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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天子调门一个拔高,竟是指了东方旭:“你竟敢在朕面前掀桌子?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朕?亏你还是一国之君,你的眼睛也被鹰啄去了吗?还是和那只鹰待了太久,沾了它的戾气?”
此语可谓是极其严厉了,这不就是骂东方旭不是人吗?骂也便罢了,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东方旭的指死死抠住地毯,手上青筋迸出,腮边紧绷,几乎能听到咬牙声。
洛雯儿差点要以为下一刻他便会一跃而起,一把捏死那个喋喋不休的小老头。
怎奈天子话锋一转,这回直指轩辕尚,还是因为他为了个小国而迟至凉阈,再把方才那些话总结一遍,得了个自己不被重视的结论,最后以更为撕心裂肺的嚎啕作为退场音乐。
众人一面念着“不敢,不敢”,一面看着伤心欲绝的天子被搀扶下去。
待到人走得差不多了,国主们方自行起身,或相对苦笑,或嗤之以鼻,却再没有了方才的热闹。
到了此刻,大家才明白,此番的宫宴,无非是场诉苦大会罢了,无非是为了强调天朝的重要罢了。可是,这番折腾,还如何在人心里加深重量?
那边,几位国主正在同轩辕尚寒暄。
千羽墨扶洛雯儿起身。洛雯儿发觉与东方旭对峙时,他虽面上笑着,可是肌肉绷得紧紧的,这会终于放松下来,不禁要感谢雪陵的突然驾到与天子的这顿好骂。
千羽墨却只是整理着她散乱的鬓发,眸中带着心痛之色。
那边,东方旭已然起身,然而依旧没有看地上那只死鹰,只盯着如今彻彻底底展现在面前的巨大屏风。
千羽墨也望过去,唇角露出冷意,眸子渐渐眯起。
而后,握住洛雯儿的手……洛雯儿惊觉他的手掌此刻竟是一片冰凉。
正要随着他向外走去,忽然听到一声低唤:“千羽国主……”
洛雯儿不由循声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明亮得摄人心神的眸子。
这双眸子实在太过夺目,几乎遮掩了他的风神秀色,亦似乎成了点亮了整个人的精华,仿若开匣之镜,直透人心。
洛雯儿有一瞬间的恍惚,此人从未见过,可是这双眼睛……
这是一双只要见过一次便难以忘怀的眼睛,曾经在斗香大会上,如影随形,亦曾对她微微一笑,替她解围,可是……
☆、386轩辕世子
那人的样貌与眼前人完全不同,然而那种骨子里透出的气度……
无意间,千羽墨将她半挡在身后,有些怒意的捏了捏她的手,以示警告,脸上却已绽出惯有的足以颠倒众生的笑意:“轩辕世子……”
轩辕尚已是注意到了洛雯儿,先是露出微微的讶色,然后会心一笑,略施一礼。
如此便是认识了。
洛雯儿心念一转,也明白过来。千羽墨偶尔便会用易容术,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千羽墨见二人这般,心中顿时大为不悦,可又不好立即走人,便有一句没一句的唠着。
洛雯儿自是知他的脾性,想要避开,怎奈他还死死抓住她的手,时不时的加一点力,来表达他的愤怒。
而轩辕尚的目光又落在二人牵系的手上,再是一笑。
洛雯儿心中一惊……他会不会以为她在斗香大会上的胜出,又得了个前所未有的名号是因为与无涯国主的“亲密”关系?
怎奈轩辕尚好像根本没这个意思,只仿似闲聊几句后,忽然又闲闲的谈起:“最近传闻神龙现世,就在无涯?”
