被分尸成这样想抢救抢救都难,尸体□,断肢上遍布着毫无生气的灰白。她挑了挑眉毛袖起手来,虽然被肢解了,却还按人形还原了位置,现场没有过多的血迹,各个部位出刀准确切割合理,并不让人觉得恐怖作呕,没有不堪入目的惨状,死者面容和乐,唯有双目不得闭。看来作案的人也是个懂得享受行为艺术的高手。
天色昏暗,衙差手中的火把只能照出方寸大点的地方,青衣瞧不清死者的脸,她刚向前探出两步就被人推了回去。不过就刚刚那一瞬,她险些叫出来,地上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京畿长乐坊中的头牌面首小碗,他怎么会身在崤关?原本风流倜傥的人现在灰白的一堆躺在那里,不仅被碎尸,连头皮都被人剥了去。此人虽然与她仅有数面之缘,青衣也不想看他落得如此下场,而且此一来,她心中的谜团更难解。小碗到底为何来崤关,他又是何时潜进来的呢?当日长乐坊中之事太蹊跷,她一直觉得小碗是属于京畿中几股势力中的一股,可当时自己无暇□也就将此事放下了。崤关城似乎没有看上去的那般平静。
为此事费神的不止她一个,简宁即使人在人群中也是如此的出挑,如鹤立鸡群,想忽视都难。天子眼皮底下出了这样的事不知要如何善后,青衣晃着脑袋挤在简宁身后,想看皇帝陛下可有狄仁杰一样的断案本事。她刚找了个有利位置站定,却发现简宁回头对她扬眉浅笑,青衣本是想袖起手来看场好戏,不成想有人鼻子太灵,这么快就发现她了。
走至他身边,青衣低问:“你背后长了眼睛?”简宁瞥了瞥她,提了提嘴角。“我若是说心有灵犀你必不信,其实,我是突然之间感到身后有团不同常人的幸灾乐祸的气场,一瞧,真叫我猜中。”青衣挥了挥手讪笑。“哪里哪里,我是刚到,怎样?有何发现?”忙着将话题岔开,幸灾乐祸不是个好词汇。
“嗯,有,也没有。”简宁说的含糊。“怎么个有法?又怎么个没有法?”她歪着头,忽闪着睫毛想听他继续说,看是否跟她所想一致。
“你近前来,这事,紧密的很。”青衣探头过去,简宁低下头来。“事情是这样的……”青衣只觉得简宁的两片唇在她耳边细细动着,若有若无地碰触,像是水中游鱼围着莲叶,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这,更像是调情不像是耳语,他说了什么话她没听清,倒是清楚听到自己心跳的打鼓声,撤回脑袋,青衣装模作样地哼哈两声,说原来是这样啊,我早就知道。
简宁一怔,看着她笑得深邃,夜色中有股邪魅,她知道了?她知道什么?他都不清楚的事情她难道未卜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