洛雯儿一惊。这个消息她也听说了,因为每每千羽墨批阅奏折,遇到他认为有趣的,总是要拿来念上一念,其实她知道他就是念给她听的。当时她也只当是奇闻异事,却不想轩辕尚在此刻提起,到底是何用意?而那边几个尚未散去的国主已经停止了彼此的虚与委蛇,往这边看了过来。
偏偏轩辕尚又继续道:“这个消息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了,尚也认为这是无稽之谈,可是……”
他垂了眸,轻轻笑了笑。
洛雯儿发现,此人似乎并不善于笑,他的笑不过是动动唇角,却总好像流露出蕴意深长的味道。
她重又忆起关于这位世子的传闻,可若当真是千羽家族的人,却与那三个千羽兄弟无一分相像。不过那三兄弟也无共同之处,就连身为双生子的千羽翼和千羽墨都是大相径庭,也便难怪……
只不过这个人,虽是沉稳谦和的立在这,却仿佛自骨子里透出一股豪烈之气,令人无法小觑,然而若说是刚悍英猛,偏偏又有一种儒雅的风度。
他年纪当与千羽墨相仿,却是着一袭过于老成的深蓝袍服,是故意遮掩锋芒,还是兴趣如此,倒是不得而知。
指间又传来一阵痛意。
千羽墨虽依旧笑得轻松魅惑,可是她知道,这又是嫌她多看了轩辕世子一眼。她只好假装望着别处,神经却没有放松一丝一毫,于是,她听到轩辕世子说:“不过但凡神龙现世,都是乱世,或者说,也只有乱世才能引得神龙现身。千羽国主,可要多多当心了……”
他什么意思?
好意提醒?
不错,现在两国联姻,淑妃还宠冠后宫,已是要封贵妃了,自也是雪陵的荣耀。
可是这些诸侯国,不管大的小的,她看了这么半天,就没看出谁和谁有真正的友谊,不过和同后宫那些女人们一样,有的更像市井泼皮,只是多了一身国主的衣服,不可能拳脚相加扭打到一起,心里不定怎么折腾对方呢。所以,对他们而言,有的只是纯粹的利益和倾轧,为了这些短暂或长远的东西,他们可以随时随地的排列组合。
于是,洛雯儿深刻怀疑轩辕尚的目的无非是想将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无涯,因为有言传道……得神龙者得天下。
这些人,哪个没有野心?哪个不想成为天下之主?别看他们口头上爱好和平,其实最想看到的是鹬蚌相争,自己好渔翁得利。亦或者浑水摸鱼,趁人之危。就像方才,千羽墨与东方旭的恶战一触即发,他们不都是袖手旁观,意图见风使舵甚至火上浇油吗?
此刻,不远处那几个国主已经往这边凑来了……
洛雯儿急了,虽说传言不可信,可是对于贪心的人,对于投机者,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行的机会,万一为了争夺什么所谓的神龙而同无涯开战,那么……
这个轩辕尚,不愧是雪陵不肯放手的精明人物,只方一出场,便给无涯甩了一个大麻烦!
不过,也或许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是这么一场宫宴下来,处处机锋,时时算计,由不得她不敏感。
于是越觉此人表面温文尔雅实则惺惺作态,遂拉了千羽墨的手就要走。
可也就是这么一个动作,令她大吃一惊,转而勃然大怒……
“谢轩辕世子挂念。想不到雪陵最近琐事颇多,轩辕世子还要为我无涯劳心,孤实在是……”
那几个正在往这边凑的国主只听千羽墨说了半截话,就见这位国主身子一斜,竟是被那个一直跟在身边的宫女拉走了。
他们面面相觑。
后来,众国主中便传出某无涯宫女恃宠而骄,竟意图“干政”,而无涯国主也果真是个好色庸碌之辈,竟被个小小的宫女迷得神魂颠,任其为所欲为。于是又联想其多年前竟欲弃国主之位而带一平民女子私奔,慨叹此国主的眼光始终难得高雅,实在难成大器。
然而,事实果真如此吗?
或许事实便是轩辕尚看着那二人相携而去时的神情……先是一怔,旋即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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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碌碌,向东行驶。
千羽墨拈着玉笛,极无聊的吹了首曲子,见对面的人无动于衷,便恶意的吹了几个难听而刺耳的音阶,然而那人依旧坐在自己的小床边上,对着窗子看着。
若不是窗子遮挡得严严实实,他真要以为她在欣赏风景,当然,是面无表情的欣赏。
自打那日被她拖走之后,或者说,发现他的手臂受伤之后,她便这样了。
其实有什么?那东西虽凶悍,鹰爪却没有毒,不过就是流了点血,可是她这样子……
按理说,她关心他,他应该高兴,不过回想她当时气成那个样子,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结果现在他有点怀疑……她是不是知道他的隐秘了?
不用说,定是胡纶干的好事!
他的心里有些复杂,担心的看着洛雯儿,忽然捂住胸口,无声倒下。
下一刻,就有个身影扑到跟前,紧张的看了他一眼,便要往车门跑:“御医……”
人却忽然被抓了回去,只一个闪神,就被压到身下。
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
千羽墨那得意而戏谑的目光分明在说,我就知道你一直在看着我!
洛雯儿别开脸……可恶,又上当了!
“方才在想什么?”他的气息又近了些,唇瓣几乎要碰到她的唇边。
洛雯儿将脸别得更远些,深呼吸,再吐出一口气,就是不看他。
“在想轩辕尚?”
千羽墨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就容不得她不掉过脸,怒视他。
他的态度很认真,丝毫不像开玩笑,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漆黑的眸子彷如浸在水中的墨玉。
“现在谁也不要想,等到……你想谁我都不管了!”
他蓦地起身,负手立在床尾,再不说话。
洛雯儿看着他的背影,捏紧了拳,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其实,她是在气他,气他不爱惜自己,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却偏事事争先。她亦气自己,气自己害他受了伤,更气她竟然是过了那么久才发现他受了伤……冬季衣袍厚重,是衣物的里子吸饱了血实在撑不住,才让血流下来,滴到她的手上……
她咬住唇,不让泪掉下来,只死死盯住那个背影。
却见他陡然转过身来,已是带了笑意,一步上前,竟是蹲在她腿边,握住她的手,神秘兮兮道:“你猜我们现在要去哪?”
洛雯儿只看着他,他便自顾说下去:“雪陵!”
雪陵?岂非是与无涯背道而驰,难道他……当真要绕个大弯子再回国,只为带她游览另一大半的天下?
见她目光一闪,千羽墨不禁有些得色:“你不是要开一家品香店吗?”
洛雯儿的惊讶几乎要脱口而出……她一直是瞒着他暗地里进行,想要给他个惊喜的,他怎么会……
千羽墨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你有什么事会是我不知道的?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有一瞬的黯然,转而兴高采烈:“所以咱们就到调香圣地去瞧一瞧,也好为你将来开店做准备,你说好不好?”
如今只剩下了惊喜与激动,却是忘了追究……若要开店,必会离宫,也只有离开王宫,离开目前的一切,才能回到她原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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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雯儿还记得,禹城之所以一年中有三个季节是冬季,就是因为毗邻雪陵。
所以当微带绿意的地面渐渐转换成单调的白,进而连绵起伏起来,她的心情也如同这逐渐连成一片的雪变得苍茫起来。
然而有些色彩,开始在记忆中跳跃。
青黑的城墙,挑动星芒的雪刃,暗色的士兵,鲜红的血液,跳跃的火光,伴着无数的厮杀,那个霸悍之人的厉吼一次次的杀进梦中。
☆、387灭顶之灾
不知那人是否还记得,当初离开禹城的时候,他曾说,第二年的春季,会带她回来……
如今,她竟然在这个时空待了三年,亦离别那里三年。
不知陶老头可安好?不知豆豆和她的奶奶可安好?还有黑狗小翅膀,和那只大黄猫……
她不是没有拉开车窗向外眺望,然而看到的只有雪。